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始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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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始皇- 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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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安君请回吧,公主有病在身,任何人都不见。”
  “公主有病我更要去看看,我已经有一年没有见到公主了,麻烦你们进去通报一声,只要说我来了,她一定让我进去。”
  “不行,公主早已有言在先,任何人都不见,就是大王昨天来都被公主挡驾了。”成有点急了,骂道:“真是狗眼看人低,公主不见大王并不代表不见我,我一定要见见公主!”
  成说着就要往里闯,两名宫女死死拦住了他。
  殿内传来一阵咳嗽声,好久才停了下来,有气无力地说道:“谁在外面吵闹?”
  “你听,公主生气了,快走吧。”
  成这才知道是婉儿的声音,大声说道:“我是成,婉儿,我看你来了。”
  又一声两声咳嗽,“哦,长安君,快进来吧。”
  成猛地推开两名宫女,大步走入殿内。
  成来到内间,蓦地愣住了,这哪里是他朝思暮想的婉儿,他简直认不出来了。
  婉儿面黄肌瘦,两眼凹陷,不住地咳嗽着。更让成惊讶的是婉儿隆起的腹部。
  啪地一声,一对翡翠鸳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成这才醒过神来,单膝跪在婉儿床前,握着婉儿的双手失声问道:“告诉我,快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婉儿又连续咳嗽两声,话没说,两行清泪从她那凹陷的眼中滚落下来,在她又瘦又黄的脸上滑落着。“成——”婉儿终于哭出声来。
  成有点急不可奈了,“告诉我是谁欺侮了你,我杀了他祖宗八代!”
  成刚说到这里,忽然怔住了,他想一定是他,是他,一定是他,只有他才敢这样欺侮婉儿。
  成终于忍受不住心中的委屈,抱着婉儿的头失声痛哭起来。许久,成才止住哭泣,猛地站起身来问道:“婉儿,你一定恨嬴政,我给你杀了这个狗杂种!”
  成拔剑转身要走,婉儿不顾一切地拽住了他的胳膊,哀求说:“成,你不要胡来,是我主动找的他。”
  成又愣了,莫名其妙地望着婉儿,好久才说道:“不,不可能,你根本不爱他,一定是他逼迫你的,你听我找他拼命怕我吃亏才故意这样说的。”“不,我真的爱他,真的,真的。”
  “不,不可能,你爱的人应该是我,是我,你不会爱那个没肝没肺只知权欲不懂感情的人!”婉儿擦干眼泪,很认真地说:“成,你不了解你的哥哥,他很苦很累,比任何人都苦都累。”
  成听婉儿这样说,恼怒地瞪着婉儿:“他不是我哥哥,他是——”
  “成,他虽然不是你亲哥哥,但你们是同父异母兄弟,也同亲哥哥一样,他现在处境很难,你应该帮助他——”
  “我告诉你,他不是我哥哥!”成吼道,接着仰脸凄然地哈哈大笑,继而怒视着婉儿,“我瞎了眼,想不到你也是趋炎附势之人,见他是人人顶礼膜拜的大王就不顾你我往日的情谊投入他的怀抱,亏你说得出口,主动找他的,不害臊!”
  成忽然觉得自己的话说得太重,猛地止住口,垂下头歉疚地说:“婉儿,实在对不起,我,我刚才太冲动了,说出这些不该说的话。你有你的选择,我怎么能强求呢,我本来就是一个不中用,人人瞧不起的——”
  “成哥,对不起的应该是我,我知道你对我好,宠着我爱着我,没有你我不会过得那么快乐,可我一直都把你当作呵护我的大哥哥,真的,你就永远做我的哥哥吧,我只想有一个哥哥,那就是你。而对嬴政,却是另一种感情,我嘴里喊他大王哥哥,心里从来没有把他当作哥哥,我对他的感情是另一种不同于兄妹之间的感情。当你们二人都在的时候我并没有感觉到这些,自从你去赵国后,我才真正知道我们三人之间的感情关系,你是哥哥,而他才是真正那种心跳的感觉,也许就叫做爱吧。”成沉默许久才问道:“你这样爱他,他爱你吗?”
  婉儿郑重地点点头,“爱,爱,他愿为我付出一切,包括至高无上的王位,甚至生命。”
  成轻蔑一笑,“他那些话只会骗一骗三岁的孩子,我能不了解他吗,他是一个权欲熏心的人,为权可以不顾一切,什么兄弟之谊,父母之爱,朋友之情,对于他都是王权的奴隶。婉儿又微微咳嗽几声,争辩说:”你真的不理解他,你所看到的只是外表,也许你与他之间曾有王权之争才这样看待他。嬴政他外表冷漠内心热烈,在朝中少言寡语回宫后却滑稽风趣,对仇敌凶狠残酷,对亲人却恩爱有加,对男人心存戒心,对女人却敞开心扉。他的外表与内心不一致,他想得到的与所拥有的不谐调,他每天都是在煎熬中度日,活得很苦很累,丞相吕不韦不了解他,华阳太后不了解他,就是太后母亲也不了解他,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他与齐王后之间——“不等婉儿再说下去,成打断了她的话:”既然你如此理解他,你说他也爱你,并愿为你付出一切,他为什么不立你王后?为什么把你折磨成这个样子?你——说!“婉儿长叹一声:”这也许就是他痛苦不安的一个方面,他虽贵为大王,却事事不能自己做主,朝中大事吕不韦说了算,后宫中事,华阳太后又横加干涉,比如——“
  婉儿想把立后的前后经过及自己心中的苦诉给成听,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让痛苦留给自己一人慢慢咀嚼吧,人何必一定要让别人理解,包括自己最亲爱的人也未必要敞开自己内心的一切。
  三
  秦王政正在批阅奏折,忽然闻报说有一个自称李斯的人求见。由于每天政务繁多,如果不是李斯找到宫中,嬴政几乎把他忘了。嬴政停笔沉思片刻,命人宣他进来。
  自从相府遇到秦王之后,李斯就在心中升腾一种喜悦,特别是吕不韦找他谈过话后,李斯预感到自己命运的转机到来了。谁知事隔多日李斯并没有接到任何任命的通知。又过了一个月还是没有,他有点失望。失望是源于希望而产生的,他想起那天同秦王的对话,人不同于金子,粪土可以掩埋金子,但人能够自己展示才华,应该像毛遂那样自荐于用武之处。
  李斯第一次走进这威武高大的王权之地,尽管来时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仍不免有几分胆怯。
  拜见完毕,嬴政打量一下李斯问道:“先生此来有何见教?”
  李斯急忙呈上几卷竹筒说:“在下抄写几篇文章给大王看,也许对大王安邦治国有用处。”
  嬴政接过一看,一篇名为《孤愤》,一篇名为《五囊》,还有一篇叫《心度》,嬴政估计又是从正在编纂的《吕氏春秋》一书中抄录的,随手丢在旁边说道:“寡人悠闲时再拜读吧,李先生有什么治国的高见不妨直说。”李斯见自己揣摩多日精心摘抄的文章被嬴政丢在一边,十分伤心,这是自己登堂入仕的敲门砖,秦王政对此冷漠,估计这次贸然拜见是一种失算。
  对于应对内容李斯也是早有准备,李斯见问,学着雄辩之士的风采说:“大王的理想不是成为齐桓公、晋文公、秦穆公、宋襄公、楚庄王这样的霸主,而是吞并六合兼并天下登上帝王之位。纵览大秦历代君王所做所为,均有挥师东进开疆拓土之雄心壮举。穆公创建霸业之时就有东进中原之心,夫百里溪为相、聘蹇叔、公子枝为其所用,认孟明视、西乞术、由乙丙为大将,下渭水、渡黄河、越崤山、入函谷,不远千里会猎中原,也曾两送晋国公子归国为王位,但这些壮举都为了一个‘霸’字,最终以天时地利人和不宥于秦,崤函一败雄主含恨归天留《秦誓》。等到孝公任用商鞅变法图强,迁都咸阳,天下事斗转星移时运大变,东周王室卑微,诸侯各国相互兼并,函谷关以东的地方仅余六国对峙。惠文王乘孝公余烈,臣服义渠,兵定巴蜀,以张仪为相,攻魏伐楚,秦胜加于东方任何一国。武王问鼎中原绝膑而逝但其威足以镇天下也!昭襄王以樗里疾、甘茂、田文、楼缓、魏冉等人为相,用白起为将,南征北战攻城掠地,奠定强秦一统天下之根基。后又听范睢之言‘远攻近交’使秦版图扩大函谷关以东地界。孝文王、庄襄王享国日短姑且不论,君王加冕在即,秦国之势则如大王之势,正处于青春年少,如日东升,而东方六国则如日落西天。以大王的贤明,吞并六国如同炊妇举帚扫除灶台上的尘垢一样轻而易举,建构帝王之业犹如灶中烤熟的芋薯,大王只要不怕烫手一伸就可以得到,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就在眼前,大王还犹豫什么呢?如果大王稍稍懒惰,东方各国则如西沉的太阳,经过一夜的沉寂明日又将冉冉升起。等到东方各诸侯国实力渐次恢复,苏秦那样的合纵家崛起,孟尝、信陵、平原诸君复出,到那时,大王您就是有黄帝那样的才干,也无力统一天下了。古人云:上天予之而弗取,必遭天怒。大王理当顺应天意,代替天地灭了六国,使分裂的版图完整起来。混战局面早日结束,黔首安居乐业,百姓也无征战之苦,天时地利人和俱备,大业跷足而就。大王以为呢?”
  嬴政听完李斯这段鸿论,面露喜色,从座椅上站起来,仿佛自己正要登上帝王宝座似的。嬴政在殿内来回踱上几步,真诚地对李斯说:“先生真道出了我的肺腑之言,但攘外必先安内,寡人也有难以启齿的苦楚啊!”
  李斯理会秦王政的意思,顺着他的话意说:“古人说:臣重则君轻,臣立则君废。自平王东迁,诸侯群起,王室衰败,此后田齐代姜,三家分晋都足以说明这一点。当断不断必有后乱。大王集权于一人也如秦并天下之势,关键是大王敢不敢做,凭大王的聪明才智威服一人则如夏日吃瓜,分而食之,蹙而可就。”
  嬴政微露愁容说:“‘大其都者危其国,尊其臣者卑其主’,如今正是臣尊主卑之际,而寡人又不愿做出鸟未尽而弓藏,兔未死则狗烹的事,那样会使众人心寒,谁还愿为统一大业驱驰呢?”“大王过虑了,弓有弓用,犬有犬能,大王所藏之弓可以射雁未必能射虎,大王之犬能够伤人未必能逐猎。常言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新旧更替,人才倍出,大王不除杂草如何能长出禾苗呢?”“先生说得对,不除杂草不足以养苗,而我担心在除草之时不仅伤了苗而且会伤了手,正如举着玉器打老鼠,也许没有打着老鼠反把玉器给摔碎了。”
  李斯进一步说道:“养虎为患的道理大王也一定明白,不能因为怕伤了苗而不除草,伤的苗还有恢复的可能,倘若不除草,势必草把苗盖住,最终是苗死草长,田地荒芜。”嬴政沉思良久,感慨地说:“先生言之有理,寡人想请你来协助寡人除草,你愿意吗?”李斯喜出望外,这正是他梦寐以求而不得的,长揖在地:“愿尽鄙薄之力为大王效劳,虽肝脑涂地也无憾!”
  嬴政扶起李斯说:“老子有句话:治大国如烹小鲜。寡人也知道秦有今天是列祖列宗共同奋斗的结果。寡人不想因为除草之故伤了秦的元气,把‘小鲜’给折腾烂了,烹糊啦,寡人想放长线钓大鱼,统一六国与统一王权同时并行,你认为寡人能做到吗?”李斯模棱两可地说:“应该能吧。臣以为对待权重之人可以先分其权观其颜,令他知错能改,知难而退则可以宽大待人,知进退是常人之所为,何况一位见多识广的相国?倘若大王以宽宥之心对他仍不思悔改,那时大王再铲除他时必然是众心所望,拍手称快。而对待统一大业则不可姑息养奸,应当用快刀斩乱麻的手段待之,以风卷残云之势一气呵成,免得夜长梦多。我听说过:当官的人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习惯上称为隐私,大王正可利用人的这种隐私控制六国权臣,同时,再用重金与空头许诺来收买他们,恩威并用,威逼利诱,何愁这些人不俯伏在大王脚下。”嬴政头一次听说利用人的隐私控制人,觉得很新鲜,让李斯进一步说明白些,李斯又说道:“俗话说城池最容易从内部攻破,大王没立一个专门机构负责收集各国权臣的隐私,以此要挟他们,逼迫他们为秦国效力,其他可以收买的就重金收买,不能收买的则派刺客暗杀,以此离间诸侯国君臣关系,让贤才之人不为君王重用,围在那些侯王身边的都是秦国的耳目,他们的任务就是诽谤贤臣蒙蔽君主,减少秦施讨的内部抵抗力。这些人有害于敌国而有利于秦,他们的作用不次于大王的十万兵马,这和《孙子兵法》所云:”攻城为下攻心为上‘是同样的道理。“
  嬴政拍案说道:“好!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真不愧名师出高徒,寡人现在就任命你为长史,专门负责收集他人隐私,刺探敌国情报,收买暗杀之事也由你负责,所需人才由你招揽,至于花费一律从国库提取。”
  嬴政说到这里,稍稍停顿一下又说道:“寡人还允许你收集国内一些权臣的隐私,及时报于寡人,也许另有用途。”
  李斯明白嬴政这话的所指,施礼说道:“请大王放心,臣不会令大王失望的,但臣还有一个请求——”“哦,什么事,请说吧!”
  “臣感激大王对臣信任有加,委以长史之职,但臣所做的事却只能对大王一人负责,不可对外张扬,长史这一职务太明显,不利于臣的工作。臣想请大王赐我客卿一职即可,对外只是个闲职,但臣恰好能够更有效地进行各种秘密活动,又不易暴露身份。”嬴政连连点头,“还是李卿想得周到,寡人就赐以客卿之职,这是你对外的官职,暗中仍是长史,仅向本王一人负责。”
  李斯为了表示对秦王政知人善任的感激,展露个人才华,当天就着手自己的工作。他深知秦王政最着急要办的事是铲除吕不韦的势力,因此,搜罗隐私就从吕不韦开始。秦故都雍城大郑宫。
  半躺在坐椅上,一边剔着牙,一边晃动着二郎腿,身后站立一名宫女正在给他捶着肩,眼前跪着一人。好久,才站起身,没好气地对下跪之人吼道:“你狗日的王八羔子,这点小事都办不成,还整日向我要吃要喝要钱花,不就是一个女人吗,软的不行来硬的。”
  庆乐为难地说:“总管,咸阳那么多漂亮女人,你为何偏偏看中了这么个棘手货?能不能另换一人?”
  “不行,大爷我喜欢玩带刺的,太后都服服帖帖任我摆弄,何况她一个中更夫人?大爷我就是要玩玩王绾的老婆,报当年街头受辱之仇。”
  几年前,同一帮狐朋狗友在街头玩耍,见到一位漂亮娘子,几人上前污言秽语调戏,谁知这漂亮娘子是王绾的夫人,王绾闻讯赶来把等人痛打一顿,打得鼻青眼肿,好长一段时间不敢上街露面。
  这才叫偷鸡不成反食一把米,对此一直怀恨在心,无奈自己一无权二无钱,只能把恨放在心里。现在借助太后这座靠山渐渐混出人模狗样,最近听说王绾随吕不韦出征去了,他又打上了王绾夫人的馊主意。只可惜几次派出的人都碰了钉子,王绾夫人软硬不吃。
  又夹七夹八把庆乐骂了几句,才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想着王绾夫人诱人的姿色。
  庆乐见骂够了,从地上爬起来,凑到身边说:“总管,小的虽然没有办成爷交代的事,但为爷探听了许多消息。”
  挪动一下身子,歪着头问:“你小子有屁尽管放,别给爷卖关子!”
  “是!小的探听到秦王为了与吕相国对抗,趁吕相国出征迎敌之际新任命了一批官员,这些人都是大王的亲信或吕相国往日的死对头。”
  “都有哪些人?”
  “尚书令昌平君升为右丞相,隗状升为内史,听说有一个叫李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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