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发过来的通知。”
肖灏撑着桌岩直起身子,抬手揉/了/揉眉心,脑袋里面仍然是一片混沌无法散去,接过杨陌递过来的资料凝下心神翻阅。
“我最担心的事情果然还是发生了!”
“除了定金以外,盛天财务部已经把另一半的违约金打进了公司的账户,肖总,盛天这个时候撤资对于我们公司现在绝对是雪上加霜的事情啊!”
“我知道,盛天佑怎么说?”
“这件事情的经手人已经不是盛天佑,是他的儿子盛誉晖。”
“盛誉晖?”
“恩,早年盛天佑和他原配妻子离婚以后,原配妻子带着盛誉晖定居美国,盛誉晖哈佛商学院毕业后白手起家在纽约创办了盛世,前些日子盛天佑突然间宣布辞去董事会席位交由盛誉晖打理公司事务,他的全部股份随后也转移到了盛誉晖的名下。”
“这个决定是盛誉晖作出的?”
“恩。”
“帮我约他。”
肖灏脑海里面闪过一道人影,那还是在很多年以前,他刚刚创业的时候,在一次商业酒会上,见过盛誉晖一次。
那个人那年也不过是25、6的年纪辗转于觥筹交错之间竟似游刃有余,举手投足间尽显少年老成,他还记得那个时候他身边带着李泽,举着酒杯还和那人对饮了几杯。
“据盛天的人说,盛誉晖目前在C市的度假村休假。”
“备车,现在就动身去C市。”
肖灏一点都不愿意耽搁,如若盛天在这个时候撤资,那么就算是将来把姜超缉拿归案追回资金爷将无济于事,他这些天的奔走更是毫无意义可言。
肖灏撑着桌子站起来身子不受控制地晃了晃,这几天烧一直没有彻底退下来,忙碌起来根本顾不上,这样严重透支了几天,身体终于有点扛不住。
“杨陌,顺便帮我买几颗退烧药,药效强一点的。”
“盛誉晖,你怎么这么卑鄙?”
“哦?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躲得不愿意出现了呢。”
坐在游泳池边的躺椅里面懒洋洋晒太阳的盛誉晖穿着一身休闲的白色运动服一副慵懒自得的姿态,在水蓝色的游泳池边尤为显眼,对上迎面而来的一张怒气冲冲的脸不怒反笑,低哑的声音里面的几许霸道还是暴露无遗。
“为什么要在这个关头撤资?”
“怎么,心疼了?你这个表情我还真是不喜欢。”
盛誉晖慢慢地从躺椅上站起来,逆着阳光而站,身形颀长消瘦在李泽的眼前洒下一片阴影,这种人天生便带着一副不怒自威的气场。
“盛誉晖,有本事你就冲着我来,背后阴人的卑鄙手段让我觉得恶心!”
“阿泽,我怎么舍得冲你来,你知道,我爱你还爱不过来!”
盛誉晖的一双手慢慢抬起来捏着李泽尖瘦的下巴,俯下身来,把自己的嘴凑过去想吻李泽的唇,却被他一偏头错开来。
“真是不听话,我还以为,你这次回来会有点长进呢,看来,我还是高估了你!”
“放过阿灏。”
“在商言商,我以为你懂我。”
“求你!”
李泽看着盛誉晖终是软下了语气,这个男人绝对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魔,7年以来被软禁的生活,他终于以为回国以后便可以重见天日,找回肖灏,然后便与他再无瓜葛,只是,一切终究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已。
人生有几个7年够挥霍?
当年他和肖灏的事情被双方家长强烈反对,肖老爷子急怒之下心脏病发入院,而他的家里同父异母的大哥趁机转移资金掏空了公司,盛誉晖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现的,他向他伸出了援助之手,前提是,要和他的妹妹盛誉馨联姻。
李泽为了保住父亲一辈子苦心经营的公司远走他乡,与盛誉馨联姻融资帮助公司度过了劫难,他没有想到的是,他的劫难才刚刚开始。
盛誉晖为了得到他不惜借着他妹妹的名义让他做了他的妹夫,却是在不为人知的背后上了自己名义上的妹夫。
多么可笑!
在他以为自己高尚的赔上了自己的爱情,赔上了自己的未来的时候,所有的这一切不过是一场自己的哥哥和盛誉晖连手导演的一场骗局。
而他,不过是这场骗局里面最终的猎物而已。
“阿泽,这么多年,你从来没有求过我。”
盛誉晖内双的丹凤眼微微眯起来,狭长的弧度带着几丝冷意,有点发白的唇抿了抿。
“我和你的问题,不要牵扯到阿灏。”
“你怎么还是那么天真?”
“好过于你的冷血!”
“彼此彼此。”
“盛誉晖,不要让我觉得你除了龌龊的人格,还有一颗卑鄙无耻的心!”
“这你倒是提醒了我,你是在说你舔着脸下/春/药求着人家上你吗?”
“你派人跟踪我?”
李泽眼中几欲喷火,看着盛誉晖的是毫不掩饰的恨意。
“阿泽,对于一个不爱你的人,何必这么恬不知耻?”
“那我也觉得我比你高尚,盛誉晖,你干了这么多的亏心事,怪不得你们盛家会断子绝孙,盛天佑怎么都不会想到,他的一儿一女没有一个是正常人,没有一个能给他传宗接代!”
李泽字字珠心戳着盛誉晖心口发疼,转过身去头也不回的离去。
盛誉晖看着李泽潇洒离去的背影却是再也撑不住,右手握成拳狠狠的抵进胃里面,嘴角明艳艳的猩红在闪烁的阳光下尤其刺眼。
肖灏吃过退烧药以后一路上昏昏欲睡,退烧药的效果不错却引得心慌慌的难受,胃里面也有点翻搅。
杨陌在出发前在短时间内想尽办法通过各种渠道的将盛誉晖的基本信息整理出来,肖灏手里面拿着厚厚的资料若有所思。
这样一张同样英俊妖娆的脸,却要比一般人多出来一种隐隐约约的霸气,盛誉晖从商的时间和他差不多,这人的手腕却是非同寻常的强硬,几年之间在强手林立的美国创办盛世,吞并几家不小的公司,几年之内成功上市并且打入国内市场,这样的雷厉风行敢于冒险,其实并不多见。
放在以前,若与盛天佑周旋,多少他还会看在父辈的面子上退让几分,但但看盛誉晖这么多年的经营,这人自开始到现在,对于亏本的生意从来都是全身而退。
到了度假村已经是晚上的时间,盛誉晖像是料到肖灏会来一样,早早在酒店设宴等待。
酒店的包间里面盛誉晖和肖灏相对而坐,两个人不约而同表现出来的气场尤其明显,盛誉晖眼中更多的是一种,敌意。
“肖总来得比我想象中快。”
“盛总过奖。”
“肖总一路风尘仆仆总不能负了您的美意,今晚尽兴如何?”盛誉晖眉眼带笑却暗自生出一种生人勿进的感觉,修长的手将手边的高脚杯举起来向肖灏点头示意。
“盛总是痛快人,肖某自当方奉陪到底。”肖灏微笑着举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盛总是聪明人,定然知晓哦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肖总既然这么说,那我也就不绕弯子打开天窗说亮话了,这次撤资我很抱歉,但是为了公司的利益,我不得不这么做。”
“盛总这个时候撤资的确情有可原,而且我们当初的合同中也做了明确约定,但是,我只是认为盛总此次做事有点武断,我们公司是在资金方面出了问题,但前期动工的资金已经筹措完毕,对于工程开工并不受影响,同时公司和警方在全力追回被卷走的款项,我希望盛总还是多加考虑为好。”
“我本就是唯利是图的商人,把钱用在收益最高,风险最小的地方永远是我优先考虑问题的方式,公司承担着成千人的生计问题,作为公司的最高执行者,我需要为我的员工负责。”
“没有妥协的余地吗?”
“抱歉。”
“我想知道,这其中时您个人的因素比较多还是公司的利益比较多?”
“实话说,是我的私心比较多,我很想看看肖总在处理风险的时候究竟有多强的手腕。”
“哦?”
“但愿肖不会令我失望。”
肖灏当然听出了盛誉晖的言外之意,这些年公司业务偶尔会和盛世有所交集,盛誉晖明里暗里抢走的几笔单子这个时候在肖灏的脑子里面竟是一一浮现出来,本以为是在商言商,先下手为强的手段,今天见了盛誉晖总觉得这人实实在在针对的是他这个人而已。
两个人均是笑而不语,你来我往之间桌上的酒水竟是喝了□□不离十。
盛誉晖睁开眼睛的时候,除了剧烈的头痛便是上腹火烧火燎的刺痛,看来昨晚喝的果然是多了。
“boss,您醒了?”Eason的声音响在耳边盛誉晖终于是想起了昨晚的事情,不过是半瓶的威士忌,他便折腾成了这个样子。
“Eason,几点了?”
“早上8点,您昏睡了6个小时,由于这次胃出/血/的面积比较大,我帮您开刀止的血。”
“阿泽呢?”
“昨晚就没有回来。”
“知道了,你先去忙吧。”
“boss,您如果再这样不注意身体,剩下的三分之二胃怕是也保不住了。”
“我心里有数,去吧”
Eason看了看盛誉晖几近透明的脸色和无力闭上的双眼,心里面五味杂陈,自从泽少爷回国以后,盛誉晖近乎自虐般糟蹋自己的身体,明明舍不得放手,明明心里面爱的那么深,却要以一种伤害的方式将彼此逼到进退不能的地步。
Eason帮盛誉晖调了调点滴的速度,又查了查各项数据准备出去,这个时候小护士急急忙忙推开病房的门。
“Eason医生,泽少爷找您有急事。”
“泽少爷?”
“阿泽怎么了?”盛誉晖听到李泽一下子从床上弹起来,不顾眩晕不已的头脑,伸手拔了点滴的针头便往门口走。
作者有话要说:
☆、第 67 章
盛誉晖和Eason赶到楼下的急诊室,远远地看到李泽坐在门外的长椅上,双手抱着头弯腰坐在那里,那一刻,盛誉晖竟然心生出来一丝不忍。
抬起手轻轻抚了抚火辣辣疼痛的刀口,盛誉晖晃晃悠悠一步一步走过去。
李泽拽着Eason白大褂的衣袖,眼神里面的焦急和担心溢于言表,说话都有点语无伦次。
“Eason,快点,你要救救阿灏,他高烧不退还吐了一个晚上。”
盛誉晖站在不远处,竟是再也挪不动脚步,从7年前到现在,眼前的男人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躺在急诊室里面的那个人,为他微笑,为他担心,为他受尽折磨,为他抗争,而他永远只能站在他看不见的角落里面,偷窥他的所有。
“盛誉晖,你他/妈/的如果想下地狱也不要拉着别人陪你遭罪,这下你开心了?阿灏如果有什么闪失我一定和你拼命!”
李泽看到站在不远处的盛誉晖几步跑上前去,揪着他的衣领双目通红目眦欲裂,眼神里面深深的仇恨刺得盛誉晖一个踉跄若不是被李泽揪着便欲瘫倒在地,身上的疼痛悉数苏醒爆发着袭遍全身竟让他有点猝不及防。
“他。。。怎么了?”
“你给我滚,盛誉晖,你滚开!”被愤怒冲昏头脑的李泽根本没有看见盛誉晖灰白至极的脸色和额头上细细密密的汗,一个用劲便将他甩开装在身后的墙壁上。
刚刚手术过后不足8个小时,术后的高烧这个时候才反应出来,盛誉晖被这么一甩眼前更是一阵一阵的发黑,却仍是倔强的没有去触碰或许已经裂开的刀口,借着冰冷的墙壁勉强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看着李泽的背影扯出一个勉强至极的苦笑,或许,他还真的是,自作孽,不可活。
Eason刚刚推开急诊室的门走出来李泽便疾步迎了上去。
“他怎么样?有木有生命危险,醒过来没有?”
“只是药物使用不当和饮酒过度引发的急性胃炎,没有什么大问题,留院休养几天基本便可痊愈。”
Eason是地地道道的美国人,却说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话,说来跟在盛誉晖手下做事的这些人,个个都称得上是精英中的精英,却不知道为什么,对这样的魔鬼,他们竟然一个个死心塌地忠心不二。
李泽看到随后被推出来的肖灏,脸色苍白如纸却透着不正常的潮红,干裂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眉头却皱的很深。
“他为什么会昏睡?”
“他的身体需要自我修复,所以我在点滴里面加了镇静剂,不用担心。”
李泽目不转睛盯着昏迷中的肖灏跟着推床的护士小心翼翼一步一步想病房走去。
盛誉晖靠着雪白的墙壁看着满心满眼都是肖灏的李泽头都没有抬从他的身边走过,这个时候连勉力维持自己站直的力气都没有,不受控制顺着墙壁往下滑,好在Eason及时撑住了他。
盛誉晖感激的回望了他一眼,这个时候,就算是他吐血昏倒或者快要死掉,阿泽都不会回头看他一眼。
“boss,你怎么样?”
“不要让阿泽听见。。。”
李泽寸步不离守在肖灏的病床前,伸出手来细细地抚/摸着他脸部的轮廓,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也只有这个时候,这个男人才真正的属于他。
昨天整个晚上,被高烧和呕吐折磨的筋疲力尽的肖灏看着他的时候除了鄙夷竟然还带着一丝恐惧,宁可站不住瘫软在卫生间的地板上却不让他碰分毫,他递过来的药片和水竟是被他一次一次挥手打掉。
李泽一直都知道肖灏的倔强和底线,他的孤注一掷终究是让肖灏放下了对他所有的不忍和信任,一个晚上他只能看着肖灏一个人无助地靠在卫生间的墙壁上时不时呕吐的肝肠寸断直到凌晨那会儿抱着胃蜷着腿满脸冷汗直至虚脱。
肖灏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李泽打了好几个电话Eason才接起来匆匆赶过来,重新检查了各项数据,交代了注意事项又匆匆走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李泽总觉得Eason在看着他的时候,目光里面竟然带着几丝不易察觉的愤怒和指责。
尽管如此Eason随后还是差人送来了小米粥,肖灏基本上属于多日未进食的情况,不能吃其他,李泽看着保温桶怔了怔,与盛誉晖平日里面用的那个竟是有几分相似。
李泽请护士帮着将保温桶里面的小米粥盛出来一碗然后端起来准备喂肖灏,却见那人倔强的要起身。
“阿灏,你要干嘛?我帮你。”
“咳咳。。。我自己来。”
“你手上扎着点滴不方便。”
“我自己来。”
肖灏撑着身子想坐起来,身体因为高烧乏力的很,试了几次都使不上力气,李泽见状将床摇高一点,然后扶着他略显僵硬的身体在他腰后放了两个软枕又端起碗。
“阿灏,不要这么防备我,这次没下药。”
“你出去吧。”
“阿灏。”
“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肖灏依然头晕的很厉害,靠着软枕微闭着眼睛,右手虚搭在腹部,那里面的疼痛已经有所减缓,这个时候只剩下了闷闷的钝痛。
终于明白为什么痛需要感同身受,原来不经历那种万劫不复的疼痛始终都不会知道忍耐起来会有多辛苦,苦苦撑着会有多么不容易。
他平日里面只知道他的阿越胃痛得吃不下睡不好背着他偷偷吃止疼药,他心疼却做不了多少事情,很多时候更不知道他一声不吭忍着剧烈的痉/挛一分一秒地挨过去会有多辛苦,终于在这样的场合下经历了一次,终于亲身体验了那种难熬的疼痛,肖灏除了对程越满心的心疼便是思念。
费力的抬手去够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扯得输液管子来回晃动眼前也是一片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