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跳楼,都看见那厮在铺救生气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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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跳楼,都看见那厮在铺救生气垫-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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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他都明白。
  她说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她为他废了多少心思;她说难怪他和程徽走的那么近;她说之前太震惊,有些失态,可那一巴掌是他该得的,因为早在程徽那时候,他就该让她死心,她白等了两年,而一个女人的青春,又有多少个两年。她说她一时难以接受的原因,不是因为他是同性恋,而是她一直喜欢的男人,是个同性恋。作为新时代的女性,她不支持也不排斥,希望他知道她的态度,并在末尾,祝他能得到幸福。
  冯程说,必玉能够接受,方晴能够接受,妈,为什么你就不肯面对现实。不管你承不承认,我就是你厌恶的那种人,就算你生气要和我断绝母子关系,我仍然还是你儿子,您就退一步,放过我和您自己吧。
  他说着噗通一声跪下来,脊背挺的笔直。
  冯母情绪本来就不稳,这种时候就像人大病之后,心思脆弱,负面情绪滋生的飞快,她一见他为了跟个男人鬼混而向自己下跪,立刻就认定他是被同性恋这种病给带娘气了,假以时日怕是会变成路上那种说话嗲声软趴趴,抛媚眼翘兰花指的娘娘腔,神志不清就伸手大力推了他一下,说她死也不同意,让她现在就选,是要许沐,还是要他亲妈的命。
  冯程让她冷静点,说希望您长命百岁,他和许沐会给她养老送终。
  冯母听见那两个并排在一起的名字,脑中轰隆一响,绝望的眼前发黑,只听见一声闷响,都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
  等反应过来,就听冯必玉一声尖叫,凄厉的叫了一声哥,然后扑了过来。
  冯母低头一看,冯程两眼翻白的往地上倒,头顶有暗色的血流涌出,而她手里,正抓着一个烟灰缸。
  当着许东篱的面,冯母泪流满面,脸色灰败,不知有没有悔意深藏。
  妇女哭得撕心裂肺,许东篱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不打扰,也不劝解,让她拼命的发泄。
  这场景他并不陌生,几年前,他那仪态优雅的母亲,也这样疯狂过。她没给一烟灰缸子,而是选择和他断绝关系。那时因为他要进盘龙会,所以这发展也算正中他下怀,可从母亲口中听到那句话时,心里的绝望事隔多年都历历在目。
  最亲近的人,才能伤你最深。他从不认为自己有错,可对母亲的坚持也无法反驳,她们初衷慈爱保护,怕你受伤怕你撞南墙,她们脑中有个因你而产生的臆想世界,里头全是妖魔鬼怪,你一步入,将会万劫不复。
  人往往出于自卫,才将立场踩的如水泥一样坚硬,而冯程母亲的心魔,就是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充满了传统价值观的思维泡沫。
  过了十多分钟,她哭累了靠在椅背上,鼻头通红皱纹里全是泪痕,一副心如死灰的神态。
  许东篱犹豫一秒,还是抽了几张纸巾递了过去,质量不太好,是食堂员工打包完后匆匆塞进去的——可能是看他长得好,阿姨一把抓了厚厚一叠。
  冯母也知道自己这形象不雅观,接过来抹脸,慢慢回过神就开始后悔,同时有种难言的羞耻。
  家丑不可外扬,她巴不得瞒的密不透风才好,方才却竹筒倒豆子似的捅给一个陌生人听,真是活见鬼——其实只是她压力太大濒临决堤而已,要不是这年轻人,冯程的手术费就没了,她一想起来就全身发寒,牙齿打颤。
  她不动声色的看了许东篱一眼,见他面色如常,是她们这老一辈听见那消息后绝不可能有的镇定和淡然,就跟听到今天天气不错那种话题似的,因为无法理解,所以她觉得他们年轻人都很奇怪,像是集体感染了见怪不怪病原体。
  冯必玉那天还激动的推了她一把,哭着朝她鬼吼,说时代已经变了拜托你开明一点吧,你真要逼死他吗。
  为此还得了自己一个巴掌。
  内忧外患心力交瘁,她一向坚定不移的心没有动摇,却是有了一丝疑惑,时代变成什么样了?
  旁边的年轻人给人一种很强的倾诉欲望,他看着有些冷淡,就不由让人相信,这种人不会泄露你的秘密,因为他根本不太愿意搭理你。
  不止青少年有叛逆性,所有人的一生都贯穿这样特性,只是程度深浅而已。具体表现寻常的口头语里就能窥出,得不到就是最好的,家花不如野花香……
  冯母酝酿良久,终于迟疑的问道:“小伙子,我说我儿子是同……性恋,你不觉得膈应难受吗?”
  许东篱不是个爱开玩笑的人,所以他不会在心里吐槽说我就是,说话的时候他很随意,因此显得非常真诚:“没什么感觉。”
  冯母愣了下,做好被歧视的准备落空,变得有些思维不清,她喃喃道:“没感觉……没感觉——你说我真的做错了吗,我还不是怕他以后会后悔,怕他怪我当时没制止他,怕他以后过的不好,怕他……”
  她说着说着,又开始淌眼泪。
  许东篱不知为什么下意识就看了眼餐巾纸,见老厚一叠,诡异的心里一松。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十三章

    “您心里就有答案,又何必来问我。”
  那斯文的年轻人语气很淡,转对头来平和的与自己对视,一双眼睛沉寂稳净,如同秋日碧空下琥珀色的湖水,透着看穿人心的睿智。
  冯母被他感染,奇迹般变得稍微平静下来,她脑中一团乱麻,似乎领略到他说的答案,又似乎更加混乱。她教了一辈子书,讲了半生处事道理,这会却茫然的如同迷路的孩子,新一代的思想和价值观,与上一辈老人,也的确堪比看不到出路的迷宫。
  她试图挤出一个笑,却以失败告终,更显悲凉沉重:“我现在脑子里都是浆糊,哪里有什么答案。”
  许东篱挥手扇开在餐盒旁萦绕的一只苍蝇,眉眼低垂:“您只是想要一个正面的支持,来减轻心里的负面情绪。而我的回答,显然不会是您想听的。”
  冯母果然激动了两分,身子绷直朝他稍微探出些,急切的反驳:“我还不都是为了他好,你们太年轻了,生的时代又好,没吃过苦,根本不知天高地厚!我是过来人,我们那年代也有同性恋,可他们哪一个有好结果了,就我们村那对,被逼的没办法了,两个约好,同时在自家厨房屋梁上吊死了,那舌头探出来,跟条抹布似的,恐怖的要死。用的还是同一根绳子分成两半,搞得像月老牵红线死的,指望来生还能在一起。结果村里觉得他俩伤风败俗,专门把一个送到四川老家去葬的,连死了都得天南地北,你说,我能不阻止他吗?”
  她噼里啪啦说完一大串,开始急促的喘,许东篱感觉她还没说完,就没吱声儿,说来他最炉火纯青的,就是不动声色。
  “你们一天到晚张嘴闭嘴就是情啊爱的,连初中还没发育的孩子,都一口一个老公老婆,隔着个操场扯着嗓子腻歪,生怕全校不知道似的,可那玩意儿能持续多久,又能当饭吃吗?生活不是只有爱情万事足,还有责任,还有困难,他和许…家那孩子都是男的,又不能生孩子,日子久了感情自然得淡,哪个能到死还对枕边那个有初恋那份热情——该吵得吵,该闹得闹,没有孩子调和,说不定哪天就闹掰了,到时他恨我当年没阻止他,说他过的不好,那我怎么跟他爸交代,不过本来也没法交代。”
  “还有,他们连像个普通情侣在公共场合亲密的资格都没有,等别人让冯程带他媳妇儿一起出去聚会出去玩,他拉出个男的来,别人会怎么看他,他们根本就没法正常的生活。我说的有错吗?”
  许东篱抿了下嘴,算是一个笑,不急不缓的说:“阿姨,您还是在用您那个时代的思维,在考虑新世纪的问题。您用那时您村里的人看见同性恋的反应,和我做个对比,要是不够普遍,可以随便拉几个年轻人来问问,看他们是什么反应。”
  他顿了下,下了记猛药,直视冯母,目光清亮:“一切都撇开不说,您怕他受不了压力和歧视,会自杀。可现在他最大的压力来源,是你!而您因为激动或是什么其他情绪,也差点……失去他。”
  他差点脱口而出的就是“杀了他”,可悬崖勒马,念及这对一个母亲来说,太过残忍,哪怕她对儿子失望透顶。
  冯母目光激荡,似乎又要流泪,许东篱接着说:“第二,就算他那天闹掰了,那时感情都淡了,难道他还会要死要活的找您哭诉抱怨?显然不会,能掰,没感情了,也就不伤心了,或许会有点物是人非的感慨,您说是吗?”
  冯母无话可说,想要反驳,却找不出线索和理由,似乎他说的都对。
  三楼靠东的阳台上,突然走出个高大的男人靠在上面,阳光照在他白色的病服上,目光几乎是瞬间,就朝这边看过来。
  “至于最后一个忧虑,”许东篱有所感应似的抬眼,正好和楼上投下的目光相遇,因为冯母他有些感慨,顷刻就露出一道温柔的笑意,浅浅说道:“性格不同,活法就不同,我没法告诉您担心大可不必,但我确实有资格告诉您,若是他们想,他们就可以正常的生活。”
  他语气里的笃定,像是在阐述一个真理,冯母心灵有些受震撼,迟钝的抬起头,就见他笑的似水温柔,顺着他目光寻过去,尽头是三楼高处一个长相很爷们的男病人,正胳膊随意的撑在栏杆上,微微弯着腰,朝这边笑的满足。
  “你怎么就能肯定?”她疑惑的问,觉得这两人间有些不寻常。
  耳边簌簌的塑料袋声响,他提住饭盒,扭头看她,神色自如的说:“因为……我也是。”
  冯母惊愕,呆呆的看他站起来,正逢楼上那男人冲这边喊:“心肝,中午吃啥?”
  他笑弯了微冷的眉眼,将手里冷的差不多的食堂菜提高一些,声音不大:“冷饭剩菜。”
  楼上那男的顷刻就骂了句:“槽!”
  复又飞快的补一句:“宝贝你对我真好,吃完还记得给我打包——”
  ……
  冯必玉连小解,都是在心神恍惚中完成的,不自不觉就把小号蹲出了好几个大号的时间长度。要是她妈还在正常精神状态,铁定以为她掉坑里了。
  她就这下蹲的姿势,将头埋在手臂里,难过像一头猛兽在心头横冲乱撞,却找不到一丝可以发泄的出口,只觉憋闷至呼吸都难,猛捶心口也难抒的压抑悲愤。
  她还这么年轻,风云变幻的风雨还没直接打在身上,只是从她哥哥身上,衍射那么一些残力,就已觉活着如此艰难,苦到孤身奋战的卓绝。
  她怎么也无法理解她妈的顽固和硬心肠,比起认可一个男儿媳妇,她宁愿连亲儿子一并舍弃,没有门当户对和衣食无忧,她宁愿掐断女儿真挚的爱情。她口口声声的“我还不是为了你”,到底是为了你什么呢。
  她竭力掩盖,心底的恨意虽细微却清晰,些许心悸,心想她到底是你妈妈,生你养你教育你,你不能恨她。
  哭出来,哭出来就会好的,她这样想着,随即刻意将眼皮抽筋似的眨,眼睛却干涩的像是泥巴捏成的球,在眼眶里艰难的摩擦,带起一片尖锐的刺痛。
  她哭不出来,越急越慌,一闪念,竟然划过死的念头。随即一个哆嗦浑身发麻,死,她怎么会这么轻易就想到死——她慌手慌脚的拉裤子,站起来的瞬间,像是参透了一个哲理似的,忽然就有些理解,报纸新闻上常常被她和闺蜜朋友们批评的一无是处的轻生者,所受煎熬,绝不是他们所看到那样单纯和轻松。
  你不是我,怎知我走过的桥与路,和心里的悲与苦。
  当她像个没精打采的游魂似的从院门口飘过,看到许沐焦灼的眉眼在大厅疾奔,步伐凌乱的根本没有方向,憋了许久不敢掉下来的眼泪,决堤似的喷薄而出。
  她几乎是用一种飞蛾扑火的姿态,用百米冲刺的速度,来势汹涌的扑到许沐近处,哭着喊了声带颤音的小年子。
  许沐身形出现片刻而明显的停顿,像是时间陡然静止,接着闪电般转过身来,表情惊忧千言并存,堪堪伸手将她接在了怀里,被巨大的冲势带的撞到取药窗口才站住了。 
  冯必玉像是溺水抓到一根浮木,抱着他开始嚎啕大哭。
  许沐心急如焚,想问冯程,却根本插不上一句嘴,因为冯必玉豁开脸皮,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嚎的大厅回声阵阵。
  所有人,走动的护士,挂号的病人或家属,就连院外办理非机动车管理的工作人员,都转头盯着他们,目光里闪动着不尽相同的八卦,久别重逢挚爱?癌症晚期误诊?……肚里的孩子,没了?
  她哭的太厉害,护士都没好意思过来叫她别在医院“大声喧哗”。有时恻隐之心,能法外容情。
  冯必玉哭的山崩地裂,所以不会太长久,她哭了五分钟,一个嗝哽住了气管,加上低血糖和精神不稳,白眼一翻,人就软了。
  许沐连忙稳住上身,一撩膝弯,将她打横抱了起来,急上加急的将她弄到了外科的病床上,心里一边恨不得捶死这不靠谱的姑娘,另一面担心变双份,一无所知的时候,就是忍不住将情况往最坏的方向拼命想。
  等他将下唇咬出一层层深色的印子,脑中自虐千百回,妹妹哼了一声,叫了肖锋的名字,幽幽的醒了过来。他一把掐住她手,急促追问:“你哥呢?”
  现实比你脑中虚构的绝境,总要宽容一点点。
  许沐手脚发软的推开二层走廊尽头的病房时,一眼就看见空荡荡的房间里,右边最靠里那张白惨惨的枕头上,冯程紧闭双眼的脸,深陷其中。
  他脸色有些泛青,下巴浅浅有胡茬,额头一圈纱布,露出来的地方洁白无瑕,看不出伤处,静态的深刻眉眼,透着股冰冷雕塑的味道,好像睡得安稳沉静,永远不会醒过来一样。
  许沐压下那股诡异的恐慌,掐了掐手心,慢慢朝他走近,心里狂念,冯程我来了冯程我来了。就像阿里巴巴在念芝麻开门一样,念完了,他就醒了。 
  开放性颅脑损伤,可轻可重,轻则几日昏迷,重则留下头晕的后遗症,甚者变成植物人,最坏的情况,就是死——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丧尸文即将完结,多谢一路陪伴的妹纸鞠躬强吻!


☆、第六十四章

    冯必玉就是个迷糊蛋,许沐和她越说越混,干脆直接去了咨询台,问清科室后去了神经外科。
  冯程的主治医师叫李暇,是神经科领域炙手可热的医生,听前台的小护士提起来那滔滔不绝的架势,许沐非常没心思的推测此人该是个相当有魅力的老男人。
  这年代,最不缺人和供不应求的,就是银行的窗口,和医院的科室。
  科室外的等候椅上一条长龙,男女老少皆有之,见许沐直挺挺的就往门口走,须臾便抬手去敲,都疑惑且不满的看着他,脾气冲点的等的也窝火,立刻就嚷开了。
  “诶插队呢这是,没看见大伙都在等吗?”附和声声,大伙心想这小子就是走后门,也走的太明目张胆了些。
  许沐正准备解释,他不是来看病的,就问两句话,外科的门却突然拉开了,一个年轻的男人出现在门后,罩件白大褂,没料到门口贴着就有一人,愣了下,开口道:“不好意思,借过。”
  他语气很温和,加上这里还是医院,不是大马路,即刻就给人一种教养非常良好的感觉。
  而且较于医生这个经验和技术靠时间累加的职业,这男人看起来实在有些年轻,不超过三十岁,许沐第一眼,还真没把他当回事。
  他说了句抱歉,飞快的侧移半步,同时撩眼往出诊室看一眼,下意识想找一下李医生,可除了背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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