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信君的果决确非常人所能及,闻言审视地看看凌云志,瞥了南天一眼,马上笑道:“汉王既有机密事相商,自然非同小可,本君岂能强逆人意!”说罢一挥手,示意两名亲卫下去。
待仇戈、两名侍卫身影不见,凌云志从容地望着脸露急迫却又拼命隐藏的越信君,潇洒笑道:“大人一定在猜测,本王在两军即将大战之际,却将两军的指挥官调离军队,弄到这个地方来冤家聚会,究竟意欲何为,对吧?”
从看到南天起,越信君的心中就充满了诸多猜疑,看情形汉王是想为双方调解和事,不过南天虽然贵为朝廷派来的监军,想必此等重大决策他也拿不得主意的,说白了跟自己谈判他的身份还不够格。
难道汉王是想强压自己向朝廷投降?哼哼!这点阵仗就想让本君降伏,未免也太小看我越信君了。
又瞥了南天一眼,然后对汉王凌云志微微额首,一双鹰眼眯成了一条缝,冷峻道:“大王横刀立马地出现在两军阵前,搅散了一场大战,现在又弄出这场聚会,看来是想插手我们越国这场内争了。大王可曾想过干涉别国内政的后果,恐怕中原诸侯不会坐视不理吧?”
凌云志扫了越信君一眼,轻描淡写的语气,道:“调解和事?嗯,看你怎么理解了。如果单纯的就是一场争位内战,本王岂会轻易插手贵国内政。怕就怕有些人稀里糊涂地被别人利用,引来外贼,导致国将不国啊!”直言坦承插手越国内政了,话语中更是另有所指,令人惊心。
越信君闻言非常诧异,被人利用?引来外贼?这是从何说起?不禁先是不忿地瞪了南天一眼,然后对汉王怒急而笑道:“哈哈,汉王当面,本君不说假话。这次起兵就是奔着王位去的!王兄若是雄才伟略、果决名断之君,也就罢了,可惜啊…,本君自然不能坐视祖宗留下的基业就这么被那无能昏庸之君败坏没了。哈哈,人心所向,大军所指,一路披靡,不废摧毁之力、顷刻间就攻克了大半江山。我军士气正盛,若不是大王干涉,恐怕现在已经渡过河水,直指都城了。你说我还用得着借用外国之力吗?难道这打下来的江山本君就不知道珍惜,让别国势力瓜分?”一番话越信君说的是慷慨激昂,颇有煽动力。
以越信君的跋扈,虽然发动了反叛内战,一直以来也仍然不敢公然宣称是为了谋夺王位,只能窃监国亲王而自称。现在公然宣称这次起兵就是奔着王位去的,让南天顿感心情郁闷。心生不忿、不齿。
汉王凌云志对越信君的敢作敢为倒是颇为欣赏。赞许地一笑道:
“大人有振兴贵国的雄心是好地。不过,为君之道首要知人善用,品才真伪。度世授才,始能上下一心,各安其职,各尽其能,大业可成。
可惜……”
未尽之言的意思很是明了,就是说越信君不能做到知人善用,品才真伪,度世授才,这让他很是不服,身子不由挺得笔直。鹰目中精光暴闪。
“大人可知贵军师何许人也?”凌云志不等越信君反驳,直指问题的关键。
越信君明显一愣,心思急转,虎目生威,沉声道:“敝军师赵滑不会是让大王劫掠去了吧。”一股杀气伴随着话语扑面而来。
凌云志嘴角流露出一丝冷笑,没有回答越信君的问题,一语道破天机道:“赵滑实乃楚国大臣,昭、屈、景三大贵族之一昭族的族人昭滑。”
昭、屈、景三大贵族在楚国,就好比南族在越国。这些世家大族延续几辈都受到朝廷重用,都非常正统,对朝廷、国家更是忠心不二,很难想象他们的子弟族人会无缘无故地改名换姓寄身他国。
越信君闻言无比震惊,努力消化汉王在他心里掀起的惊涛骇浪,联想到楚国源源不绝的后勤补给支持,心里已经有几分信了,不过,他又岂是轻信人言、不予查究之辈,眼里地阴袅之气越发浓重,沉声道:
“有何凭证?”他已经确信无疑,军师赵滑就在汉王凌云志的手里。
凌云志高声喊道:“来人。”
仇戈闻声露出头来,越信君的两名亲卫如影随形地也跟了上来。
“前面带路,请君侯大人去见见我们那位特殊的客人。”凌云志对仇戈吩咐道。
凌云志一伸手,请越信君跟随仇戈前去,他和南天则没动地方。
越信君急忙起身,在两名亲卫的拥护下跟着仇戈下了楼,直奔后院。
不久,越信君满脸铁青而回,跪坐呆思斗争良久,忽然抬头望着汉王,有些不甘心,有些沮丧地说道:“大王,本君想前往贵国避难,不知可否有容身之处?”
从昭滑处已经得到证实,楚国大军即将趁乱袭来,如果不马上结束越国内乱,越国必将遭受灭顶之灾,权衡利弊,也只有他越信君主动退却一途了,民族危亡与一己私利孰轻孰重,很快在越信君心里有了分晓。
如果说前一刻南天还对汉王的扶持越信君登位计划还有所迟疑犹豫的话,那么现在他是彻底心服口服了,一个在危难时刻能以国家民族利益为重、战胜私欲的人,就是再大逆不道,也是值得人们跟随效忠的。
他立刻起身,神色庄重地对越信君大礼参拜。
越信君自然明白南天这一拜的意思,意态萧索地一挥手,说道:
“罢了,这没什么值得一拜地,说一千道一万,本君什么时候也都是越国王族一员,维护国家民族地利益责无旁贷。”
汉王凌云志望着眼前敌对双方和睦的一幕,喜笑颜开,风趣道:
“汉国的大门永远向大人敞开着,大人随时随地都可前去游玩,呵呵。
不过,眼前大人恐怕是没有机会前往了……”接着详细介绍了他提议地那个大胆的破而后立的计划。
越信君只听得目瞪口呆,汉王所言已经超出了他的思维范围,过于匪夷所思了,一时间他已经不及反应。
第三卷 逐鹿中原 第一集 云诡波谲 第四章 离奇失踪(3)
送走了心怀意外惊喜、雄心勃勃的越信君,汉王一行也迅速离开琼花洲,返回到南岸巨舰上,等着越信君前来会合。
按照双方议定,越信君回去安顿好军队,马上带人前来会合,立刻一同前往都城,解决内战问题。
时间不等人啊,楚国军队已经蓄势待发,如果让他们知晓昭滑的身份暴露,可能会立刻挥军向越国发起突袭,当此内战未停之时,越国根本就不可能组织起有效的抵抗,有备打无备,越国离亡国不远矣。
这道理越信君、南天自然明白,两人回到军中的首要任务就是同时调动军队西进布防,严密封锁楚国大军进军偷袭的路线,确保越国安全。
平叛将军南逊率先起营拔寨,大军水陆并进,浩浩荡荡地沿江西上,军前抚慰使南天更是连发数道紧急军令,命令越楚边境各衙驻军进入一级战备状态,严防楚军偷袭,听候平叛将军统一指挥。
南天只是个军前抚慰使,本无权命令边境各衙驻军,幸好越王临行前赐予了他调遣各军、便宜行事的权利,倒是方便了他这次的紧急布防。
不久,北岸越信君的军队也有了动静,大军陆续开始拔营起寨,沿邗沟北上,进入淮水,沿淮水迅速西进。
三天后,整个邗城谷阳区域船舰云集,千戈待发的紧张气氛霎那间烟消云散,一场剑拔弩张的大战竟然就这么消弭于无形。
可是到了约定的时间,左等右等就是不见越信君一行的身影。
夕阳洒落在江面上,漾起金色的涟漪,凌云志望着金麟斑斑的河水,心中忽然升起一股不祥的感觉,目光不由地飘向了北方。
仇戈敏锐地感觉到了大王的不安,这可是前所未有的情形,不禁上前一步,沉声道:“大王。何事忧心忡忡?”
越嫣、南天、姚子鱼闻言,关切地向凌云志望去,果然从汉王地脸上看出丝丝不安的情绪,三人不禁投去探询的目光。
凌云志一簇眉头,望了望众人,展颜笑道:“没什么,按说越信君也该到了,不知何故耽搁?”
姚子鱼淡定自若地笑道:“窦统领已派人监视越信君军队的动静。
大军确实按照约定西进了。大王大可放心,这么好的条件和机遇,臣相信越信君不会反悔的。”
南天也以为汉王是担心越信君反悔,插言道:“有大王担保他的安全,若越信君再担心自身安危,胆怯不来的话,他也就没资格但当一国之主地重任。”
汉王凌云志摇了摇头,笑道:“本王非担心越信君胆怯不来,敢造反之人,又岂会没有这点风险的担当。”
越嫣聪慧一笑。道:“迟迟不见他前来。大王是在担心他现在的安危。”
凌云志赞许地看了心爱妻子一眼,轻声道:“来人,宣窦统领来见。”
一名亲卫闻声。赶紧前去通知窦章。
窦章神色凝重匆匆而入,大礼参拜,然后起身问道:“不知大王有何吩咐?”
“可曾派人监视越信君的行踪?”凌云志道。
窦章沉声道:“臣正要禀报,所派之人已经传回报告,越信君率常余等人离开大军已经起程向我们这里赶来,可是自从接到第一次传报后,就再无音讯了。事有蹊跷,臣已派出大批人手沿途前去察看。”
凌云志星目精光一闪,沉思片刻,对窦章吩咐道:“是本王疏忽了。你马上带着墨家二老亲自去一趟,无论如何要保全越信君的安全。”
越信君若在此时出现任何危险,势必立刻导致越信君大军的哗变,正所谓触一发而动全身,越国的整个布防也会溃于一旦,到那时所面临的险恶形势可想而知,诸人心中一凛,窦章赶紧告辞下去部署。
凌云志叹了口气,扫了姚子鱼、南天几人一眼。道:“若越信君屡险,越国则危矣!我们现在必须未雨绸缪,提前做好应付局势恶化的准备,姚先生、南兄请畅所欲言,共谋良策。”
楚国,王宫书房,楚怀王正听取大臣昭阳、陈轸的报告。
“……昭滑忽然音讯皆无,前所未有,臣以为其中必有蹊跷。现在越国两军正在河水捉对厮杀,大王,臣认为我军出兵正其时也,可取出其不意之奇效,请大王赶紧定夺,莫失良机!”正所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谁地兄弟谁关心啊,大臣昭阳心急如火,极力鼓动楚王立刻出兵,或可救得兄弟地性命,他已经预感到兄弟昭滑出事了。
楚怀王大喜,眼中露出跃跃欲试之光芒,正要传下出兵旨意,忽然瞥见陈轸焦虑的神色,似有所忧虑,心一下又沉了下来,征询道:“陈爱卿以为如何?”
陈轸先是歉意地看了昭阳一眼,然后沉声对楚怀王道:“臣以为,此非出兵之最佳之机也。”他明了昭阳忧急的心情,话里还是留了余地,又看了昭阳一眼,继续阐明道:“理由有二,其一,河水越两军地情形我们所知者还是昭大人之前所报,经过这些时日,目前到底是个什么情形,我们一无所知,不能知敌于先,对敌两眼抹黑,这兵如何出的?其二,中原各国虽已有合纵抑汉之势,但还远未形成齐、赵、魏、韩纠缠于与汉大战之中,无暇他顾之局,若我国此时出兵,他国完全有能力阻我之势,如之奈何?因此此时出兵不得不慎啊,望大王、昭大人明察。”
陈轸虽然反对出兵,但还是留了情分,昭阳自然明了,善意地看了陈轸一眼,继续坚持道:“陈大人虽然有一定道理,但过于保守。兵者,诡道也,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故善出奇者,当握其机也,战机稍逊既逝,不可再觅,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越国内乱已久,兵损将亡,耗费钱粮无数,弱势已成,即使近日形势不明,也难挡我虎狼之师,若待其一方获胜,加以时日稍得恢复,我军将面对其全国之兵,彼时难言胜算矣。”
说到这一顿,看了看楚怀王,见他颇为意动,心中大喜。
第三卷 逐鹿中原 第一集 云诡波谲 第四章 离奇失踪(4)
昭阳见楚怀王颇为意动,急忙继续阐述道:“当前中原各国虽然未形成大战之势,但注意力均已被合纵抑汉之事所吸引,若我军能在短时间内一举拿下越国,他国定不及反应,我国大可从容巩固战果,到时其势已成,能奈我何?呵呵,如此大好良机,定可成就千秋功业,相信大王一定不愿意错过,现在就等大王一声令下了。”
陈轸暗暗叫苦,看大王的神色分明已经同意,兼之昭阳的态度如此决绝,若一味阻拦,必留下世仇,可是眼前出兵所冒的风险确实太大了,一旦失败后果不堪设想,到底该怎么办才稳妥呢?
陈轸正苦思良策呢,楚怀王那里已经抑制不住澎湃的心情,爽朗笑道:“昭爱卿所言甚是,呵呵,如此大好机会,本王怎会错过呢……”
陈轸来不及再细思了,急忙插言道:“臣请旨领兵出战。”
楚怀王一愣,随即开怀大笑道:“好,好,朝中大臣若都像陈爱卿、昭爱卿这般一心开疆拓土、图谋发展,楚国何愁不能早日一统天下。哈哈,昭阳、陈轸听旨。”见昭阳、陈轸俯首听令,继续道:
“今命昭阳为帅,陈珍为军师,统领边关二十万大军,即刻起开始攻越,用兵事宜,准你二人便宜行事,钦此。”
越信君此时可是够狼狈、够窝火的了,堂堂的一国君侯竟然被人捆的像粽子一般(粽子这一词早已被凌云志开发出来,与龙日节一并广泛流传),而且最可恶的是嘴还被物堵上,全身上下就剩一双眼睛可以自由转动。
这些人各个黑布蒙面、藏头掩尾的,兼且武技高强,夜行昼伏,很难让人发现,看来想逃出去的希望是不大了。
不禁苦笑连连,还是自己命运不济啊。眼看着就可以一展胸中抱负,成为一国之君王了,没想到转眼间就会被人劫掠而去,成为了阶下之囚。
这些蒙面人究竟是哪方面的人?将自己抓来意欲何为?越信君不愧」
是一位狠辣人物,转眼间就从自哀自怨中解脱出来,开始思考问题了。
他首先想到的就是越王,越女剑派可是只效忠王上的,不过很快就被他否定了。抓他这些人虽然都蒙着面,但身体接触还是可以感觉出都是些男的,越女剑派没有男人。
难道是楚国,是齐国,还是其他的国家?分析了一番感觉还是楚、齐两国地可能性最大,因为将自己抓来,肯定会引起大军的哗变,没有了自己的约束,大军就像没头的苍蝇一般,一定搅得越国大乱。
得利者自然是这些虎视眈眈、相临的国家。
他始终没有怀疑是汉王所为。一是一种发自内心的信任使然,二者越国大乱、邻国趁乱入侵也不符合汉王的利益,凌云志没有理由做出这种不智之举。
既然缩小了范围。越信君立刻又开始分析,齐、楚谁的可能性更大。忽然想到闻名天下地稷下剑宫,眼前不觉一亮,从这些人的武技上推断,齐国的可能性最大。
若是齐国所为,他们的目的何在?会如何对待处置自己呢?目的自然是想从自己身上入手,从越国获得最大利益,那么引起大军哗变,搅得越国大乱,然后趁乱出兵。应该是最简便直接的方法。不对!那应当当场刺杀自己,岂不是更能刺激大军,何用劳神费力地将自己带走,难道是自己分析错误?
越信君胡思乱想之时,窦章、墨家二老以及大批密营干探也已赶到了出事地点,见到了监视密探留下的暗记,知道越信君已被人劫掠,密探势单力孤,明智地没有强行出头。而是追坠了上去。
窦章心里分析了一下常余等随行人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