《濡沫作者:谷雨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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濡沫作者:谷雨江南-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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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时李洁被一个病人家属缠住了,文秀替她解围,李洁说要请吃饭,这不是她第一次说了,文秀觉得再拒绝太刻意,便答应了。 
正巧这时候文慧来找弟弟配调整内分泌的药,一见弟弟跟个姑娘这么贴近,那姑娘长相还秀美,她倒是真高兴了,取药时拉着文秀的手说:“眼光不错啊,好好把握。” 
文秀抿了抿嘴,说:“不到时候。” 
文慧也想到了宋仕章,问:“他……” 
文秀只无奈的挑了一下眉。 

晚饭之后他陪着李洁逛街,两人聊起了大学时候的趣事,聊得太兴奋,李洁差点让车撞到,文秀下意识的把她拉进了怀里,这动作太亲密,小姑娘一下子红了脸。 
她的反应让文秀想谈恋爱了。 
深夜回了家,踏进卧室他的心情便跌到了谷底,钟点工今天没来,房间里还留着昨天的味道。 
他一把掀了床单,差点撕碎。 
换了干净的床单被单,睡前用醋把房间蒸了一遍,他才肯爬上床睡。 
文秀有些神经质,他藏得很深,不想被别人知道。 

入秋后宋仕章的前妻带着孩子回国,一家三口带着孩子回家看爷爷太爷爷,宋仕章作陪,临行给文秀打了个电话,说要一周时间。 
宋仕章跟他的前妻很早就离婚了,他的前妻出身清贫人家,在大学教书,知道宋仕章是个管不住的败类,因为想要借宋家的力量顺利出国移民,便仍然跟他结了婚。宋仕章的家人逼婚逼得厉害,两个人便结了婚,有了孩子之后他的前妻出国了,孩子带出去跟宋仕章在洛杉矶定居的大姐一道住,也在那边上了学。 
文秀接了宋仕章这个电话,心生纳闷,每一次宋仕章跟他的前妻通了电话或者见了面,他总要第一时间告诉他,奇怪的报备。 
文秀猜想宋仕章的家人们多少都知道自己的存在,起码他的父母亲是知道的。文秀还在念大学的时候宋家人来找过他,宋仕章的父母很警惕,怕宋仕章为了一个同性较真。 
文秀不知道宋仕章其他的同性情人是不是也都有过这样的经历,他只知道他是很乖的,宋仕章于他有恩,他是断然不会去搅乱他的生活。 
一直到很晚他才知道,那一次宋家人来找他,是因为宋仕章快结婚了,家里人不想出乱子。 
他不知道宋仕章是什么时候结得婚,又是什么时候离得婚,他不会跟他说这些,只是他工作了之后,两个人的关系越来越好,宋仕章才有了报备的习惯。 

可以确定一周时间他不会出现,文秀高兴起来,跟同事一起出去三天旅游,不慎在山中走丢了,与他一起的还有李洁。 
天气一直阴雨,山体的某些位置可能有塌方,他们是自助游,没有什么单位可以依靠,便直接打电话报警。 

宋仕章的儿子名叫宋锦卿,在外面长大,却跟着姑姑学了一口纯正普通话,父子俩在院子里聊天联络感情,聊政治,宋锦卿说他念完书要回来。 
宋仕章问他为什么。 
宋锦卿说,爷爷说我们宋家在这儿有位置空着的。 
宋仕章满意说,行啊,回来吧。 
正说着话儿,宋仕章的电话响了,是文秀所在医院的院长打来的,有些焦急的说,老宋,你知道消息了吗,文秀他们去灵山旅游,跟人走丢了!一夜都没找到人!昨晚上山体塌方了! 
宋仕章一下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灵山离文秀居住的城市不在一个省份,宋家的位置跟这两个地方又不在一个省份。 
宋仕章越急越冷静,给在军队的叔伯打了电话,一方面联系当地的武警官兵,一方面自己动身去灵山。 
宋锦卿不理解父亲的慌张,问母亲原因,宋仕章的前妻说,你爸爸的小心肝丢了,他当然着急。 
这话让孩子奶奶听见了,不悦道,你跟孩子胡说什么。 
前儿媳到底有点怕婆婆,苍白辩解说,啊呀妈妈,锦卿迟早是要知道的。 
谁都知道文秀的存在,谁也估不清文秀在宋仕章心里的位置,可宋仕章已经做了最大的妥协,当年他那么不愿意结婚也结了,也留了后了,他的那些私事,宋家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深山老林入夜了还是有些冷,文秀脱了外套给李洁,自己穿了单薄的衬衫找出口,天太黑,白天留得记号已经看不太到了,他的手机一直亮着屏幕灯,信号是没有了,还可以当手电筒用。 
他想找个地方过夜,看见前面一个茅屋,茅草都是新鲜的,他问李洁怕不怕尸体。 
这种环境下小姑娘自然胆怯,还是抓着他的手臂勇敢的说不怕,又不是没上过解剖课。 
文秀说那就好。 
走近了茅屋,他轻松打开了铁丝缠绕的门,拉着李洁进去。 
不大一个地方,中间是一口棺材。李洁差点尖叫。文秀嘘了一声,说,我们是冒昧打扰,不要惊动人家。 
李洁说话都不稳了,问这是什么。 
文秀微笑说这大概是当地的风俗,为了子孙清白,老人家去世了,棺材寄山放一段时间,等尸水干了再埋进坟墓。 
李洁稍微安心了些,随着文秀在角落干燥的地方坐了下来。文秀翻自己背包,翻了一堆零食出来,都是自己喜欢吃的。 
李洁慢慢定了心,说,主任你懂得真多啊。 
文秀说,我以前的老家也有这样的风俗。 
你是哪里人啊? 
文秀说,我告诉你你也不知道,我们那里很穷。 
李洁说那你也念到大学啦,你家里条件还可以的吧。 
小姑娘问这个问题一半也是打听文秀家底的意思。 
文秀说,我家里很穷,我是靠好心人资助才读完书的。 
李洁满心同情哦了一声。 
李洁靠在文秀怀里睡着了,文秀却难以入眠,他们现在的处境很危险,深山里什么都有,又下雨,明天也未必走的出去。 
他摸着脖子上那块宋仕章送的护身白玉,确实有点想念他,依赖他已经是多年的习惯了,改得掉,戒不掉。 
他觉得自己真犯贱。 
宋仕章到时,大批的武警官兵已经上山找人了,当地政府官员与电视台的记者也过来了,吵吵嚷嚷的对着镜头宣传政府可靠警民连心。 
灵山非常大,山脉延绵,一天的时间如果文秀走的反方向,那可真是难找了。天色近晌午,仍没有动静,宋仕章要亲自上山,被一位穿军装的熟人拉住了:“老宋,你就别去了。这么多人找,不差你一个。” 
宋仕章根本不听劝,沿着索道上山,他怕有意外,食不下咽,坐立难安,这让他怎么能做得到袖手旁观。 

文秀的身体其实不像他自己想得那么好,外套又给了李洁,早晨苏醒时,他倒感冒了,直打喷嚏。 
李洁担心他,要把衣服还给他,文秀说,倒一个总比倒两个好,你别离我太近,传染。 
离开茅屋时李洁对着棺材鞠躬说打扰,把文秀逗笑了,小姑娘挺可爱的。 
李洁走在文秀后面,发现他脖子上有红疹,像是被什么昆虫咬了一样,文秀很白,人如其名,所以一旦身上有个什么痕迹的就特别显眼。 
他们一起找昨天做的标记,是为了防止绕圈走弯路,是一刹那的事,文秀好像听见宋仕章在叫他,阿秀,阿秀。 
李洁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臂,惊叫:“主任,你在发烧!” 
文秀指着远处一个高峰说:“咱们快一点儿,争取中午之前到哪里,看看位置。” 
李洁听话的点头,步子迈大了跟着他。 

宋仕章热得出汗,他觉得走索道一定是找不到人的,否则文秀早就沿着路回来了。 
他解了外套扣子,撑着腰站在索道尽头环顾群山,心都要急得多出一窍来,忍不住喊了一声,阿秀! 

文秀的头越来越重,幻听也严重起来,仿佛一直听见宋仕章在叫他。一直到爬上了峰顶一块岩石,冷冽的山风吹来,他才清醒起来,忍不住笑了一下。 
李洁看得失神,突然掂起脚尖亲了一下他的脸。 
文秀吓了一跳,扭头看她,两个人就这么四目相对。正当李洁以为他会吻下来的时候;文秀把她扑倒了。 
一条翠绿的小蛇尾巴吊在树上,差一点就垂到李洁脖子上了。 
两个人屏息不敢动,文秀四下看有没有棍子可以把那东西支开,可还没等到他找到,他就听见了李洁的尖叫。 
那东西在她手腕上留了个牙印,溜进了草丛。 
李洁的情绪一下子被恐惧笼罩,那是毒蛇的牙印,她慌得立刻就哭了。 
文秀的反应跟在医院抢救病人没有什么两样,他迅速解了她的发带扎住近端手臂,抓着她的手腕吸毒,一边说:“冷静一点,竹叶青不是剧毒蛇,没事的。” 
李洁哇哇哭,说:“我不要死。” 
文秀安慰她:“看着我的眼睛,你是好女孩,你是个医生,你会自救!冷静一点。” 
李洁在他的眼神里慢慢安静下来,咬牙忍住了伤口的剧痛。 
文秀头昏的坚持不住,眼一花便栽倒了,失去意识之前,他仍然听见宋仕章的呼唤声。 
宋仕章亲手从那些人手里接过昏迷的文秀,一旁的救护车早已等待多时。 
他在医院陪着,他们说文秀被一种毒性很大的蚊子咬了,这是他发烧的原因,不是因为感冒。 
宋仕章守了一天,文秀才醒过来,叫了他一声宋叔叔。那是很久很久的称呼了,文秀给他写信,开头总是,亲爱的宋叔叔,你好。 
宋仕章不喜欢这个称呼,那会让他想起第一次强上他的情形,他不会因此内疚,可文秀这么叫,总像是在扇他耳光。 
文秀渐渐更清醒,支起身体问:“你怎么在这里?跟我一块儿那个女孩呢,她怎么样了?” 
宋仕章更不高兴了,费了老大劲救他,先想起来关心别人。本来他没想起来追究,可现在他真要问一问了:“她是谁?” 
“我带的实习生。” 
“真的?” 
“嗯。” 
“你这做老师的真有威信,你昏倒了,她哭得跟个寡妇似的。” 
文秀听得出来宋仕章的怒气,沉默了一会儿,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宋仕章咳嗽了一声,说:“我早上刚回来,听说你出事了,过来看看。” 
文秀看了看四周熟悉的环境,觉得很安心,躺平了,眯上眼睛睡觉。 

李洁没什么大问题,打了针,手臂的伤口也包扎了,她回了家就让保姆煮一锅鲍鱼粥,急急要去给文秀送饭。 
她的父母看出了异样,平时李洁经常提起这位温文尔雅的文主任,救了她两次了,理当全家去看望,若真是人品好,也不反对交往。 
文秀只会跟家属技巧性的谈话,不会跟人熟络感情,李洁一家子来看他,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李洁体贴的帮他把粥跟水果摆好,又把勺子递给他。 
文秀道了些,让李洁早点回去休息,他有点吃不消小姑娘看他的眼神了。 
李洁的父亲在市委任职,身上有很重的官派作风,他跟妻子的热情相对文秀的冷淡来说显得尴尬,多少有些不快,便带着女儿很快的告辞。 
文秀没有下床相送,倒不是他下不了床,而是他没这意识。 
路上李洁兴奋的问父母如何,李父说,这个人傲得很,书卷气浓,这么清高以后难成大器。 
李洁撅着嘴说,干嘛要像你一样在官场上混啊,他现在出息就很大了啊。 
李母也支持女儿,说,我看小伙子挺不错的,一看就招人喜欢。 

宋仕章在酒店打包了一些清淡的食物,又去超市买了一堆零食,心里想着还是把原来那个保姆叫回来,文秀总是说不要,可有人照顾他的生活毕竟方便些。 
他进了病房,发现文秀早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他问是谁送来的。 
文秀说李洁。 
宋仕章说,是那个实习生? 
文秀说是啊。 
宋仕章一把就将桌上的所有东西扫到了地上,像一阵狂风。 
文秀吓了一跳,看着一地陶瓷碎片还没问出一句怎么了,宋仕章便将他的双手钉在床头上了:“行啊你,我看不出来,你这么有魅力。” 
文秀问:“你在说什么。” 
宋仕章居高临下看着他,说:“到哪一步了?” 
文秀说:“我们什么也没有。” 
宋仕章判断这话的真实性,慢慢松开了手。 
文秀接着说:“不过,如果你同意的话,我是想跟她处处看。” 
宋仕章一口气噎住了,冷冷问:“喜欢这种类型?” 
文秀说:“倒谈不上多喜欢,不讨厌就是了。” 
宋仕章坐在一边椅子里,说:“认识很久了?” 
“不到半年。” 
谈这个话题是很危险的,文秀知道万一宋仕章要是真发怒了,李洁一定受牵连,宋仕章这人没什么道理可言。他见过他的一个床伴,因为偷腥,被卫宁折磨得很惨。 
他打了个寒战,说:“要是你不喜欢,我就不跟她谈了,是谁并不重要,只是我自己想找个人谈恋爱。” 
宋仕章觉得喉咙腥甜,说:“你还当你是我的人?” 
文秀说:“是。” 
宋仕章说:“好,那我不同意。” 
文秀早知道是这个结果,后悔让他知道自己有这样的心思。 
第二天他就被出院了,回家静养。李洁来看他,扑了个空,居然从同事那里打听了文秀的住址,找到家里去探望。 
文秀看到了门口的人,任凭她门铃摁哑了都没有去开门。他不能放她进来,万一宋仕章知道了,会对她不利。 
李洁知道文秀在家,她不明白文秀为什么不理她,她离开时很伤心。 

宋仕章回家时看到了放在门口的水果,还有洗得干干净净的外套。他当即明白了谁来过。 
文秀窝在客厅沙发看书,见他回来,连忙给他拿拖鞋,跪着给他解鞋带。宋仕章低着头看,有种感觉,文秀其实很排斥他,他的温顺他的乖巧,一举一动其实都在排斥他。 
他抓着他的手臂把他举了起来,阴鸷的盯着看。 
文秀知道他把宋仕章惹到了,因为医院里的对话,宋仕章没那么容易平心静气。他觉得自己笨死了,什么事情都跟他说,以为他还是小时候的那个“长腿叔叔”。 
在为宋仕章口 交的时候文秀心里很黯淡,没完没了的纠缠,要到什么时候才肯放他走。他一心抱怨,却听到宋仕章说:“阿秀,理想跟现实是有差距的,你总是钻牛角尖。” 
他把他的阴 茎吐出来,抬头不解看他。 
宋仕章抚摸他的脸,说:“我心在你这里,这还不够吗?” 
文秀慢慢理解了这话的意思,心里被勾起了一片凄凉,却只能慢慢张开嘴,温顺把贴着脸颊的肉 棒含进嘴里。 
在办公室文秀看到了李洁,立刻觉得头疼,小姑娘的眼神哀怨极了。他努力不让两个人有独处的时间,可还是被她堵在了治疗室的隔间里。 
李洁问,是不是我做错了事,为什么你不理我了。 
文秀说,你没错,你很好。 
李洁说,我喜欢你。 
文秀忍不住按太阳穴,说,我知道的,但是我不合适你。 
李洁说你没试过怎么知道不合适? 
文秀不能明说,只好暗示:“喜欢我,要付出的代价太大。” 
“我不怕。” 
“我怕!”文秀的声音盖过了她。 
李洁不理解的看着他,读不出这话的含义。 
文秀倦得很,这是他不能说的事情,这是他仅有的自尊:“你并不了解我,别再随便说喜欢我这样的话。” 

事情过去了一些天,李洁倒也不再缠着他了。 
宋仕章像往常那样每日按时回来,可文秀忙了起来,反倒不能按时回家,加上夜班,两个人能在一块儿待着的时间也不多。 
宋仕章有时候也有应酬,晚了,便在天唱住下,苏宪自然过来作陪,宋仕章却兴趣缺缺了,若不是他在床上的样子有几分像年少时的文秀,宋仕章早就想跟卫宁说,让他下去吧。 
这一日实在是烦了,吉米过来陪他喝酒,问是不是苏宪他调教得不好。 
宋仕章斜眼看他,你很喜欢那孩子? 
吉米说哪里啊。 
宋仕章说,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看你这么大嘴巴,是你让他找到我家里去的? 
吉米吓了一跳,问,他这么跟你说的? 
宋仕章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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