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低烧,还有哪里不舒服?”
“没事,就是伤口有点疼,等我收拾完那帮老家伙,就和你回医院,别担心。“
程越静静的看了肖灏一会说道。
“能起来吗?我扶你去进里面的休息室躺一会儿,试着配合我使力,好吗?
“恩”
肖灏刚躺在床上似乎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一样,无力地闭上双眼养神,朦胧中听见挪动东西的响声,和窸窸窣窣的摩擦声,却疲倦的不想睁开眼睛,迷迷糊糊之中只觉得手背一凉,有点微微的刺痛,然后便支持不住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程越坐在床边看着肖灏疲惫的睡脸苍白中泛着点酡红,眼圈周围覆着一团青色,眼眶甚至有点微微的下陷,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席卷全身。
明明知道阻止不了的,却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尽力让他舒服一些,想着便把风衣脱下来,盖在了肖灏身上。
寂静的房间里只有空调运转的呼呼声,程越就这样看着肖灏的脸,竟有一瞬间的怔忪。
想不起这个家伙是怎么闯进自己单调冰冷的生活里来的,他就像一团明媚的火焰,自己却不由自主寻着光亮逐渐靠向温暖。
最后再放纵自己一次好不好?哪怕真的飞蛾扑火,就这一次,让我再温暖一下。
肖灏是被一阵敲门声吵醒的,睁开朦胧的双眼,程越靠着旁边的椅背貌似已经睡了一会儿。
扭头的时候看到了衣帽架上挂着的药水瓶,抬起手来才发现自己的手上贴着胶布,肖灏微微笑了笑,起身的时候不免还是牵扯到了伤口,好在已经是在能够忍受的范围内,烧也已经退下来,没有先前那么难受了。
本想抱着程越上床躺会儿,哪知听到动静的程越已经醒过来。
“阿越,我先去开会,你在床上睡会儿。”
“尽量快点,撑不住就打电话给我。”
“恩。”
肖灏把身上的毯子拉下来给程越盖上,向外间走去。
秘书已经准备好了开会的资料等在门外,肖灏接过来,杨陌适时开口。
“肖总,股东大会15分钟后开始。”
“知道了,你先去准备吧。”
肖灏关好门拿着资料往回走,看见茶几上放的汤还温在保温桶里,又抬头看了看里间熟睡的程越,肖灏坐下来拧开盖子喝了一些。
阿越,不想让你这么辛苦,还是想让你享受我的照顾,我一定会早点的好起来。
只是事与愿违,会议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傍晚,那帮老家伙果然难缠,不过还好,暂时压制住了。
肖灏最后是被人扶回办公室的,到底是一场手术,就算是小,这种无力感还是那般磨人。
程越早已经醒过来等在办公室,看见肖灏回来便起身迎了上去,准备一起回医院。
哪知肖灏少气无力的开口说道。
“阿越,抱歉不能送你,你早点回去,记得吃饭吃药,我晚上还有个应酬。”
“应酬?”
程越听着就皱起了眉头,刚刚探了探肖灏的额头,他的体温又有点升高的趋势,像他这种状态应该及早回医院的。
程越抬腕看看手表,把带来的退烧药和消炎药给肖灏,服侍着他用温水送下。
“记得别喝酒,完了给我电话,应酬结束就回医院,”
“恩”
肖灏回到医院已是深夜,程越接到电话一早就在病房等候。一天的奔波使得肖灏晚上又发起了高烧,伤口本就没有愈合,加之不可避免的饮酒又是雪上加霜,刀口周围红肿一片,程越不眠不休的守了一个晚上,到凌晨时分肖灏才逐渐退烧。
熬了一个通宵又加之精神紧张的缘故,程越自己的身体倒是有些受不住的趋势,胃里面的疼痛在早上如约而至的到来,他费力的挪出房间,悄悄关上病房的门便踉跄的朝卫生间跑过去,扶着洗漱池一阵止不住的干呕,一时间眼前发黑有点直不起身子来。竟分不出是饿的还是疼的。
待眼前的镜子逐渐映出自己那张惨白的脸,程越清楚的知道现在还真不是自己倒下的好时候,权衡之下,拨通了乔家文的电话。
接下来的几天,程越推掉了所有的手术,守在肖灏的病房里面。
肖沛带着阿姨煮好的粥进来的时候,两个人还在相拥而眠,等他从妇产科带着袁多多的检查报告和药品推门的时候竟然看到向来以大男人自居的自家哥哥半靠在床上对着面无表情的程越撒娇。
一向冷静自持,波澜不惊的肖沛惊得眼珠子都凸出来好多。
程越手里端着碗坐在床边,消炎的药水对肖灏的血管刺激有点大,才两天的时间两只手已经浮肿地抬不起来,程越只能修改了医嘱和用药。如今端着碗和勺子自然而然,像是早就习惯了一样。
“阿越,不想喝粥。”
“恩”
“味道寡寡的,没有食欲。”
“恩”
程越盯着自己端着的一碗鸡粥,拿勺子舀起来送到肖灏嘴边,淡淡的说。
“明天做鸡汤给你。”
肖灏立刻眉开眼笑,得寸进尺说道。
“阿越,你亲亲我,我就能吃完。”
程越举着勺子的手带回来放进碗里,眯了眯眼睛看着肖灏那副不知死活的样子,一时间定在那里。
肖灏却趁着这时起身,一下子亲到了程越的嘴唇,然后又乖乖的坐好,接过程越喂过来的鸡粥,一口一口的乖乖吃着,边吃边心满意足的看着程越,像是吃着满汉全席,周身都洋溢着幸福的味道。
“阿越,我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6 章
肖灏住院的第三天下午,老爷子又一次气势汹汹的闯进了医院。
临近袁多多的预产期,肖沛这几天时不时的往外跑,每次出门前都要阿姨做几样肖灏喜欢吃的小菜带走,这些小动作引起了老爷子的怀疑,经历了上次肖沛的事情,老两口都成了惊弓之鸟,一有个风吹草动便开始动用自己的力量去打探一下肖家两兄弟的事情。
老爷子一查才知道肖灏在外地出了事情,气急败坏把肖沛训斥了一通急急忙忙就往医院跑。
肖灏被程越勒令卧床休息,床头的文件被一股脑丢给了肖沛,一众副总只能随着打道回府。
肖灏本来身体底子好,卧床休息两日便补回了精力,苍白失色的脸逐渐恢复了红润,人也不再是恹恹的没有精神,偶尔下床走动总是趁机调戏在沙发上办公的程越,倒也乐得逍遥自在。
老爷子推开肖灏病房门的时候,肖灏正搂着程越的腰身拼命的撒娇。
他从小到大独立又张扬的大儿子,白手起家开拓商场的大儿子,一直以来虽然不修边幅却从不肯在外人面前示弱的人,竟然抱着那个瘦弱的人摇晃着讨好的微笑。
老爷子站在门口久久不愿意进去,在他看来,那竟然是一副温馨而又难得的画面。
老太太心里面记挂着儿子,小碎步跑在后面愣是把老爷子推进了病房。
程越放开搭在肖灏肩膀的手,有点尴尬地退后两步,生平第一次竟然有种怕见公婆的拘束不安。
“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混账东西,你们两兄弟倒是轮流着让我们不省心,要不是我多留个心眼,是不是还被蒙在鼓里?”
“老爸英明,儿子不敢。”
“还有你不敢的事情?”
“呵呵。。。”
程越本是想趁此机会悄悄地退出去,谁都看得出,老爷子刀子嘴豆腐心,虽然是板着脸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却是对儿子心疼的紧。
就算是不忍心看这幅美好又幸福的画面,不知道那是自己盼了多久都不曾再享受过的温暖。
“阿越不用出去,这几天照顾肖灏怕是累得紧。”
程越有点受宠若惊,本以为老爷子会反对会鄙夷会嫌弃,没想到却是这样一幅和颜悦色的场景,程越有点迷茫的抬头看看老爷子,一脸的难以置信。
说话间老太太已经挪到他身旁,抓起程越冰凉的手,丝毫不掩饰的心疼泄露无疑。
“瞧瞧这孩子,手冰凉冰凉的,是不是身体吃不消了?看看这身子骨瘦的没多点肉,等肖灏带你回去,阿姨给你做几样好吃的小菜。”
“没事的,阿姨,我还好。”
“走,和阿姨坐沙发上。我自己的儿子我还不清楚,折腾自己又折腾人。”
“阿姨,肖灏挺省心的。”
“听你阿姨的话,等肖灏出院以后都回家住几天,自己的身体本来就不好,还要陪着他操心。”
“爸。。。你们都知道了?”
“哼。等着你来告诉我们就又不知道猴年马月了。”
“那这么说,你们是同意了?”
“当然,多一个阿越这么好的儿子我们有什么不乐意的?是吧,老头子?”
“阿越是好,就是不要惯着肖灏,你们两个过得开心比什么都重要。”
送走老两口,程越仍然迷迷糊糊的不在状态,他一直都认为以当初肖灏那场轰轰烈烈却不得不屈服收场的爱恋终究是敌不过外界的阻挠,如今两个人的相守不过也是如履薄冰。
老爷子那般传统,那般要面子的人,他始终认为,就算能得到他的原谅,却不一定会得到他的祝福。
只是,没想到,最坦然的竟然会是这个年过花甲的老人。
刚刚的一阵紧张和局促,骤然间放松下来才发觉胃里面火烧火燎翻搅着难受,这几天本就没有休息好,加上担心肖灏精神紧张胃里面一直都在断断续续的疼痛,实在忍不下去的时候便吞止痛药勉强压下来,加之今天闹了这么一出,程越竟然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哆哆嗦嗦的从口袋里面找出药瓶倒出来两粒药扔进嘴里干咽了下去,药片苦涩的味道从喉咙一直蔓延到胃里,掀起一阵恶心感,程越稍稍仰起头来,手轻轻抚着胸口缓解翻涌上来的异物感。
自从那日肖家二老表明了态度之后,肖沛倒是免了医院家里来回跑,安心在家陪着待产的袁多多。只是阿姨会定时定点送来营养可口的饭菜,两个人的伙食各有不同,甚至很多时候程越的饭菜要比肖灏的精致得多,秦姨说那是老太太千叮咛万嘱咐,老太太心疼程越太过消瘦,遇到医院大大小小的事情操心起来更是没完没了,想要多给程越补一补。
肖灏为此嘀咕着反抗,心里却是第一次感动到开心。
老两口终于还是接受了自己喜欢同性的事实,他们知道阻止不了,却比平常的父母更勇敢,更包容。
肖灏住院一周之后便出院回家休养,但是真正休养的时间却并不多。
杨陌每天要往家里跑好多遍送各种文件,肖灏除了处理这些棘手的事情还要开见缝插针开视频会议,电话更是一天到晚响个不停,家里面俨然成为了肖灏的临时办公场所。
程越明知阻止不了,因此只是牢牢地控制住他的休息时间,保证午休和三餐的营养,督促肖灏按时吃药。
这样下来,肖灏的身体也倒是逐渐康复。
程越恢复了正常的工作,却不在排晚上的手术,每天总会按时回家陪着肖灏吃晚饭。
这天程越刚下了一台手术,换好衣服准备回家,办公室的电话不其然响起。
市里一栋居民楼发生火灾,大量的伤员被分批送往了几家医院,程越的医院因为距离比较近,接收了将近三分之一的伤员。
程越挂断电话立马通知了医院行政和人事联络各科医生回岗待命,准备好所有能用的手术室,确定所有必需药品和充足的血浆,又联络了ICU做好接诊重症患者的准备工作。
然后一秒都没有耽搁,重新换上白大褂奔向急诊室。
医院的急诊室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各种烧伤,高处坠落的摔伤惨不忍睹;大人的□□声和小孩子的哭声此起彼伏;医生护士来来回回穿梭其中,除了接诊工作还要腾出空来安抚伤员,甚至在门口堵着焦虑不安的家属和闻讯赶来的媒体记者,值得庆幸的是医院的公关部已经第一时间赶到及时应变,在做进一步的协调和接待工作。
程越又简单地交代了几句便投入了救治工作中,甚至都来不及给肖灏打个电话。
程越从手术室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1点多了,这才想起来还没有告诉肖灏,忙开机打电话回去。
几乎是刚接通的一瞬间肖灏的声音便隔着听筒传了过来,声音带着哑哑的疲惫,又带着几分委屈,听着程越竟然微微弯起了嘴角。
“阿越。。。”
“恩,今晚遇到突发事件,我就不回去了。”
“你吃饭没有?”
“唔。。。”
“没吃?我就知道你也没有吃。你办公桌上放着阿姨熬好的皮蛋瘦肉粥,还有两个小菜,回去吃点休息一下,忙完给我电话。”
“恩,你早点睡。”
程越挂断电话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只手已经惯性地掐在胃腹间,身体竟然有点受不住斜靠在医院的走廊上。程越不禁自嘲,最近的生活貌似有点太温馨了,这身体一旦被娇惯起来,竟是接受不了这种以前当做家常便饭的高强度工作。
斜靠在墙上缓了缓,程越慢慢朝病房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7 章
肖灏挂断电话,活动活动坐在车里已经麻木的手脚。
程越没有按时回家吃饭,他就有点坐不住了,打电话过去竟然是关机。胡乱的吃了几口饭便带着阿姨送来的还没开封的饭菜开车来了医院。
果不其然是出事了,医院上上下下忙作一团,本是想在办公室等程越,又怕他担心,只能把保温桶放在他办公室来到停车场等着,后来竟然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程越抵着胃经过手术室,大多已经结束,只有少数在做最后的收尾,一夜的忙碌总算是告一段落。
走在回办公室的走廊上,拨通电话让行政部门为加班的医生护士准备了宵夜和休息室,程越这才放心的慢慢踱步回了办公室。那个的倒在沙发上只觉得眼前黑影重重,疲惫地将鼻梁上的眼镜摘下来扔在茶几上,揉了揉眉心,头晕更甚,身上不知不觉便出了那么多的冷汗,浅绿色的手术衣如今被汗水晕染成了墨绿色,想着起来洗漱一下换件衣服,竟然体力不支慢慢地失去了知觉。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手臂上的一阵刺痛惊醒,睁开眼睛适应了好一阵子才看清楚是乔家文。
“家文。。。”开口才觉得喉咙里面干涩的厉害。
“老大,你虚脱晕过去了,我给你推了支葡萄糖。”说罢,乔家文起身把晾好的蜂蜜水递给程越。
“先喝点润润喉。”
一杯温水入胃,程越觉得胃里面舒服了许多,撑起身子坐起来。
“现在几点了?”
“4点半,你先休息一下,等等我送你回家,你需要好好休息。”
“不了,先去病房和ICU看看,你回去休息吧。”
乔家文有点郁闷地看看程越那张惨白的脸,终是知道他的脾性,叹了口气。
“算了,一起吧。”
两人一轮巡视下来,送进来的伤员情况基本稳定。饶是乔家文这种硬身板都疲乏的有点受不住,走到医生休息室的门口,顾不得形象,顾不得地方小,找了个空挡就和衣躺下来,没几秒钟便呼呼睡过去。
程越又转身去了行政部门,今晚大量的文件和报告都必须分析总结赶出来应对明天的新闻发布会。处理好这些东西程越在抬头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大亮,交代了部门主管,程越起身往出走。
站起来的时候身体控制不住晃了好几下,估摸着低血糖犯了,顺手从衣服的口袋里面摸索出来糖块往嘴里塞了一块。
这些糖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