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可恨的是,凶手也是那个教授的学生,所以他可以出入那个实验室,警方在现场采到他的脚印和指纹,但却没有怀疑他。因为击毙教授的棒球棍上只有枫的指纹。从光碟影片上来看,是凶手处理了棒球棍上的指纹再塞回枫的手里。」
「那个疯子,自己的恋人不忠就对付那个混蛋好了,为什么要在杀了人之后把棒球棍放在晕倒的严枫手里?我觉得他的用心非常险恶,如果他没有被警察逮捕,那么我一定会揍死他!」马尔斯恨恨地说道。
「同性恋者干的那些疯狂事,怎么是我们这种正常人可以理解的?」希德罗说完这句话,抬头直直盯着马尔斯微笑:「您说是吗?威克菲尔德先生。」
马尔斯皱起了眉头,他瞟了笑容可掬、突然对他说着敬语的律师一眼,暂且没有说话。
「很感谢您的帮助,不过我现在不得不提醒您,枫在监狱里待了很久,虽然认识他的人知道他是无辜的,但是这件事对他的影响不好。」希德罗流畅地接着说下去。
「枫出来以后要补写他的毕业论文,这段时间应该会非常忙。我想同样是他好朋友的威克菲尔德先生,应该不会再来打扰他了吧?对于这件事,我感到非常抱歉。」
「嘿,你确定严枫也是这样想的吗?那么,我应该为严枫感到高兴?因为他有你这种为他着想的好朋友。」马尔斯放声大笑,然后微微眯了眯眼。
红发男人琥珀色的瞳孔里忽然迸射出灼灼的光芒,让努力保持镇定的希德罗感到有些恐惧,但是自认为了严枫好才说出那些话的他,勉强在马尔斯面前挺立了身子,不愿示弱,但是他的眼睛却在看向马尔斯的时候不由自主瞟向了远方。
「如果没有事,我先走了,因为我还要去接严枫,这是我答应他的事。」马尔斯看着希德罗淡淡说道:「我想,我们以后也不会经常见面了,道森律师。」
明白马尔斯不会按他所说的做,希德罗不禁有些生气。身为律师的他打算再说些什么,马尔斯已经朝萨顿监狱的方向走去,他也只好驱车跟上。
希德罗的心里更加执着地认定:一定要想办法让严枫远离这个危险的红发男人!
第十章
马尔斯走向法院的停车场,拿到最近购买的轿车……拳击和赌注为他赢来的高额奖金,足已弥补牢狱期间浪费掉的赚钱良机。
根本没有把希德罗的话放在心上,马尔斯现在只想快些接到严枫。但是他的车刚刚在公路行驶了十分钟,便被几辆车堵在了一个僻静的拐道处。
约克的交通,也未免「通畅」得太可怕了!
马尔斯心里暗自嘲笑,他打开车门,发现来者正是这几天被他打败的拳手们,心中顿时明白了。
在地下拳击的世界里,失败等于不能赚到大量的金钱。所以现在麻烦找了上来……对方相信,他们能好好教训连赛几场、体力已经消耗得差不多的马尔斯。
「想动手就快点,我还有非常重要的事。」马尔斯利落地脱下外套扔在地上,露出结实的胸膛和胳膊。
围堵的人大怒,站在前面的三人齐齐伸手向怀中掏去。马尔斯一个箭步奔上去,几拳将他们揍倒在地,并将掉在地面的手枪踢得远远的。
其余的人见了,纷纷挥拳抢上,双方激战起来。。。。。。
等马尔斯收拾、打发掉围堵他的人,已经过去两个多小时了。心知费时这么久、身上也多处受伤的原因是比赛消耗了太多体力造成的,马尔斯骂骂咧咧地钻进轿车,没有理会远方隐隐传来的警鸣声,直向萨顿监狱的方向驶去。
飞奔到目的地,监狱大门前空无一人,马尔斯的心情顿时大大跌落。
只不过晚到了一小会儿,严枫居然敢不等他?那他为什么要为了接严枫,费这么大的劲呢?
嘴里喃喃咒骂,马尔斯拍拍有些肿胀的脸,再次握上方向盘的时候心中决定,找到严枫以后,他一定要好好教训那位不把他的好意放在心上的黑发男子。
但是马尔斯这个自认为并不过分的小小愿望,最终也没有能够实现。当他再次亲眼见到严枫的时候,他实在不能对站在不远处的严枫挥下拳头。
因为这一天,正是严枫出席他养母葬礼的日子。
在严枫被判无罪的当天,他接到养母病情突然加重的电话,所以那时他没有在监狱门外等着与马尔斯相会。
之后不久,严枫的养母在医院去世了,葬礼在次日举行。
马尔斯知道后立即赶往墓地。在监狱的时候,严枫没有告诉他有关其养母的事,但是马尔斯知道,那位去世的老人在严枫心里有着怎样的地位。
站在人群的最后面,马尔斯凭着过人的身高,毫不费劲地观察着严枫,看到他静静凝视着神父与墓地工作人员的一举一动,直到那些人安葬了逝者,严枫脸上那种沉重又僵硬的神情也没有发生改变。
在葬礼的整个过程中,严枫异常安静地注视着墓碑上的名字,他沉默得让人感到害怕。
明明,这个墓地努力营造一种象征新生命延续的建筑风格,逝者长眠的所在之处更像是一个巨大的绿色花园;但是严枫沐浴着上午温暖的阳光,站在大片翠绿的草坪之上时,他的身体却好像没有散发出热度。
他冷漠得像块冰,好像这里的人所做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马尔斯看得出来,逝者的朋友里有不少人对严枫的「无动于衷」表现出惊讶与不解,甚至有些人直接流露出淡淡的不满与愤慨。
面对这些谴责的目光,严枫还是没有反应,他的身边似乎只有希德罗。
「该死的!严枫那家伙,伤心的时候仍然是这副表情,还是和以前一样不可爱!」马尔斯低低骂了一声,等人群散后,他大步上前一把拖住严枫的手,将看着墓碑发呆的黑发男子拽到了身旁。
「威克菲尔德先生。。。。。。」
「我有事要和严枫单独谈,请你回避。」马尔斯大咧咧地说道。
希德罗还想说什么,但是严枫没有开口反驳,似乎默许了马尔斯的亲近,所以说话行事讲究礼貌的律师也只好不甘心地退下去了。
了解严枫个性的希德罗,当然知道表面淡漠的朋友现在有多么痛苦,所以他心中非常好奇,那么要强的严枫不屑旁人的理解与同情,难道还会需要马尔斯这样一个野蛮男人的安慰与劝说吗?
提步走了一会儿,希德罗实在不放心严枫与马尔斯单独相处,他忍不住停步回头,看到马尔斯蹲下身似乎对着墓碑说了些什么,然后又站起来,伸手揽过立在一旁的严枫,低头亲了下去。
亲了。。。。。。下去?
希德罗猛然睁大双眼,屏住了呼吸。由于太过震惊,他不可置信地向后急退了几步,眼睁睁看到马尔斯仍然带着不可一世的狂妄与霸道,在严枫母亲的墓前毫无顾忌地亲吻他的挚友。
被吻的严枫,没有表现出反抗的意识。一会儿之后,他居然伸手环上了马尔斯结实的后背……好像他此时此刻真的需要、把没有对其他人显露的脆弱暴露在马尔斯面前,又好像他在尽力迎合男人的深吻一般。
明明,他们在做违背社会道德、理应被谴责的事,但这两个人的表现却为何如此自然?
他们,怎么能够这样?
希德罗脸色惨白,同时觉得非常气愤。他知道严枫在监狱中认识马尔斯,那么,一定是马尔斯用什么手段欺骗了好友。。。。。。所以严枫才变成这个样子的吧?
不再看紧紧拥抱在一块的两个人,希德罗转身整理了一下思绪,大步走向他的轿车。
晚上,严枫与马尔斯受到希德罗的邀请来到律师家里,享受了希德罗的妻子精心准备的美味晚餐。
由于严枫家久未有人居住,所以希德罗邀请好友来他家暂住。严枫还没有回答,一旁的马尔斯抢着说他已经为严枫准备了住处。
「住在外人那里不太方便。」希德罗含笑劝道:「你还要去学校补交论文,我们家距你的学校很近。。。。。。」
「你完全可以不必担心这种事,因为我会开车接送严枫。」马尔斯好像听不出希德罗特意在「外人」两个字上面重重咬下去的用意,他拍着胸膛大笑保证,「绝对不会迟到!」
「对不起,希德罗,我想去后园透透气。」严枫揉着额头说道,养母去世这几天,他一直没有合眼,现在安顿下来只觉头痛。
「好,我陪你。」马尔斯立即把希德罗的话抛在脑后,起身和严枫走向律师家的花园。
「我怎么觉得你和希德罗相处得不太友好?」严枫来到花园的草坪上,他微微昂头接受晚风的呵护,淡然问身后的马尔斯。
「你想太多了。」马尔斯摇了摇头,拉着严枫坐在宽大的白色太阳椅上面。
「干么?」严枫斜眼见马尔斯坐到他身边,还伸出另一只手捂着他的手掌,不禁微感诧异。
「真的是头痛?还是因为在墓地的时候没有哭出来难受?」马尔斯认真地问道。
在墓地的时候。。。。。。
听着马尔斯关切的问话,严枫静静垂下眼。上午马尔斯在养母的墓前郑重地道谢,直到此刻他仍然记得男人说过的话。
「感谢您的善良,把严枫抚养成人。那个混蛋这么倔强,又时常摆张扑克牌脸漠视旁人,一定让您非常辛苦。」
马尔斯当时这样说着,语气非常肯定。严枫听得出来,他当时是真诚地在向养母表达谢意。
马尔斯的话发自内心,没有丝毫勉强或惺惺作态,甚至也没有信誓旦旦地向养母保证,他日后一定会好好和自己一块生活。
但是这几句简简单单的谢意,却让严枫感到心暖。因为马尔斯道出了他最想对养母说的话。
没有那位善良的老人,就没有现在的严枫,当然他更不可能和马尔斯相遇相知并相爱了。
尽管马尔斯从来没有见过逝去的养母,但是这个男人还是自然由衷地道了谢,似乎在暗示把悲伤藏在心里的严枫:有些话现在说出来、有些感情现在表达出来,一样可以传达到逝者那里。
所以接下去,原本心情非常糟糕的严枫接受了马尔斯的亲吻,因为那是他们之间第一次没有带着掠夺、欲望或是争斗与好胜之心的吻。尤其是在严枫最重要的亲人面前接吻,当时双方的心里都感到有些温暖,有些神圣。
不管逝者的灵魂有没有进入天堂,马尔斯与严枫却是真心想让老人看到他们与众不同的选择,并希望她可以微笑着祝福他们。
「我哭不出来。」严枫收回神思,淡淡说道。
马尔斯收了收十指,把严枫的手捏得更紧,「无法宣泄出来的悲哀更伤身体。我想,你是不能接受你的母亲走得这么快,暗自悔恨不能多陪陪她吧?」
严枫没有说话,他垂下眼。马尔斯趁势抬手把身边人的头按进了他的胸膛。
「以后和我在一块的时候,不许把所有的感情都憋在心里。相比之下,我更喜欢在监狱里不断向我挥拳头并冷嘲热讽的你。至少那样,让人放心多了。」
「你什么时候学会说这种恶心的话?还有你这种软绵绵的声调,让我听了很想呕吐。」
沉默良久之后,严枫昂起脸对马尔斯说道,黑眸里闪耀的光芒熠熠生辉,带着不可捉摸的淡淡挑衅,「喜欢那时的我,莫非你是被虐狂吗?」
马尔斯半真半假地怒哼了一声,然后他低头,毫不犹豫地摄住严枫的双唇。
这个时候,亲吻似乎不再仅是安慰,也并非来自身体产生的性欲,他和严枫唇齿交缠,像以往那样激烈地争夺主控权……
仿佛他们之间最自然、最恰当的相处方式正是如此。
「哈!」
这个吻结束后,两个男人都有些气息不稳,神智涣散了。但是这里是别人的家,他们只能迫使自己尽快按下燃烧的欲火,努力平息情绪。
「如果不是在这种地方,我现在一定会像上次那样干你。」马尔斯紧紧地拥着严枫,无限遗憾地喃喃说道。
「当心你自己不会被我榨干吧。」严枫恢复了常态,心中的伤痛稍减,当即不客气地反唇相稽。
「你真有那么酷么?我期待你的表现。」马尔斯哈哈大笑。
严枫白了马尔斯一眼,起身走向洗手间打算洗个脸,好让身上灼热的气息恢复常温。
等严枫的身影消失后,马尔斯原本微笑的脸庞突然板了起来,他冷冷地看向另一边,「你想偷看到什么时候?莫非你打算把我们亲热的画面拍下来,再拿回你的卧室,仔细研究两个男人是如何做爱的吗?」
「你、你。。。。。。怎么能对亚历克做出这种事?」
希德罗从暗处走出来,气急败坏地把手中的香槟往马尔斯面前的桌子上重重一放,连敬语也没有再说了。
如果不是给严枫送酒,他也不会再次看到好友与马尔斯亲吻。
「我看不出我对严枫做的事,有什么不对。」马尔斯轻描淡写地说着。
他眼里好像没有什么怒意,这让希德罗的胆量变大了。
「我知道亚历克不是你这样的人,一定是你强迫他,才让他慢慢转变的。」
「哈!你确定你的猜测是对的吗?」马尔斯眯起了眼,目光中透露出危险的味道,更多的却是讽刺。如果这位律师知道最开始引诱他的人是严枫,不知还会摆出什么样的脸色?
「不要对我说你们是真心相爱,打算永远在一块。如果是这样,你更应该为亚历克着想。我郑重地请求你离开他,因为你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根本不相配。」
希德罗原本一直顺着马尔斯叫严枫的中文名,但现在情急之下,他对严枫的亲昵称呼又出现了,这让马尔斯心中非常不悦。
「我觉得我和严枫是最完美的一对。所以,我完全有理由不采纳你的建议。」已经感到不耐烦的马尔斯挥挥手,让希德罗快些离去,好像他才是这个家的主人。
「我没有和你开玩笑,威克菲尔德先生!如果别人看见你对亚历克做那种事,他们会把我的朋友看成病毒,看成垃圾,看成变态!你会毁了亚历克的人生。。。。。。」
「砰!」
希德罗的话被马尔斯的手打断,单手掐住律师脖子的男人稍稍用力将他提了起来,让这幢屋子的主人立刻有了一种快要窒息死亡的感觉。
「嗨,道森律师。你最好别管我的事!我和谁在一块,与你没有关系。」马尔斯森然说道,表情变得异常恐怖,让人不寒而栗。
「你知道吗?我现在非常不高兴。好好想想吧,当你和你太太做爱的时候被人看见是什么心情?以后,如果你在我心情好的时候跑来对我说这些无聊的话,我就把你的舌头拔出来,再强迫你吞下去!你给我记清楚:不许干涉严枫的选择!」
说完,马尔斯用力把手再举高了一点,才把希德罗重重扔在地上。
咳嗽着,希德罗暂时不敢再开口,这多少又让马尔斯的心情变得好了起来。
「喂。」马尔斯上前伸脚踢了踢希德罗,怒气退却的脸上浮现恶意的轻笑,「你说严枫与我不同。。。。。。除此之外就没有什么意见了。听起来,你其实对喜欢同性的人并不反感,却似乎非常在意你的好朋友没有向你坦白他的性取向。」
「不是那样的!」希德罗一呆之下立刻大声反驳,连害怕也忘了。
「请不要无理取闹,严枫会头痛的。」
马尔斯愉快地哈哈大笑,似乎觉得希德罗刚才的表现像个无理取闹的孩子,让声名在外的年轻律师大为恼怒。
「好了,你还没有捉弄够啊?」
严枫的声音突然从后面传来。
漂亮的黑发男子上前扶起希德罗,偏头对马尔斯淡淡开口:「你再欺负我的朋友,当心我揍你。」
「嗨,你要公平一点,是他先挑起的争端。」马尔斯不快地吼道。
「亚历克,你已经都看到了?那你为什么不替自己辩解?你真的是自愿喜欢男人的吗?」希德罗震惊之余脱口问道。
「我知道马尔斯不会真的对你动粗,因为你没有学过拳击和武术。那家伙虽然是个白痴,但是这点道理他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