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背部线条搭著呼吸轻微的上下起伏,我看到了上头鲜红的鞭痕,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麽怵目惊心的伤痕,又或许那是因为眼前的人是益晨,才让我这麽惊骇。
然而那些伤痕却都像是猎豹经过生存的厮杀,在身上留下的伤口一样,益晨的肌肉线条几乎让我只能深深呼吸来抗拒起其他歹念,分明刚刚我已经把肩上的小恶魔杀死了啊。
我知道这麽想是有点不道德,但我好久没有这样深深的看著益晨的身体了,这麽多年来的相处似乎都扯坏了彼此的弹性,久而久之做爱也只是单纯的性欲抒发。
等等等等等,我肩膀上的小恶魔不是被我赶走了吗?
晃了晃头,整张脸烫烫的,方才我才觉得益晨想太多,现在换我想太色,「看起来好痛……」
益晨摇了摇头,微皱眉,「不会。」
我看著益晨刚刚进来房间放在一旁柜子上的药袋,「擦药没有?」
益晨脸微红的穿起衬衫,「回家才要擦。」
见状我握住了他的手,他疑惑的转过头看著我,我指了指一旁的药袋,「回家之後我帮你擦吧。」
他听到这句话露出了和益晴如出一辙的惊讶神情,我今天才发现他们两个相像的地方真的很多,从前一直单方面的认为这两兄弟只有体型类似,没想到现在却一点一点发现他们两个身上血缘的重要性。
真不知道我和我爸的那个私生子会不会也长得很像,啊,不应该说人家是私生子,就算造孽也是我爸造的,和人家好端端品学优良的学生一点关系也没有。
益晨心不甘情不愿的拿了药袋过来,「回去我自己擦就好了。」
我没有回应,下了床,穿起自己的衣服,因为只是被送来这躺了几个小时,医生问了问一些问题之後,很轻松的就离开了医院。
走在回家的路上,我手和益晨的手紧紧牵著,已经好久没有这麽温暖的感觉了,像是一颗心满盈著温暖一样,即使在这麽寒冷的天。
回到那个前几天被我整理到空无一物的房子,我和益晨走到主卧室,我从来没有觉得主卧室距离大门这麽遥远,明明只有几步路的距离我却走得像是走了一百年。
到了房间後,益晨乖乖的坐在床上,背对著我,我也挑了个好位置能安稳的坐著,我轻轻拍了拍益晨没有被打到的手,他递过药袋,「坐好,我帮你。」
打开药袋,拿起棉花棒,沾了药之後小心翼翼的涂著,深怕一个不小心就让伤口扩大,益伯父也真是舍得这样打,想到这是因为我的缘故,我就深感愧疚。
益晨轻轻的呻吟了声,「啊……」
我慌张的停下手中的动作,问道:「怎麽,很痛?」
益晨没有转过身子,但耳根子很明显的变红了,「没……有点痒……」
继续手中的动作,其实我有点迟疑刚刚在医院的时候,该不该让医生亲自来弄,但看益晨的样子是死也不会让别人看他的身体,我也就继续小心的擦著药,忍下现在就想要打电话叫医生过来的冲动。
就在我努力不再次伤害到益晨的肌肤同时,益晨叹了一口气,「那个,任久,我弟应该都和你说了吧。」
我微微颤了一下,手中的棉花棒就不小心戳到益晨伤口,惹来他一声闷哼,「啊,对不起……他……应该算是讲了吧。」
「那个,我很不会讲话。」
益晨又叹了口气,天知道像是他现在这个样子和我讲话,在我认识他这麽多年来几乎是没有的事,我们总是吵吵闹闹,有时候他一冷眼我就闭嘴,有时候我气得乱丢东西,我们的生活几乎只存在彼此妥协,没有沟通。
「我从很小的时候,就觉得除了你我谁也不要了。」
我愣住了,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过了几秒的沉默後我才想到我还没擦完药,脸红著低下头继续动手。
不久後,他又继续开口,「可是我不知道怎麽表达,我要花很久的时间思考,才能像益晴那样讲这麽多话。」
我沉默著,直觉认为这时候不应该打断益晨的话,耐心的等著他说著接下来的话语。
「很多时候,我想道歉,可是我说不出口,我想要对你说我爱你,可是话到嘴边却变成很强硬的口吻,那一晚,我说了那些话,我才说出口就後悔了,可是我根本来不及解释你就跑走了。」益晨说著说著,声音有些哽咽,我静静的听著他的话语,仔细的替他擦著药。
想到了那晚的场景,说不心痛是骗人的,但却已经不像前几天那麽愁苦了,除了益晴的解释之外,最重要的是,在我听到益晨被打的时候,我心脏揪紧的担忧,已经整整压盖了我起初的愤怒了。
我觉得在这几天的混乱生活之中,我一下子体会了很多,大概我之前的情形就是玩噗浪的九十九点九十九吧,如果我那一晚没有这麽冲动的跑了出去,或许我当天就已经达到涅盘的境界了。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一百已在灯火阑珊处。
虽然听说最近变成Karma will never end。
从前的我,对於很多事情都有一定的原则,比如说从前我认为我的人格比谁都还要高尚,既然身为我的情人,就不应该有一丝一毫怀疑我,因为当你怀疑的同时,疑惑的种子总有一天会在你的心脏长成参天巨木。
又或者我耍脾气只是要对方和我道歉,不论再大的争吵,只要对方拉下脸和我道歉,我的气就马上消除百分之八十,剩下的也很快就会好了。
但现在我却觉得,可能是因为原本对这世界的认知被瓦解了吧,说来也蛮有趣的,我的世界几乎和益家扯都扯不开,像是双胞胎一样。
可能是因为我对他们的认知逐渐被瓦解了,我也开始认知道自己有多少的不足,我既然想要要求对方把话全部说清楚,那麽我应该也要做出相同的回应。
我大概是真的进入了涅盘的阶段吧。
「我不知道要怎麽说了……该说的都被那个臭小子说光了。」益晨转过身子,眼眶微微红著,他站了起身,在主卧室旁柜子的抽屉取出了一个手环,坐回了床上,握住了我的左手,替我戴上那个我已经拿掉的手环。
等益晨戴好後,我疑惑的问,「怎麽不戴在右手?」
「因为这一次,是新的开始,我们不离婚了,好吗?」
突然那只被我杀了的小恶魔又复活了,然而这一次我没有再抗拒,轻轻闭上双眼,感受著益晨久违的深情亲吻。
× × ×
益晨的硬挺顶著我的下腹,摩擦著我和他相同的兴奋,我好像从来没有这麽紧张过,就像是处子一样,性器硬的发疼,好久没这麽兴奋了。
他的唇落在我的眉间,喘著气,我小心翼翼的抱著他,以免伤到他的背,但他却将我的手拉到他脖子处,整个抱著他宽厚的肩膀。
我情不自禁的吻了他,而他也强硬的回吻著我,似乎是不满我意图要争取主权的动作,轻轻啮咬著我的唇瓣。
顶在我下腹的欲望,不知道是错觉还是怎样,似乎有愈来愈胀大的趋势,我觉得我们两个从来没有这麽兴奋过,光是磨擦著彼此就感受到无比强烈的快感。
我轻轻的夹住了他的腰,扭动著,让彼此的性器更紧密贴近。
因为在女性杂志工作久了,上头也时常放一些性知识,我记得我同事写过一篇什麽用性器彼此摩擦,很多时候比起直接进入还更能让彼此疯狂,我当时还指著这篇文章说这种行为跟自慰不是一样吗,结果好了,现在我以前造的口业全回到自己身上了。
忽然,益晨伸手沾了润滑剂,朝我的後穴按了进去,在里头慢慢的扩张,因为他太习惯我的身体了,我才光是被手指爱抚著,就高潮了。
我有些恍惚的看著自己不争气的龟儿子,抬起头没几秒就又被益晨吻住,我觉得我的世界正在颤抖,我伸出手,握住了益晨硬挺的勃起。
好烫。
我今天才觉得男人心理上的兴奋有多可怕,以前听过报导男人光是想著一段激烈的性爱就能高潮,我原本一直都觉得是唬烂,但现在我真的相信了。
只不过是手轻轻的碰到,我才刚发泄过的下半身就又挺起来,碰到益晨性器的手,明明应该顶多只是热热的感觉,现在我却觉得手指像是被火烧了一样的烫,男人的幻想真不是盖的,以前应该常常使用才对。
不过很快我就没办法这样自得其乐的一直因为害羞而神游太虚了。
益晨像是受到了鼓舞一样,抽出在我体内的手指,套上了保险套,朝著自己的硬挺涂了些润滑剂,在我惊呼之间,插了进来。
「啊,你……」
我半张著双眼,正想要抱怨他突如其来的插入,但益晨像是早就预谋好了似的,在我双唇微开的时候吻住了我的话语。
他下身缓缓动著,我也努力放松,过了一会儿,益晨动作开始变快,我的性器微微颤抖著,他每一次的抽动,都让我觉得有什麽东西回来了似的。
身体被益晨顶的酥麻,我脚背弯起,喘著气,他双手撑著床,深邃的双眼紧紧盯著我,我觉得我就快要窒息,因为那深邃似海的瞳眸。
如果说有人要我解释再劫重生这四个字,我想,我会说就如同我和益晨重新展开的恋情吧。
突地,益晨大动作的抽离,接著用力的撞著我的体内,我呜咽著,眼角被快感弄得湿润,益晨一下接著一下用力抽插,最後,深深的埋入我的体内。
我感觉到他的性器在我体内微微跳动,随後抽离我的体内,我全身都软软麻麻的,下身也被顶得再次射精。
唇轻轻的被他吻著,不一会儿,我感觉到他下腹又因和我的性器摩擦而勃起,我伸手将益晨的头压向自己,然後加深了这个吻。
我又被他深邃的眼眸给吞没了。
然後,然後呢?
× × ×
过了两天,在益晨和我的心有灵犀之下,原本益晨订好的典礼会场临时取消了,我和他还因此被饭店经理骂了几句话,结果骂著骂著,经理竟然哭了起来,说他的前妻前几天才在这里和别人结婚。
我轻轻拍著经理的背,听他说著不成逻辑的话语,总而言之,就跑不掉他有多爱他的前妻,他的前妻却因为钱和别的饭店经理跑了什麽的。
益晨一路上都阴著脸,我们将车停在地下室的时候,他愤怒的扯掉了我的衣服,在我身上轻轻咬著,说要去掉那些烂男人在我身上的气息。
回到家後我花了一些时间撰写一篇关於婚姻的短文,标题是这麽下的,我们不离婚,好吗?
想到了早上抱著我痛哭失声的饭店经理,我不由得觉得造化弄人,一个常常举办婚礼的饭店经理,自己的前妻竟然选在自己工作的场合再婚,岂不痛哉。
我在文章内容写了一个梦,我写了有这麽一个人,一直在梦中奔跑,像是爱丽丝追著兔子一样的奔跑,然而他并不像爱丽丝知道自己正在追兔子,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逃离或者找寻什麽。
最後他撞进了一张照片里头,那是沾满了回忆的,他和爱人的合照。
如果你要选择离婚,绝对不需要为了孩子还是什麽房地产迟疑,生命会自己找到出口。但在签字之前,请一定要闭上双眼,在梦中跑一跑,看能不能梦到你们的结婚照片。
这麽一来说不定,你就能冷静些想想,离婚到底值不值得,你说不定根本找不到下一个这麽优秀的伴侣,能容忍你的坏脾气。
你要知道,当两个人相处久了,彼此专门用来看对方的双眼会变成老花眼,这种时候,需要进厂维修,以免把枕边人的温柔微笑,看成了痴汉笑。
但当然,如果你们之间真的只剩下柴米油盐酱醋茶,我想,你还是拿牙签撑开眼睛,也不要去梦中奔跑接著进厂保养吧,以免你最後看见的照片是通货膨胀示意图。
而这一晚我做了一场梦。
我梦见益晨穿著军装,牵著我的手,在我这些日子以来一直重复梦见的路上,走著。
我们一路上缓缓的走著,走著,最後我们走到了一间小小的教堂,在钟声响起的时刻,我看见了那一幅,前些日子被我收起来了的照片。
我和益晨相拥而笑。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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