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每个公司各6 000万。
交 锋
由于是有年度报告和数字摆在那儿的上市公司，美国在线和时代华纳公开了完成要求到应有程度所需的大部分财务情况。同时，双方还要确定他们互相了解彼此的业务，更重要的是，他们要确定他们未来并购评估的制定是建立在确凿的根据和具体的数字基础上。一般来说，这种信息是书面的，而且是有人空闲时钻研出来的—而在这件仓促的事件中，大部分是口头完成的。日日夜夜，美国在线的管理者召开众多会议咨询时代华纳方面的相关人员，而时代华纳亦如此。你可以想像压力有多大，时间快到了可是还有大量的信息要处理。人们身心疲惫。
周末快要过去了，人们都困乏了，双方开始公开争吵，美国在线的迈克·凯利像将军一样向他的部队发号施令，快点，再快点。刺激多大啊，时代华纳这边的人们悄悄耳语，而理查·布莱斯勒被不止一个美国在线的人像奴仆一样使唤，他被这种粗鲁气坏了。大卫·考尔本和梅尔伯娄正忙于制造一些更衣室里说的笑话，这些笑话让保守、努力而风度好的时代华纳管理者觉得他们被美国在线团队的不礼貌行为冒犯了。
并购之路（5）
而同时，时代华纳不止一位成员认为，那个周末的紧张气氛可能是未来的一个预兆—美国在线和时代华纳的合作关系终归会失败。如果他们见到星期天下午发生在杰里·李文和史蒂夫之间的战争，他们会证实他们的怀疑。
1月9日，星期天中午刚过，还有不到两个小时时代华纳的董事会就要对并购进行投票。虽然压力大、时间紧，但布莱斯勒和诺万克还是在电话里就另一份并购协议商讨了细节问题。诺万克特别将重点放在文件的一个关键部分—新公司高层领导的工作描述。很明显，凯斯被描述为“非执行主席”。
“这点对吗，理查？”诺万克用他那带着波士顿鼻音的口音问道。
“绝对正确，”布莱斯勒回答，“这是杰里和史蒂夫协商过的。”
“真的吗？但我觉得不对，我要和史蒂夫谈一下，然后再给你电话。”
诺万克给在家的凯斯打了个电话：“他们说你要做非执行主席，史蒂夫，你同意这一点吗？”
“什么非……？！”凯斯顿时火冒三丈，“胡说八道！我从没有同意过这一点，你告诉布莱斯勒如果杰里想要我做非执行主席，合作就取消了。”
凯斯坚持说他从来没有同意要做非执行主席，他为什么要同意？在并购的公司里除了主持董事会以外什么作用也没有。这种情形他想也不敢想，杰里和布莱斯勒这样想真是疯了！美国在线是凯斯的宝贝、他的公司、他的智慧，是他想到和时代华纳并购的！当然，凯斯想多花些时间在家里，他不想每天到公司报到，他愿意把每天的经营交给杰里。但是他不会退出，绝不会退出，绝不！他打算发挥积极的作用，看到他的策略得到执行，他要参与进来。而李文在打什么主意？凯斯指示诺万克：“我不想做什么荣誉人物，绝对不会，你告诉他这一点。”
于是诺万克给布莱斯勒打电话说：“听着，理查，我刚给史蒂夫打了电话。我们之间在这个问题上有分歧。如果这个问题解决不了，凯斯说合作就取消，他不会在这一点上妥协。”
“好吧，”布莱斯勒说，“我给我们的老人家打个电话后再给你回复，但我告诉你：我认为这一点没得商量。”
李文“这位老人家”接到布莱斯勒的电话勃然大怒。这都什么时候了，凯斯还想在11点钟修改文件？李文反复向布莱斯勒发誓：凯斯确实曾同意做非执行主席，这是并购达成的先决条件。这是条件，还记得10月的那个电话吗？当时凯斯承诺让李文做CEO？就是那时他们两个人一致同意凯斯在新公司里不行使经营权利，李文向布莱斯勒解释，他对这一点绝对有把握，否则，他绝不会往前走的。
时钟滴滴答答地走着，时间慢慢过去了，还有不到一个小时时代华纳的董事会就要投票了，诺万克等着布莱斯回电话，他没把握并购是否会成功。他认识凯斯太久了，而且深知他不会妥协，一点也不会。
等到李文和凯斯真正通电话时，时代华纳的董事会成员已经聚集到一起了，那时快要下午两点了，“去清醒一下吧，史蒂夫，”李文的话冲口而出，边说边摇头，“你同意过担任非执行的职位。”李文精心策划的计划破碎了。李文明白要想真正并购，必须说服凯斯接受非执行的职位，否则李文怎么管理新公司？将权利平分不是办法，这一点他从以往的艰难经历中深有体会。想到20世纪90年代初史蒂夫·罗斯和尼克·尼古拉斯为争夺时代华纳而进行的战争，他不寒而栗，那么李文要怎么解决这一点呢？他被逼进了死胡同。在他心里、思想里和自身，他认为公司与美国在线的合作已经达成，李文投入了所有的热情。
对了解两个人的人来说，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完全可以预料到：凯斯倔强、坚决地站在他的立场上，像平常一样认为自己是正确的，他告诉李文他不会接受非执行的职位，除非他的条件能实现，要不合作现在就取消，他真的会这样做。而李文虽然厉害、精明、有纽约谈判的精神，可是在最后一分钟的冲突中退缩了，他失去的已经太多了。他开始时试图威胁凯斯顺从他的意见，所以一开始就咄咄逼人：“你得有铜墙铁壁。”这是李文和他最新的助手谈到他们的谈判技巧时最喜欢的直接表白。然而，他很快就受到他冷静而坚定的对手的挑战，于是李文只好妥协。事实上，李文和凯斯之间的对立只持续了几分钟，后来证明，凯斯终归没有成为一个非执行主席，远远不止这些，他在新公司里有具体的经营职责，还有包括全球公共政策、科技政策、企业投资、慈善事业以及“未来的发明创造”方面的权威领域。这些大大超越了李文在最后的这次谈判中同意的条件。在这个最不寻常的公司主席职位安排中，有几个高级管理者要越过李文直接向凯斯报告工作，这些人包括：美国在线的副总裁诺万克、全球战略政策高级副总裁乔治·弗雷登伯格和首席科技执行官威廉姆·莱得切尔。
并购之路（6）
如果有那么一瞬间李文曾想要将凯斯推到一边去，全权管理新公司，那么他就大错特错了。美国在线要买下时代华纳，这才是并购的真相，平等的联姻根本不可能。
董事会表决
如果说杰里·李文不尊重时代华纳的管理者，那么他对时代华纳的董事会则更不尊重，他没有丢下自己的想法去征询他们的意见。大多数情况下，他会尽可能少地给他们信息，他会让他们明白他的决定是既成事实。而他们—董事们只是拿高薪水的橡皮图章。李文不信任任何人。就连在他担任CEO的整个任期内担任董事的人们也感到和他很疏远。一位和我谈过话的董事这样说：他认为他们是“一项必要的灾祸”。
大多数时代华纳的董事都受到过李文的恐吓，因为他不能容忍董事会的争论。如果哪位董事敢说出他的想法，那么相当明显，他会受到李文倨傲的攻击或对待。曾经有人反对李文，但是会后这位董事就被另一位董事会成员替代了。你可能现在还不明白，他会对新同事和蔼地说话，但是你要么按李文说的做，要么别在董事会里待下去。
任何和李文作对的人都没有机会获胜。公平地说，这一部分是因为由于李文深谙公司每个方面的业务，他是个厉害的见识广的对手。但是还有其他原因：时代华纳的13位董事并不团结，互相争吵的董事不可能构成对李文的长期威胁。“分裂和征服”是李文管理公司和董事会的方式，这是他的公司和私人战略。
时代华纳的董事至少有4个不同的派别，而其中最大的一个被李文控制。在13个董事中，有6个经常支持他。当然，这其中包括李文自己和迪克·帕森斯。李文这个派别以外的董事中，最忠诚的支持者是弗郎西斯·费·温森特。他虽然在20世纪70年代末曾在哥伦比亚图书公司担任为期不长的CEO，但最出名的职位是棒球联盟的前委员。在所有的董事中，60岁的温森特认为自己和李文最亲近，但他也承认这并不代表什么。他说：“即使我们走得很近，他也不会为了聊天打电话给我，我不敢说我们是好友。”温森特身材魁梧，身高米。他一直支持李文。另一位支持者是62岁的约翰·丹弗斯，他是密西西比州态度认真的退休议员，他对时代华纳董事会的主要贡献是奉献有关公司价值的虔诚布道。实际上，丹弗斯是对温森特忠诚，因为他们一起上过法学院，是温森特将丹弗斯吸纳到时代华纳董事会里的。
70岁的默夫·艾得尔森和前歌剧演员比佛丽·西尔斯·格利纳夫是时代华纳资格最老的董事，他们是已故的史蒂夫·罗斯的老朋友，代表罗斯时代的最后痕迹，而且两个人都是李文的坚定支持者。西尔斯·格利纳夫（娘家名比丽·吉丽亚姆·西尔弗曼）私下里和李文并不是特别亲近，但是作为林肯表演艺术中心的主席，她对李文的慷慨捐献十分感激。艾得尔森全盛时期曾是好莱坞的创始人之一，1989年他将电视制作公司荷利马电视制片公司以13亿美元卖给史蒂夫·罗斯，此后过着半退休的平静生活—从1992年和芭芭拉·沃尔特斯离婚后，艾得尔森将全部感情给了他的新（第四任）妻子—37岁的希尔·尼西斯，当时他们刚有了第一个孩子。
在其余的7个董事中，罗本·马克是李文的眼中钉、肉中刺。60岁的马克是考尔盖特…派尔毛利夫公司任职很久的CEO和主席，他精明、固执、刻薄，并且能迅速挑战李文。马克很粗暴，说话粗鲁，是个理智的纽约人，所以其他董事不太喜欢他，因此作为李文的对手他很少取得什么大成就。他的反对经常被温森特压倒，然后特德·特纳会嘲笑他，但只有一小部分是开玩笑的成分：“罗本，你是做牙膏的！你懂什么？”
特纳，就是特纳，很可能是时代华纳董事会最难猜测的董事。有时他突发奇想，会投李文的票，但有时候他会失去控制和一贯的冷静，对李文的错误和疏忽大声地咆哮。但是特纳在董事会没几个同盟，他通常是孤军奋战，他惟一忠诚的支持者就是67岁的小卡特尔·巴卡特。当时，巴卡特在纽约银行做CEO和主席时，他就曾支持有线事业，同意给特纳广播公司和约翰·马克的电视传播公司大笔贷款。特纳将公司和时代华纳并购后，在董事会得到两个席位，一个给自己，另一个则在他的朋友和顾问约翰马克的建议下，选巴卡特担任另一个董事。
这样，就只剩下4个董事了，65岁的杰拉德·格利威尔德和57岁的史蒂芬·波伦巴赫。他们于1997年加入时代华纳的董事会。当时，人们认为他们会动摇保守的时代华纳董事会。那时《商业周刊》刚刚将时代华纳董事会评为美国25个最差的董事会之一。格利威尔得十分能干，他是UAL（联合航空的母公司）已退休的CEO和主席，以及克莱斯勒公司的前副主席，他曾把这家汽车公司从破产的危机中拯救出来，所以他可以为时代华纳贡献多年的经验。但是他们并不热心于董事会的工作。他忙于创办一个私人债券基金，他既不过问时代华纳的具体经营，也不挑战李文。而另一个人，波伦巴赫，是希尔顿酒店公司的CEO，确实遵守了他的诺言。身为贸易家，他拥有广泛的好评，在财务上又很精明，而且深得人心，他可能是时代华纳最好的董事。前美国交易代表卡拉·海耶斯和菲利浦·莫里斯公司的前CEO和主席迈克尔·麦儿斯也是一流的董事，但是在一个13位董事组成的董事会里，3位董事并不能带来太大的影响。总之，时代华纳的董事们根本不是李文的对手。
并购之路（7）
简言之，时代华纳的董事会同意和美国在线的并购，董事会成员对于星期六那次特别董事会议的通知几乎没有事先得到什么消息，他们怎么能做出正式的决定呢？但让我们想一下，即使是这13位董事全部都有时间一点一点地考虑和美国在线的并购的具体事项，那事情的最终结果也一样，因为公司董事投票反对CEO的事情毕竟不常见。
虽然是最后一分钟才召集他们，但时代华纳的12位董事还是亲自参加董事会议，而惟一不能出席的董事卡拉·海耶斯当时正在中国谈生意，但整个会议过程都用电话和他保持了联系。会议两点开始，进行了7个小时，让人们筋疲力尽。据他们后来说，这次会议像是一次全国展览，最后以销售人员承诺永生、逐步上升的股市和可以治疗太阳底下所有疾病的药方的精彩表演结束。最精彩的表演来自摩根士丹利公司著名的网络分析师玛丽·米克尔。米克尔像领导宗教重生的那些人一样恳求时代华纳的13位董事拥抱数字化时代。米克尔描绘出和美国在线并购后的美好未来，她取笑那些在未来世界还看重资产的财务规律。她告诉董事们他们应有信念—时代华纳马上就会被赎身，美国在线会拯救时代华纳。她用一句老生常谈的话来结尾：“亨利·卢斯和史蒂夫·凯斯出生时是分开的。但经过一系列的艰难困苦、失败挫折，史蒂夫·凯斯和亨利·卢斯还是通过他们图章戒指上的印记或其他东西互相认出了对方。”
米克尔有启示而有趣的发言之后，摩根士丹利公司媒体电信部重要的并购购买银行家保罗·汤伯曼开始了富有激情的讲话，汤伯曼之后则是不屈不挠的杰里·李文。一位董事回忆说：“现在想起来，我觉得他们肯定进行了几次排练。因为他们唱的是同一本赞美诗集里的歌，我对这种不全面感到不安。”
而只持续两个小时的美国在线董事会则没有那么多值得回忆和戏剧化的事情，惟一一个稍微反对这次交易的董事会成员是芳妮·梅公司的主席兼CEO富兰克林·雷尼斯，他质问为什么要买下时代华纳而不是另外更便宜的媒体娱乐公司。“迈克，”他称呼刚刚完成陈述的迈克·凯利，“我不明白的是你为什么挑上了时代华纳，这是最贵的一家公司，他们得到了最高倍数的价钱，在我看来我们买贵了。”但雷尼斯不知道他的问题偏离了轨道，因为事实上，美国在线非常便宜地买下了时代华纳。
虽然美国在线的董事会议要比时代华纳的召开的晚得多，但是却很快结束，所以美国在线的高层管理者和顾问们只好坐了几个小时，等待时代华纳的消息。对有些人来说，时间的拖延让人抓狂。如果时代华纳的董事会不同意怎么办？虽然在最后时刻解散并购不太常见，但也不是没有。埃得多·麦斯特就是坐立不安、焦急等待的一个。他在曼哈顿的公寓等消息，不断说服自己这样的事不会发生，他不断告诉自己，这一切都太好了，解散是不可能的。一直到电话响起来。
最后表决的时刻到了，时代华纳所有的董事都同意并购。他们可能有其他意见，但那个星期他们没有说出来。他们十分疲劳，所以按照李文希望的方式进行了投票。但是整个程序沉闷无趣，所以特德要求再进行一次投票。特纳问他们：“你们不认为我们应该有激情地进行投票吗？”所以时代华纳董事会又进行了第二次投票，全心全意支持将他们拥有辉煌历史的公司卖给一家不到15年历史的网络公司—这个公司只有一种产品，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