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朵向阳花开- 第12部分

　　“哼，再说了，就黎颜妈妈那半老徐娘，也配站在她爸爸身边？也不觉得羞得慌！”

　　“该觉得羞得慌的是你吧！你这臭婊子，说出这话来怎么不觉得害臊呢！”

　　“呵！你这是嫉妒了吧！后悔了吧？早认识黎颜那么久了都没抢着先。现在我抢先了你看不爽了吧？”

　　心底那团火终于被彻底点燃，欧阳琪琪怎么也想不出这个女人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FUCK！你这死三八！看我不撕烂你的嘴！”欧阳琪琪冲上去扯住蓝朵的头发，像一只红了眼的狮子，狠命的用脚朝蓝朵身上踢去。蓝朵也不甘示落，脱下高跟鞋照着欧阳琪琪劈头盖脸的打下来。

　　黎颜静静地站着，静静地。愤怒在脚下生出根来。那些蓄积在内心里面对父亲的温柔的幻想，此刻像是一面被打碎了的镜子，一片一片，落下的时候划过自己的心脏。一下。。。一下。。。一下。。。内心的那些情感带着前所未有的疼痛，一起翻涌上来，变成了恨，变成了委屈，变成了密密麻麻带刺的蔓藤，将自己的心紧紧的缠住，不露一丝的缝隙。那种心痛，延绵在太阳穴上，刺得她流出了眼泪。那些眼泪，夹带着恨，夹带着痛，夹带着惶恐，像春天里暴涨的河水喷涌而出。

　　“颜颜，你傻站在那里干什么！快过来帮忙呀！颜颜！。。。”颜颜。。。？？？那一瞬间，蓝朵的脑海闪过一张阳光明媚的脸，这张脸曾那么真切的和自己朝夕相处过。挥舞着高跟鞋的手僵在空中，然后整个人就飞了出来，撞在一辆正在倒车的汽车上面。一声刺耳的橡胶划过地面的声音震住了所有的人，只剩下蓝朵倒在地上，张着嘴微弱的喊着“救救我”。

　　欧阳琪琪愣住了，惊恐的双眼盯住自己的双手。她怎么也没弄明白，刚刚还要把自己往死里掐的蓝朵，怎么会突然就松掉了所有的力气！

　　人群中首先醒悟过来的是大厦的保安，他们冲上来，拨开了围在一起幸灾乐祸观望的路人，然后120来了，110也来了。再然后120带走了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的蓝朵，110带走了蹲在地上惊魂未定的欧阳琪琪。一切就像一部快节奏的无声剪影。不一会的功夫，天府大厦的门前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高耸入云霄的楼宇屹立在黎颜的面前发出狰狞的笑。这是梦么？

　　黎颜木着一张脸拦下一辆出租车，记忆还停留在刚刚的画面里，整个人看起来像个游魂。出租车司机侧过头仔子细细地看了看黎颜：“你好，请问您这是要去哪里？”

　　没有回答，依然是面无表情的脸，眸子里迸射出的光芒让人不寒而栗，双手紧抓着背包的带子，紧紧地，像是要把它扯断一般。

　　“请问您这是要去哪里？”司机又问了一遍，带着一脸的不解。

　　“派出所。”三个字说出口，吓了司机一跳。他回过头又仔仔细细的看了看黎颜。

　　“哪里的派出所？”

　　还是没有回答。。。。。。

　　出租车在天府大厦附近的派出所停了下来，黎颜踉跄着走下车来。颓然的提着包走上派出所的阶梯。远远望过去，大门上的国徽褶褶生辉，散发出让人不寒而栗的光芒。

　　“你是欧阳琪琪什么人？她现在渋嫌故意杀人罪，目前不能接受任何人的探视！留下你的联系方式，到时候我们会电话联系你的。”冰冷的回答，丢过来一沓材料纸。黎颜拿起来看了看，转身走出了大门。

　　故意杀人罪！

　　故意杀人罪！

　　黎颜站在大楼门口，觉得天旋地转。

　　怎么可能？

　　怎么会？

　　不可能！

　　不会！

　　黎颜摸出电话，哆嗦着给黎风打电话，“嘟。。。嘟。。。”声音被掐断在空气里，连同着被掐断的还有黎颜的思绪。泪，顺着脸颊大滴大滴的滚落下来，手指再一次按响那个绿色的按键。“嘟。。。嘟。。。”

　　“喂，你好！”甜美的女声，带着些许的娇气。

　　“喂，请问黎风的手机怎么会在你这？”

　　“哦，他在游泳呢。我帮他看着衣物。”

　　“哦，是这样啊，那，再见！”

　　“黎颜，等一下！”

　　像是被人狠狠的敲了一闷棍，太阳穴又开始隐隐作痛。

　　“你是黎风以前的女朋友吧？他都跟我说了。其实我们见过的，还记得四年前你来北京吗？今天我要告诉你的是，他已经不爱你了，我才是他现在的爱人！”

　　时光倒转回四年前。。。

　　这一个瞬间，黎颜觉得世界黑暗无边。周围是那么的安静，安静得只听见手机掉在地上的声音，还有手机里不断传来的“喂？喂？”一个字一个字散落在空气里，最后变换成“嘟。。。嘟。。。”的盲音，那些温暖的记忆，顷刻间崩溃成悲伤的河流。

　　黎颜蹲下来抱住自己，狠狠地。傍晚的余晖斜斜的照过来，一切像是定格了一般。

　　他已经不爱你了！

　　他已经不爱你了！

　　他

　　已经

　　不爱你了！！！

　　还有更多的悲伤的事情吗？不如就一起来吧！

　　

　
向阳花开

更新时间：2011…1…29　18：00：18　字数：12352

　　难过的时候就蹲下来抱抱自己！可是现在，自己不应该叫做难过了吧。那么，应该叫做什么呢？只知道心底里升腾出的一股叫做悲伤的情绪，像是成群结队的蚂蚁，慢慢地，慢慢地，占据自己整个心脏。只是这一次，再也没有了泪水，眼眶像是一个干涸的洞。

　　其实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什么是一定可以伤到你的，只要你足够的冷酷，足够的漠然，足够对一切事情都变得不再在乎，只要你慢慢地把自己的心打磨成一粒光滑坚硬的石子，只要你把自己当做已经死了。那么，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东西可以伤害到你了。

　　是的，只要把自己当做已经死了。

　　那么

　　为什么不？

　　为什么要当做？

　　夜，拉开了帷幕，窗外万家灯火，黎颜静静地站在酒店的窗前，神情冷漠的吓人。此刻的爸爸，会陪着妈妈坐在家里吃晚餐吗？此刻的黎风，是陪着某个她吗？

　　不重要了，都不重要了。

　　黎颜轻轻地拉上帘子，仰头就着一口水吞下了那一小半瓶白色的药丸，然后拉过被子盖好仰面躺在床上。眼前浮现出黎风那张温和而坚毅的脸，那张每时每刻都有温情在上面流转的表情温和的脸。还有妈妈花白的头发，布满鱼尾纹的脸，那张因为思念女儿而经常泪流满面的脸。胸腔里突然翻涌出一股强烈的疼痛让黎颜差点呼吸不过来，眼泪迅速的模糊了视线，顺着眼角流下去。一滴一滴，一滴一滴，滴在酒店雪白的床单上，湿透了一大片。思维渐渐变得模糊混沌了起来，眼前浮现出洪漓温暖的脸庞，爷爷奶奶慈爱的笑脸。黎颜突然就笑了，带着泪花的眼眯起。解脱了，解脱了，马上，洪漓，等等我。。。。。。

　　手机铃声突兀的响起，洪漓温暖的脸庞不见了。伴随着的还有突然惊恐起来的黎颜。她慌乱的抓了抓手，可是却一点儿力气也没有。

　　“洪漓，不要离开我！不要生我的气！”

　　“洪漓，我听你的话，我去完成我们的心愿！”

　　黎颜挣扎着去拿床边的手机，模糊的眼神看见屏幕上赫然显示着陈程的名字。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她用尽力气按下了那个接听键。还没听到对方的声音就自顾自地说着：“救我，陈程，救我。。。”声音渐渐弱下去，这边陈程听得惊出一声冷汗。

　　“黎颜，你在哪呢？”

　　“我。。。。。。”

　　“我。。。。。。”

　　“在。。。海。。。天。。”

　　“嘟。。。嘟。。。”声音掐断在电波之中。

　　黎颜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了，熟悉的消毒水味道扑鼻而来。她用手支起身子，病房里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渐渐落山的太阳散发出最后一点光芒，将病房里所有的物体镀上一层薄薄的金色。一切似乎显得温馨而美好。可是手背血管里那根针僵硬的存在感，无比真实地挑在皮肤上，证明自己曾经与死神那么近距离的接触过。黎颜反复的弯曲着手指，自虐般的一次次体会着血管被针挑痛的感觉。吱呀一声，病房的门被推开，陈程拎着一瓶开水走了进来。

　　“呵，醒了啊？”

　　“嗯！”

　　简短的对白，看不出一丝情绪，可心底里早已千涛万浪。那些悲伤的记忆在看见陈程的霎那一股脑儿的涌上心头，视线渐渐又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陈程，我想喝水。”

　　“嗯，给，担心，很烫呢！”温柔的提醒在耳畔响起，刚刚还噙在眼眶的泪此刻大滴大滴的滚落下来，砸在冒着热气的水杯里，然后激起更多的热气扑在脸上，像一层均匀的薄薄的泪。

　　“以前，我一直觉得黎风就是太阳，温暖而美好；而我，就是那向阳的花儿。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太阳也会落山，一点一点地朝地平线坠落下去，带着所有的温暖和美好离开自己的世界。”黎颜静静的说着，握着水杯的手因为悲伤而不断抖动着。

　　陈程走过去，把她搂在怀里，“哭吧，放声哭出来，哭完了就没事了。”黎颜双手死死的抓住陈程的衣服，用尽力气，指甲发白。头深深地埋进陈程的怀里，像孩子般地哭出声来。那些悲伤，那些疼痛，此刻都幻化成泪水。

　　“。从小，我就跟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爸爸妈妈当初是为了要一个儿子才把我送到爷爷奶奶那里去的。我的生活就是完完全全的被他们安排着，那个时候他们一点儿也不关心我，也很少来看我。我就跟着爷爷奶奶。奶奶曾经跟我说爱哭的女孩子会给自己带来霉运，这些泪一流下来，就注定会纠缠一辈子。一辈子她都会不太平。所以我一直记着这句话。连打针的时候都不会哭一声，后来奶奶去世了，紧接着爷爷也去世了，那一年我失去了这个世界上最疼爱我的两个人，奶奶死的那天我没有流眼泪，我一个人静静的跪在奶奶的遗体面前。很多人都说我没良心，带不亲，跟奶奶这么久了连一滴眼泪都不会掉。

　　其实，你知道吗，我心里比谁都难过，奶奶走了，这个世界再也找不到一个人这样心疼我了。直到遇见黎风，从来没有人把我放在最重要的位置考虑，他的关心让我觉得很温暖。那是像冬日里的阳光一般的温度，是他陪着我走出了那段阴霾。我以为我一辈子都不会再回到那里去了，所以后来，当我遇见我生命中的那个心有灵犀，遇见那个爱我比自己还多的男人时，我选择了妥协。我需要阳光，就像向阳花需要阳光一样。其实不仅仅是需要，更是一种依赖。从年少懵懂的岁月开始，七年，他见证着我的每一次成长。从一个不懂事的小女孩到现在参加工作，每一次的困难都有他的陪伴。而今天，当我看见爸爸搂着蓝朵的腰时，当我看见琪琪为了我冲上去厮打蓝朵时，当我看见琪琪被警车带走时，你知道我有多希望此刻他能在我的身边，像往常一样的站在我的面前，告诉我：“别怕，宝宝，有我在。”哪怕只能听听他的声音。可是，在我听到那个女人的声音的时候，我的心像被人狠狠地刺了一刀。那句他已经不爱你了将我的心剜得千疮百孔。曾经，我是他的公主，是他的宝；曾经，他是我的精神支柱，是我的全部。可是如今，什么都没有了。他走了，他不要我了。我的生活再也没有了依靠。”

　　陈程仰起头深深地叹了口气：“那是你把他看得比谁都重要了！”

　　“其实，最让我感到伤心绝望的不是爸爸的背叛，而是黎风啊。我一直觉得只要黎风他在我的身边，那么，我就会感觉到心安，会觉得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害怕，我都有能力去解决。”

　　“颜颜。。。。。。”

　　黎颜诧异的抬起头，她看到了陈程眼里淡淡的忧伤和深切的关心。

　　“颜颜，让我来照顾你好吗？让我来代替他做你生命中的太阳好吗？你知道吗？那一天我真的觉得自己好幸运，因为我认识了你。从你握住我的手的那一霎那开始，我就想过如果有可能，我一定要好好照顾你，疼惜你。现在，上天终于给了我这样的机会。所以，请不要告诉我你可以照顾自己。我不要再看见你流泪，我要看见你笑，看见你幸福。”

　　泪，早已爬满脸颊。陈程温柔的替黎颜拭去，“傻瓜，别哭了好吗？”

　　“陈程，陪我去看看琪琪好吗？”

　　派出所接待室里，黎颜跟陈程并排坐着。安静的等待着被叫进去询问。不一会儿，一个年轻的民警走过来，看了看黎颜，然后问道：“你是欧阳琪琪的什么人？”

　　“我是她最好的朋友。”

　　“欧阳琪琪涉嫌故意杀人罪。今天中午被害者才醒过来，可是她不愿谈及有关此事的任何问题。至于欧阳琪琪的判决还得等医院的鉴定结果出来后才能做最后的定论。你们现在可以去看看欧阳琪琪了。”

　　看守所里一片死寂，高大的院墙让黎颜觉得胸口闷得难受。黎颜焦虑的坐在接待室里，周围一片灰蒙蒙的，她的心也灰蒙蒙的。她习惯性的伸手去摸手机，她想给黎风打个电话。伸进去的手僵在口袋里。她痛苦的摇了摇头。几天了黎风都没有给自己打一个电话，所以，一切都结束了不是吗？黎颜仰起头靠在冰冷的墙上，泪水顺着眼角轻轻的滑落下来。当一身灰色囚服的欧阳琪琪出现在黎颜面前时，黎颜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伤，眼泪扑簌簌的就掉了下来。隔着铁窗她伸过手去紧紧握住欧阳琪琪的手，哽咽着说道：“琪琪，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傻瓜，这根本就不关你的事，是蓝朵那贱女人欠打！”

　　“琪琪，别说了，真的对不起，害你没办法参加考研了。”

　　沉默，死一般的静。欧阳琪琪低下头去半晌不说话。那些光芒万丈的梦想，那些豪情万丈的誓言，顷刻间失了颜色。曾经信誓旦旦的说要成为脑外专家，而如今自己却只能面对着铁窗度过一日又一日。可是，颜颜她是自己这辈子最好的朋友啊。所以，自己这么做都是值得的不是吗？

　　“颜颜，没事。今年没考明年还可以再考啊。我底子好。只是。。。。不知道会判多少年。。。”

　　“颜颜傻瓜，你哭什么啊！你看你多没出息，再哭我都要瞧不起你了！我这不都是好好的吗！”欧阳琪琪笑着握住黎颜的手。看着琪琪的笑，黎颜的心里难受极了。这就是欧阳琪琪呀，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她总是微笑着，哪怕心里早已难过到心痛滴血，为了不让自己爱的人担心，她也会笑着去面对每一个人。

　　从看守所出来，黎颜跟陈程就打车直奔市人民医院去了。一路上黎颜的耳畔都回响着警官的善意提醒：欧阳琪琪会判多久关键要看被害者的供词了。所以，无论如何，自己都要帮琪琪。

　　安静的病房里，黎颜和陈程静静地站在蓝朵的床前。蓝朵斜靠在床上，闭着眼睛。吊瓶里的液体在咕噜咕噜的冒着气泡。看着明显不想理自己的蓝朵，黎颜的气不打一处来。若是换到从前，她想自己一定会冲上去狠狠地扇她两个耳光。

　　“蓝朵，求求你。”黎颜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谁都没有想到黎颜会突然这样做。看到黎颜突然跪在地上，陈程着实吓了一跳。他忙不迭的弯腰去扶起黎颜。黎颜拂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