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站稳,黄狮便兴奋地在一条条高达两米的桩上跳跃,将所有桩跳遍之后,又跳回中间最高那两条桩。前爪高高抬起,狮头左顾右盼,好奇地打量着四周“风景”。过了好一会儿,前爪才放下来。之后又从高桩,蹦回原先爬上来的矮桩上,再次抬高前爪。
原地站了一会儿,突然,黄狮发现了吊在空中的青。难以相信地眨眨眼,歪歪头,又转了转眼珠,低头确认了自已所在的位置。然后一步,一步,慢慢地朝目标接近。中途还是小心翼翼地回身,又扭头看向青。
这样再三确认了几次,终于忍不住,几个飞扑,在飞扑过去的间隙里,黄狮还在桩上,原地蹦跳了几下,四条腿都离了桩。——看到这里,台下的人都不禁为他们捏了把汗,要知道,这正式比赛的桩与桩之间隔离比平时训练远一点,而且桩下不会放垫子。一个不慎,两个舞者好容易就会摔下来,轻则伤筋动骨,重则……瘫痪。
“哥!”师睿看着自家大哥担忧的脸,连忙安慰道:“禾央大哥他们都练习了这么多次,一定成功的!”
师杰没理他,只握紧拳头,紧张的看着。
只见黄狮飞扑到青的正下方,抬头试探了几次,终于一伸头,一把将高青采了下来!在原地低着头,将青“吃”完之后,又慢慢蹦回去最矮那条桩,一跳,跳了下来。
表演结束,理所当然地受到热烈的掌声。方兴宝与苏禾央道了谢回狮队,受到了自家师兄弟们的夹道欢迎。
苏禾央一一与他们互相打趣了一阵,突然感受到热烈的视线,转头,对上了师杰那担忧中带着骄傲的眼神,苏禾央竟就走不动了,看着师杰慢慢走过来,被他一把拥抱入怀。
“太精彩了,阿禾!”师杰将刚才的担忧全部施于手臂,将苏禾央紧紧拥抱了好一会儿,才放开人。
其它师兄弟知道他俩一向亲厚,也没太在意师杰改了称呼。只有方兴宝若有所思的看了两人几眼,洪学承走过来说道:“好了,快让他们休息一下。你们也准备上场了。”最后那话,是对两个最大的师兄说的。
俩师兄点点头,已经拿到两场第一名了,他们得打醒精神,绝不能让师弟们专美!
水桩比起陆桩,危险性要高很多。不说比陆桩高出三米的最高桩,就说桩下,可是连垫都没有,一旦摔进水里,可是不好玩的。所以这一项,各狮队都是派出自家最有经验的成员出战。
休息了一阵,就听到场内宣布,最后一场比赛开始!
这次两位师兄用的是红狮,许是取鸿运当头之意。
事实上,两位师兄的动作与苏禾央那组差不多,不过因为是在水桩上,所以还加了不少戏水的动作。
例如,用前爪去拨曱弄几下水面;看到水中自已的倒影,先是吓得转头向后跳了几步,然后才慢慢试探地再次接近水边,如此往复几次,直至确定那水中的不过是自已的倒影,这才放心下来,探长身子去喝水。
喝完水原地休息,一只前爪垂下来,像是在意犹未尽地在水面划拉了一会儿。狮子又活动开了,这一次它先在桩上蹦了一圈,在跳到最后一个桩时,前爪抬起,身体一下子向水面倾倒。尽管明知只是表演,但观众们还是为桩上的两人捏了把冷汗,更有甚者,更是倒抽了口冷气,惊呼出声!
当然,这个倾倒很快就调整过来,狮子自已似乎也被吓到了,趴在原地一动不敢动,最后还打起了瞌睡,脑袋一点一点的,睡得酣香甜美。
忽然,像是听到什么让狮子不安的声音,耳朵动了几下,立刻爬了起来,眼睛眨了眨,让自已清醒过来。扭着头探着身,左右上下察看,抬头就看到了那个圆曱滚滚的彩球青!
狮子几步跑跳过去,先在彩球青下方看了好一会儿,扭头,查看还有没有其它狮子发现,嗯,安全!又伸长脖子,在彩球青周围看了几次,凑近嗅了嗅,眨眨眼,咂咂嘴巴,很香的感觉!
狮头慢慢凑近彩球青,一分、两分,每接近一分,狮子就抬起头来,周围看看,怕会被其它狮子发现,要来抢食物。最终,狮头碰到了彩球青,但它还是警惕的左右看看,没其它狮子了,开动!
嘴一含,一拉。“啪!”彩球爆开,洋洋洒洒的彩纸飘荡下来,彩球里放着的一对对联正巧掉进了,因惊吓而张大的狮口里。狮子一扭身,将对联向观众展示了十多秒,然后收起来,又蹦跳着来到上桩的位置,跳下桩来。
全场掌声雷动,所有人都围到洪学承身边,为他们狮队里有如此出色的弟子感到高兴。要知道,现在肯努力去学狮的人真的太少了,现在冒出这么几个人,能够将狮舞得如此出彩,实属难得!
当天的第一名,当之无愧地颁给了洪学承的狮队,叶绍哲的狮队取得第二,第三名则被一队由舞北狮改成舞南狮的狮队。这三个狮队,必须在接下来的时间内,将所有瑕疵改好,以备来年的大赛。
第15章 第十五章 异国
“好了,再聊就很晚了,你明天还要上课跟训练,快挂电话去休息!”苏禾央无奈地劝说着手机那边的人。
“阿禾你先挂。”也只有师杰会这么称呼苏禾央了。
僵持好一阵,终于又是苏禾央先挂电话。
一个多月前,快要出发的苏禾央在躲闪了几次师杰的询问后,终于对他说了自已将要出国做交换生的消息。
出乎苏禾央的意料,师杰并未说什么,只是在深深看了他几眼之后点点头,嘀咕了一句:“这样也好。”就只是让苏禾央到了之后,将联系方式寄回国,让师杰知道。
取得联系方式后,师杰就是这样,常常在苏禾央可以放松下来的时候,打来电话,天南地北地海聊一番,而且每次都是让苏禾央先挂。然而,苏禾央知道,他身处的国家跟华夏有着十个小时的时差,往往师杰都是在睡前打电话来,一聊就是一两个小时。
长此以往,两边都承受不了这天价的长途费用。在苏禾央劝了几次后,师杰的电话开始慢慢减少。当然,电话之余,还写明信片,也是一周一次的频率。
苏禾央捏着发烫的手机,摇摇头叹口气,正要将手机放好。门口有人说话了:“怎么了?苏?又是你那弟弟么?”
来者是苏禾央的同学,来自袋鼠国的米籍交换生唐纳德。此时他正背靠门框,扭头看着苏禾央。
苏禾央没注意到他这潇洒的身影,只埋头将手机贴身收好。“是啊,说了他好多次了,还是要等我挂了才挂电话。”顿了顿,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幸好他的学业没有因此耽误。”
“……苏,你知道吗?”唐纳德看他温柔的笑着,心里不由嫉妒起电话那边的人来。
“什么?”苏禾央终于抬头看他。
“你刚才的表情,不是提起弟弟时的表情,而是——恋人!”
唐纳德的话令苏禾央呆住了,心道这不可能。他一直觉得自已和师杰之间的兄弟情谊,比父亲他们更牢固,绝不会生出其它。他忽略了当听到师杰管自已叫“阿禾”时,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并不是让小孩改回原来的称呼,而是感到一阵阵心甜。
唐纳德看他一脸纠结,趁他不注意,走近几步,正要贴着他坐下。
还没等他靠近,神游着的苏禾央却反应迅速地一手卡住对方脖子,之后才发觉自已反应过大了,收回手摸曱摸鼻子,“不好意思,我不太习惯跟人靠太近。你有什么事吗?”
唐纳德深深看着他,“他也试过悄悄靠近你吧,当时你的反应有这么大吗?”唐纳德也听苏禾央提过他跟师杰的相识相处。
“没太大反应不是正常吗?我们认识了这么多年?”苏禾央一脸不以为然。
唐纳德叹口气,这人怎么这样迟钝?没发觉自已的感情不止,还发现不了他对他的心思。唐纳德决定下点重药,“你现在站起来不要动!”
虽然过了一个多月,他身上的伤已经全好了。但他仍然记得,两人第一次见面时,本身取向就可男可女的唐纳德,看到苏禾央之时简直是眼前一亮,当下就上前出言调戏,结果被苏禾央揍了一顿。
后来两人才发现,原来都在同一个导师手下学习。租到合租房子后,那个合租者居然是对方!这一来二去,便和解并成为朋友了。
从那时开始,他就知道苏禾央有个视作弟弟的竹马,更有武学底子。他可不想被苏禾央的下意识反应给揍出黑眼圈。
“你想干嘛?”苏禾央乜斜他一眼,“想找揍直说。”小小的开了个玩笑。
“……”唐纳德下意识摸了摸已经好了的伤处,“那什么,就帮你做个实际。”
苏禾央挑挑眉,没说什么。他站在唐纳德面前,身后就是美妙的正在逐渐变红的枫树背景,唐纳德的心怦然而动,想着:就是这个人了!他一定要让苏禾央开窍,然后追求这个人!
他走上前,一把将人拥进怀内,立即便发现这人全身都僵硬了。赶紧说:“苏,放松。好好感受一下这个拥抱,然后回答我的话。”
苏禾央发现自已很不喜欢这个拥抱,这根本不是朋友间的轻拥,而应该出现在恋人或爱人之间。但听到他的话,苏禾央尝试着放松下来,可怎么也做不到,只得说:“不行……要不你放开我再问吧。”
唐纳德心里叹口气,可也不敢惹怒他,马上松开人。拉了张椅子坐在他对面说:“刚才,你对我的拥抱很不喜欢?”
苏禾央点点头。
“那你弟弟这么做过么?”唐纳德见苏禾央想开口说什么,当即打断他,“不说小时候,就说这几年的。”
苏禾央恍然想起灯会之时,七夕那天,以及比赛下台时的拥抱。与刚才唐纳德的拥抱相比,师杰的怀抱让他感到十分温暖舒适。
唐纳德已经不需要他开口回答了,看表情就知道,他已经察觉其中的不同了。再接再厉问:“你来枫叶国的时候,行李中有没有他给你的纪曱念品?”
苏禾央瞄了眼枕头边的小木盒,点头。虽然不算是师杰给的,但里面的小布条都是他亲手写的,苏禾央想了好多办法去保住布条上的字。
来到枫叶国租到房子后,这小木盒一度不知道该放哪里好。心里明知这种小木盒连最穷的小贼也不会在意,可就是觉得放到哪儿都不好,最终将小木盒放到了枕头边。
唐纳德大力叹口气,“你这样还说当他是弟弟?为什么呢?”
“我……”苏禾央下意识拿过小木盒轻轻摩挲,“我们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感情真的亲厚如兄弟。”
“好,我有个提议。”唐纳德眼睛一亮,趁这时候提出要求。
“什么?”苏禾央抬头看对方。
“请你试着和我交往!”唐纳德认真看着他。
苏禾央被他吓了一跳,“你……”
“我知道这要求唐突了,但我真的喜欢你,请你考虑我!”既然苏禾央还没发现自已对那个“弟弟”的心意,那唐纳德自然认为自已有机会走进苏禾央心里,让苏禾央真正将那个“弟弟”当亲弟弟!
“抱歉……”苏禾央不知道该说什么。
话题就在苏禾央的沉默里不了了之。之后一段时间,两人都处于一种尴尬的气氛之下,后来还是导师发现不妥,将他们编进了一个大型实验的准备组里,为了准备资料,两人才算是和好。
师杰又一次电话来时,两人正讨论着那个大型实验。唐纳德坐在他对面,看着那人脸上那抹从来未在自已面前露出过的温柔笑容,突然大声说:“亲爱的,你今晚要吃什么,对了,我刚做了你最喜欢的卡布其诺,要试试吗?”
苏禾央都来不及掩上电话,皱着眉看他一眼,用口型说:“别胡说!”
那边的师杰声音变得更低沉,似乎在酝酿着怒气,“那是谁?”
“那是我的……”同学兼舍友。可这句话苏禾央没机会说完。
因为唐纳德又再大声说:“我是他男朋友!是吗?亲爱的?”
还没等苏禾央将人踹出去,就听到师杰平淡了声线:“原来……那祝禾央哥你幸福。”话毕,直接挂了电话。
“……”苏禾央听着那边传来的忙音,瞪着已经远远退开的人,“你干了什么!”
“别这样,苏。虽然你还没答应,但不妨碍我心里已经将你当成我男友了啊!”唐纳德厚曱颜曱无曱耻的道。
“唐纳德,你那天的话,我从来没答应过,也从来没有对你有过普通朋友以外的情感暗示,一直以来你都只是我的‘朋友’!”朋友这个词,苏禾央咬得很重。
“生气了?”唐纳德挑眉看他。
“废话!你试试聊着聊着,突然有人在旁边大声胡说八道!”苏禾央活动着手指,慢慢走近跑到椅子后面的人。
听到这话,唐纳德反而淡定了,站起来,一改刚才的嬉皮笑脸,正色道:“你真的因为这个而生气?”
苏禾央一愣。
“不。”唐纳德摇摇头,缓缓说道:“你生气的是,突然有人在你最在意的人面前,自称你男友,而这个人其实根本不是!”
“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自已想清楚吧。”唐纳德说着说着,突然为自已跟那个弟弟感到不值,为什么会喜欢上这么个迟钝的家伙?摇摇头,转身回自已房间。
苏禾央一下坐回去,感觉自已心慌意乱。自从七夕那晚师杰改口唤自已“阿禾”以后,他竟然发现自已在很短时间里,就习惯了这样的称呼,所以刚才电话那边的人重新用回旧称,他一种万般不适应的感觉。
再加上唐纳德的话,他到底要想清楚什么?
奈何没让他再多想,因为他们充分的准备,导师干脆将人拉进正式实验组,无数的实验数据及报告,让他们全身心投入到实验中,几乎都不知道今夕是何年了。
待苏禾央回过气来时,才发现他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接到师杰的电话,也再没收到过少年寄来的明信片了。
打电话过去,那边只传来冷冰冰的“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机械女声,连留言的机会也没有给他。回寄过去的明信片均是石沉大海,毫无回音。好容易熬到放寒假,只有五天时间,他匆匆回家了一趟,可也没碰到师杰。
问师家人,都说被师父带出去商演了。临了师德中看了他一眼,“我不管你跟我儿子怎么了,但有些事,你要问清楚自已。”
问什么,苏禾央连该问自已什么都没搞清楚。在机场候机时,看着身边的苏向东夫夫,却感觉不到高兴,正想问什么。
苏向伟已经开口了:“小杰现在闭关呢。”
苏禾央看他一眼。明明其它人的说法不是这样。
知道他想说什么,苏向伟奇怪道:“你不记得?他高中了,学业很紧。再加上入学试成绩有点差,姐夫要求他好好学习。”
广播传来XX航班乘客登机的消息,苏禾央想了想,让他们待师杰出关之后,务必通知他,夫夫俩连声答应。
“不告诉他真的好吗?”看着外面的飞机起飞,苏向伟问身边人。
苏向东揽住他肩膀,将人往回带,“小杰比你当年勇敢多了,既然他做出这个决定,我们就帮个忙吧。”
这次放假回来,唐纳德发现苏禾央整个人都失去了光彩,担心去问却没得到答案,只得整天在他身边陪着他,以防他出什么问题。
“苏,你最近心情似乎恢复了?”几天后,唐纳德看着似乎于平复心情的苏禾央问。
苏禾央摇摇头,无奈地笑,“我这几天状态真这么差?”都被严肃的教授赶出实验室了。
“你说呢?”唐纳德指指桌上一堆报告,那是他看对方一直心不在焉地写错数据,拿过来复检的,结果还真被他查出不少,以前的苏禾央绝不会出的错。
“你说过,你喜欢我?”苏禾央现在被迫休假中,无所事事的结果就是想事情。
“嗯哼?”唐纳德挑挑眉。
“为什么不趁这时候下手?不是说,喜欢的人最失落的时候陪在身边,会有可能成功么?”
唐纳德笑了,笑得很无奈,“你还是看不清自已的心。想一想,你心不在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