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响：“要！”
宁妈笑道：“就这些吧！不够再点！”
服务员：“好！请稍等！”
气氛冷场，宁妈却丝毫不以为意，寒暄道：“亲家公亲家母身体可好？”
牛爸忙道：“还不错！还不错！本该早点跟你联系的！偏凑巧，事都赶一起了！”
宁妈：“客气什么！都是一家人！”
牛妈冷哼：“谁跟你一家人！亲家公亲家母叫得倒挺热乎！”
牛响低喝：“妈！”
宁妈笑着摇摇头，端起茶壶斟茶水，牛响忙接过来，“妈！我来吧！”
宁妈斥左宁：“你看人牛响多懂事！就你这样的谁能喜欢啊？！”
左宁暗自翻个白眼，接过茶壶又倒了两杯给牛响父母，“爸妈！喝水！”
牛爸笑道：“好！你喝你的！不用管我们！”
牛妈：“哼！”
没一会菜上桌，牛妈叫道：“大饭店就是不一样啊！连筷子都这么好！”
左宁：“现在不都这筷子嘛！”
牛妈：“哪啊！这个一看就比别的饭店结实！”
牛响：“快吃吧！”贴心地把海螺肉和蚬子肉剔出来孝敬宁妈，“妈！多吃点！”
宁妈：“谢谢！你吃吧！我自己来！”
牛妈气不打一出来，“她是你亲妈啊！你这么孝敬她？！”
左宁扒掉虾皮把虾仁给牛妈：“妈！我孝敬您！”又给牛爸夹了块鱼，“爸！你最爱吃的桂鱼！”
牛妈把虾肉丢回左宁，“我嫌你埋汰！”
左宁：“……”
宁妈终于绷不住笑，面露不悦，左宁偷偷拽拽她的衣角，示意算罢。
牛响把虾肉又夹给他妈，口气威胁加恳求：“妈！
牛爸捅咕牛妈一下，牛妈不情不愿地吃了。
宁妈：“儿子！看你瘦的！牛响是不虐待你啊？！”
左宁见牛妈眼睛又鼓起来，赶紧道：“哪能啊！牛响对我好着呢！他厨艺你还不知道嘛！一天三餐一顿不拉！顿顿鸡鸭鱼肉！”
牛妈：“可不是嘛！把你当祖宗供着！”
左宁：“……。”
牛响已经气不起来了，精疲力竭，心在滴血。
宁妈冷笑一声，沉默不言了。
好好一顿饭吃得不尴不尬，花着钱遭着罪，菜倒是吃得一口不剩，大多数都让牛妈吃了，还有点意犹未尽，一分钱一分货，确实好吃。
宁妈擦擦嘴巴起身道：“我去趟洗手间！”出去了。
牛爸：“别说！他家菜是挺好吃的！真是好东西！”
牛响：“爸！吃饱没！再点点儿？”
牛爸：“吃饱了！都撑了！”
左宁：“爸！再点俩菜吧！带家吃去！”
牛爸忙摆手：“不用了不用了！哪天再来吃呗！这撑的晚上都不用吃饭了！”
牛妈边剔牙边道：“下次让咱儿媳妇请！是不左宁？！”
左宁嘴角抽搐：“好！妈！你什么时候想吃了找我就行！”
牛妈用纸巾把她和牛爸的筷子擦干净，偷偷装进包里，“这筷子真好！带走！”
左宁：“……”
牛响：“妈！你干嘛呀！赶紧放回来！”说着要去抢。
牛妈躲开，“哎呀没事！没人发现！”
牛响不依，“那也不行！赶紧拿出来！哪有去饭店吃饭还偷筷子的啊！”
牛爸紧张：“就是！别被人发现了！再罚钱！”
牛妈：“凭什么罚钱？！这都是咱花钱买的！一份三块钱呢！为什么不能拿走？！”
宁妈回来笑问，“聊什么呢？”
左宁：“没什么！人很多吗去了这么久？！”
宁妈笑笑，“都吃完了吗？咱什么时候走？”
牛响：“这就走了！”
牛爸去扯牛妈的包，悄声道：“快拿出来吧！一会服务员收拾桌子肯定会发现的！”
牛妈：“发现就发现呗！怕她什么！”
牛响要被气哭了，“妈！别这样成吗！”
宁妈莫名其妙：“到底怎么了？”
牛妈：“没怎么！走走走！出门吧！”
左宁：“我去叫服务员结账！”
牛响咬咬牙，不由分说一把抢过他妈的包把筷子拿出来丢到桌上，“走吧！出去结账！”率先走出门外。
宁妈：“……”
牛妈一愣，“这孩子！”
牛爸边推搡边催促，“赶紧走吧！”
宁妈看看桌上的筷子，扑哧乐了，左宁接过他妈的包背上，笑道：“走吧！”
宁妈：“儿子！妈明天给她买一套好的，你给送去！”
左宁啼笑皆非：“妈！”
牛响去吧台结账，结果臊红了脸不好意思地走过来，对宁妈道：“妈！你怎么把帐结了？！”
宁妈：“谁结不都一样！走吧！”
牛妈终于露出点喜色，“哟！亲家母！你看看说好牛响请得！你怎么抢着付账了？！”
宁妈：“孩子赚钱挺不容易的！哪能舍得让他花钱啊！左宁多亏有他照顾！我请是应该的！”
牛妈一梗，没话说了。
50。无奈
牛响有气无力道：“爸妈！上车吧！”
牛妈心里总觉得不痛快，她本想让宁妈吃吃瘪，结果连连败阵，负气道：“你把车给贵志还回去吧！我和你爸坐公交回家！”
牛响莫名其妙：“有车不坐坐什么公交啊！还车着什么急？！”
牛妈阴阳怪气地道：“咱是穷人！享受不了这么好的车！咱这身份的也就配挤挤公交吧！”
宁妈：“那这样吧！牛响你去还车！让左宁送你父母回家！”
牛妈：“哼！谢谢了！用不着！”转身边走边道，“人家给左宁买的车！咱哪敢坐啊？！”
牛响仰天叹了口气，疲惫地揉揉眼眶，哪能让他父母自己回家，“走吧！我送你们回家，让贵志自己来取车吧！反正他有备用钥匙！”
宁妈好气又好笑，问左宁，“这车牛响给买的？”
左宁：“他付的首付！说好管他借的我还贷款……”
宁妈打断：“你钱没还，贷款也他还呢！”
左宁不吭声了，宁妈怒斥：“你没长心啊！他爸妈连劳保都没有，他一个月挣那点工资还得养活他爸妈，还得供妞妞上学，还得给你败腾，还得还房贷，你还让他买车！你干脆给他一刀算了！”
左宁嘟囔：“他存折里攒不少钱呢！我现在不是罗锅上山嘛！等有钱了就还他！”
宁妈：“他那是给妞妞攒的！是给你攒的嘛！你可真好意思！妞妞要是去美国上学他不拿点钱啊！全指望人妞妞妈？牛响是那种人嘛？！没钱了也不放屁！你倒是跟我说啊！我是你后妈啊？！”
左宁：“我不想花你钱！”
宁妈爆吼：“我钱脏啊是怎么地啊？你妈我杀人放火抢银行了？！还是洗黑钱的啊？！”
左宁：“……”“哎呀！我下月开工资能多开点！再有个把月肯定能还上！你就别操心了！”
宁妈狠狠掐左宁一下：“我警告你！以后少管牛响要钱！别的不说，就冲他妈，我要是你都不带花他一分钱的！愿意看他妈脸子啊？！”
左宁蔫蔫地：“知道了！”
宁妈拽着左宁追上牛响，“咱俩也坐公交，陪你们坐一程！”
牛妈：“哟！您那身份的哪能坐公交啊！可别挤着！”
宁妈：“没事！挤不死！”
“……”
牛响已经疯了，无意识地用头撞车牌杆。左宁结界大开，对一切充耳不闻，自娱自乐地和石头子沟通感情。
车来，大家呼呼呼上车，左宁魂魄归位，帮他妈隔开身边的人圈出一块空位，宁妈不适地蹙紧眉头，“今天也不是周末啊！闲人够多的！”
左宁无奈：“妈！小点声！”
宁妈那一句没什么，倒是左宁这声“妈”引来旁人纷纷侧目，俱是露出惊奇的神色，宁妈四十多岁长了副三十多岁的模样，有了左宁这么大的儿子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宁妈早就习惯了淡定自若，牛妈打心眼里羡慕嫉妒恨，哼道：“现在的人呐！十来岁就当妈了！什么玩意吧！”
“……”
牛响抓狂：“额滴娘喂！”
牛爸管不了也没法管，干脆离他们远远的装不认识。
宁妈看看牛响，一脸不可思议地对牛妈道：“大娘！这是你孙子啊？”
“……”
“噗——”左宁实在忍不住了，忙捂住嘴道：“误会！误会！”
牛妈气得咬牙切齿，“你神经病啊？！我认识你吗你就跟我说话？！”
宁妈好脾气地笑道：“哦！实在对不起啊！是我误会了！我以为您说您自个10来岁就当妈了呢！”
牛妈怒火中烧：“我说你呢！听不明白人话啊？！”
宁妈眨眨眼，“我没有啊！我22岁才生得儿子！是有点早，但没您说得那么早！”
旁人惊叹不已，俱露出艳羡的神色，牛妈讽道：“你这脸整多少次了？小心得后遗症！没听说哪个整形医院把人整死了嘛！什么都敢往自己身上招呼！”
宁妈：“瞧您说的！我又不是明星整什么容啊？！只是平常比较注重保养罢了！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平常多给自己花花心思，多学学养生之道，你好我好大家好！不过最主要的还是心态！心态放平了，开朗了，人才能越活越年轻！总像个怨妇似的您说能有好吗？！相由心生，那就不是年龄而是美与丑的问题了！”
牛妈暴跳如雷：“你说谁像怨妇呢？！”
左宁和牛响忍无可忍，异口同声喊道：“妈——！”
牛响把他妈往后挤挤，拉开点距离，左宁把他妈拉到另一边，“妈！你在这站着吧！这人少！”
车上人下了一批又上一批，宁妈越发烦躁，面寒如霜，左宁无奈，“你说偏较什么劲儿啊！”
宁妈没言语，但踩了他一脚，左宁疼得嗷嗷叫唤。
牛响苦不堪言，真心想从车窗跳出去。
牛妈面前座位后边的人要下车，可牛妈左边是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那也是不惯病的主，死死拦着牛妈不让她挤过来。
牛妈见挤不过去急中生智，眼疾手快地那人刚起身，她就把包扔到座上。小姑娘彻底败了，白了她一眼，嗤道，“什么人吧！”转身走了。
牛响正一门心思研究怎么跳窗户，这才回过神来，简直无语凝噎。
牛妈心满意足地坐下，发出声感叹，“哎呀~！累死了~！”
宁妈不屑地冷笑一声，声音不大，却让牛响再次臊红了脸，颜面荡然无存。
牛响从小就是个很要强的人，甚至有些极端。农村的日子是贫苦清寒的，吃不饱穿不暖，人们只是在种地，结婚，生孩子，孩子再种地，结婚，生孩子，如此循环往复，像个永远挣不脱的牢笼。
可牛响不要这样，所以他付出了比别人多上百倍、千倍、甚至万倍的努力，忍常人所不能忍，为常人所不能为，这背后的辛酸与艰苦只有他自己清楚。不为别的，至少为了那养育他、为供他读书付出千辛万苦的老父老母。
不能说环境造就一个人，但至少生长环境对人的影响是很大的。农村普遍教育水平低下，而且大多数人也没读过什么书，文化水平和素质偏低。
可这不是他们的错，没办法，就是这么个社会现状，何况大城市里读书万卷的人也不见得素质就高到哪里去，尤其像牛响他们父母那一带正好成长于□的特殊时期的人。
因此，牛响无法再要求他的父母能够变成现代所说的高素质、高水平、高姿态的人。他并不以此为耻，试问谁爸妈是有着高级趣味的人呢？谁又真的是品德高尚、纯粹而有价值的人呢？大家都是一样的。
至少在他眼中，他的父母是全世界最伟大的人，父母的爱是不参任何杂质、不求任何回报、纯粹而无私的爱。
可怜天下父母心，百善孝为先，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
所以他从来不在乎别人的目光，无论别人怎样看，那都他的父母。好多人尤其是女人，都喜欢问自己的男人，我和你妈掉河里你救谁？当然，牛响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他妈，所以丁琪和他离婚了。
但是，现在他没法不在乎左宁和他妈轻蔑的眼神。那是他的爱人和他爱人的母亲，牛妈的言行真真正正令他汗颜无地。
可尽管如此，这一次，他依旧选择了自己的妈妈。
车到站，牛爸悄悄过来和宁妈打了招呼，却被牛妈拽下车，牛响临下车前顿了下，对左宁道：“我今晚不回去住了！”说完不等左宁回话便下了车。
左宁皱起眉头，车启动，宁妈二话不说走到后门，“下站下车！”
左宁：“又怎么了？”
宁妈烦躁道：“打车回饭店取车去！我平生最痛恨的事就是坐公交！”
左宁幽幽叹了口气，宁妈冷嗤一声，“什么素质！笑死人了！”
51。争吵
那天走后牛响一直没回来，整整一周没和左宁见面，连电话也没一通。左宁心里也有气，更不会主动找他，两人就这样冷战了。
这天周六，金贵志店铺开张，左宁收拾收拾一早出了门，宁妈也有事在身清早起来就没了人影。
车被宁妈开走，左宁只好打车按金贵志给的地址来到店铺，一下车就被震得目瞪口呆。这哪是肉铺啊，分明是某奢侈品旗舰店！
墨绿色的门面镶嵌着巨大的玻璃橱窗，橱窗格架上陈列着各种肉类，零零星星地用绿叶点缀，好似稀世珍宝。彻底颠覆了“肉店”案发现场的血腥形象，新旧交融的风格让人误以为走进一家古董艺术品店。
左宁不禁咂舌：“我靠！当代孙二娘啊！”
金贵志为人相当低调，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在市中心开了家奢侈的肉铺，开业大吉，没敲锣打鼓，也没请乐队，更没有噼里啪啦地放鞭炮演节目，连邀请的嘉宾都很少，只有几个合作商和一些亲朋好友。
左宁走进店里，店的最中间是个巨大的冷藏式橱窗，里面用齿轮和金属链挂着各种产品，左边的墙壁上安装着一排摄像头，再往里右手边是个类似吧台的地方，吧台后有烤箱展示柜等设备，是烤肉、肉肠和肉脯等熟食制品，左手边则是处理台和清洗台，墙壁上挂着各种各样刀具。
金贵志看到左宁笑容满面地走过来，“来了？牛响呢？”
左宁含糊应了声，“我没和他一起来！虫子！你跟我说实话！你这里其实是卖人肉的吧！”
金贵志：“……”
左宁：“这这这，这简直，装修得也太豪华了！”
金贵志：“我早就想开一家这样的店！正好这地点不错，C市消费水平也挺高的，就开了家旗舰店！”
左宁皱眉：“你装修成这样，一看就贼贵！能有人买吗？！”
金贵志笑了，“价钱还是和原来的一样啊！没涨价！”
左宁绕了一圈又一圈，嘴里啧啧作响，“太奢侈了！太奢侈了！这得花多少钱啊？！”语气一转，兴奋道：“不过我喜欢！虫子！真没看出来！你这么有品味！”
金贵志：“……”
左宁：“对了！睿睿呢？”
金贵志苦笑：“上班了！”
左宁一愣，安慰地拍拍他肩膀，“辛苦你了！他就这样，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金贵志蹙眉：“他最近确实挺忙的！昨天又有一起车祸，听说往他们那送去不少人！”
左宁惆怅地叹道，“虫子啊！你说人活着多不容易啊！”
金贵志知道左宁家的乱子，很不厚道地心理平衡了。
曲直一家咋咋呼呼地进来，后面跟着牛响一家，俱是惊叹不已。
左宁和牛响打个照面，却谁也没言语，左宁跟其他人打了声招呼，自己走掉了，牛响抿抿嘴吧，什么都没说。
左宁来到门口，却碰见他妈，“妈！你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