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沐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爪子悬在键盘上,然后聊天窗口惊天动地的颤抖起来,并且还是连环的。
一年:。。。说什么。
跳楼:随便,就说跳楼吧,怎么,就你这小样儿,还想跳楼?
一年:我跳了两次了。
跳楼:噗!!!!!!!!!!!公子真乃。。。神人也!!!
跳楼:怎么又不说话了,我没说不信啊,你这人怎么这么小心眼啊,不会是个女的吧?
一年:尼玛才是女的!!!
跳楼:卧槽你怎么知道我妈是女的,你知道的太多了,嘭——
许沐叹了口气,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一年:看来你真的很无聊。
跳楼:o(╯□╰)o对,没法奔向外头的繁华世界吃喝玩乐,除了无聊,劳资就剩寂寞了魂淡。麻痹,那些一天到晚嚷嚷着要跳楼的人好讨厌,天天说又不行动,就知道危言耸听,要跳你就默默的去啊,神烦!!!
许沐挺赞同的,但他也没说什么,他不喜欢对别人评长论短。
一年:抚摸。
跳楼:小年儿,你为什么想…啊不对,是要跳楼啊?
许沐看着那个亲近的小年儿,额头一匝冷汗。
一年:我可能得了幻想症,还有,看见楼顶就想往下跳。
跳楼:啧啧啧,这可怜孩子,压力是有多大啊,你那是跳楼强迫症傻逼。
许沐愣了下,觉得这术语有点新奇。
一年:跳楼强迫症?
跳楼:就是神经官能症的一种呗,和老觉得没关门是一个道理~(≧▽≦)/~
一年:哦。
跳楼,你说你跳了两次,都在哪里跳的啊?方便的话说说呗,好像听直播啊喂o(╯□╰)o
一年:……一次在明晨商场旁边的居民楼,一次在xx小区楼顶。
跳楼:QAQ卧槽,地点这么明确,我突然有点相信你真的跳过怎么办!!!
一年:……
跳楼:呐呐~~~你怎么这么大难不死?听说(对手指)消防员哥哥都帅的人神共愤,你见过没?见过没?见过没???
许沐剧烈的噎了下,满脑子都是那张脸。
一年:没有,一点也不帅,态度很不好,人生观也很扭曲,最搞笑的是,名字也很奇葩。
跳楼:~(≧▽≦)/~怎么会这样orz…小年儿遇人不淑抚摸……我就认识一个倍儿帅倍儿帅的,每次都冲在最前线,抢险救人,次奥太感人了,他就是我男神!!!歪了哈哈哈哈,他名字叫啥?
许沐撒气似的,重重的在电脑前面敲键盘,想象着这是那厮的脸。
一年:叫冯晨晨,哈哈哈哈,是不是很搞笑?
许沐热切的期待着对面的欢脱妹疯狂的嘲笑这名字一把,谁知对面老久没动静,就在许沐以为对方下线的时候,对话框里突然又冒出了一行字。
跳楼:不叫冯晨晨,叫冯程
然后头像瞬间就黑了。
许沐敲了一个头的字还没写完,他本来想问“你怎么知道的”,然后他对着电脑,莫名其妙了一下午。
许妈妈很得意,她觉得自己的儿子成了人民英雄,奔着趁热请早的初衷,雄赳赳气昂昂的给他儿子张罗着媳妇儿。
名誉,能起到很好的推销作用,就跟精品包装盒似的。
第二天,许妈妈就一脸得意的坐在许沐对面,笑的春暖花开:“儿啊,你蒋阿姨给介绍了个对象,是咱么市南边老城区的,大学老师的女儿,八字和你很相配,二十五岁,可知书达理了,你蒋阿姨说,可有气质了,叫冯必玉。”
许沐脑仁登时就有点疼,一张脸皱成菊花样,开口想搪塞:“妈,我……”
许妈妈坚定的竖起手掌:“你给我闭嘴,什么都不许说,不许反抗不许逃跑,我也想过,你性子腼腆,不会和女孩儿搭讪,这回咱们改变策略,用你们年轻人的方式,让你们先用qq了解一段日子,等熟了再见面。”
许沐:“妈,我……”
战友瞬间变成母夜叉:“这是你对象的qq号,拿去加!!!”
许妈妈在后头监督,许沐蔫吧霉气的在键盘上敲,点击搜索符号,跳出一个ID。
——跳楼欲从速——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章
最近社会风气有点浮躁,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个个都在焦急对象问题。
男的被催婚,女的被催嫁,老的干着急,小的瞎起哄,一屋子成疯成魔。
为了逼迫儿女就范,冯妈妈将空头支票的跳楼誓言当成了毕生追求,动不动就来这套。
你再……我就去跳楼。
听着,你前脚走出这坎门,后脚回来就见不着你妈了。
小程/必玉,半个小时之后你们还没回来,见到的,就是你妈摔成一滩肉泥的尸体。
……
冯程听得耳朵起茧子,心想他妈真够给他捧场的,没见着孙子怎么舍得死,雷声大雨点小,他就一直采取忽视态度。
可今天他妈先下手为强,大清早打了120不救险,说是要给他请假,然后他就被拖到了穿衣镜前面,像个旋转木马似的开始试衣服,被迫的。
冯必玉盘着腿坐在他床上,拿着个苹果咬的咔嚓响,一见她妈妈出去上厕所了,赶紧嚼两口使坏话:“男神,太尼玛帅了mua~~~别穿那件墨绿色儿的,还格子衬衫呢,诶哟我妈眼光可真够丑的,脱下来脱下来,换那件灰条纹的。”
冯程就认识制服,一年到头基本没个休息的时候,不过就算有,他也懒得修整,他又没有悦己者,摸出哪件就哪件,哪样不是穿。
听了冯必玉这狗头军师的意见,他没表示满意也没表示不满意,木着脸就换上了:“行了没,那我走了。”
他没走出两步,冯必玉又不乐意了,奔下来拖住他往镜子前拉:“还是别穿的这么帅了,你的美只要给我和我嫂子看就行了,方晴那种祖宗,还是让她去看路人甲吧,哦哦哦~~~这件五彩碎花的怎么样,够怂,亲哥,你穿这件好伐?”
冯程一瞟那颜色,觉得那衣服像是他妈的,颇为糟心的看了他妹妹一眼,转身就想走,冯必玉像只拖把似的在后面的瓷砖上溜,一边假模假样的嚎:“走什么呀,你不是不喜欢方晴嘛,这么急干什么呀?”
冯程拖着个瘦猴子,一点阻碍也没受到,瘫着一张脸继续走,想想觉得自己该解释一下,就说:“我又不去见,”顿了顿,他又问:“你为什么这么讨厌她,你小时候不是和她形影不离的吗?”
冯必玉不依不饶:“我没有讨厌她,我就是讨厌她想和你在一起,而、已。”
她狠狠的加重的最后两个字的语气。
女人的心思你别猜,特别是冯必玉的,因为她一般是女子,一般是汉子,却全部都是深井冰,而冯程是谁的心思都懒得猜,又问:“理由呢?”
冯必玉圆溜溜的眼珠子突然显出执拗来,亮晃晃的闪着光,这次却不贼,她讨好的拉拉他哥哥的衣服,觉得鼻子有些酸,声音不由就有些发闷:“因为我希望你幸福,比谁都希望,方晴够喜欢你,可你喜欢她,我知道。”
有那么一瞬间,冯必玉觉得她哥哥面瘫的脸上,连时光都停止了,不过只是一闪而过,快的让她觉得是场错觉。
冯程勾了勾嘴角,棱角的脸部线条稍微柔和下来,就这么一个浅笑,却已经久违两年,冯必玉觉得她哥哥英俊到了一个犀利的地步。为了掩饰失态,她又大惊小怪的狼嚎几句,挂到冯程身上乱摆,说他帅的天崩地裂,她要帅了肖锋那个小文艺,跟着她哥哥过一辈子。
疯玩了气氛又回到正常的水平,冯必玉记起她哥哥出门的问题:“那你出去到底是要干嘛啊?”
冯程站住,一本正经的看着他妹:“我去买只狗,或者买只猫。”
冯必玉有些惊讶:“你怎么突然想要买猫狗了。”
冯程面瘫脸:“我一直都想买,你没看出来?”
冯必玉觉得这世界有点疯狂,噗了一声,挂到他哥哥身上乱七八糟的扭:“救命啊魂淡,咱别搞笑好么,你一年到头都是这副脸,面无表情的,我就是搬着显微镜,也看不出来您老的行动意图啊。”
冯程不理她,准备接着往外走,走了两步想起冯必玉相亲的事,就问道:“必玉,妈是不是给你找了个对象?肖锋怎么办?”
冯必玉眼睛刷一下就亮了:“是啊,连你都知道了,槽,我快要疯了,老太太说赶时髦,让我们先qq聊一阵子相互了解了解,结果世事无常,你知道我今早一登qq,发现了什么逆天的事情?嗯?”
丫头片子在对面挤眉弄眼,一肚子坏水的模样,冯程其实不太感兴趣,可为了满足他妹妹故弄玄虚的心思,识时务的问道:“什么?”
冯必玉叉腰仰着头夸张的哈哈哈,然后说道:“缘分,真是个神奇的东西。我昨天尿急,不是让你帮我应付几句嘛,你还记得我网友小年儿不?”
冯程一听,就想起了昨天冯必玉的聊天记录里的打击报复加侮辱,冯晨晨三个字还历历在目,他眯着眼睛回想了一下,那跳楼不倦的小年轻很脸嫩的相貌就出现在脑子里,他稍微提起了一点兴趣,问:“记得,然后呢?”
冯必玉瞬间就歪楼了:“就是——诶对了,你对小年儿干了什么,他对你仇恨成这样?”
冯程垂眼,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两次事发经过,觉得自己除了成功救了他两命以外,没想起来自己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可那也不是他一个人的功劳,他也不明白,就说:“铺救生垫,什么都没干,说你的然后!”
冯必玉有些失望,转念一想她哥哥有点缺根筋,就决定从跳楼的小伙子那边挖新闻,便笑着贼兮兮的:“结果,咱妈给我介绍的对象,就是‘一年跳千回’,诶妈诶,吓劳资一跳,就敲了两下键盘,就巧出一本书来了。”
冯程这才有点吃惊,那小年轻呆头鹅一样在垫上砸晕的傻样分外清晰,他盯着她妹妹,有点担心:“那小子看着有点傻,你别玩弄别人感情。”
冯必玉立刻挑起眉,十分稀奇,她这冰山哥哥,居然还会为陌生人着想,就八卦兮兮的问道:“哥,你…怎么这……”,她斟酌了一下用词,“嗯,这么关心他啊?”
冯程冷眼瞧她,语气有些不善:“你不知道他爱跳楼吗?”
冯必玉一想也是,问完了决定回归正事,贼兮兮的瞟了一眼门口,问:“哥,万一方晴打扮的花枝招展,与你不见不散,你又不出现,咱妈会轻易放过你?”
冯程一脸风平浪静的看她:“先担心你自己吧,肖锋那边怎么办?”
冯必玉八卦兮兮的脸刹那就黯淡了,她低着头,左手狂揪草莓花纹的睡衣下摆,噘着嘴嘟囔:“谁他妈让他没出息啊,咱娘看不上他没车没房四处流浪,还肖锋呢,不会降龙十八掌,姑奶奶也没嫌弃他,他要是敢来自挖双眼那套,我就把咱妈搬到他面前,让他俩强强对决,挖眼对跳楼,谁赢跟谁走。”
“按你心里想的来,我站你那边。”
冯程轻轻的说,然后插着裤兜往外走,阳光在他身后的地板上拉出长长一条影子。
他很快就从满是光晕的门口钻出去,不见了,冯必玉看着亮晃晃又空荡荡的门口,听见那句话,眼泪瞬间就淌下来了,她心里一般是动容,一般是悔恨,像两条激战的巨龙,让她怎么也止不住眼泪。
她脱力似的跪倒在地上,将脸埋在胳膊里呜呜的哭。
为什么要站我这边,讨厌!那时,背叛你的人是我,从你身后走开的人是我。
我没想过事情会变成那样,我想不到程徽会死,然后,你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可程徽已经死了,你就不能忘记他,从新开始吗?
作者有话要说: 我开始渣两箱二了,于是这个随机更新了o(╯□╰)o
☆、第六章
美记汤包,馅儿多皮薄,滋味美妙,十里飘香,自然生意火爆。
等队伍都排到他面前了,冯程才发现自己其实并不想吃包子。
他就是暂时没事做而已,宠物店还没开门,离这里不过十来个店面,他在马路上晃,仙气飘渺的包子铺就出现在他眼帘里。
等回过神,就身不由己的排到了门口,窗口处带着白色高帽子的胖大妈和蔼喜气的问自己前面的人,要来几两。
这是记忆里很熟悉的一个门面,氤氲的白气里暖黄色的广告牌,上头一屉竹篾蒸笼里精致小巧的滚圆带揪的包子,朱红色印章似的店名,刻成小篆,十个里有九个不认识,大伙认识这滋味就行。
可程徽是认识的,他本人是学考古的,对铭文小篆尤感兴趣。
记得自己刚和他好上的时候,第一次出来约会,那厮手里藏着一张便签,上头密密麻麻的字迹,生怕自己看见并认出来,还故意写成铭文字样,得意的要死。
却不知早就被搜索引擎的历史记录出卖个一干二净,铺天盖地第一次约会上哪吃饭比较浪漫、比较深刻、比较高性价,又娘又青葱。
然后走到这里,他就走不动了,先是被有博大精深中华内涵的印章店面给闪瞎了狗眼,接着被缠绵拐弯的强势队伍给震撼,最后被滋味鲜美的包子给俘获了胃,一举成为铁杆粉,每过必来排队。
想想两人分分合合两年多,去的最多的地方不是对方的住所,而是这家包子店,那时冯程觉得程徽是个便宜货,可如今他觉得自己像个神经病,站在人潮熙攘的店门口,被一点也不刺激的暖白气刺激的眼直发烫。
前头的大哥提着一大袋子从窗口前走开,看着不下于一斤半的分量。热乎乎的包子隔着塑料袋划过他手背,怵然而过的暖意让他回过神,正巧对上大婶问完话:“小哥,来多少?”
四两半,他听见那个熟悉又遥远的声音,在脑海里说。
“四两半。”他听见自己说。
“打包还是在这吃?”胖婶儿抄起铁捻子。
冯程愣了下,这才发现自己点多了,以前是两个人的分量,现在吃的只剩一个。
“二两半打包,二两在这吃,外加一碗豆浆。”顿了一秒,他说道。
冯程提着个袋子端着个海碗,在店里头的人头疙瘩里寻了个空位坐下,在对墙的位置,墙上为了增加店面的空间长度,在上头贴了长条状的镜子做装饰。
冯程有些恍惚,喝了口豆浆,立刻皱了下眉,心想没加糖,可真够苦的,这才夹了个包子咬了一口,也是味同嚼蜡,总觉得对面的镜子,一闪而过有熟悉的脸,再看却又只剩前一排的大爷,正咧着快掉光的黄牙,一口卡在包子上。
这里很吵,却和跳楼现场没得比,前后左右的人各自说着话,想听还是能听清的。
比如他椅子后头背靠背的这位,靠在椅背上嚼着包子打电话,吧唧的忒有味儿,对着电话却敷衍着一个劲儿的嗯,声音含糊软糯,听着就心满意足的,十成是个吃货。
就隔着两块板凳背的距离,冯程不想听,那声音还是一个劲儿的往他耳朵里窜。
刚好包子货对面的座位上,也有人在打电话。
有道粗犷的男声讨好的说:“金哥,对您来说就九牛一毛,不多不多,就三十万。”
啃包子的突然咋呼起来:“啥?两万?请问你现在在给糗事百科编段子吗?幽默感蹭蹭儿的。”
……
“我冷酷?我无情?没错,我就是这样,求绝交求一生拉黑。”
……
“被卖去做牛郎?噗……这么惨,拜托你找个大众雪铁龙的车玻璃镜子瞅瞅好不,哪个富婆这么重口味,你这熊样儿也看得上,老老实实抠你的脚,挂了我吃饭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