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相恋了近十年的少风。
将近一年前的夜晚,少风悲泣的向自己道歉,背判了那维持了近十年的感情,甚至浩然觉得会理所当然的继续下去的坚贞感情,要不是少风亲口说,他爱上了别人更甚於自己,或许浩然还会活在那相信爱情能和童话故事一样永恒的幻想中。
但即使是那个背叛的夜晚,浩然也无法真心责怪少风,对於一个深爱了多年的恋人,若真的如少风所说的对他的感情已经转淡,有个能够胜过自己让少风更幸福的人,他愿意放手。即便那痛如此深刻、无法平息。
「他…最近比较忙!过两天就会来了!」
原来在一个心如刀割的谎言之後,自己还必需撒更多谎来加深那道伤痕。少风当然知道那个从来不曾存在过的人,当然不会有出现的一天。但如果不这麽说的,当初绞痛著心房的分手,又情何以堪!
「……你在哪间房,我扶你回去。」
浩然的脸蒙上一层阴郁,如果那个据少风口中爱他至深能让他更幸福的男人没来照顾他,那就没有人会来照顾他了。
少风的父母亲在他大学时期亡故,那段痛失二位至亲的悲伤,是浩然陪著少风渡过的;加上直到分手前,浩然都对少风的交朋情况十份清楚,除了他之外,少风身边没有任何十分深交的朋友,所以那个自己未打过照面的男人如果不来,就再不会有人陪在少风身边。
浩然心里抱怨对方不懂得好好珍惜,更加心疼少风的处境。又想到刚才少风一个人孤零零倒下的样子,心头就一缩。
「我自己回去可以的!前面转弯就到了!」
隔著薄薄的病人服,传来浩然的体温,少风不想再和浩然接触太多,不然所有痛苦隐藏的一切,瞬间就会决堤。短暂的温暖怀抱,必需花更多倍的时间来遗忘他的温度。
「没关系!我扶你回去,身为病人就要乖乖听话!」
不容回绝的态度,或许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有资格疼惜少风的人,但至少让他扶他回房,不想再想他可能会一个人跌倒在走廊上。
「嗯!」
软弱贪婪的心,不再拒绝那个坚强可依靠的臂膀,就当是老天爷给绝境中的他,一丝的怜悯吧!少风心头泛起一股心酸及不由自主的甜。
振宇在身後看著那属於两人世界的对话,看似那麽的平淡,却有股不容介入的气氛流转著,让振宇插不上一句话,静静的跟著浩然扶著眼前纤弱的人儿回房,没有出声的等在病房门口。
出了房门,和浩然无语的离开医院,静的不寻常的空气无形地横堵在两人之间,直到振宇再也耐不住低压的气氛问。
「是你认识的朋友?」
自己不是小心眼的人,只是那股莫名产生的距离感和危机感,让振宇想要听听浩然的解释。不论什麽都好,让我安心。
「嗯!一个老朋友!」
之後浩然整个心神都放在少风身上,忽然听到振宇这麽一问,却只能说出这样的说明,浩然多少有一丝愧疚,却也不再多说什麽。
这个听似客观却又暧昧的关系,振宇知道不好再追问什麽。
归程中,在车子小小的狭隘空间里,凝结著滞碍的气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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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似如以往一般的约会、吃饭活动仍然持续著,只是浩然明显出现的失神,振宇却也不敢仔细追究。以往坦然无瑕的感情,正一点一滴的被破坏著。
不停的回想那天在医院碰到少风时他所说的话,让浩然终於忍不住心里的疑惑,趁著振宇出去打工,再到医院探望少风。
不是故意要隐瞒振宇,只是不想让他担心,若是让振宇误会了岂不更麻烦,更何况只要看到那个男人有好好照顾少风就好了,没有其它意思!浩然一再告诉自己。
走到那天扶少风回去的病房门口,浩然停在门口偷偷的向里东张西望。如果真的有人陪在少风身边,那他也走的乾脆,可是少风的床边,别说人了,连张椅子都没有。
而平时的少风很少出去溜搭,大多乖乖静静的坐在病床上,手里拿了本书正认真的翻阅著,比之前更显的通透白晳的皮肤,彷佛可以看到皮下淡青的血管颜色。看来少风的病情是完全没有改善的迹象。
缩回查探的脑袋,心里虽担心却始终犹预著没进到房里。
来了一会儿了都没看到有人在照顾少风,难道自己来的不是时候?和那个男人错身而过?如果现在就走进去问少风有关他情人的事,可能会惹的双方都尴尬吧!还是多观察个几天再说好了。浩然总觉得事情透著一丝诡异,不像他表面所知道的那样。
尔後几天,浩然或早上、或中午、或晚上,每天都偷点空,在不同时段到医院去探少风,但却始终没有进病房,因为他想要查证一件事,查证少风口中的男人到底存不存在?如果始终没有存在过一个这样的人,那当初少风为何跟自己分手,跟他的病有关吗?浩然害怕实事和他所推测的一样。
为了解开心头的疑问,浩然利用关系问到了关於少风病情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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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还是瞒著振宇来找少风,不过和前几次不同的是,浩然不再仅是在门口望一眼就离开。
「你别…浩…浩然学长!」以为又是那个最近偶尔会来探望他的莫名男子,正相要出口赶人,一抬眼却看到心里思念的人,赶人的话硬生生的停住。
「少风。」
就和从前还在一起时一样,浩然上扬的嘴角漾起淡淡的笑,及对少风独有的溺爱。
「学长,你怎麽…有空来?!」
心里当然十分高兴浩然能来,但少风也没忘记他们俩已经分手的事实,更何况提分手的人是自己。
「那天看你一个人,有点不放心,所以就找空再过来看看了!
最近,身体状况还好吧!」
已经知道少风病情的浩然,当然知道少风的病是一时半刻好不了的。
除非能找到适合的骨髓,要不然这病能一天拖过一天,己属万幸。
「嗯,…今天精神还不错!」
只是一句随口的关怀,却是自己这近一年所奢求不到的,少风酸了眼眶,赶紧低下头去,怕浩然看出什麽异状。
「那我陪你出去走走!」
「嗯!」
明知道自己的病不适合在阳光的曝晒下,也知道不能再眷恋浩然的关爱,不过生理和心灵的折磨,已经让少风疲倦的忍不住想要依靠那原本属於自己的温暖臂膀,就当浩然是可怜他这个曾经当过他几年恋人的学弟。
推著坐在轮椅上的少风走出冰凉的医院,入秋时序的风轻柔的带点哀愁,混和著夏天不愿离去的寂寥。
傍晚的太阳已没有中午时的毒辣,洒在转黄的枝叶上,随著风的抚过,翻飞起一阵明暗。
几株才准备入秋的大树,在太阳底下提供著凉爽的树荫,浩然将少风推入那片清爽中,两人静静的听著那树叶的沙沙声,良久。
「少风,你的病多久了?」
浩然打破沈默,问著那早就知道答案的问题。
「……,大约一年。」
听浩然提出这样的问题,少风心里清楚,浩然应该是知道所有的事了吧!认命的回答那可有可无的答案,轻描淡写的像是说著的不是自己的病。
「所以你离开我!」
「……」
无言的肯定。回应的是少风单薄的背影,低垂轻轻颤动著。
浩然绕过轮椅,蹲在少风面前,那双承载了多少痛楚和压力的双眼,抑止不住的酸楚,浩然轻轻的抚去滑落颊边的泪。狠狠的将那孱弱怜爱的身子搂进怀里。
「你这个傻瓜!」
少风的样装坚强终於决堤,低低的在曾经熟悉的胸膛里泣泪。
不远不近的距离,却又该死的将那对话听的一清二楚。此刻对於自己的偷偷跟纵行为更加的痛恶。最近浩然反常的行为,实在很难让振宇不在意,厌恶自己像个怀疑先生出轨的妻子疑神疑鬼,却还是忍不住拦了计程车偷偷跟著浩然来到医院,看到眼前的一切,当天流动在那两人之间的情愫彷佛都得到了解答。
振宇靠在厚圆结实的树干上隐去了身影,平淡的表情,抬眼望著橘红的太阳,火热的刺痛了双眼。
直到夕阳下沈再也感受不到周围的温度,而被低冷的风刺痛了皮肤,振宇才站直身子,拍拍可能沾在背上的木屑,双手插著口袋,缓步离开,心里盘旋著晚餐该做些什麽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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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加用心的,振宇每晚都变换著可口的菜色,却再也没看浩然兴高采烈的大呼小叫的好吃声。
偷偷打量麻木吃著饭菜的浩然,振宇有时会特意说些打工时发生的趣事给浩然听想要逗浩然开心,浩然也会捧场的扯开笑容,但要不了多久却又恢复的比原本更冷清寂静。
振宇知道浩然最近在忙些什麽,也知道他蹙紧眉头的原因,却不知道该怎麽让浩然放开心,所以就连已经拿到兵单的事也都没跟浩然说,自己不清楚是真的不想让浩然心烦,还是怕无法承受浩然的反应。
总之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振宇有时会假装不经意的问起浩然:最近怎麽不开心?有什麽心烦的事吗?不能说来让我听听吗?
浩然也总是如出一彻,安抚的回答说:就工作上的一点事而己,你别担心!
每当浩然这麽说,振宇就很憎恨自己的虚伪,他当然知道浩然最近在忙什麽,在烦什麽,可是却又故意试探的问,难道自己想要听到什麽答案吗?还是希望他坦白什麽吗?振宇越来越害怕自己在爱情中沈沦的失去原本的自己,更怕已变的爱猜忌的自己,会面目可憎,让两人之间之剩猜疑。
时间的脚步静的没有一丝声响,振宇感觉自己就像是抽离身体躯壳的灵魂,看著这场诡谲的感情在真空的时间里运转著,没有知觉。
直到入队伍的前一天,振宇一早醒来,身边冰冷的床,惊醒了他的神经。走到客厅,这生活过一段日子的空间,弥漫著早晨特有的清新空气,却彷佛能够看见客厅的沙发上窝坐在一起的甜蜜恋人、自己在厨房的烧菜声、浩然大呼好吃的赞美声,穿梭流转的回忆,如此甜蜜真实却不可触及。振宇下了决定,该是时间要做些什麽了。
快速将自己打理的乾爽,振宇拦了平时舍不得花钱坐的计乘车,奔向医院。
换到环境较好的单人房,护士更加勤快的出入照顾,振宇看的出浩然对少风的用心,或多或少更坚定了决心。
站在门口好一会儿,心中想了个有点勉强的理由後,振宇还是敲了门,听到人儿轻声的回应後,推门进入。
「请问你是……?」
看著眼前这个清秀甚至称得上可爱的男人,少风脑海里闪过一丝熟悉,却怎麽也记不得曾在那里见过面。
「你好!我是浩然的朋友!叫我振宇就可以了!」
少风点了点头,又一脸疑惑的看著振宇!希望对方表明来意。
「不好意思,突然打扰你!只是最近看浩然忙著进出医院,所以来看看是谁那麽让他花心思,我没别的恶意!」
看著少风的反应,振宇知道浩然没向少风提过自己,心里一阵酸涩。
「其实我跟他说过要他别常来,只是他不听!他还有工作要忙,我怕他身体受不了。」
听著少风那似是生气却满溢著宠溺的薄斥,振宇用力的眨了眨眼,让眼眶的水气不那麽明显。
「你爱他吗?」
「……,嗯!」
虽然惊讶於振宇突然而直接的问题,少风还是不想违背自己的心意,给了振宇一个肯定的答覆。
「……振宇?」
少风看著那个呆看起自己的人,轻轻的唤出这个刚认识的人的名字。
「啊!对不起!…我只是想确认一下,能让浩然那麽在乎的人,是不是值得他那麽用心!没别的!知道你真的爱他,就够了!
那我还有事,先走了!你别告诉他我来过,他不喜欢有人来过问他的私事!再见!」
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振宇怆恍的离开病房,或许对少风有点失礼,不过他知道,若再不离开,那他夺眶而出的眼泪,该怎麽跟少风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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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来了!靠,一大早哭爹喊娘的!」
被急促的电铃声吵醒,阿建随便捞了件衣服套上,气的一边开门,一边口不择言的骂。
一开门就看见振宇红著双眼,抽著鼻子,狼狈的站在门口。
「振宇!你怎麽了?!别哭,别哭!快进来!」
从小振宇惹人爱的样子,没几个人舍得少疼他一些,现在却委屈的哭的一团糟,他这个死党当然更舍不得。
「怎麽哭成这样?谁欺负你,老子去宰了他!」
阿建大手大脚的挥舞著,大有真的要出门砍人的样子。
「我…明天要入部队去了!」
「?!……,……,大哥!你没搞错吧你!一大早来我这里哭给我看,就为了这事?!我真是败给你了!」
听到回答,阿建掉著下巴楞看著振宇,差点没把振宇再丢回门外去。
「所以如果浩然来找你的话,别跟他说我上那个部队!」
「为什麽?他不知道你要上部队了吗?」
听出事有蹊跷,阿建收起刻意装起的穷凶恶极,回头追问。
老早就看振宇那个暴力情人不顺眼了,今天振宇又哭著跑来要他隐瞒事情,看来一定是那个猪头做了什麽让振宇伤心的事。
振宇忍著眼泪将事情说了一遍,也说了自己的打算,果然让阿建更加气愤,捥起袖子一股脑的就要往门外冲。却被振宇拦了下来。
「别挡著我!就知道他不是个好东西,之前看在你的面子上没痛打他一顿。现在看老子不去把他砍个十块八块!」
「别去!都是我甘愿的!」
「你甘愿个屁啊!
你才是他现在的恋人,你才最有资格去把那个和旧情人藕断丝连的禽兽劈死~~!总之轮不到你退让!」阿建已经说到愤慨处。
「我有资格吗?或许就表面上的关系是吧!
或许我只是那个刚好在浩然心碎寂寞当头恰巧出现的那个人罢了!
要是真的说开来了,让浩然回到我身边那又如何?
就算他真的还爱我,我也不要他用剩下的半颗心爱我,或是可怜我、同情我、弥补我,那样的爱已经不完整了!
……说不定我才是真的自私的那个,选择默默离开的我连他的忏悔都不想听!
我看似好心的想要成全他们、想退让,但说不定只是残忍的要浩然对我心有亏欠!要他永远也别忘了我!要他只能选择背叛。」
自我厌恶的用双手捂著脸,窝进膝盖里,心痛挣扎的泪水透过指缝,滴在膝头上。
「别说了!别说了!你才不是那种人!」
心痛振宇因为爱情而陷入不可自拔的泥沼中,阿建却也只能安慰的摸摸他的头。就像小时候一样,安慰手法没有多少进步,只能陪他一起开心,陪他一起难过,陪在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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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今天比之前更早就起床了,掀起被子时,让凉风偷了空,丝丝的窜了进来後,又恢复成原来的温暖。
接著是进了浴室的脚步声,关门声,刷牙、潄口、洗脸,又回到房间。
打开衣柜,翻动了下衣服後穿衣的稀疏声,再来是梳了头发,拿起柜子上的钥匙,打开房门,脚步声远去。
终於听到远远大门关上的声音,振宇睁开眼。
不想醒来看著,只想在最後想将浩然的一切都烙印起来,即使是样装睡著,听著他在自己身边理所当然的动作著,振宇都想将浩然最後的最後留下,不愿明著要他多留下来陪自己几分钟,想要的是最自然也最完整的他。
今天会是忙碌的一天,将屋子里和自己有关的东西全都打包寄回乡下,再里里外外全部打扫一遍,放眼所及,感受到的、触摸到的,全都两人共有的回忆,振宇不难过,开心的回忆充斥著这些日子以来的点点滴滴,都是这个男人给他的,也只有这个男人给的起,相对的自己也真实的拥他的全部,那段日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