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
爪子抵在他赤|裸的胸膛,热气在鼻尖环绕不去,我一时觉得有些异样,周遭越安静,心跳声反而越大。
抬头就能看见含光专注的眼神,一交汇,我就心慌地快速低下头去。奈何水太清澈,我一眼就看见了含光匍匐在密丛中间的硕大傢伙。
瞎眼啊……
我痛苦地扭开头,伸直爪子推他,尽量想离远些。
“你又想做什么?”含光叹了口气,把我拎起来与他对视。
我不想做什么,是你想做什么……
我悲愤地快速挥动爪子,但是显而易见,含光并没有明白我的意思。
“乖乖的,很快就清洗完了。”
“……”
僵持间,门咚咚响了两声,丫环在外头禀告道:“仙君,白虎大人家里的管家小湖求见……”
我一下子不动了。
含光瞥我一眼,忽然笑了笑,缓缓道:“说我已经歇下了,叫他明日再来。”
你这个骗子!我用力瞪他!
“可是,”丫环也有些犹豫,“他看起来好像很着急,似乎还哭过,眼圈都是红的呢,会不会是白虎大人出了什么事了?”
这只笨狐狸,肯定是找了我几天,找不到才逼不得已到这里求助的……
我垂下脑袋,心里有些内疚。
“白虎大人英明神武,力大过人,能出什么事啊?”含光揪了揪我的耳朵,慢悠悠地笑道,“算了,本君且去见见他,你让他在大厅候着。”
“……”
“如何?白虎大人可要与我一同出去见见他?”
丢脸(下)
见!为何不见?小湖是我的心腹,就算被他看到了我如今这副模样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若是他当真是为了我的失踪而来,那还好说,但如果是白虎山上出了什么大事情了,那可怎么办?
含光抱着我走进大厅,小湖在原地正急得直转圈。
“啊,仙君!”小湖脸上一喜,连忙走上前来,“小的这次来是有要事相求……”
我极力仰着头去瞧小湖,使劲儿对他使眼色,可是他压根儿就不看我,只偷偷抹了抹眼泪,对含光哭丧着脸说道:“仙君,小的知道,先前大王对您态度不好,多有得罪。可是怎么说,你们也是拜过把子的兄弟,这点情意想来还是在的吧?”
“嗯。”含光摸摸我的头,似笑非笑、
小湖说:“实不相瞒,我家大王消失数日了,眼下派出去的人都找不到他,小的怕……怕他出事……”
“放心,他没事。”
含光说的是事实,但小湖这个蠢家伙明显是误会了,只见他脸一垮,期期艾艾地哽咽道:“仙、仙君!您就救救我家大王吧!”
求他做什么?害你家大王的罪魁祸首就是他啊!
我急得跳脚,猛地蹦起来去挠小湖,“滋啦”一声,他的衣袍被我挠破了,几条长长的爪痕突显其上。
小湖先是一愣,然后低头望望自己破烂的袖子,再望望我。我激动地挺直脊背,瞪大眼看他。
蠢蛋!终于认出你家大王了吧?
“呜……”下一刻,小湖嘴一瘪,我正待要迎接他热烈的拥抱,他却颤抖地指向我,委屈道,“我的衣服!仙君,你家小猫也太顽劣了吧!”
“……”
我翻了个白眼,气得呲牙。
含光一把捞住我要扑过的身子,安抚地说道:“好啦好啦,这也不能怪他,你自己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仙君,”小湖退了两步,怯生生地说,“您就帮帮我吧!还记得大王大喜之日,您送的那块牌匾么?”
嗯?牌匾?我竖起耳朵。
“本来是要被大王烧掉的,是小的偷偷藏在自个儿床底下,这才保住了啊!看在小的对您还算尊敬有加的份上,还望您不计前嫌,早日帮我们寻回大王!”
没烧?我眯起眼。
小湖你这小子胆子越发大了,竟然敢违抗我的命令?看我以后不一根根的拔掉你的狐狸毛!
“……哦?原来是要烧掉的啊?”含光这一句说得低且沉,明明带着浅浅的笑意,我却觉得浑身发凉,毛都竖起来了。
“仙君……”小湖惴惴不安地低唤。
含光一笑,温和道:“本君知道了,你先回去,你们大王的事我来处理。”
“谢谢!谢谢仙君!”
当夜,我趴在床上,心情很抑郁。
抑郁的不单是小湖没把我认出来,抑郁的还有含光拎着嵌了金线的沧海明珠在我面前晃荡。
“你不是喜欢这东西吗?我送给你,如何?”
说着他就要往我头上套,第一次我躲了躲,第二次眼看就要落进我脑袋,我一生气,刨了一爪子!
“砰。”
沧海明珠掉落在地,滚了几圈,静止,而含光的脸色变了。
这世上最可怕的人,不是那种平日里有什么心事都摆在脸上,喜怒分明,来去风风火火暴跳如雷的人,而是常常笑,逢人摆出一副亲切嘴脸,令你时常察觉不到危险的人。
很不幸,含光属于这类,所以他一发火,我打心眼里有些害怕。
夹紧尾巴好做人,我飞快跑去床角蹲着,眼珠子跟着他打转。
含光弯下身,将沧海明珠捡起来,缓缓握入掌心,看向我,低声说:“但凡我送你的东西,你从来不要。牌匾如此,沧海明珠如此,我的心……也如此……”
他冲我笑了笑,只是样子不大好看,苦大仇深得像我欠了他许多债似的。
我有些发蒙,还没想明白他到底在伤心什么,他已是将珠子随手往窗外一扔,转身大步而去。
风从打开的门灌进来,冷得我一哆嗦。
生气就生气,扔这么贵重的珠子做什么?这个败家神仙!我趴在柔软的床上,看着摇曳摆动的烛光发呆。
牌匾是我下令烧的,沧海明珠也是我扔的,可是他的心……我什么时候拿过?混账!这是污蔑!
猛地站起来,我跳下床,走出房门。
庭院里杂草繁生,不至于太高,可是以我此刻身量,恰好不长不短的戳在脸上,又痒又痛。
愤怒地咬它们,反而弄得自己满口涩味,我焦躁地怒吼一声,发出的声音却像猫叫,无丝毫威慑力。
郁闷……
甩甩脑袋,我继续在草丛里寻找。沧海明珠在夜里是有光的,只是我不知含光扔出来的时候用了多大的力,确实费了一番功夫才找到。
没有人的手,戴东西也特别麻烦,我咬住珠子抛向空中,然后跳起来,将头钻进去。走路的时候,沧海明珠在胸前晃来晃去,煞是好看。
府中幽静,丫环们大多都已歇下了。
我探头探脑地溜进书房,果然见含光坐在桌边,抿着唇,一丝不苟地翻看书籍,不时也提笔在上头批注些什么。
案台太高,我借着凳子跳了好几次,好不容易扒住边缘,还差点掉下去。连番动静已经算大,可含光这个小气鬼扫也不扫我一眼。
他不理我,我也不理他,直接趴在桌上睡觉。
一个时辰过去了,他的书倒是常翻,动作却始终不变。
我气闷地瞪了他半晌,终于认命站起来,靠过去,用头拱了拱他的左手。他无动于衷,我又换了右边,再次用头拱了拱他的右手。
这厮委实讨厌,我堂堂白虎大人都服软了,他还高高摆着臭架子。可叹的是,我扔珠子,不对在先,心中自觉理亏。
偏头想了想,我转了个身,一甩尾巴,灵巧地卷住他的手臂,轻叹一声,重新趴下。只不过这声轻叹出来,连我自己也吓了一跳,那细细轻轻“嗷呜”一叫,更像是受了委屈在撒娇。
我脸上挂不住,猛地立直身体。
含光却在此时轻笑了一下,声音很温柔:“你这是在向我认错?”
暧昧(上)
勉强……算是吧……
我小心翼翼地回头看他,一时却有些发愣,连眨眼也忘记了。
烛光照在含光黑亮的长发上,像镀了一层金边,让他整个人透出一股柔和感。那双微微弯起的眼睛里渗出点笑意,再往里望,却深邃得像是海洋一般,翻涌出温柔的浪花。
他长得自然是极好的,或许正是因为这样,看久了才会让人觉得心跳有些错乱。我闭了闭眼,正要扭开头,含光却忽然指了指我的鼻子,说:“哦,流鼻血了……”
嗯?我下意识低了低头。
血一滴,两滴,在我面前晕散开来,像白虎山每到冬季盛放的朵朵寒梅。
“咚。”身体一歪,我晕了。
含光仿佛又笑了下,这回似乎离我很近,因为耳朵感受到他温热的气息。我紧闭眼睛,死也不动弹。
他用手指戳戳我肚子,笑道:“白虎大人被自己的血吓晕了么?啧,怎么办呢?这事儿要是传出去,那些仰慕大人英勇不凡的姑娘们岂不是芳心尽碎?”
这是奸计,不要睁眼不要睁眼!
我继续装死……
含光沉默下来,我细细听周遭的动静,烛火间或噼啪炸响,窗外的风呜呜叫着,吹得树叶也飒飒作响,任何的一种声音似乎都比含光的呼吸声要大上许多。
我眯开一条缝,正想偷偷看下他,他却忽然说道:“白寒,还不起来吗?”
哼,丢脸都丢尽了,死也不要起来!
“真不起来?”他又问了一遍,我隐约有了不好的预感。
过了半晌,他轻叹一口气,站起来,拍了拍我的屁股,低声道:“既然你喜欢这里,那你就继续睡吧,我回房了。”
我觉得脸上的温度一下子升了老高,他打的力道不重,却令人觉得羞耻。我猛地跳起来,一口咬住了他的手指。
含光垂眸看我,似乎也不怕疼,就这么任我咬着。嘴角微微弯起来,他用另一只手摸摸的脑袋,轻声说:“你若一辈子都是这样也不错,反正我陪着你……”
我困惑地眨眨眼,慢慢松开牙关。
谁要一辈子都这样了?你变回兔子来试试看?我也要喂你吃奶!
“不闹了,来,我们回去睡觉。”
含光笑了笑,将我抱起来,其实他爱干净的程度并不亚于我,但是这回我的血染脏了他纯白的衣袍,他也不曾动怒。
甩甩尾巴,我安心地窝在他怀里,头一遭觉得心里很安静,像风轻轻掠过草原,有股温柔的力量渗透进来。
隔天早上起来,阳光依旧是明媚的,树是青的,风是暖的,含光依旧还是那个讨厌的含光,可是我好像有些不同。
一双温热的手臂搁在我的腰上,我只要微微抬眼就能看见含光凌厉的脸部线条,而低头就能看见……浑身赤|裸的自己。
这个情况说多诡异,就有多诡异。
我皱紧眉,正在苦思要怎么样不吵醒他偷偷溜走,一道暗哑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来:“你在想什么?”
“想怎么走啊!”我顺溜地回答出心声,“怎么觉得跟做梦一样……”
“确实像在做梦,一大早醒来,白虎大人光溜溜得躺在我怀里,还难得如此安分。”那人笑着说。
“对……啊……”
我猛地瞪大眼,脊背阵阵发凉,嘴巴张张合合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含光笑吟吟地欣赏完我的窘态,目光渐渐往下移。我一愣,也跟着他的视线往自己身上瞧,脸颊感受到的温度逐步上升,最后只能闭上眼,恼羞成怒地吼:“看什么看!没见过人长什么样啊!”
“见是见过,”含光凑近一些,气息也随之萦绕在我鼻尖,“不过像白虎大人这么秀色可餐的模样还是第一次见。”
心越跳越快,声音大得像是在耳膜处敲响,我连忙往后仰了仰,生怕被他听见,很没出息地说:“……别、别动!”
含光很听话,挑了挑眉,微微翘着嘴角看我,确实没有再靠近了。
可是他的手臂还隔在我的腰上,那热度几乎像要将我肌肤灼伤一般,令人觉得慌乱、失措。我不敢与他对视,目光游离在他下巴处,稳住声音说:“姓光的!把你的手拿开……”
头顶只有含光均匀的呼吸声,他却半天没有动作,甚至一声不吭。
我忍不住抬头看他,目光一经接触,他便笑起来:“白虎大人这不是在为难我吗?你先是叫我不要动,然后又让我动。在下愚钝,实在不是此刻是动好呢,还是不动好呢?”
“含光!你少跟我耍嘴皮子!”
我瞪他一眼,耐心告罄只好一把推开他,爬起来就要走。我睡的是床的里面,要出去必然就要跨过含光的身体,这么一来,就等于骑坐在他身上了。要是动作够快,本来是没那么尴尬的,可是就在我一脚跨过去的时候,他滚烫的掌心却忽然握住了我的腰。
当时我确实愣住了,垂眸看他的时候,这家伙脸上几乎没有什么表情。
心里有些发憷,我抿紧唇,正有些纠结是要一拳揍晕他,直接逃窜而去好,还是再好好跟他说一下的时候,他却微微笑起来,低声说:“沧海明珠你要了,就再也不能丢,知道吗?”
像是被他认真的神情唬住了,我居然傻兮兮地点了点头。
含光满意地松开手,心情像是不错,翘起嘴角笑道:“你要回去就走吧,迟了我可要反悔了……”
反悔?你这白兔精有什么资格反悔!我堕落如斯,还不都为了你!
况且若是没有你,如今我早已与纤芸仙子情投意合,共结连理了,沧海明珠本来就该是我的!还说是兄弟呢!
我瞬间想起百年来的伤心事,怒火中烧,扑过去掐住他的脖子,恶狠狠地威胁:“你说!你当初到底是怎么诓骗纤芸把这珠子给你的!”
“诓骗?”含光愣了下,忽然莫名其妙地一笑,“你先把手松开,我慢慢告诉你……”
我冷哼一声,将手松开。
“沧海明珠确实是纤芸给我的,可是我从头到尾都没有欺骗过她。”含光伸手替我拂开铺散在肩头的长发,笑道,“而她送这颗珠子与我,也并非是因为她心中有我……”
我诧异看着他,他也静静回视我,嘴角始终含着笑。
因着方才我冲动的扑击,此刻我们两人离得极近,我几乎可以算是整个人趴在含光身上。忽然安静下来,彼此的呼吸像是溶在了一处,我眨眨眼,心脏随之一紧。
含光的手掌移至我的后脑勺,修长的手指穿插在发间,说话的声音有些低:“白虎大人,有没有亲过女人?”
暧昧(下)
我咽了咽口水,眼睛一时飘忽不定,尴尬得不知道往哪里放,可是含光不说话,目光快要在我脸上烧出个洞来。
未免令他看轻,我刻意大笑两声,飞快地说:“当然有了!本王风流倜傥,一大堆美人追着赶着让我一亲芳泽!哪里像你!”
“是么?”含光的声音愈加低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听到了我说的话,“……那男人呢?”
“……什、什么?”心脏咚得一跳,我睁大眼。
含光压在我脑后的手微微收紧,我被迫离他更近,与此同时,一片温软的唇贴了上来,低唤道:“白寒……”
舌头在唇缝间游弋一遍,他轻轻抵开我毫无防备的牙关,深深吻了进来。房间里太过安静,以至于我能清晰的听见舌尖被吮吸时啧啧的水声。
血涌上脸颊,我整个人快要炸掉了。
这是……梦吧……
我垂下眼眸,含光闭眼时轻轻颤抖的睫毛在我视野里数次放大。这真的是梦吗?我觉得脑壳有些疼,猛地一合牙齿,想要狠狠咬醒自己!
血腥味刹时在口中扩散开来,我安然无恙,然而含光却闷哼一声,慢慢退了出来。他抬眼看我,眸光明灭闪烁,深不可测。那片薄薄的嘴唇上还染有些许血色,落在眼中分外刺目。
我怔忪地睁大眼,结结巴巴地控诉:“……你你你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