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这以后是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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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这以后是沉寂-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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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姑娘哭地很可怜。而安慰他的莫桑,耳边始终围绕着莫沉在回家路上的挣扎和哭声。呜呜咽咽,疼痛与委屈。
  
  好悲哀啊。
  
  莫桑初中的第一个周末,莫桑跟着莫沉和莫姨去小公园。莫桑发现莫沉好像失去了以前对任何事物的好奇,只是乖顺地走着。到了小公园,莫沉也不像以前撒欢了似的到处跑,看到小朋友就靠过去想和人家玩,即使得到的永远是小朋友厌恶躲开的眼神,以及小朋友父母尴尬却拉着自家孩子地走开的举动。
  
  莫桑想,莫沉是知道自己的奇怪了吗?也许莫沉也有试图偷偷练习说话,想正常地说出一个句子;想好好吃完一顿饭,不洒落在身上任何一颗米粒;也许莫沉也想控制自己总是停止不住的颤动;也许他也想控制自己无缘无故的发狂……
  
  想这些有什么用呢?莫桑看着自己的亲弟弟,想。
  无所谓了,自己的弟弟就是这样的弟弟,还能怎么办呢?莫沉的脸上好像也带着一丝忧愁。莫桑想,这个傻孩子也有忧愁么?这个傻孩子,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知道周围人是怎么回事么?又或者,这个傻孩子的脑袋里,究竟有没有一个清晰的神志,或者哪怕有片刻清醒的神志?
  
  自己还是忍不住多想了。莫桑看着莫沉,这样想。
  
  莫桑上初中二年级的时候,家里又因为莫沉发生了一件大事。
  那天恰逢周末,莫桑十来岁的少年身体经过一周的起早贪黑也有些经受不住了,在自己屋里呼呼大睡。突然莫桑却是听到了爸爸妈妈的惊恐的叫声,和急忙打开门是看到眼前一切的震惊。
  
  莫桑很多年后,都不愿回想起这一幕。其实没造成多大的损害,却让莫桑在每一次面对莫沉的时候,就更清楚地知道了莫沉的危险性和不可控制性。
  为什么,叫我的弟弟是个傻子,还是个破坏力很强的傻子?
  
  莫沉好像是因为自己的智商问题,不需要发育大脑,每次又营养补得足,因此精神总是格外的旺盛,每日四五点钟就自己爬起来,在莫家的每一处像一个幽灵一样的游荡。莫妈妈一开始也会随着莫沉的清醒而清醒,后来却发现莫沉也不做些什么,只是到处走,工作了的莫妈妈精力又不足,也就随莫沉自己起床。
  
  结果,那一次,就出现了大事。
  




☆、火灾

作者有话要说:  没话可说。
  就酱。
                    
  莫沉总是每天早上早早就醒了。冬天的时候,天还没亮,他也不穿衣服,就像一个幽灵一样的飘荡。莫桑每次早起赶去学校时,都能在家里的某个地方看到他飘荡的影子。莫桑偶尔会想,莫沉看到的东西是我们正常人眼里看到的东西吗?他走来走去的时候,是在想什么?莫沉,他会“想”,能“想”吗?
  
  这一天,莫沉还是早早起来了。他把每个房间,除了锁上的,都进去看了一遍,最后发现还是些司空见惯的东西。莫沉还是游荡到了客厅,这个房间最大,最适合自由自在。
  莫沉还是这看看,那摸摸,最后发现客厅里有一样新东西,闪闪发亮,刚好放在自己能够得到的地方。
  那是莫爸爸的打火机。莫爸爸其实不抽烟的,小时候说是为了小孩子的健康所以不抽烟,虽然大家都知道那是莫爸爸为了掩饰自己学不会抽烟的事实。
  
  可是那天晚上莫爸爸就是带回了一个打火机。打火机很漂亮,是海盗船的模样,如艺术品一般精致,本来就是任人把玩、鉴赏的艺术品,是莫爸爸的客户送的。莫爸爸看他好看,就先随手放在了电视柜上,换衣服的时候也忘记了收走。
  莫爸爸忘记了,再好看的艺术品,本质也是个危险物。
  
  莫沉看着这个从没见过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他拿了起来,就站在那摆弄。
  莫沉可以哆嗦一张纸一整天,也就可以研究这个东西一半天。
  于是,当莫沉摆弄某个地方的时候,打火机的开关开了,一簇火苗出来了。莫沉还是傻乎乎的嘿嘿笑,带着发现新东西的新奇。
  莫沉带着这簇火苗走来走去,用这簇火苗去碰别的东西。莫沉自己也用手碰过了,他只是觉得烫,莫沉的触觉感官很迟钝,不觉得有什么,也没觉得害怕。他用这簇火苗接触了窗帘,接触了沙发,接触了饰品摆放柜……
  
  火燃烧了起来。这只是个打火机的火苗,好多东西达不到燃点,还是安稳地呆在那里。可是,更多东西,布制的,木制的,还是渐渐燃烧了,产生了浓烟,逐渐开始呛人。
  莫沉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可是看到熟悉的东西变了样,也能知道一点,自己惹了大麻烦。
  莫沉在这个情况下,好像自我觉得聪明了些。他不知道做什么,也不知道要叫爸爸妈妈,他的脑子里只知道自己逃开,就什么事都没发生了。这时莫沉的身高已经到能开门的时候了,他打开门,自己便走了出去。
  ……
  
  莫桑被莫爸爸莫妈妈的叫喊和浓烟的呛味给惊醒了。莫桑打开门,看到了弥漫整个屋子的,不详的浓烟,和客厅里慢慢却坚定燃烧的火。
  莫爸爸已经叫了火警。然而现在是最重要的是,莫沉不见了。
  
  莫家的人,不顾地收拾屋子里珍贵的东西,先出去找莫沉。莫爸爸莫妈妈已经跑出去了,让莫桑也去分头去找,莫桑自然应了。
  
  莫桑站在门口,回头看着仍在燃烧却无人去管的客厅,真想一动不动,等着再也不用看见那个人。
  
  真的很想。
  
  可是莫桑还是得迈步,去找自己的亲弟弟。
  傻子莫沉。
  
  最后莫桑是在顶楼找到莫沉的。莫沉站在顶楼的窗户那,还是莫桑已经见惯了的,一如既往的傻笑。
  莫桑看了莫沉片刻,就去把莫沉领了下来,回去通知了莫爸爸莫妈妈。这时候119已经来了,扑灭了火,屋子只剩下还未散的浓烟,和委顿在客厅各处的灰烬。
  
  狼狈的,不像是自己的家。
  
  爸爸妈妈回来了,看着还是茫然什么都不知道的莫沉,什么都没说,也没法去说。这个傻孩子,什么都不知道,能说什么呢,既然担负了要养他的责任,就必须有承担这种后果的预期。这个时候已经八点了,莫爸爸莫妈妈都没去上班,莫姨也来了,看了看,也没敢问,就带着莫沉进了屋。
  莫妈妈叫莫桑帮着收拾客厅,莫爸爸去外面买早饭。莫桑拿着抹布,开始一点一点收拾客厅。不是什么大火灾,火势甚至只在客厅里蔓延,但是,好多东西还是毁了,火烧过烟熏过,留下的痕迹,也留在那儿。
  莫桑拿着抹布,一点一点收拾。这个沙发还是老式的,儿时自己用他搭过屋子把自己躲在里面,如今只剩下下面的搭板;客厅的桌子被烧灼了,坑坑洼洼,纵使能用,也不能看了;在窗台上放着的假花,现在却如真花般枯萎,花瓶也泛了黄;装饰柜要塌了,上面摆放的饰品也毁了……
  客厅必须要重建了,将会是全新的另一种模样。那不是莫桑的客厅,而是被莫沉游荡过的客厅。今后,莫桑也不再敢说什么是他的,什么东西,在有莫沉的地方,都不能保证还会保持原样。
  
  第二天,莫爸爸就干脆地完成了客厅的重建工作。烧毁了的东西除了沙发和桌子换了,其他东西都没敢再添置,客厅极其空荡荡。连同所有的房间,又经过了仔细的排查,剪刀、刀子、各种有角、尖锐的东西全部锁了起来,整个屋子,就好像是要防止犯人自杀的牢房。
  莫桑看着旧沙发被拆掉拿走,结实又不宜摧毁的皮质材料的新沙发被安置,再看看立马兴奋地在新沙发上打滚的莫沉,无法说出自己内心是什么感觉。
  莫桑不敢说是仇恨。不敢。
  
  莫桑初三的时候,是他觉得到此前为止最幸福的时光。有整整一年不用看到莫沉,莫桑不用在早上起床的时候看到一个幽灵的飘荡,也不必在周日锁上门的时候也能听见莫沉的苦恼发疯。
  莫桑享受了一整年的幸福时光。
  叶子仍旧和莫桑同班。叶子有个好爸爸,又有点权,知道叶子想和莫桑同班,就让叶子和莫桑同班。而叶子敏锐的感觉到,在初中前两年的时候,莫桑笑的时候,也不怎么快乐。
  叶子在莫桑心情转朗的第一天就发现了。叶子知道,这必是莫桑的那个弟弟又做了什么事。好像是自从莫桑对叶子说,莫桑的星球还要住一个人的时候,莫桑就再也没有小时候那么明朗的笑了。
  初三的时候,莫桑十五岁。正是开始发育的年纪,身体拔节似的往上抽条,几乎可以听见空荡荡身体里风灌过的声音。莫桑变得有些沉默,纵使没有“少年维特的烦恼”,也受到了发育期中不可避免的低沉情绪。这种情绪没有表现在莫桑的为人处事上,好像莫桑就没有什么叛逆期青  春期的情绪,只是整个人变得忧愁一些。
  
  忧愁不是能随便用的词语。可是,莫桑在经过初二的那场火灾,第一次清楚了自己将来要面对的是什么。
  一个傻子,一个可以随时毁灭一个家,杀死一个人的傻子,不用为自己做过的事负任何责任的傻子。
  在有这样一个人呆着的家,没有自由,没有物品的随意安置,反而是各种东西的瞒藏,各种锁,和健康的人身上挂着的很多把钥匙。
  
  莫妈妈带着莫沉走的时候,对莫桑说:
  “莫桑,莫沉也不是想变成这个样的。以后,我和你爸爸会把公司留给你,给你留一个即使你一辈子碌碌无为也能衣食无忧的公司,但是,你必须和莫沉住在一起,绝不能把莫沉送到疗养院,你明白吗?”
  莫桑除了是,还能说什么吗?在莫桑小时候,不是就明白这个道理,自己的命,是和莫沉,自己的傻子弟弟,紧密连在一起的吗?
  不是为了什么公司,而是这是,妈妈恳求却又无奈的面容。
  
  所以莫沉对叶子说,这一年是我唯一可以彻底摆脱我弟弟的一年。
  那个时候,莫桑笑得很开心。
  那一年,莫桑都笑的很开心。
  就算是内心里隐藏着暗涌地忧愁,即使这忧愁或许会一生附之如俎。
  
  莫沉八岁的时候,被莫妈妈带到了Q市去治疗了。莫沉的智力是无法治疗的,但是莫妈妈听说医院可以帮助莫沉增加一些自理能力,莫爸爸莫妈妈想,哪怕是好那么一点点呢,只是一点点,就可以。不仅是为了莫沉,更是为了莫桑。
  
  莫妈妈和莫姨带着莫沉去了Q市儿童特殊医院。为了莫桑和莫沉不再生疏,每天都会和莫桑打电话,给莫桑说莫沉今天又进步了什么,又做了什么事,又去了哪里玩,然后又叫莫沉也在电话里跟莫桑说一段,让莫沉跟他说自己的事。
  
  莫桑总是在一边写作业一边漫不经心的听着。电话被开了扩音,搁置在一旁,莫桑则是集中精神写作业,复习功课,总是有忙不完的事,对电话里的声音只是偶尔敷衍几声,也不知道莫妈妈感觉没有。
  
  莫桑打算考省重点中学,这样就可以住校,然后半年回来一次。既然知道此后的一生都会被束缚,那么就趁着还能逃脱的时候就先逃脱。
  
  再说,莫妈妈说莫沉变了很多,就莫桑在电话里听来,呵呵,有什么变化么?无非还是那样罢了。
  




☆、中考

  莫桑没觉得莫沉有什么长进。
  
  “哥哥”还是像以前那样叫的清楚,别的话也还是吱吱唔唔含糊不清。莫桑有时候不愿意总是听着这样嚷嚷半天却只能莫沉自己听懂的话,每次想直接挂上算了,莫沉却像是有直觉似的,沙哑地哭喊着“哥哥听我说”,久而久之,这句话甚至都能说得和普通人一样清楚了,莫桑觉得心酸,也就开着扩音放在那,由着莫沉自己说这说那。
  
  莫妈妈打电话说,莫沉每天要打针,那针浑身上下都要打,针头可粗了,和他一样的孩子每次都哭得嘶声裂肺,自己看着都害怕,但是莫沉可勇敢了,从来不哭;莫桑想着莫沉从小触感就迟钝,以前碰到头摔倒那了也没哭过;莫妈妈说莫沉现在乖多了,好久没尿床了,会说的话也多了,莫桑只是听着,也不发表什么意见。
  
  莫桑只是拼了命地去读书,自己没有叶子那样聪明,年年拿第一,自己要想考上省重点高中,还是要更努力些。
  
  莫桑十六岁的时候,考上了位于J市的省实验高中。中考的时候,也是莫妈妈带着莫沉回来的时候,莫爸爸去车站接莫沉去了,莫桑考完最后一门回到家,刚打开门,就看到一个东西重重地砸到自己身上,一看,是莫沉,砸得自己生疼得要命。
  
  莫沉长高了很多,还是很壮的那种胖。莫桑抬起头,看到莫妈妈在那抹眼泪。这时候莫沉开始抱着莫桑哭,一边哭一边喊哥哥,就好像受了很多委屈。莫桑漠然地看着莫沉哭得不停,也不想说话,就是倚着门,觉得这几天为了中考熬夜个不停,浑身都疲惫地要命。
  莫妈妈哭了一会,终于想起来莫桑是刚中考完的人,于是过来把莫沉劝着拉走,莫桑不等莫妈妈说些什么话,就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也不想吃饭,就先痛快地睡了一天一夜,莫妈妈敲门地声音也不管。
  
  莫桑终于睡醒的时候,正是莫家人吃午饭的时候,莫桑去洗了个澡,就回来坐下开始吃饭。莫沉正在自己吃饭,莫桑看着,还是那种拿筷子的方法,拿得很低,看到莫桑来了就兴奋得喊哥哥,带着颤音,一下子抖出了一簇米饭。
  
  在这个漫长的暑假,莫桑不想呆在家里,也不想出去打工,就和叶子在大街小巷里晃荡。出成绩的时候,莫桑和叶子都考上了省实验高中,叶子成绩是在全省里也是最一流的,莫桑倒是勉强吊了个尾。莫桑也没有什么侥幸幸运的感觉,就是这样地跟父母说了自己考上的学校,就好像说今天我出去玩儿似的。
  
  莫爸爸莫妈妈很是一愣。莫桑的成绩虽然在省里不怎样,但是在校里市里也是不错的,出去别的家长总是得用羡慕口气酸溜溜说几句的,但莫家父母一直以为莫桑报得是市重点,真没想到居然到省里了。这本来是个好事,都说进了省重点,就是后几名也是二本的料,但是莫家父母看了看莫沉,也就知道了些什么,也没再说什么。
  
  莫桑还需要什么前途呢,有莫沉在,连娶媳妇都困难,莫妈妈知道这一点,所以现在是对莫桑极尽纵然,莫桑有时候晚上不想回家,也不会追问什么。
  
  莫桑十六岁的暑假,整日无事可做。有时候就去叶子家,在她屋里的电视上放电影。影片都是叶子家的,好得坏的都一样看。叶子父母很开明,莫桑是看上去就很乖的学生,而且这次也考上了省重点,知道他们在一起,也只当是小孩子一起玩,也没干预,两人都不在家也放心。
  
  莫桑七月十六日生日得时候,莫沉刚巧生了病,莫妈妈顾不上给莫桑过生日,就跟莫桑一摞钱,让他出去自己玩。莫桑想了想,还是去了叶子家。叶子爸妈都不在,叶子说是出去旅游了。
  叶子本来也应该去的,但是叶子知道这天是莫桑的生日,总想亲自给莫桑说句生日快乐,却没想到莫桑会来自己家里,很开心,想出去买点什么吃,却被莫桑给拦住了。
  
  莫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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