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就在老师的起居室里吃的饭,起居室是卧室兼厨房兼办公室。放暑假了那位支教的魏老师已经回家去了,“也不知道九月份的时候还会不会回来了。”老校长如是说:“主要是咱们这里条件太差了。”说完哀而不伤地长叹一口气,其余几位校长也心有戚戚地叹息着附和。
老校长的小孙女八九岁的样子,穿着短褂花布裤子,一直在旁边给郑陆和尤宏志打扇子,因为屋子里就一台刚借来的老旧的台扇——插座还是现从屋里唯一的一盏灯泡上接出来的电线,摇着头也扇不过来。郑陆几次让她别扇了上桌子吃饭,她都是抿嘴笑笑,停一下,等人转过身去,又拿着蒲扇左右摇起来。后来摇出了一身的汗,尤宏志几个又再三说了,老校长发了话,她才挨着沈林坐下,乖巧地坐着,桌子上是招待贵客才有的肉菜,她并不伸筷子,只吃碗里的糯米饭,偶尔和沈林用山里话说上几句,大眼睛笑眯眯地。
郑陆夹了几筷子鸡肉给她,她抬头看了看爷爷,这才小声小气地说谢谢,小口小口地吃。老校长唉了一声,说山里头穷啊,娃们可怜。又说了很多学校的困难,政府的政策,也有慈善团体来捐助辽县,可是有限,再加上大伙村在这深山里,摩托车进来都苦难,捐助不到,有愿意来支教的老师就千恩万谢了。最后几位校长以茶代酒对他们几个又进行了一番感谢。
郑陆午觉是热醒的,虽然有那台破电扇和小姑娘坐在小竹凳子上给他打扇子。外头日头晃晃,这空心砖砌成的石头房子里跟外面实在是差不了多少。小姑娘一边给他打扇子,一边手捧一本摄影杂志。见他醒了,腼腆一笑。
“你叫什么?”郑陆回以一笑,接过她手上的蒲扇,噗噗大力扇起来。
“小米。”仍然小声小气地。
这个名字郑陆有些印象,在沈林的那封信上,那个想要每天吃肉看电视,穿漂亮衣服的孩子。当时看到她的这个愿望,郑陆还愣了一下。
“他们人呢?”
“沈林哥哥带着车去给前头山里的大风小学送东西了,胖哥哥和爷爷去村里了。你睡着了就没喊你。走了有半个多小时了。”
“在看什么?”
“看图片。”小米歪着脑袋翻了两页手上的杂志,忽然问:“北京是不是很漂亮?沈林哥哥说北京可大了,好多好多大学,好多好多外国人。北京人都有很多钱,学校食堂里每天都有吃不完的大米饭。哥哥,你也是有钱人么?你会说外国话么?”
郑陆被问得一时不知从何答起,只问到:“你是不是很喜欢吃大米饭?”
“过年的时候吃过。”小米眨眨眼睛,还在等郑陆回答问题。
郑陆看着她一翻身坐了起来,掏出了手机,翻出一些北京的照片给她看,有学校里的,也有之前去过的北京各处的照片,小米把小脑袋伸到郑陆手边,当她看到照片里蜿蜒的长城的时候,哇一声,惊叹地叫了出来,对着郑陆发出了十分艳羡的目光。
“这个人是你的好朋友吗?”小米指着经常会出现的陶承柏问。
郑陆得意地说:“帅吧?这是我哥。”
“怎么长得和你一点也不像啊。”小米歪着小脑袋问。
“因为不是亲的。以前我离了他不能活。”
“那现在呢?”
“现在我可以三天两夜不睡觉一个人跑来你们这山里了。”
小米听了这话很糊涂,根本没有搞明白他的意思。不过郑陆是大人,大人的话听不明白是很正常的。
沈林跟着车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其时郑陆和尤宏志正坐在小操场旁边的山坡上看夕阳。空心砖的房子里生起一股乡村里才会看到的青色的炊烟,房后的山顶已经被斜阳染红,
偶尔有山风吹佛,虽然燥热却非常宁静,只有操场中间旗杆上老旧的五星红旗被吹佛得时不时要发出一些噗噗的响声。
“下午村长已经带人把他们村头那一段路彻底铲平了。”尤宏志双手撑在身后坐着,T卷到胸口处,露出一截大肚皮:“东西也都给送到了,明天就能回了。”
郑陆躺在土坡上,悠闲地驾着腿嘴里叼着根草梗子,想到要回去就愁死了:“回去还得再颠三个小时啊要了亲命了。”
“他们这真的很穷啊。”尤宏志感慨,“就两天沤了我一身的痱子。”能有台电扇吹风都是很奢侈的事情。昨晚上沈林家的电扇是借的,今天中午吃饭的台扇也是借的。
“我现在身上都是馊的。”郑陆说着话用手撑起了脑袋,看到了下面的沈林,他将手指伸进嘴里吹了个响哨。沈林卷着裤脚,脱下了上身的衣服搭在肩头,露出排骨似的小体格,笑着向这边跑过来。
“这穷山沟下次你还敢来吗?”郑陆拍着自己晒黑的小腿肚子忽然笑着问尤宏志。
“切!”尤宏志不屑地一摆头,有什么不敢的,既然做了这个募捐委员会的会长了就一定会把这件事做到底的。
第二天早上,沈妈给郑陆几个人烧了甜粥煮了白水蛋。但是几个人都没敢多吃,吃了也是浪费待会准全吐出来。
挥手跟沈林校长他们告了别,又在颠簸的山路上炒了三个多小时的豆子,一路上走走停停包括刘师傅都下来吐了几次酸水,终于是走出了大山。在县城的火车站三个人胃口欠佳地吃了一顿中饭,这才分了手。
辽县到北京的火车慢的要三十五个小时,快的也要二十来个小时,陶承柏电话一个接一个地打过来,要郑陆坐火车先到贵阳,他在网上给郑陆定飞机票,这样五六个小时就能到家了。
可是飞机票要一千多块,郑陆忽然觉得好贵啊,可以买上几大箱子崭新的文具了。
刚从穷山沟出来忽然觉得陶承柏真的好奢侈啊这是怎么回事?
陶承柏在机场见着郑陆的时候,他是在机上刚睡醒,脑后勺有一小撮头发顽皮地瞧着,身上的T邹巴巴的,只一个礼拜人彷佛瘦了不少,最主要的是竟然晒成小黑子了。
郑陆一上车,哎呦一声,手脚张开地摊在了副驾上,慢慢地歪下了身子,两脚互相帮忙地脱了鞋子,伸长了腿,一直伸到了陶承柏的怀里去,蹬到他肚子上。
陶承柏发动了车子,骂他的脚怎么这么臭。郑陆嘿嘿直笑,扬言要把他熏死。伸手拉开面前的储物盒,摸出一袋小核桃吃起来,一面问他公司的事怎么样了,怎么有空来机场接他。我自己能回去,郑陆如是说。
结果回到教工楼下,郑陆却躺得懒怠动,非要陶承柏背他上楼。回到家,指使陶承柏给他给他倒喝的,拿换洗衣服,背他进浴室,给他脱衣服擦背。回到陶承柏身边他就自动变回懒东西了。
“嗯……我让你搓背,谁要你……啊嗯……”郑陆站双手扶着墙,在陶承柏撤出手指忽然冲进来的时候仰头大叫了一声。
陶承柏从后面贴紧了,将人整个搂进怀里,笑着说:“里面也给你搓搓。”一手扳着郑陆的下巴,让他“过来。”
郑陆转过头,他贴上去将人吻住了,一边唇舌翻搅,下头密集地C动,前面手上也没有闲着。三管齐下一时便将郑陆揉搓地稀软如泥了。
陶承柏嘴上放开来,一时含着耳垂粗声问他“想不想我”,一时又贴着耳朵眼耍流氓腔说他那里”几天不G变紧了。”
郑陆被陶承柏挤贴在凉凉的瓷砖上,后面被反复撑开进入,身上一阵阵酥酥麻麻的十分受用,闭着眼睛一边哼哼唧唧地叫唤一边跟陶承柏撒娇说做完了想吃西瓜。
结果陶承柏在浴室做了一回不算,将人抱回床上按着哄着竟又连做两次,最后将郑陆G得满身大汗瘫在床上动弹不得。
郑陆有气无力地骂他是混蛋,罚他喂自己吃西瓜,只准看不许吃。吃完西瓜,郑陆累得不行,又接上飞机上那场没睡完的觉迷糊上了。
迷迷糊糊的就听到大门响了。陶承柏出门了。再一次有感觉的时候就是有东西在自己脖子背上擦来擦去的,有点痒痒的但是很舒服。他勉强睁开一条眼缝看见陶承柏在给自己擦痱子粉。
他抬起手揽住了陶承柏的手臂,喃喃道:“陪我睡觉。”
陶承柏将痱子粉收好,空调调到适宜的温度,扒了衣服上了床。
“这几天想没想我?”陶承柏将人搂进怀里。
郑陆动了动脑袋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将腿骑到他腰上,安心地睡了。谁知半响又犯困地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71七十二章
郑陆是天擦黑的时候睡的,这一觉睡了二个多小时;醒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陶承柏正在厨房煮粥;因为开着抽油烟机,郑陆的脚步声到了门口也没有听见。他光膀子穿着条迷彩短裤站在油烟机跟前;望着正冒白气的锅子;专心致志地在抽烟;熟练地将烟灰弹在边上的水池里;然后用夹着香烟的手掀一下玻璃锅盖,用勺子查看粥的粘稠程度。
“你怎么又抽烟?是不是有瘾了?”郑陆还有点没醒透;慢腾腾地走进来,头发翘得乱七八糟。
“醒了?饿不饿?”陶承柏转过脸来在郑陆嘴唇上亲了一下;郑陆不高兴地嗯了一声,一股烟味;“臭死了。”
“没你的脚臭。”陶承柏笑着打开水龙头,将烟屁股放在底下用水弄灭了,一转手将其弹到脚边的垃圾桶里。给郑陆盛饭,把买的几样熟菜从食品袋倒进盘子里。
郑陆这一个礼拜人是瘦了也黑了,陶承柏让他多吃点肉。因为这几天和金成渝一直在整理公司章程和验资报告跑工商,本来想给郑陆熬点鸡汤补补的到底没有腾出时间。
“你怎么不吃?”郑陆夹起一筷子卤牛肉塞进嘴里,嘴巴撑得鼓鼓的。
“买回来的时候已经饿了就先吃了。”陶承柏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子从厨房出来,短裤上的抽绳有点松了,八块腹肌下面露出了黑色暗花纹的内裤。
“刚才婶打电话来问你什么时候回家。”陶承柏坐到对面,用调羹给郑陆搅碗里的热粥。
“你什么时候能忙完?”
“没有一个月肯定弄不好。”说着话的时候,陶承柏口袋里的电话响了。
“这么长时间。”郑陆一边吃一边不满意地咕哝。
打电话的正是金成渝。跟陶承柏讨论办理税务登记的事。因为细节很多,电话打了有半个多钟头还没打完,中间郑陆吃完饭把桌子收拾了,碗筷子端进厨房清洗。陶承柏举着电话跟在郑陆后面,一边看郑陆洗碗一边跟金成渝说话。
“别打了吧。”郑陆把碟子冲干净一个个搁到滤水器上,“咱们现在就过去好了。”
“想去?”陶承柏用口型问他。
郑陆用湿漉漉的手抱住了陶承柏的腰身,“废话,当然想去,看看你的公司是什么样的。有没有前途,将来能不能养活我,供我吃穿不愁。”
陶承柏举着电话贴在耳上,歪着脑袋对着他的嘴唇用力咬了一口。
新公司是在一个小小的工业园内,周围是几家搞电子和光缆的小公司,最外面是一家城市快速,此时还是灯火通明,大玻璃门里几个中年男人正围在一起抽烟聊天。
一楼二楼黑漆漆一片都已经没有人了,郑陆跟着陶承柏上了三楼,只见牌子上写着:路程责任有限公司。大玻璃门的最里面透出了一些亮光,陶承柏掀了墙上的门铃,宋葶握着一双筷子踩着小高跟一路跑着从里头出来给两个人开门。
“大老板来啦!”宋葶笑眯眯地调侃。陶承柏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他现在是最大的股东,可不就是大老板么,“刚吃饭?”
“嗯,忙到现在。”宋葶说着话望着郑陆更是笑眯眯的,“孟铎和姚越下午一直都在呢,这会该在火车上了。”
“孟铎送人回家?”陶承柏关上门,很自然地拉过郑陆的手。
“嗯,明天下午就回来。”
大门转进来就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厅,两排蓝色的小格子间,当然他们现在刚起步近期内是不可能招人的,每个人既是开发也要兼职做销售人员。唯一的会计还是一位会计系的师兄给找的,是他正在实习的会计部门的一位老师傅,讲好的兼职,约定一个月来个两三天,每个月给五百块钱的兼职费。
再往里面是一条T字形的走道,两边均是单独的办公室。经理室的门大开着,屋子里有些乱七八糟,沙发和大办公桌上都摊着一些资料。金成渝正穿着人字拖蹲在小茶几边上一边看材料一边吃东西,见人进来了,忙招呼郑陆坐,煞有介事的喊宋葶:“宋秘书赶紧的给上茶。”
几个人一齐笑了。
其实找专门的公司代理注册的话不但会省事而且会快得多,但是相应地就要出一部分的费用,为了省钱,几个人工商局,刻章厂,银行,会计师事务所这几天不知道来来回回跑了多少遍了,虽然在网上已经查了详细的资料,但是毕竟是第一次很多细节方面总有做得不对的地方,真的是忙得有些焦头烂额。不过这对于几个人来说也确实算得上是难得的经验了。
陶承柏和郑路回到教工楼下已经是午夜十二点了。郑陆因为睡过一觉了,此时精神还好得很,并不想上去。两个人沿着校园里的道路散步。
因为是盛夏,这个点路上还是有人的,零星几个。路灯缩在树枝里面,被叶子遮去半边光,斑斑驳驳地撒到地上。
“要不然我明后天就回去了好不好?”郑陆悠闲地说。
陶承柏抬手卡住他的后颈子,用手指将他的脸拨到自己这边,“就不能多陪我两天?”
“你这边这么多事呢。”他留下来也帮不上什么忙,“我回家也陪陪我爸我妈么。你赶紧将事情做完,做完就回家,我们把爸妈大师兄和小璇姐他们叫到一起吃个饭。”
陶承柏笑了,“双方家长正式见个面,算是咱两这门亲事定下来了。”
“滚吧!”郑陆笑着骂他。陶承柏将人抱住,歪着脑袋就要亲嘴,郑陆笑着张开五指拍在他脸上。远处的暗处忽然想起一声很响的流氓哨,隐约有一丝笑声。郑陆赶紧地要推陶承柏,陶承柏毫不在意:“怕什么,这么远又看不见谁是谁。”
郑陆拖着陶承柏往前走,很快就没进了斑驳的树影里,两人站在树后的暗处结结实实地亲了一回嘴,陶承柏小声讲了两句荤话,让郑陆摸他下面已经硬了,让他“回去帮我打出来。”
郑陆拍开他的手,刚走两步,就被陶承柏追上来揽住了肩膀往怀里带。
“你说爸妈他们什么时候能真正不生咱们两的气?”郑陆反手扳着陶承柏的手臂问。
“别想这么多,事情既然已经说开了,以后就不会有更坏的情况了,以后的每一天都会往好的方向发展。只要我们两个好好地在一起向他们证明我们是对的是快乐的,时间久了他们会明白的。时间会证明一切。”陶承柏坚定的声音将话说得格外稳当。
郑陆嗯了一声,点点头。觉得陶承柏说的话非常有道理。郑陆在陶承柏当初表白的时候曾想过以后如果两个人在一起了,感情淡了,爱情没了要怎么办。可是后来随着时间的流逝,两个人慢慢长大,真正地在一起生活了,这些曾经担心过的问题却再也没有在脑海中出现过。
两人四脚怪兽一样歪歪扭扭地又走了一段,郑陆说屁股有些不舒服了。下午被陶承柏做了三次,现在路走多了,不舒服也是难免的。
陶承柏立刻蹲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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