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沁过来踢他:“我叫你放开他你没听见。”
“没听见怎么着。”不用看,我也知道他说这句话时恶声恶气的样子。
我趁他让秦沁那脚的时候努力从他身下爬起来。
“秦沁,没什么,我骑车没看路撞了他下,他正叫我道歉。”秦沁将信将疑,我转向他,“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撞你。”
他双手抱胸:“对,你不是有意。”我诧异,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你要是有意,肯定是开汽车来撞我,而不是自行车。”
“你什么意思?祈愿也不是有意的,他也道歉了,你说这话什么意思你!”秦沁要冲上去揪他衣领,我紧紧抓住他。“向雷,如果我知道会遇见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会走这条路。”如果我知道住大学生公寓会遇见他,就算学校宿舍是耗子堆原子堆核反应堆我也会宁愿住那边。向雷这个名字和向雷这个人都是我的忌讳。
“还记不记得我说过的以后别让我看见的话。”他残忍地笑,黑色的眼睛越发幽暗,“祈愿,我说过的,只要我见你一次就上你一次。”他慢慢地说。我脸发白,不敢看秦沁的反应。我手指僵硬,没能抓紧秦沁,他冲上去就是一拳。
“你他妈找死。”我惊讶的看着他。秦沁平时斯斯文文,发起狠来揍人时竟然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你他妈刚说要上谁,祈愿是你上的吗。我揍死你个……”
“秦沁。”我叫,冲上去拉他。我怕他不是他对手,向雷的狠再没人比我更清楚。“向雷,我们两的事跟他没关系。你想怎么样冲我来。”
“我想怎么样?”他冷哼,“我想上你。”
“妈的。”秦沁甩开我又上去给他一拳,结结实实打在他肩膀上。
他嘴角抽动,刚才那种冷笑的神色消失无踪,我知道这是他发火的前兆。怕秦沁吃亏,也不客气的上前就挥拳。二敌一,他对我冷笑,不理会我的拳头,一个劲招呼秦沁,我知道他是要先对付了秦沁,改天再跟我算帐。我着急,扑上去就踹他,挡在秦沁前面。
“这么急着给我上?”
秦沁又要发飚,我面对着向雷,躲也躲不掉,估计今天少不了挨他一顿拳头,只希望不要殃及秦沁太多。
“上什么?”插进来的声音是迟杭,穿着件很漂亮的T恤,怀里抱着篮球。今天什么日子,为什么这两个早早就走了的人会出现。
迟杭拎起我的衬衫丢给我。我穿上。
“我们417的兄弟是随便给人欺负的吗?不管今天的事是怎么着,现在我看见的就是你在打我的兄弟。”迟杭把球举起来,我看他很有用篮球砸向雷的架势,忙叫:“迟杭,今天是误会。算了,我们走吧。”我推着秦沁就走,走了几步回头看见迟杭还抱着篮球和向雷对峙。
下午三个人集体跷课赖在宿舍里,我在抽屉找红花油。
“祈愿,今天到底怎么回事,那个向雷你认识他?”
我苦笑着点点头:“高中同学。”
“他……”迟杭停顿一下,显然是在想措辞,“满口脏话……怎么回事?你们怎么结的仇?”
“两男抢一女的旧戏。”
“你抢他的?”
我没说话,往秦沁身上抹红花油:“对不起啊。”
“没事。”秦沁咧嘴,“下次看见他我揍死他,看他还敢不敢不干不净地乱说。”
“算了。”我说。
“算了?真不象你。别人无意绊你下你都一耳光甩过去,现在你说算了?”秦沁惊讶,嘴巴张老大,“难道祈愿……真是你抢他女朋友才心虚?”
如果不是因为他,别人无意绊我下我也不至于那么大反应。向雷,嘿,真没想到还能遇见他。
“过去的事不想再提了……没想到他也在……”高考后我就没再回过学校了,连高考志愿都是祈欢帮我填的。暑假偶尔遇见同学他们也不会提向雷的事,都知道我和他不对盘。没想到他也在这个城市,我一直以为他会去北方。
“希望他不要是工大的。”我喃喃。
“拜大学扩招之赐,各学校住宿紧张,不少学校的学生都住在大学生公寓。据我所知,公寓区这边住的除了工大,A大,科大,医大,中医之外,还有联大,甚至前面一百米外的农大也有学生住这。你那同学,叫向雷是吧?不一定就是工大的。别担心会在学校遇见。”迟杭拍拍我肩膀,“下次看见他小心点,那人野兽本质强过你。”
我推迟杭一把,骂了声“滚”,算是接受了他的提醒。
第一次在公寓区遇见向雷是国庆前两天,我的爱车还没丢。我后来也照例骑得很嚣张,但是没再遇见过他。我松了口气,放下心来。想他也许不是住在大学生公寓的,那天只是来找同学或者有事。后来爱车丢了,我很沮丧一阵,连上课都比平时去得早点,也就此错过人流高峰。开始那几天秦沁怕我会撞见向雷,进出都跟着我,后来看没事,他又继续去当他的CS菜鸟,每天在上课前跑到隔壁宿舍联机玩一会,在417我已经宣布放弃雕琢他了。迟杭又不屑和他玩,柯桉对课本的兴趣比对游戏多多,秦沁很痛苦,只好去骚扰隔壁的兄弟。418,420,419都曾经有人跟我抱怨秦沁的恶行,每当这个时候我就很宽容的对他们说“我们要包涵后进”,看着他们露出生不如死的表情我很开心,同时惊叹于秦沁死不长进的本领。
平静的生活容易让人好了伤疤忘了痛,成为08楼的东方不败后我喜欢骑着车在附近游荡。公寓区南边是农大,有一片很大的林子,我常骑了车去。然后一个人进去发呆。我放松警惕,我忘记防备,所以我遇到危险,那是命中注定。
被向雷揪着头发拖进他们宿舍是一个周末的黄昏。我从农大出来,一个人骑着车晃晃悠悠,我没看到向雷。但他看见我。趁我没注意到他的存在,一脚踹翻我的车,揪住我的头发拖到他的宿舍。15楼103。
2
“放手。”我踢他下体,他扭住我的胳膊往后一压,我疼得直吸气。“混蛋,放开我。”我又踢又骂,奇怪的是每个经过的人都当没看见我们。向雷打开门把我丢进去,我狼狈地扑在地上,头撞到地板,肯定又肿起来了。我恨这个姿势。我发誓谁敢这么对我我决不饶他。我屏住气,等他过来,我翻身就踢。他猝不及防,没闪过去,正踢在他小腹。我看他扭曲着脸看我,我骂:“活该。”跌跌撞撞爬起来去开门,眼前金星还在固定轨道运行。他一脚踹在我背上,我向前扑几步趴到门上,刚好手可以够到门锁。我伸手去拧。他抢先一步,重重撞上门,反锁。拽住我后衣领脚下一绊把我按趴在地上,顺着我倒下来的姿势跪下,一只膝盖顶在我腰上。
“混蛋,你要干什么。”我恨死这种弱势群体的感觉,反肘撞他,被他扭住别到背后,还往肩膀上提。就会这一招,我装死,他低头看我。没被制住的右手肘立刻撞向他下巴,他头一歪,没撞着,不过这个行为显然激怒了他。
“找抽你。”一巴掌打得我眼前颜色暴变,金木水火土星齐转。他转过我身体,对着我小腹就是一拳,出手狠毒程度可比黑市拳赛上把对手往死里打的黑市拳击手。我疼得蜷起身子,双手护住头躺在地上努力喘气,失去反抗的力气。
意识清醒点的时候,我发现我的衣服被他脱得差不多了,就剩上衣还勉强挂在胳膊上。身边随便扔着长裤和内裤,都是我的。腿被抬起弯曲到胸口,下身接触到空气,凉凉的。
“干什么?”我挣扎着踢他,一动刚被打中的小腹就一阵抽痛。
“当然是干你。”他挑着眉头,凶狠地看着我,压下来。热热的东西抵着我大腿根部。我变了脸,想都没想就一拳挥过去,砸中他下巴。
“敢打我。”他眼神凶悍起来,黑黑的眼珠发红。慢慢扬起手,我抢先掐住他脖子用力收紧,他吃痛,咳嗽起来。手收回去扳我掐他脖子的手,我掐住不放。他的指甲抓得我手生痛,我只管报复在他脖子上。他连连咳嗽,不再对我客气,耳光接二连三照着我脸来,左边脸被打得麻木,手渐渐松开。
他抓住我手腕一撇,我听见卡的一声。
“没骨折。”他放开手,要站起来。我以为他良心发现,他又踢了我胸口一下。换我咳个不停,眼泪都掉下来。泪眼朦胧中看见他去了洗手间一趟。回来时手上多了样东西,看我象死狗一样躺在地上他笑的很开心。用脚分开我的腿,在我腿间半跪下来,我继续咳。他抬起我一只腿架到他肩上。我手疼,脚疼,胸口疼,小腹疼,脸疼,脑袋跟着一起疼,疼得我无力思考。眼睁睁看着他把手上的象个瓶子的东西的盖子打开,倒出液体在手上。再抹到他自己身上。比起我,他衣着整齐,只裤裆大开,露出一点。
“你个禽兽,露阴癖。”他拉起我的腰往下一拖。“被禽兽上的感觉怎么样。”
我痛的不想说话。他俯下身咬住我咽喉,报我刚掐他脖子的仇。这个人向来是睚眦必报的代言人。“我以为我们已经两清了。”
“我说过我要见你一次上你一次的,是你自己不知道躲远点,要在我眼皮子底下晃。”
他激烈地抽动,我倒抽口气。下身痛的厉害。
勉强动着眼珠四处看,如果身边能有什么够得到的重物我相信我会毫不犹豫地抄起来砸他头上。
“我劝你别打那椅子的主意。”他悠悠地说,“你现在的姿势不方便。”
“混蛋。”我一只腿挂在他肩膀上,另一只曲起来贴着他腰。手臂被反扣在身下,腰部被抬得高高。
他手捏在我臀部,一下一下地掐着,牙齿换了个地方咬,胸口一阵痛,不用看我也知道破了。
“狗才会咬人。”
“狗还会上你。你高兴了吧。”他不在意地笑出口白牙,我盯着他看,就是那白的看不见红色的牙在咬破我的咽喉我的胸口以后又对着我笑。“迟早我打碎你满口牙。”
他一顶:“好啊,我等着。”
他笑得得意,趴在我身上一下一下的动着:“要说咬人,你也不差,还记不记得你曾经咬过我一次,让我留了一个暑假的牙印,大热天的还得穿着高领衫。”
我不记得我跟他有感情这么好的时候,能够近距离地在他身上留下牙印。我和他,向来是五米开外看见就要互放冷箭,当对方比霍乱还霍乱,比鼠疫还鼠疫,比狂犬还狂犬,从来不会靠近彼此一米之内,连公务上的接触都没有。在我高中就读的学校,没有人不知道祈愿和向雷是对死冤家,公开的秘密,连结仇的原因都是公开的秘密。
他捏我的胸口,刚被他咬出血的地方。
“忘记了?我们的初夜啊。”
我脸色发白,下身被撞击的地方合着心口一起疼。
“你叫祈欢找人蒙我口袋揍我当我不知道是你做的,两清?我跟你能清的了吗?”他甩我一耳光。
我一扬头,牙齿陷到他肩膀里,舌头舔到咸咸腥腥的血。两清不了就继续流血好了。以牙还牙以血还血,当我不会么!
他吃痛,撞击得更猛烈。我咬着他的肩膀到完事也不松口,他抽出身子想站起来。我挂在他肩上,他抓住我头发将我从他身上扒拉下来,顺手给我一巴掌打翻在地。我缩在地上喘息,摸到衣服小心地穿上。
“滚出去。让我见着你一次上你一次。”他开门推我出去。
我回去,从15楼走到08楼,路上遇见些情侣。幸好是晚上,幸好路灯不亮,幸好回到宿舍秦沁他们都不在。
我很镇定,打开柜子拿起衣服进去卫生间,没忘记拿上管药膏。
冷水从头上洒下来,我浑身颤抖。在十月底还冲冷水是太冷了。但是公共浴室……
我摇摇头,用毛巾擦干自己。涂上药膏。换下来的内裤粘粘的,附着些红白混合物。不能要了,我把它丢到纸篓里。想一想又捡起来找个方便袋塞进去,开门出去丢到楼道的大垃圾箱去。隐约听见秦沁的笑声从隔壁传出来,大概又在胁迫别人陪他玩游戏。我同情隔壁的兄弟。
我在被子里发抖,冲凉水的后遗症。我发烧了。
柯桉先回来,看见宿舍灯灭的以为我不在,还奇怪地说了句“今天怎么都不在啊。”平时这个时候我是一定在的,在网上闲逛兼泡MM。
“柯桉。”我喉咙沙哑,也是冲凉水的后遗症,“我感冒了,帮我倒杯水好不好?还有迟杭抽屉有感冒药拿点给我。”迟杭的老妈是医生,所以迟杭的抽屉里放满各种药物,我平时用的红花油之类都是从他那顺手A来的。
柯桉倒水给我,并把日光灯关掉改开看书的台灯。柯桉就是这点细心。要是秦沁在,一定会咋咋乎乎地说了一堆还没把水杯递给我。
我从帐子里伸手把杯子还给柯桉:“谢了。”
“不严重吧?”
“没事,就是后面那两个双休日得躺床上休养了。”
“先睡吧。”
“恩。”我庆幸我还挂着帐子没拿下来,柯桉看不清楚我的脸。我更庆幸先回宿舍的是柯桉,如果是秦沁他多半要爬到我床上查看我的病情。我不怕他看见我脸上的痕迹,但是现在我没力气和他鬼扯这些巴掌印是怎么来的。
十一点门禁的时候秦沁和迟杭都回来了,看见宿舍只开了盏看书的小台灯都很好奇。柯桉小声说:“祈愿病了,你们注意点。”
“睡着了吗?”秦沁趴到我床边问。我脸朝着墙壁装睡。
秦沁蹑手蹑足走开,和迟杭洗脸的时候都注意放水的声音是否太大。我蒙着头在被窝里玩手机。一般人吃了感冒药都会昏昏欲睡,我是异类,吃了药反而特别清醒。迟杭他们都睡着了我还醒着。
身上到处都在痛,刚才应该叫柯桉连止痛药消炎药一起拿给我的。那里疼的厉害,换内裤的时候看见红色的黏液,一定是被那个混蛋弄伤了。明天肯定很难过。第一次的时候我痛得在家躺了三天,一直在发烧,就那样我还撑着去考场完成高考。老妈一直觉得我做过的最让她惊吓的事就是发烧到40度还要去考试,而最让她惊讶的是我居然还考上了,虽然与我最初的目标差出太多。可是我永远也不敢让老妈知道我为什么会发高烧,因为在校的最后一天被同班的男同学强上了才导致数天高烧不退高考失利。
我和向雷从初中就在同一所学校,都算是校内的名人,不是因为优秀而出名的那种。因为不同班,所以一直没有交集,四年间我们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到高二文理分班,我,向雷,还有方芳,都在一个班,高二3班,理科班。方芳是我小就开始喜欢的女孩,我们算得上青梅竹马,从幼稚园就开始同班到高中结束。我喜欢方芳是人尽皆知的事情,方芳对我也不能说一点意思也没有。如果没有向雷,方芳也许在后来会成为我的女朋友,我相信日久生情。可惜在高二文理分班的时候,向雷和我们分到一个班,方芳喜欢上向雷。我一直不明白方芳喜欢他哪里,我也一直不明白方芳为什么不喜欢我。和向雷结仇不是因为方芳喜欢上他,我痛恨向雷是因为他曾经接受过方芳,方芳曾经是他正式的女朋友,但他后来甩开方芳,毫无理由。我看不惯他,寻事挑衅,渐渐势不两立,敌我分明。
到现在我都还喜欢着方芳,就象方芳到现在都还喜欢着向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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