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丫看看牛响,再看看棒棒糖,毫无悬念地选择了后者。
牛响失笑:“和你一样,是个小馋猫!”
“你不用急,别摔了!”
“你可别走啊!”
“好!放心吧!”
牛响千叮咛万嘱咐,左宁连连答应,牛响这才放心地走了。
牛响连跑带颠地赶到病房,却见牛妈脸色有些不对,“我吃过了!
“吃过了?”牛响狐疑望向牛爸。
牛爸吞吞吐吐地道:“刚才…左宁来过了!给带的饭!”
牛响瞪大眼,“左宁是来看你的?”
牛爸:“你碰到他了?”
牛响急赤白脸地吼道:“妈!你跟他说什么了?是不是又骂他了?”
牛妈气不打一处来,“我又不是泼妇!他好心好意来看我,我就是再混也不至于把他撵出去啊?!”
牛响撒腿就往外跑,牛妈气结,“牛响!你给我回来!”
牛爸拉住牛妈,“行了!你就别管了!一天天的没个消停!”
牛响一溜烟跑了回来,结果发现左宁的车早就没了踪影。牛响瘫坐在马路边,双手抱头痛苦不已。
84。探望
那之后的第二天,牛响便杀到梁楚楠家,把人堵个正着。
“你敢骗我?!你不是说左宁没回来吗?!孩子到底怎么回事?”
梁楚楠哭丧着脸,“这不能怪我啊!是左宁不让我告诉你的!因为我给你通报消息,他把我收拾得多惨你知道吗?我与世隔绝了一个月啊!”
“少废话!”牛响不耐烦,“丫丫到底是左宁和谁的孩子?他和谭娇怎么个情况?”
梁楚楠瘪起嘴可怜巴巴地看着牛响摇尾巴,牛响不为所动,抬起拳头要打,梁楚楠只好迫于牛响的淫威,一五一十地招了。
左宁到法国不久,便认识一对中法les。两人早就想要个孩子,而孩子的父亲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
经过交往,双方对彼此都颇有好感,特别对盘。而左宁的老乡姜蓉执意要左宁做孩子的父亲,她的爱人卡特琳也很喜欢左宁。
于是两人找左宁商量此事,起初怕左宁不答应,却没想到左宁在考虑过后竟欣然同意。
在经过体检等各方面的准备后,左宁捐精,姜蓉和卡特琳同时做了试管婴儿。幸运的是两人竟全都成功受孕,一同享受做妈妈的喜悦。
经过商议,姜蓉和卡特琳选择了卡特琳的混血孩子,具有纯中国血统的孩子便给了左宁。
事情进展得出奇顺利,天随人愿,心想事成,两人都怀得女孩。左宁激动又兴奋,他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了,可万万没想到竟然有这样的机遇,或许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孩子出生后,左宁的父母便来到法国帮忙照顾,老两口喜出望外,高兴得手舞足蹈。这一生最大的心愿终于实现了。
这件事大家都心照不宣地瞒着牛响,不管出于怎样的考虑,也许大家觉得牛响和左宁的问题需要他们自己去解决。而左宁的父母至今也不知道两人分手的真正原因。
至于谭娇,梁楚楠是这样说的:“他是我的人,你不用管他!”
牛响自然不会信他,因为梁楚楠在两年前就这样说过。
梁楚楠迟疑着道:“不过…你觉得,你们真的还能再在一起吗?事情的根本本就不是左宁的问题,而是你的问题!”
“我知道!”牛响点上根烟,狠狠抽了一口。
梁楚楠叹气,拍拍他的肩膀,“牛响啊!我说实话,你别介意!你配不上左宁!”
牛响手一抖,烟灰掉了一茶几,却没有吭声。
“左宁一直在想办法解决问题,而你呢?只是像个没头苍蝇似的原地乱转,却一点没有进展。他要孩子,不用我说你也知道原因。这不仅仅是为了他父母,他自己,也是为了你。你妈给左宁和妞妞间加了一道坎儿,这不是一般的伤害,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复原的,心伤难愈!他只有真正做了父亲,才能心无芥蒂地和妞妞相处,但不代表他心里的那种顾忌会彻底消失。如果是我的话,我可能一辈子都无法跨过这种障碍,每次和妞妞接触时都会考虑是否做出格了,本来很平常的举动,但心里多想了那么一点,倒觉得有什么了!”
牛响眉头越皱越深,烟一根接一根地抽着。
梁楚楠继续道:“牛响!你如果真爱左宁,就放了他吧!他值得更好的人,你给不了他幸福的!”
牛响弄懂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却并没有感到轻松。梁楚楠说得都对,可他又何尝没想过那些问题。要说放手,哪有那么容易。
他不知道,事情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样复杂。他曾一度觉得只要两人相爱,就可以在一起,其他一切都不是问题。
然而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发现其他的问题都成了问题,是否相爱似乎不那么重要了。
这种本末倒置的价值观也许是由物质社会所造成的,可是人的感情在他心中永远是至高无上的。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出该怎样解决掉这层层障碍,冲到左宁的身边,专心致志地爱他,和他厮守到老。
他被这种种的事情越拉越深,陷入到黑暗的漩涡中,无法自拔。
牛响没有再去找左宁,他刚刚上任,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因为私事耽误工作。牛妈已经出院,他也该投入到工作中去。
牛响白天强打着精神上班,晚上却无法入睡,一静下来就胡思乱想,脑袋一团乱麻。
所以他只能不停的工作不停的加班,来迫使自己忙碌起来,没空想那些儿女私情。
牛妈牛爸看着儿子一天天消瘦下去,也只能干着急,却无计可施。
终于,牛响再也经受不住,勉强支撑着做完手术便昏了过去。
经检查牛响是劳累过度,低血压造成的晕倒,并且高烧不退。
一向温吞的牛爸终于忍无可忍,对牛妈暴跳如雷,“你看看你!把儿子害成什么样子?!”
牛妈哭得肝肠寸断,上气不接下气。
“你嚎什么嚎?!孩子又没死!”牛爸捶胸顿足,“造孽哟!这日子没法过了!”
护士无奈道:“叔叔阿姨,你们冷静点,去主任办公室呆会吧,主任现在需要休息!”
牛爸拉着牛妈出了病房,“别哭了!赶紧回家取东西吧,我在这盯着!你刚出院,儿子又住院了!自作孽不可活哟!”
傍晚,牛响挂了两瓶点滴虽然没有退烧,但已经醒了过来。牛妈高兴得一把握住牛响的手,“儿子,醒了!感觉怎么样?”
牛响缓缓转转眼珠看了圈四周,摇了摇头。
牛妈给他擦擦额头的汗珠,“我熬了点粥,你吃点吧!”
牛响又摇摇头,表示吃不下。牛妈眼泪噼里啪啦地掉了出来。
牛响费力地抬起手帮她揩去泪水,突然发现母亲苍老了许多。岁月在母亲的脸上、头发上留下痕迹,只两年时光,不仅是他,母亲也在煎熬着痛苦着。可他却从未发现。
牛响眼里浸满泪水,轻柔地抚摸着母亲的白发。牛爸鼻尖一酸,唉声叹气地走了出去。
牛妈抽噎着问牛响:“儿子啊!就这么喜欢左宁吗?”
牛响咬咬嘴唇,泪流满面,哑着嗓子道:“妈!没有他我活不下去!”
牛妈恨铁不成钢地打了牛响两下,“出息!出息!瞧你这点出息!”
牛响闭上眼睛,声音发颤却态度坚决地道:“妈!我爱他!我不能没有他!”
85。什么
“失恋的感觉怎么样?”左宁靠在阳台上,幸灾乐祸地问张思睿。
张思睿吸了口烟,蹙眉顿了一会儿,似在思考左宁的问题,似在享受烟的滋味。良久,喷云吐雾地道:“还不错。”
左宁白眼,“该!自作自受!”
张思睿好笑地斜他一眼,“你高兴个什么劲啊?”
“我是替虫子高兴!虫子多好个人啊,他要不是牛响的表弟我早上了!”
张思睿虎起脸呵斥,“混账!敢和你老子抢男人!”
左宁气急败坏地去抢他嘴里的烟头,张思睿轻巧一躲,“别闹!”
左宁被烟熏黑了脸,“别抽了!没完没了的!”
张思睿不以为意,“就一根。”
左宁忍无可忍,猛力把满是烟头的烟灰缸掼到地上,“一根?!你他妈地整整抽一包半了!”
张思睿叹了口气,摁灭烟头,弯腰收拾一地残骸,弄得满手全是烟灰。
左宁叹息一声,“算了,我来吧!”
张思睿无奈地道:“烟灰缸又没惹你,拿它撒什么气呢?!”
左宁额上青筋一跳,强忍着施暴的冲动,把地收拾干净。
张思睿洗完手问左宁,“你不去看看牛响啊?”
左宁一顿,“改天再说吧!”
“怎地呢?”
“今天有事。”
“什么事?”
“丫丫没人带。”
“不是放梁梅家了嘛!”
“你不在这呢嘛!”
“我可以和你一起去。”
左宁抬头盯着张思睿,“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张思睿歪头看他,“怎么了?”
“虫子回来了。”
张思睿笑了,理所当然道:“那我更得去了!”
“……”左宁服他了。
两人来到医院,左宁在病房门口犹豫不定,张思睿却大大方方直接推门而入。
金贵志转头一看,傻了眼,“呀!”
张思睿失笑,“呀什么,才几天没见就把我忘了?!”
牛响忙起身向门外看,“左宁……”
张思睿道:“左宁没来。”
牛响颓丧地倒回床上,面如死灰。
左宁咬牙切齿暗骂张思睿,走进屋里。
牛响回光返照,起死回生,“左宁!”
左宁干咳一声,“内个,你怎么样?”
牛响笑得一脸傻样,“没事。”
张思睿对便秘脸的金贵志道:“走吧!”
金贵志踌躇了下,还是跟他走了,且贴心地帮他们把门关上。
牛响颤巍巍地拉住左宁的手,鼻尖发酸,“你来了。”
左宁任他拉着坐在床边,“什么时候出院?”
“这两天吧,小感冒而已。”
左宁把另一只手覆上他的额头,“烧退了?”
“嗯。”牛响和他十指交握,心中说不出的感动。“左宁…。。”
“嗯?”
“左宁……”
“怎么了?”
“左宁……”牛响眼泪蜿蜒而下,一遍遍重复他的名字。
左宁眼圈泛红,轻轻拭去他的泪水,“吃饭了吗?”
牛响没答,抿紧嘴巴迟疑了好一阵,才试探地开口道:“左宁,你……”
“咔嚓”门锁响动,牛妈拎着保温瓶走进来,三人俱是一愣。
左宁忙放开牛响的手站起来,“阿姨……”
“啊,来了!”牛妈不自然地避开目光走到床前。
左宁对牛响道:“那…你吃饭吧,我先走了!”
“这就走?!”牛响依依不舍地看着他。
“啊!我还有事,你好好休息。”
待左宁走到门口,牛妈道:“左宁,等我一下。”
“妈!”牛响急了。
牛妈帮他把饭菜备好,“你喊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他!”
牛响无语凝噎,欲哭无泪。左宁心里也忐忑不安,搞不清牛妈的意图。
牛妈走到左宁身边,对他道:“走吧!和我聊聊。”
张思睿带金贵志去了左宁妈妈在本市新开得分餐厅,菜自然是挑好吃又昂贵的点,帐自然是记左宁头上。
金贵志反正也已经习惯了,张思睿倒不是多爱占小便宜,只是便宜送上门来,没有不占的道理。
张思睿慢条斯理地吃着牛排,看是饿了。金贵志则没什么胃口,只是看着他吃。又不敢光明正大的看,便偷偷摸摸做贼似的扫了一眼又一眼,却总也看不够。
张思睿吞下最后一口牛排,掀起眼帘揶揄道,“我没带钱,不用贼眉鼠眼地看我。”
“……”
金贵志喝了口果汁,“找我什么事?”
张思睿微微探身用刀子去切金贵志的牛排,叉起一块,“这肉是你的?”
金贵志懒得纠正他,“从我家进的。”
张思睿把牛排送入口中,嚼了两嚼做出评论,“老是老了点,好在味道不错。”
金贵志没好气,“你找我来就是讨论肉的?”
张思睿又叉起一块牛排送到金贵志嘴边,“啊~~~!”
“……”
金贵志无奈翻个白眼,抢过叉子像梁山好汉一样大口喝水大口吃肉。
“啧!真粗鲁!”张思睿嫌弃地撇撇嘴,随后话锋一转,“不过我喜欢。”
“咳咳咳!”金贵志噎到了。
张思睿心满意足地喝了口水,擦擦嘴巴,开门见山道:“回来吧。”
“什么?”金贵志以为自己幻听。
张思睿看着他又重复一遍,“回来吧!”
“回…哪?”
“虽说困难点,不过我会尽量满足你的要求。”
金贵志艰难地咽口吐沫,眼珠子瞪得老圆,干巴巴地笑道:“你逗我玩呢吧!”
张思睿欠身拍拍他的脸蛋,“我没那么无聊。”
金贵志飘飘悠悠地挂在半梦半醒之间,“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你是,你是想跟我……”金贵志又咽了口吐沫,才挤出那两个字,“和好?”
张思睿皱了下眉,似乎不太喜欢这个词,于是笑问道:“你愿意做我男人吗?”
金贵志五雷轰顶,一时接受不能。猛地抓起杯子灌水,张思睿体贴地把自己的水也给了他。金贵志勉强定了定神,“我,我考虑考虑。”
张思睿笑了,“行!你可得考虑清楚!上了贼船可就下不去了!”
那边,左宁和牛妈显然没有张思睿聪明,饿着肚子谈话。当然也没谁能有张思睿心大,哪来的胃口。
左宁给牛妈点了杯奶茶,自己要了杯咖啡。两人都没有开口。
一杯咖啡见底,左宁越发坐立不安,想打破尴尬难熬的沉默,刚要张嘴,却听牛妈叹道:“左宁啊!对不起!”
左宁猛地一怔,“啊?”
牛妈叹息一声,“以前是我做的太过分了,让你受了不少委屈,阿姨向你道歉。”
左宁受宠若惊,“阿姨……”
泪水如时光划过牛妈苍老的面容,随皱眉滴落。左宁心中不忍,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瘦弱的肩膀。
牛妈抹了抹眼泪,抽噎着道:“牛响从小就跟着我们受苦,我们能力有限,给不了他什么,勉强能混个温饱。牛响懂事又有志气,千难万难地闯到城里,不但念了大学,还找了份好工作。赚了钱把我们老两口接到城里,让我们两个农民在别人面前也能挺直腰板,不知争了多少光!所以我总想让他娶个好媳妇,生怕他吃苦受气,没个人疼。可没想到,结果却害了他。”
左宁劝慰,“阿姨,别这么说,你也是为了牛响好。”
牛妈摇摇头,“我们农村人,没见识。以前要是听说村里谁家有同性恋,那都一辈子抬不起头来,让人戳脊梁骨。其实我不是针对你,对你有偏见,只是一时接受不了这种事。我没什么追求,就一心希望牛响能过得好,再苦再难他都挺过来了,也该享享福了。可城里的姑娘思想都前卫得很,讲究事业,不像农村妇女全心全意在家伺候男人,所以我对妞妞妈千万般的不满意。你是个好孩子,乖巧又懂事,可到底是个男人啊,你说让我怎么办?!”
左宁其实一直都很心疼牛响,知道他不容易,但从来没想过牛妈的苦楚。他捏了捏拳头,嘴唇不自觉发抖,勉强用较为平静的声音道:“阿姨,你放心吧!我和牛响已经分开了,以后也不会再有关系。下个月我就会回法国。”
“啊?你下个月就走?”牛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