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要烧饼油条和豆浆。」他平常就是吃这些,自然的点道。
「好,老板,请给我三份烧饼油条和二杯豆浆。」卫实允朗声对着老妇道。
包梓闻言微微挑眉,怎么他要吃两份啊?真是看不出来,卫实允不像是大胃王。
「好,马上来喔……喔,又是你啊,早安,这次和朋友来吗?哇,你朋友很帅啊,别靠得太近,小心弄脏西装喔。」老妇和蔼的说道,抬头发现包梓的存在,顺势和他攀谈起来,注意到一旁的卫实允,便出声提醒。
包梓突然有些尴尬,傻傻的回笑,不敢看向旁人。
「咦?原来你平常就来这里吃了啊,怎么我都没遇见过你?……也对,我过来的时候你应该才刚出门而已,不过真巧耶,看来我们的口味很相近啊,买包子时也一样……」说着,卫实允自己也尴尬起来,依他这样的身份,实在是不应该到这些小店流连的,也不只一次让父亲警告过,但现在他已经成长独立,可以为自己的吃食作主,加上他公司的良好成绩,让父亲不再太过问他的私事,只要别传出什么负面消息就好。
不过依他前阵子的荒唐,估计是负面到底了,不知道父亲什么时候才会有反应。
「是啊,真的很巧。」呐呐的不知该回些什么,包梓更形尴尬,幸好在这时,他们点的东西送来了。
「这是你们的烧饼油条和豆浆,很烫小心吃,下次还要再来喔。」老妇笑意盈盈的说道。
卫实允伸手接过袋子,顺便丢出了张纸钞。
包梓本来正在掏钱包,却慢了一步,见卫实允付清了两人的餐费,不由得出声说道:「那个……我们各付各的吧。」
卫实允愣了一会儿才会意过来包梓在说什么,大方的摆手笑道:「不用介意,只是一点小钱而已,大家朋友客气什么。」
卫实允刻意将「朋友」二字端出来,他明白包梓在想什么,只有用这层关系才能堵住他,朋友之间请客应该没什么问题。
包梓果然被堵的说不出话,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又无法反驳,只得收回钱包,只是连忙补了句:「那下次换我请吧,如果我们还来这里吃的话……」还是得设好条件才行,要是他带自己去吃那超贵的贵族早餐,只怕他一顿早餐就抵掉之后两餐了。
「好好。」卫实允随意应道,心底却暗暗可惜,以后不能再带着他来这里吃了。
坐上车,卫实允将两份烧饼油条和一杯豆浆塞给包梓,便吃起早餐来。
包梓看着卫实允的动作,他似乎是打算在车上用餐,怪不得自己从来没见过他在公司吃东西,跟着吃起来,却发现卫实允完全没意思去动那第二份烧饼油条,看着看着包梓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
他平常都是点双人份的早餐才吃得饱,但只要和卫实允一起用餐,他都习惯性的将自己的食量缩水,总觉得在他面前吃太多不好,可是眼前那份正冒着烟的烧饼油条,好象正对着自己说道:来吃我吧,不吃可惜……
「那个……你还不吃吗?」卫实允很快就解决了早餐,正优雅的吸啜着豆浆,见包梓双眼放光的盯着袋里剩的那一份,问着自己,不禁有些好笑。
明明就想吃,却还这么问自己,这真是自我虐待。卫实允自然的伸手揉着他的发。
「这份是给你的。」
「咦?」惊讶的抬眼,包梓忽略了那停在自己头上的大掌,注意力全集中在卫实允刚才那句话上。
「你没听错,我这份是帮你点的,你吃吧。」将烧饼油条塞进包梓手里,要是自己主动的话,估计他一辈子也不会去碰的。
包梓愣愣的看着手里的烧饼油条,不知道的心底感觉有些暖暖的,连带眼睛也有些热,不过更多的是疑惑。
「为什么你……?」
卫实允淡淡笑开,抬手抹去包梓脸上沾到的芝麻粒。
「你平常不都吃两份吗?快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这下包梓更是愣得彻底。
他为什么会知道自己都点两份?他没有说过啊,这也是他们俩第一次一起来这里不是吗?
卫实允笑容更深,这家伙的毛病还是没改,在想事情时会顺道将心理话说出来,这在公司里可不是个好习惯。
「我之前在公司有看到你吃早餐,所以才会知道的,快吃吧,不然真的要冷掉了。」卫实允帮他将袋子拿掉,撕开纸袋,连同他的手和烧饼油条一起握住,将烧饼油条送至他嘴边。
「来,啊。」
包梓乖乖的张嘴,咬了一口才回神,脸更加通红。
「谢、谢谢。」包梓没想到他会对自己这么体贴,只见过一次,就记得自己的习惯,不过看自己体型也知道自己吃的比常人多吧。
包梓自我解嘲的想着。
待包梓吃完早餐后,卫实允才开车到公司去,这是他们第二次一同出现在公司,卫实允在下车前特别嘱咐包梓,和自己要表现的亲腻,不然别人会起疑,因此包梓一直乖乖的紧跟在卫实允身边,并且在他回头的默契的回笑。
这一个互动,让公司所有人都看在眼里,更是惊讶。
大家莫不拼命的眨眼,更甚者还直点眼药水,偷偷捏了自己两把,真真实实的感觉到痛楚,才明白眼前这一切不是假。
难道,经理他……真的喜欢男人?而且……喜欢这圆圆软软名字和长相都像包子的男人?
这对所有女性员工来说无疑是青天霹雳,她们怎么也没想到经理会是同性恋,喔不,应该是双性恋,因为之前经理身边的女人可是没少过的,一天一个就像换衣服般。
还是,经理就是因为找不到真心喜欢的女人,所以才会改而向男人下手?
不过就算是要测自己的性向,也不该找那种人吧,再怎么样也该找个外表足以和经理相比、匹配的美男子才行,或是有着娃娃脸的可爱男人她们也稍微能接受。
可那……那家伙……
她们的心都碎了,拼命将刚才看到的景象自脑海里除去,她们不会接受的,就算自己无法站在经理身边,也不该是那种胖男人顶替。
不知不觉间,包梓成了公司对卫实允有幻想的女性员工的大敌。
包梓总觉得最近公司的气氛很怪。
每次工作时,他总觉得身上刺刺的,好象被什么东西锁定般,可是抬头张望,却又看不到什么特别的地方,不免疑惑这种感觉是怎么来的。
那感觉好象是……被人恶狠狠盯着的感觉,浑身寒毛都会不由自主的竖立。
手中动作到一个段落,包梓暂停下来,放松身体,转头对上陈老探视的目光,心脏一紧。
最近几天,他都和经理一同来公司,不少人见到自己和经理同乘一车,正确来说是自己让经理送来公司,而且经理还特意叮嘱自己,开车门的事让他来,大概是为了更能说服旁人,只有对情侣才会有这般亲腻呵护的举动。
而这招果然奏效,包梓明显发觉,经理身边的女性员工逐渐减少,她们再不会借故去亲近卫实允,这让卫实允大大的松了口气,包梓也很高兴自己帮上忙。
可是他的处境却变得尴尬起来。
其中最最最最最糟糕的,就是陈老。
当初他在询问自己时,还那么信誓旦旦的否认过,可这下却是明明白白的昭告天下,他和经理是情侣了,陈老在最近几天一直没有找自己特别聊过,甚至有意回避自己。
这让包梓在担心之余也有些伤心,他该不会因为自己喜欢男人而讨厌自己吧?
有不少男人都是痛恨同性恋的,自己以前也没想过男人之间的恋情,不过如果朋友是的话,他也是能接受。
就怕陈老是那种极端分子。
包梓后背微微冒着汗,一旁的陈老依然用检视的眼神逡巡自己,最后他终于受不了的率先开口。
「呃,你有事吗?」
陈老深深的看了包梓良久,轻浅的叹了口气。
「兄弟,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如果你的对象是一般人,也许我还能大方的恭喜你,祝你幸福,可是……他是经理,不是我们这种平凡人,他的一举一动都被世人所关注,之前他的交友情形你也很清楚,他换女人像换衣服般,我真的搞不懂,你为什么会和他在一起?该不是为了回报他提拔你的恩情吧?如果是这样,我劝你,别再继续下去,最后你只会让自己遍体鳞伤。」
包梓有些目瞪口呆,没想到陈老会突然丢出这么一长串语重心长的话,不禁愣住,过了好一会儿才消化完毕。
这下他更是不知该如何开口了,他经理并不是真的在一起,这一切的根基来自那一纸契约,所以他根本没有想过其它事情,只是照着经理的话做,而且能上报最好,经理本就希望事情能闹大。
可是旁人并不是这么想啊,像陈老,因为是朋友,才更担心自己会受害,的确,像他们这种平凡人,本该和经理这种高高在上的人画清界限,能当上朋友就已是三生有幸,要再更进一步真是天方夜谭。
可何况他们都是男人!
包梓努力思索着该怎么和陈老解释,又不能将契约的事说出来,急得他皱紧眉头。
看着包梓这么烦忧的样子,陈老突然有些自责,他和经理才刚开始交往,此时应该正值热恋阶段,自己却还这样泼他冷水,而且包梓平时为人细心缜密,他刚才提到的事情应该都有想到才对,想必他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才答应了经理的追求,并且毫不避讳的公开他们的恋情。
但是经理这个人虽然在公事上一丝不苟,私生活却是奢华糜烂,脱下西装后就是浪荡公子,看那一个个被他钓上手再狠狠抛弃的模特儿就知道,虽然会和他在一起的女人大都也不是什么良家妇女,但是不可否认经理他是一个将感情视为玩物的男人,在他心底根本没有所谓的爱情。
这次不知为何,他将念头动到了好友身上,他很难相信,经理会是真心喜欢包梓的,撇开他的相貌不谈,光是他们俩的性别就足够毁灭这段恋情了,经理的身分在业界举足轻重,他可是元营未来的命脉,元营在业界的势力不可小觑,不少商家巴不得将自己的女儿送进卫家,当个少奶奶,自己的公司也得以长保安宁。
所以,经理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和包梓定下来的,他注定得找个门当户对的女人共结连理,替卫家传宗接代,维系元营的威望。
所以为免包梓到最后真的背着一身伤,不如现在狠心的斩断这分根本不可能维持的感情。
「阿梓,我明白这么说对你很抱歉,也对经理很不礼貌,但是我必须和你说清楚,你和经理是没有未来的,你们的身份差距太大,你们的性别更是一大阻碍,他不可能和你白首偕老,甚至无法和你交往太久,等到报纸杂志刊出你们的消息后,这段恋情也宣告结束,你只是个普通员工,受不起那社会舆论的攻击的。」陈老移动椅子靠近包梓,拉着他的手说道,知道他到目前为止连一个女朋友都没交过,经理是他的初恋,初恋都是最深刻难忘的,更是不可能轻易放手,而且依包梓的个性一但认定了就绝对有可能一辈子不抽身,但陈老还是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意思,不要再那么死脑筋。
这下包梓的眉头是完全无法放松了,脑子乱成一团,努力听清陈老的忠告。
但他说的一切都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啊,他并不是同性恋,也不是真的喜欢经理,所以一点事情都不会有,可他该怎么让陈老明白啊。
到最后,包梓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谢谢,我明白你是为我好,不过没事的,我不会让自己受伤,放心吧。」等到事情闹大后,也差不多是他和经理契约到期的时候,而且如果事情真的完全闹开,经理和他父亲摊牌,搞不好契约还能提早结束呢,到时候经理也没空管自己,自己只是一个小人物,报章媒体挖不到新闻自然就不会再理自己了,而且到时他也可以说出契约的事,在公司里的处境就没问题了。
一切事情都盘算好,包梓露出「天塌下来有别人顶」的轻松笑容。
不过这个笑容看在陈老眼底,是沉浸在爱情里的人,特有的幸福笑容。
陈老带着微微同情和不舍的眸光看着包梓,在心底深深的希望,经理能够保全包梓,至少,不要将他伤得太过。
坐在办公室里,卫实允非常满意他们这几天所制造出来的效果,公司上下都已经他和包梓正在交往的事情传开了,而那些花痴也不再来烦自己,工作顿时变得惬意不少。
老头那里应该早就收到风声了,最近应该就会有动作,还以为他会在第一时间就发飙呢,看来之前他的荒唐事磨粗了老头的感觉神经。
自文件中抽身,卫实允习惯性的看向摆放在桌上的相框。
里头的人呆呆的仰望天空,金黄的阳光糁在身上像被洒了金色的尘土,发稍因风轻扬,凌乱的翘着,却更突显他的气质,那般单纯可爱。
的确是很单纯啊,说他很纯洁也不为过,没想到他的初吻,居然是让自己夺走的。
那时他太沉醉在他的滋味里,而且那家伙正熟睡着,也不大可能有什么反应,可后来细细回想,才发现那家伙根本就是白纸一张,对于他的亲吻除了惊讶外,根本不知该做何反应,就算是在熟睡时下意识的回吻,也像小孩子般,感觉他倒像是在吸奶嘴。
最后才想起,他和自己说过,他到现在连一个女朋友都没交过。
这么说,自己是他的初恋了?
无法克制嘴角的弧度,只能任其不断上扬,卫实允脸上挂着傻傻的笑意,看着照片里的包梓,周身散发一股名为「幸福」的气息。
这张照片是他偷拍下来的,那时候他正值初期反抗阶段,拿着相机本来是想拍些什么秘辛之类的当资本来和老头对抗,可没想到却在中庭看到包梓一个人傻傻的坐在矮墙上,手里握着吃一半的三明治,抬头看着蓝天,像是在欣赏那朵朵白云般。
鬼使神差,他下意识的按下了快门,只为捕捉那一瞬的恬静宁适,和他心头忽起的躁动。
其实早在那时候,自己对包梓的感情就已变质却不自知,仍旧愚蠢的归类为友情。
而在自己成功拍下照片后,包梓也因相机的声音而回神,惊慌的对自己道歉,没来由的道歉。
这家伙就是这样啊,每回遇上事,也不管对错是否在自己身上,总是忙着道歉,显得很好欺负的样子,他在初入公司的时候,根本就被众人拿来当免费劳工,不想加班的女性员工总将工作丢给他善后,而他也傻傻的全都接下,连声「不要」都不会说。
这才更让自己确立举荐他为企划负责人的决定,而事情也圆满落幕,让自己得以升他职,别人再也不敢拿他当劳工使唤。
说起来,他该好好整治这种风气才是,资历较深的员工每次遇到可欺的新人就彻底利用,美其名让他们有工作机会,实际上是找方设法的偷懒。
只是这样的情形似乎防不胜防,新人进来势必会有一段时间的「劳工期」,过了之后也就没事了,当初自己也是这么一路爬升上来的。
工作烦闷的感觉一扫而空,每次卫实允坐的累时,就会这样看一看包梓的照片,心情就会不由自主的变好,工作效率也高了不少。
卫实允收敛心神,正打算继续工作,电话却突然响了起来。
是内部通讯,估计是秘书有什么事情要报告。
「什么事?」按下通话键,卫实允边看着公文问道。
「总经理,外头有个叫妮塔的女人要找您,她并没有预约,说是只要报上她的名字您就会见她,请问是否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