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依然在持续,连Jim喊收工都没听见,大家也就不再打扰他们,不约而同的默默收拾著器材。
直到季迦亭先一步反应过来,通红著脸将Kane推开,然後飞快跳到巨石後面。
石头临海而立,这一跳直接半截身子没进水里。
如果他是打算用海水降温的话,那可打错主意了,被阳光晒了这麽久,海水就像热带鱼最喜欢的温度那麽柔暖。
Kane紧随著翻下来,不意外的见到季迦亭正悲愤的掬起一大把海水漱口,忍不住调侃道:「海水咸的,又苦,还不如我的呢。」
满脸得了便宜又卖乖的得意相。
季迦亭瞪他一眼,随即又扭开脸,Kane那话儿还挂著精液呢。
把嘴里的海水吐掉,抹把嘴,站起身:「我去拿毛巾……」还没迈出步,又被Kane拉住手臂。
「干嘛?唔……」声音被封住,身体整个被放倒在对方怀里亲吻,嘴唇,还有脖子。
彼此仍是赤裸的,这个姿势下,那不知餍足的龟头湿漉漉的顶在季迦亭的臀後,竟又起了隐隐勃发之态。
「你疯了!他们……他们都在!」季迦亭小声呛道。
「你都没射。」Kane一手按住他的腰,另一手抚上他的阴茎。
被最後的疯狂律动惊骇而变得温顺的性器,在Kane的搓弄下复又抬起头来,被重新点燃的欲望之火小股小股的烧在季迦亭的腹下,但尚存的理智仍促使他一味拒绝:「别、别弄了,Jim他们都在……」
拉开他推拒的手,Kane安抚著:「他们看不到这边,我们悄悄的。」
说著Kane将季迦亭移到柔软的沙地上,并进一步摆成背部倚靠白色岩壁的姿态,轻柔分开对方的双腿,不顾那微弱的小小抗争,捧起臀部,将已饱胀的殷红顶端含进口中。
同样是用嘴,比起季迦亭那蹩脚的技术,Kane的段位不知高了多少,只三五个来回,某人就忘记了挣扎的初衷,任由自己在这幕天席地下,与工作人员仅隔著十数公尺的距离,大石的另一面,沉迷下去。
「嗯……啊……」无意识的抱住Kane的脸,小腹随著律动绷紧,最後紧紧抓住那沾著汗水的湿润黑发。
等神思终於飞回来,季迦亭却眯著眼幽幽来了一句:「不是那样的……」
「嗯?」Kane不解的抬起头。
「……名字的事,不是那样。」季迦亭又倒吸了几口气,轻声道:「我和你不一样,我是真的因为名字不好听才隐瞒的。」
这下Kane算明白了,忍不住笑道:「那重新认识一下,我叫金屹,那季先生你呢?」说著象徵性的伸出右手。
「金屹……很好听啊。」
季迦亭喃喃的重复了几遍,碰了碰他伸过来的手,却没有握住:「我不告诉你。」紧接著脸皮又红起来,「是真的不好听。」
「喂。」Kane不满的压低眉头。
季迦亭为难的看看他,好半天才咕哝道:「以後再告诉你。」
「以後是什麽时候?」Kane锲而不舍。
「嗯……」季迦亭沉默了。
「那这样吧。」Kane端正了神色,挺直腰背,「关於上次那个问题,我认为有必要再问一次。」
Kane深吸一口气,像预备求婚一般,神情肃穆又小心谨慎:「季迦亭,拍完这部戏,你的打算是什麽?」
「哎?」
「你的打算里,有没有我?」
「我……」
就是这个问题,上次也问过,那时他正在和Kane赌气,因为他对自己有所隐瞒,他觉得自己连对方的铁哥们都不如,所以那天晚上当Kane问起关於未来的打算时,他故意选择了缄默。
这种别扭的反应在当时看来实在很像:对不起,无可奉告。
於是他们展开了长达一周的冷战,直到今天,直到方才。
可是现在他已经知道他叫金屹,还知道他打算在月牙湾的东边重建一座旅馆,说这些时,自己的身形正好映在对方漆黑的眼眸里。
第十九章
「我……当然先还清债务,Jim保证过,如果超过市场预期的话,片酬会提高百分之十,甚至更多,也许就够了吧……」季迦亭斟酌著小声说道。
「在那之後呢?还会继续拍吗?我指的是……如果群灿又来找你,像之前那样捧你,你会继续吗?」
「像之前那样……捧我?」季迦亭无意识的重复道。
像之前那样,一言一行都是焦点,每一分每一秒都那麽光鲜,说了什麽做了什麽都会在第一时间成为话题;那些或虚假或真切的簇拥,那些充斥著白光的宴席,那些铺满红毯的走道,那些衣香鬓影,那些化妆间里华丽寂寞的等待……
但是,真的有必要再来一遍吗?
不是没想过。
刚被群灿解约时,委屈又怆然的走进辉豪的大门,被那些男优用戏谑的语气打招呼时,第一次在镜头前宽衣解带,那种如同剥裂脸皮般的抽痛,那些难堪和愤懑,曾那麽深刻的满溢出来。
虽然不止一次的告诫过自己,还清债务後就和这个圈子迅速划清界限,但是,当委屈深刻得压不住时,也曾妄想过,如果用这种方式东山再起的话……曾经甩掉他的东家会不会再来找他?那时要以什麽样的姿态将支票撕碎摔到对方脸上?
可是不知道从什麽时候起,这些似乎变得不再重要。
虽然镜头前的羞耻心情一如既往,但那种夜不能寐时,需要用妄想麻痹自己的时间却越来越少了。
甚至,有种从来没有感受过的情绪,每时每秒都在发酵。
Kane还在正襟危坐的等待他的回答,但是由於身体仍完全赤裸著,以致看起来有些可笑,不,应该称为可爱才对。
他的头发被季迦亭抓乱了,现在又被阳光晒乾,但仍然有汗珠时不时就从额角流下一滴,他也不去擦,双手端正的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只是手指忍不住微微向内扣著。
虽然急切想要得到答案,但却强迫自己安静的Kane,真的很可爱。
季迦亭忍不住张开双臂,将近在咫尺的男人紧紧抱住。
「Kane。」
「我在。」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以同样的姿势环抱住对方,只是要努力控制力量。
感觉Kane的双手放在自己的背部,那双臂暗暗较劲、胸腹微微绷紧的触感,无一不撩拨著季迦亭柔软的心弦。
Kane真的很像这月牙湾特有的白色礁石,在暗夜里张牙舞爪的可怖,在阳光下却泛著海水的波光和硬玉的质感,他的沉默带著磐石的顽固,他的温柔恰似岩隙里开出的细碎花朵,他的每一面都是新奇的、值得探究的,如果一不小心剥开那坚硬外衣,就会被那花蔓般柔软细腻的情怀绊住,再也逃不开。
这样的Kane。
季迦亭收紧手臂,鼻子全部埋进男人的脖颈里,那带著海水鲜咸的气味里。
「我听过一句话。」
「说说看。」
男人的心跳极慢、极沉,像被什麽东西悬著,好不容易落下来,下一秒又被悬高。
「生在平安年代,遇上中意的人,恰好这个人也中意你,然後生活在一起,这就是幸福的全部。」
男人缓缓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来,手臂终於还是不由自主加深了力度。Kane紧紧抱住季迦亭的背,问道:「那你找到了吗?这种……幸福。」之後便屏住气息。
像是过了很久,又像很短暂似的,Kane感觉到埋在脖子里的下巴,很肯定的颠了颠。
季迦亭说:「我想我找到了。」
紧绷的身体终於松畅下来,Kane闭上眼睛:「我也找到了。」
之後的拍摄很顺利,互通心意的季迦亭和Kane更是亲密到一刻也不想分开,即使只是单人的戏分,另一方也必然陪伴在一旁。工作人员们早已见怪不怪,任由现场的粉红气焰乱窜。
Ben也终於赶在收尾前补完和「季迦亭」大吵的一幕。
杀青那天,又选在海边庆祝。
同样的夜晚,但是少了阿郁和孟森,总觉得有些遗憾,最後碰杯时,Kane悄悄握住季迦亭的手,单独用目光碰了杯。
剧组离开时,季迦亭和Kane留了下来,除了每隔一天会去看望Kane的妹妹外,他们还一起选定了旅馆的位置,那是月牙湾的东边,一块开满整片叶下珠的高地。
叶下珠是一种海边城市常见的野草,平常只小棵的长在路旁,这麽大片又无人清理的连在一起的,季迦亭还是第一次见。
紫红色的梗连著一小片一小片排列整齐的茸绿色贝壳状小叶,每一片叶下都藏著一粒珍珠状果实。
季迦亭蹲下来,好奇的用手指触碰它们。
Kane解释道:「它也叫叶下珠,或者珍珠草,花朵也很可爱,小小的白白的,开花时不像一般植物那样昂著脸,也是这样藏在叶片底下。」
「你很喜欢这种植物吗?」季迦亭仰起脸问道,夕阳落在他的面上,整个人也被罩上那种和手中植物类似的金亮亮的光泽。
Kane注视了他一会,随即低声笑起来:「是喜欢啊,我刚想说,这种草和你很像,就像你第一次在这边登台,拼命躲在人墙後的样子!」
「你说我像野草啊。」季迦亭佯怒的别开脸。
「野草怎麽啦?」Kane也蹲下来,从侧面揽住他的肩膀,向自己怀里用力一带:「那就只有我喜欢你了,其他人都靠边去!」
从Kane口中听到这种类似吃醋的话语简直稀罕至极,季迦亭轻轻「哼」了一声,便安静被环抱著。
接到Jim的电话是转过年来春天的事。
春天是一年的伊始,预示著百废待兴,Kane和季迦亭的旅店定於五月中旬开张,在那之前正好还有馀暇共同奔赴欧洲,参加金维尼电影节的颁奖典礼。
《齿痕》一共获得四项提名,其中最有希望拿到的是最佳编剧奖和最佳男主角奖。
在飞机上季迦亭问Jim:「为什麽不让Ben也来?」
Jim狡黠一笑:「我独身才好凸显你们俩啊!」见季迦亭仍不太明白,又道:「这样比较有卖点。」
在银幕上扮演情侣,因此成为现实中的一对,在淡出人们视野长达数月後又一同出现在颁奖典礼上——即使没捧到奖杯,这件事本身也足以令《齿痕》持续长红在销售榜上。
「老狐狸……」Kane低声咕哝道。
「喂!你说谁老?!」不顾中间隔著一个座位,Jim将统一发放的薄毛毯砸过去。
Jim最忌讳谈年龄,敢当面取笑他的大概也只有Kane了。
「哈哈,不老不老,男人三十一枝花,你开了几度啊~」Kane低声笑道。
「哪有几度?!我才刚满三十好不好!」
「骗人,每年你都这麽说。」
「你!」
幸好商务舱的乘客比较少,否则这种幼稚的吵闹真的很跌形象。
不过Jim真有三十多岁吗?
季迦亭不禁扭头朝Jim看过去。
当事人正因为输了嘴仗而闷闷不爽,烦躁的咬著嘴唇。
Jim剪短了头发,现在的长度只刚好垂到肩头,颜色是新染的浅亚麻棕,这种泛著冷调的光泽异常合衬他的白皙肤色,而自发丝间露出的一只紫宝石耳钉更是将这套配色点缀得恰到好处。
这家伙……安静的时候真是吸引人。
连季迦亭都忍不住有些羡慕。
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又忍不住想问,「那个」问题解决了没有?可又怕答案不那麽乐观,嘴巴张开又谨慎的闭起。
第二十章(结局)
金维尼是专门针对情色电影设置的殿堂级奖项,在这个约定俗成以男欢女爱为主流的市场上,展现同性爱的电影能够入围就已十分稀罕,更何况还一举获得四项提名,这简直是从没有过的事。
作为本次盛会最大的黑马——《齿痕》的主演和导演,三人甫一露面就搏得了最多关注。
Jim穿了一套风骚的白色燕尾服,胸口别著硕大的黑水晶玫瑰胸针,季迦亭和Kane穿著款式相似的黑色礼服西装,护花使者般走在他的两侧。
三位年轻男士,仅用一袭严谨西装就轻易盖过身著性感华服的女星们的光彩,无数盏闪光灯同时朝向他们招呼个不停,一瞬间,夜晚被照射得亮如白昼。
正式踏上红毯时,Jim刻意停留了一步,将原本走在两侧的Kane和季迦亭让到前面,手快的记者立刻按下快门,留下这对主角第一次肩并肩站在红毯上的影像。
那时Kane正悄悄对季迦亭耳语:「像不像婚礼?咱们俩的。」
估计除了当事人,谁也说不清那张後来被传疯了的红毯双人照上,季迦亭的脸颊为何瞬间飞上两朵红云。
典礼正式开始之前的鸡尾酒会上,因为不想应付前来攀谈的陌生面孔,季迦亭特意留在距餐台最远的柱子後面的凹处,独自啜著一小杯香槟。
想到Kane说过自己像叶下珠的花朵的事,又忍不住暗暗发笑。
好像真是这麽回事,其实很讨厌和陌生人客套,可当年怎麽就阴错阳差红起来了呢?可能还要归功於群灿的包装策略吧,而且那时有楚乔,他不喜欢的不擅长的,统统都交给楚乔。
但是认真算起来,还是现在的生活更适合自己。
淡出娱乐圈将近四个月,从家乡返回月牙湾後,整个秋天都和Kane腻在一起,无论做什麽都很开心,哪怕只閒閒的躺在尚未装修完毕的大堂地板上,都觉得有说不出的畅快,好像再没什麽比这更开心的了。
一月分带Kane回去见了父母,没想到的是,Kane竟然也有紧张的时候,和父亲碰杯时,放在桌下的手心里全都是汗。
想到这些,心里就像飞了只小鸟似的,恨不得现在就装上翅膀夹著Kane飞回家,可惜Kane已经代替自己被Jim拉去应酬贵客了。
默默叹一口气,晃动著杯子里的樱桃。
「迦亭!」
忽然有人叫他的中文名字,季迦亭循声望去,来人竟是楚乔。
完全没想到会在这碰到他,季迦亭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楚乔见到他却很兴奋,抛下谈话对象便朝他大步走来。
「好久没联系了,最近还好吗?」
「还不错。你呢?」压下心底的疑惑,礼貌性反问道。
楚乔还是老样子,只要正式场合,就是一身中规中矩的暗色细方格西装,薄薄的镜片後是一双温和无害的眼睛。
「我啊,还是老样子,倒是你,气色看起来很不错嘛,最近很舒心才对吧!?」楚乔轻巧将话题带回,「恭喜你啊,感情终於修成正果~」
「呵……」季迦亭低下头,看著杯中蜜色的液体。
对方轻松熟稔的口气令他不快。
「你换号码了吗?怎麽也不想著告诉我呢?喏,这个给你。」说著对方从西装内袋里摸出两张卡片,一张是他的名片,还有一张是……
「那是什麽?」季迦亭皱起眉头。
「哈……是群灿十周年庆典的邀请函,上面希望我能请你出席……」楚乔有些尴尬的解释道。
「钱我已经还清了,没必要再有联系吧。」季迦亭冷冷的打断他。
「哈,咳咳!」楚乔没料到被呛得这麽彻底,喝了一大口酒做掩饰,「那件事啊,我当然最了解你的委屈,但你先收下它,就算给我个面子,去不去都依你……」
季迦亭挑起眉头,沉默了一阵还是接过那两张卡片,看了眼楚乔走来的方向,轻声道:「那个人是在等你吧。」
被楚乔抛下的人正伸直脖子朝这边望来,虽然是眉目整齐的漂亮男孩,但打量自己的气度却活像准备打架的小公鸡。
「哈,啊……他就是我现在跟的那个新人。」说到这里,楚乔有些尴尬,像是不想多提似的一语带过。
「哦,我记得你提过,说他很任性什麽的。」季迦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