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座的位子有限,一帮人根本坐不下,有几个见没捞着坐就自动去了吧台,黎航因为一进酒吧就去了趟厕所,回来时自然没有了他的宝座,想要挨着坐,本来已经很挤的空间似乎完全挤不进去了。
赵绪斌见状,放下翘着的腿和酒杯,说:“我陪你去跳舞吧?”
“等会儿!”黎航一路撇开众人的腿,挤往靠墙坐着的赵绪斌。
“哦哦哦——”众人把酒杯敲在茶几上发出叮铃哐啷的声响,并伴随着声调各异的狼嚎。
“我把位子让给你坐吧?”赵绪斌刚想起身,却一下被近身的黎航按回了原位。
尖叫声爆发得更为彻底,黎航朝众人使了个眼色,然后一屁股跨坐在了赵绪斌大腿上,笑得动人地说:“一起坐不就行了?”
“卧槽槽槽槽,黎哥太牛掰了!”“不行,我要喷鼻血了!”“这是要表演现场版吗?”
涂闹笑得前仰后合,跺着脚说:“啊啊啊小黎你是我偶像!”
黎航的手轻握着赵绪斌放在他背后的手上,突然他小声地“啊”了一声,“你掐我干什么!”
“走吧,去跳舞!”赵绪斌拍拍黎航的屁股,示意对方站起来。
“谁还要跳的?跟着我,一起来!”黎航大大方方地站起身,哟喝着拉走了一半的人。
座位一腾空顿时空落了许多,阮均城觉得自己大概是免疫了,看着舞群中面贴面跳舞的两个人,他像是喝饮料似的有一口没一口喝着面前的酒,不一会儿,跳舞跳累的人回归了座位。
“呼——好热!”赵绪斌从拥挤的舞群中挤了回来,一手解着衬衫的领口,见着空位一下倚向了沙发,随手拿起一个盛满酒的杯子就要开喝。
“这杯是我的。”阮均城扭头冷冷地道。
赵绪斌已经把酒杯举到嘴边,“喝一口没关系吧?”说完不顾阮均城的反对,“咕嘟咕嘟”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随后又把酒杯倒满,推到阮均城面前,赔笑着说:“别生气啊,还你的。”
阮均城像是耳鸣似的,掏出手机开始上网。
周围的空位渐渐又被填满,随着坐着的人越来越多,有人开始不安分了,提议玩游戏。酒吧这种地方,所有的游戏都是为了喝酒而服务的,涂闹手一挥,把空瓶撤走,又张罗了满满一桌的酒。
几个常玩的游戏被拿上提案,最后呼声最高的是嘴对嘴传扑克,后来有人嫌扑克不过瘾,又把扑克换成了新拆包的饼干。饼干掉了或是笑场、中断都要接受惩罚,惩罚就是喝酒,还不是普通的酒,是各类酒掺杂在一起的混合品,五颜六色,毒药似的。
玩游戏,阮均城并不介意,只是旁边坐着赵绪斌,让他感觉不舒服,他站起来想要换座位,当然立即遭到了反对:“不行,不行,这是坏了规矩!”“都称心如愿了还玩屁的游戏啊!”
话说到这分上,阮均城只能又缓缓落座,只是当饼干传到他这时,他是相当的不配合,全部无视,以喝酒代替了。一次,两次,几次下来,有人就察觉出了不对头,涂闹不想闹得太僵,笑嘻嘻地说:“今天我是寿星,总有特权挑个位子吧?赵大哥你让让,我觉得你的位子好像风水特别好!”
涂闹站起来舒展了一下肩背,赵绪斌却摆了摆手示意她先别过来,“等这一局过了。”
阮均城坐在位子上摇了摇手中的酒杯,他今天的心情比这酒还苦,“我不玩了,你们继续。”
赵绪斌刚衔过旁边人的饼干,一转过来见阮均城要走,脚一横把人拦得跌回了沙发,然后迅速伸手扣住了阮均城后颈,不容分说地把嘴凑了过去,今天他非让阮均城张嘴不可!
阮均城抿着嘴扭开头,放在耳后的手却越来越使劲,疼得他青筋都爆了出来,他小声道:“你放手!”
赵绪斌把他摁向沙发,两个人头拱在沙发背上像是在比赛角力,最后还是阮均城在无数双眼睛的注目下觉得太可耻了,而投降咬住了已被压得只剩一小块的饼干。
这一出转折,让所有人都错以为是在看戏,太精彩了!阮均城起身时,甚至有人鼓起了掌。
第 44 章
“不好了,打起来了!”从厕所飞跑回来的光头拍着涂闹这一桌的沙发背激动地嚷道。
“怎么回事?谁和谁打起来了?”立马有人跪向身后问道。
“阮老师和黎航在厕所打得不可开交呢,拉也拉不开!”光头说完又往厕所方向跑。
“哈啊?走,去看看!”一拨人集体跟着光头冲过去。
洗手间门外已经围堵了一圈看热闹的,有人想上去拉架,却也怕被不长眼的拳脚招呼到。人多总是好办事,光头搬来的救兵一到,一边三个架住了拉开人,“什么情况啊?怎么打上了?”“大家一起出来玩,动什么手啊!”“都消消气,为的什么事啊?”
两个人脸上都挂了彩,赵绪斌把黎航拉到一边,刚问完一句,黎航大概是真的很生气,嗅了下鼻子,声音很大地说:“他有毛病吧!我就进门时不小心撞了一下,也马上道歉了,他妈的二话不说就往我脸上招呼,我明天还要拍戏呢,靠!”
阮均城甩开抓着自己膀子的人,也不反驳,冷着脸就往门外走。
男洗手间,涂闹也不方便进,在门口急得团团转,见阮均城出来,赶紧伸手拦住,“阮老师,你还好吧?”
阮均城巧妙地避开涂闹的阻拦,“抱歉,弄砸了你的party,我先走了,下次再请你吃饭。”
“哎,哎?阮老师你别走啊!”涂闹连忙追过去,只是酒吧人多,等她跑回卡座时,阮均城已经拿了衣服和背包只留给她一个背影。
夜幕下的子夜,雨已经停了,只有风声还不可遏制的呼呼作响,将道路两旁的树枝吹得东摇西摆,阮均城快步走在这出了酒吧街,就见不到人影的马路上,偶尔有辆计程车从身侧飞驰而过。他今天的表现可以说糟糕透顶,小学生大概都可以比他处理得好,只是手也动了,人已经走了,结局也无法更改了。
走了大概很久,也可能其实不久,阮均城感觉到了身后跟随着的脚步声,怕是有人不放心自己,所以一路跟着。他停下步伐,转身想要告诉那人,自己没事,不用跟着了,见到是赵绪斌,他呆了一下,把就要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脚步渐渐重了,步伐也开始减速,又走了不知多久,阮均城把手里的衣服一扔,转过身像头倔强的驴,伸长脖子说:“好,我道歉,不该对你的小情人出手,对不起,可以了吗?”
“嗯,还有呢?”赵绪斌居然笑了。
还有个鬼啊!“别跟着我了。”阮均城说完走到路边想要拦的士,再走下去他的脚不废,也要等天亮才能到家。
赵绪斌双手插在裤袋里,挺了下腰道:“你知不知道你身上穿的是我的衣服?”
阮均城脚步一顿,“是吗?那我现在脱下来给你!”撩起T恤的下摆就往上扯,拽过头顶甩向对面,手又去解牛仔裤的金属扣和拉齿链,他这晚上也算是创了记录了,兴许可以载入他这辈子最羞耻的历史。吹了冷风,喝了一晚上酒,胃里翻腾的感觉在这时狂涌向喉咙口,来不及多停顿一秒,他腰间挂着松垮的牛仔跑向花坛边蹲在地上开始猛呕,鼻口也被呛得堵塞住了,眼泪鼻涕更是横飞,难受得他想吐,然后就真的又接着吐了。
这期间,后背一直被人轻轻拍着,赵绪斌叹着气道:“谁让你喝这么多,好点了吗?”
“走!不用你……呕——”阮均城已经觉得双腿发软,恨不得一屁股坐到地上。
赵绪斌没有搭话,等阮均城吐得差不多了,他用刚才接在手里的T恤擦了擦对方的嘴,“要紧吗?我帮你叫车。”
“滚!”阮均城扶着花坛旁的树木,恶声恶气地说。
“你就是嘴硬,真没事了?”赵绪斌擦嘴的力道加重了些。
阮均城把头靠向树干,不理睬赵绪斌的问话。
赵绪斌擦完把T恤团了团抓在手里,等了良久,见阮均城索性闭起眼睛时,直起背想要挪步走人,却发现裤腿似乎被勾住了,他一低头,见一只骨骼分明的手不知何时拽住了他的裤脚,唉,这个人……
“求你,别走……”阮均城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
赵绪斌抚上男人的头,短短的发梢戳在手心上,“为什么?”
“我……”阮均城睁开眼睛,那目光灼灼的叫人心里发痒,又似乎透着绝望。
“你什么?”赵绪斌像是拿着把枪,紧跟不舍地把人往死角逼。
阮均城反手撑着树干,缓慢地站直了身体,然后伸出手臂抱住了赵绪斌,脸贴在对方耳侧,哑声道:“我可能……”爱上你了。
赵绪斌静静地等候着下文,垂在两侧的手竭力克制着没有去回抱住怀里的人,然而那三个字之后,阮均城却久久未再开口,等他想要做点什么时,对方已经放开他,昂着头转过了身,那脸上分明还挂着泪痕,他一震,拉住男人的手,急问:“你哭了?”
“黎航还在等你,再见。”阮均城用另一只手去掰握住自己不放的赵绪斌。
“今天你不把话说清楚别想走!”赵绪斌突然震怒地吼道。
阮均城咬着牙槽,这个人非要逼得他没有自尊可言吗?他瞪视着这个双目充血的男人,喉结滚动道:“好,我说!我想你上我,行不行?!”
风,停了?世界静止了。
“……行。”赵绪斌似乎被吓着了,松开了些手劲,阮均城提起裤子就走,然后身后传来那个人冷静的话语:“阿城,如果我说我是故意演戏给你看,你会不会直接给我一拳?”
阮均城狠狠啐了一口,忽略掉再次听到这个人叫自己“阿城”时的悸动,头也没回,暴躁地喊道:“玩够了没?”
赵绪斌追上前去,站在阮均城对面,“我和黎航的关系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在赌,赌你是不是对我也有感觉。在泰国住院的时候,他是表白过,不过我拒绝了,我告诉他我的心里自始至终只有你,对他就像弟弟,他也接受了,但是说我们俩要是没点催化剂,估计永远也走不到一起。我冲进火堆,是因为到处也找不到你,怕你出事有危险;在医院那次,你看到了吧?我追出去想解释,你人已经上了车。我觉得黎航的话有点道理,他也愿意充当助燃的角色,就配合他。我也保不准这成功的几率有多大,你回国后就断了联系,我怕我们又恢复到从前不来往的关系,所以今天的聚会,特意把他带了过来,故意在你面前表现得很亲密。”是成是败,只此一役。
“……”阮均城有些发懵,哦,他被人耍猴似的玩了一宿?
“我终于等到你,主动说喜欢。”
“呵呵。”阮均城哂笑两声。
“嗷——”赵绪斌捂着肚子后退三步,他如愿遭了一记重拳。
阮均城把赵绪斌撂倒在地,骑在对方身上大展拳脚,将所有的愤怒化为力气,他需要发泄!打着打着忽然发现屁股底下有根软物渐渐硬了,而对方的手已然插进了自己半开的牛仔裤里,正揉捏着自己的臀瓣,他气得一下推开赵绪斌,一声不响抬腿就走。
赵绪斌也不顾肿着脸瘸着腿,跟在阮均城身后没脸没皮地喊:“阿城,我错了,走慢点啊。”
阮均城走着走着一回头,身后哪里还有赵绪斌?连个鬼影都看不见!他慌了神,这会不会又是赵绪斌设计的陷阱,只为看自己出丑?
“喂,阿城!”
“这边!阿城,看这里!”
“阿城,上车!”
一辆缓慢行驶的的士沿着道路开过来,后车窗打开,趴在窗口的俨然是没有半点明星相的赵绪斌,“愣着干什么?上车啊!”
后车门已经打开,阮均城走过去,当着师傅的面他也不能再施以毒手,默不吭声地坐着,把头扭向窗外,路灯影影绰绰被抛向身后。
“去我那吧,近一点。”没十分钟,车停在某高档小区的入口,赵绪斌付了钱。
阮均城也没有反对,就是闹矛盾似的无视赵绪斌。
“你啊,脾气见长,怎么当街就开始脱衣服,冷不冷?”
“对不起,你也知道你有多犟,我要不逼你,你能向我多跨一步?”
“我真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你笑一下,说句话呀?”
“其实老实说,看你吃醋,我感觉挺爽的。”赵绪斌推开门时,终于把心里的那点小诡计说了出来。
阮均城刚想暴力回击,被赵绪斌一下反压在门背上无法动弹,黑暗中两个滚烫的肉体贴合在一起,粗重的呼吸声起伏不定。
“阿城,我爱你,只爱你……”紧搂着失而复得的人,赵绪斌用非常正式的口气说道。
“我……也爱你。”阮均城将头埋在对方肩膀,环手抱住这个曾被自己甩掉的男人,“对不起,我不会再先放手了。”
浴室里升腾的雾气,将磨砂玻璃覆盖上一层透明的水珠,花洒下两个身高相当的男人无声地拥吻在一起,水流顺着发丝向下流淌,湿润的嘴唇变换着角度贴合在一起,他们吻得如饥似渴,好像行走在沙漠好不容易找到一汪泉水。赵绪斌的手扳着阮均城的头,那股狠劲像是要将这个人啃得骨头也不剩,阮均城也不遑多让,连喘息的空隙都不留亲得绵长而细致,犹如两大派系豪放与婉约之间不分伯仲的对垒。
从浴室一路纠缠到卧室,两米宽的大床上,两个人你上我下翻滚着吻遍对方身体的每一寸。
阮均城后仰着头,在赵绪斌的舌头靠近下腹时,本能地蜷缩了脚趾,一条腿不自觉地向上弯曲起来,他扯过一旁被挤歪的枕头垫到头下,又借助腹部力量弓起身体,男人湿漉漉的黑发时有水滴溅到身上,他们连吹头发的功夫都嫌浪费。昏黄的灯光映照下,赵绪斌像是有所感知,抬起头朝自己微笑了一下,那感觉无法形容,开心又安心。
赵绪斌爬上前,用鼻尖磨蹭着阮均城的鼻翼,像是怎么也亲不够似的,一吻再吻,可除了亲吻,他也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哪怕双方的关键部位早已起立敬礼。头发微干时,他凑近身下的人耳边问:“睡吗?我关灯了。”
阮均城迷糊地应了一声,“嗯。”
关掉灯,赵绪斌翻身平躺在床上,一张床,一条被,太幸福了,手臂时不时相贴在一起,他的手指勾动了几下,“我能……”
话未讲完,阮均城主动将手指插进赵绪斌掌中,十指相扣紧紧攥住。
“晚安。”
“晚安。”
作者有话要说:
完整版请见文案。
第 45 章
大概很多东西都是如此,你拼命要,得不到;你放弃了,却又给你了。
这是阮均城回国后睡得最熟的一个晚上,自然醒来时他和赵绪斌面对面躺着,男人下巴上冒出青色的胡渣,颧骨处夜时里还不明显的红肿显出淤紫的颜色,睫毛微颤,五官眉眼间已是成熟男人的深刻,他忽然有些嫉妒:为什么这个人见证了他的成长蜕变,他却没能看到他毛没长齐时的青涩模样?搭在腰间的手似乎又把自己揽得更紧了些,男人的眉头拧在一起,让他想要伸手抚平……
赵绪斌猛地惊醒过来,一把握住阮均城快要放到自己眉间的手,冷汗浸湿了发根,他喘着气将那手背放到干燥的唇上轻啄了一下,胸口剧烈地起伏,似是被吓得不轻。
阮均城也不语,只是抬头在男人的额头吻了吻。
受到安抚,赵绪斌舒缓下来道:“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我们都还是少年,我暗恋你,想成为明星,可是一直没红……太逼真了,好像那才是真实的,而我们现在只是在梦里。”
阮均城没绷住,笑出了声,“是啊,其实这一切都是你的臆想,你根本不是什么明星,我也不认识你,你是谁?”时间堆积起的隔膜好像一下子不见了。
“好啊,连我你都不知道是谁?”赵绪斌说完抬腿夹住阮均城,手朝胳肢窝进攻挠痒痒。
阮均城一边向后缩一边艰难地偷袭,最后半个头都悬空在了床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十分痛苦。
“说,我是你的谁?”赵绪斌骑在阮均城身上,俯视着如一尾活鱼的男人问。
阮均城总算能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