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来接我的大哥哥吗?”有人拉着我的后襟在说话。
我忙抹去眼角的泪痕转过头,多可爱的小天使啊,这是我看见面前这个十岁左右穿着帅气的牛仔背带裤小男孩第一的反映。
那乌黑的头发和同样色泽的眼眸,在比一般孩子白皙得多的皮肤的衬托下显得格外的耀眼,而那两弯俊朗的眉峰将来肯定能迷死所有的女孩,红红的小嘴旁挂着迷人的笑容,这小男孩全身都笼罩在神的光辉之下。
是和当年的我完全不同的生命,虽然他和当年的我同样大小。
“小弟弟,你搞错了吧,我是来接一个……”我蹲下身试着解释给他听。
“我知道你是来接我妈妈的,我妈妈就是露西亚•;洛尔德,马克•;洛尔德是我舅舅,不过我妈妈喜欢别人叫她露丝,记得这么喊她呵,全哥哥!她有事让我先一个人来,我是安迪•;洛尔德,我知道你就是舅舅的爱人……
”那男孩的黑眼珠转了转说道。
这下我敢肯定他就是马克的外甥了,因为他作弄人时的表情和马克是一样的,我脸一红忙把这小鬼抱了起来捂住了他的小嘴,不让他继续说下去,同时不断地向四周张望,直到确定没人听到这句话时才松开手:“小弟弟,不准乱说话!不然哥哥要生气了!”
“难道你不是我舅舅的爱人吗?那你们为什么还睡在一起?喏,明明照片上就是这样的啊!”这小鬼嘴巴一自由就开始越说越离谱了,竟然还说身上的小背包里掏出了一张照片拿在手上在我面前晃了一眼。
啊,我的老天啊,那是什么照片啊,我赤身裸体地睡在马克的身边,只有重要部位盖着一条薄薄的毛毯,马克靠坐在我的身边,右手占有似地搂住我的脖子,嘴笑地咧开了一个可恶的曲线,左手就在唇边作了一个胜利的“V”字型。
他什么时候拍的?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照片?怎么会在她外甥的手里?我们两个都在里面,难道他让摄影师来帮我们拍的吗?
我越想越急,人都已经气糊涂了。
那小鬼像是有透视眼一样,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线:“全哥哥,别担心,这是舅舅用自动数码相机拍的寄给我妈的,接机时可以按照片找人嘛,他怎么可能让别人看到你的春光呢?不过,全哥哥看不出你人瘦瘦的,脱光了下面还是蛮有看头的嘛!舅舅的终生幸福看来是有保障了!”
什么春光,什么有看头,什么终生幸福,这个小鬼在说什么,他是地球人吗?他到底有几岁?
“快把照片还给我!”我什么也不管了,只想快点拿回那张照片然后毁尸灭迹,然后回去暴打马克一顿!
那小鬼一脸委曲地将照片递了过来,我一把就要抢过,眼看就要抓到时那小鬼的手竟然一松,那照片在我的手指前掉在了地上,随即一个沉重的大型行李箱就从照片旁经过,带起的风将照片吹了起来,在空中翻了两个跟头,直接掉在了前方的人群中。
“吆,谁的照片啊?”我似乎听到人群中有人这样说道。
不过那一刻我连听声音的力气都没有了,整个人像是踩在云团上一样。
所以下一句“这张姚明射篮真是酷”我就没有听见,自然身边那个小鬼一边偷笑一边将那张应该已经被吹走了的照片塞进了口袋里的动作我也没有看见。
“这位叔叔,麻烦你一下,这是我哥哥,他有广场恐惧症,现在发作了,叔叔请你帮我一把扶他出去!”
“谢谢叔叔!”
“你真好,叔叔!”
“小家伙真懂事,叔叔帮你叫好了出租车了,快走吧,这孩子真可爱!”
僵硬地靠在出租车的靠椅上,我悲哀地纠正自己的错误结论:那个叫安迪的男孩,绝对不是天使,他是一只很像天使的小恶魔!
而此时站在这辆出租车不远处,一个风姿绰约头戴纱巾的女子眼看着这一幕嘴角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一辆豪华的房车悄悄地停在了她面前。
“露丝,你到了!”
“是啊,丽莎(Lisa),打搅你了,要到你的别墅借住几天,我想让他们两个单独多处些日子!”
“你太客气了!松岛医生我已经联系上了,他答应帮你。”
“你还不放弃吗?鲁道夫博士是这方面的权威,他说我还有一年的时间,我已经很满足了!”
“我决不放弃!松岛医生是亚洲脑癌的权威,何况只有他知道药王何思衡的下落,你还没有尝试过中医,中医有五千年的历史,极其精妙,我相信只要找到何思衡就能创造奇迹!”
“丽莎,谢谢你!有时候我会想,上帝让我这一生无法获得真正的爱情,但他让我有你和阿美这样好的两个朋友,还有我心爱的安迪和马克,当然还有他,虽然他只给过一个美妙的夜晚,不过他给了我一份无价的礼物,丽莎,我已经很满足了,真的,我很满足了!”
“我现在只希望在临行前将一切都安排好,让马克、安迪和他,享受我没有享受到的美好的人生!”
“你是我舅舅吗?”
“如果你是我姐姐的儿子,我应该就是了。”
“我是露西亚•;洛尔德的儿子,你好,马克舅舅!初次见面,我叫安迪!”
“初次见面,你好,小家伙,我想你就是我姐姐给我的惊喜吧!你爸爸是谁?”
“我只知道爸爸是地球人,其他一概不知!”
“很好,我也不知道自己已经有了一个九岁的外甥了!”
“是九岁临十一个月十六天!我马上就要过十岁生日了,舅舅,你有什么礼物送给我?”
“……”
在厨房里;我一边搅拌着手中的色拉酱一边竖起耳朵听着身旁不远处的这一通异于常人的对话;嘴角已然有了笑意。
“全;能不能原谅我了?”马克的手从我的腋下伸了出来;环住了我的腰,他一只左眼还青着,实在是酷似某种动物。
“你做梦!”我毫不留情地提起手中的搅拌棒重重地敲在他的手上:“快松手,有孩子在,你也不怕影响孩子正常心智发展。”
马克吃痛地惨叫起来;环在腰上的手却不肯松开:“你不用担心,我和他谈过了,这个小鬼从小和他妈妈环球旅行,什么没见识过,刚才他还建议我们明年三月去纽约参加世界同性恋大游行,说是每年一次,他们母子去年去参观过,盛况空前,让他大饱眼福,还说我们如果去的话一定要带上他,他还想故地重游!”
“……”
我无言以对,伸出头看了一眼那个小鬼,那小鬼正和所有这个年龄段的小鬼一样捧着可乐在看动画,我刚想松口气时,就见这小鬼从屏幕前转过了头,冲我咧嘴一笑,举起了左手,手指间夹着一个小小的纸盒,淡蓝色的,冲我用嘴型说道:“菠萝味太逊,辣椒味才够酷!”
与此同时马克正咬着我的耳朵轻轻地说道:“我去了‘礼品店’买了一个新玩意,老板说可以增添情趣,还是菠萝味的呢!就在我口袋里,不如我们晚上试一试 ……”
“咣当!”好像是色拉盆掉落在地的声音。
费了我九牛二虎之力才从马克熟睡的身旁挣了出来,妈的,如果不是晚餐时候那个小鬼大谈他在纽约时的见闻,我也不用一杯接一杯地喝水,害得我现在只能忍着后面的疼痛爬起来上厕所。
马克睡得正熟,还是去楼下吧。
沿着墙根我一步一步地挨着,心里早就把那个罪魁祸首祖宗十八代都骂遍了。
不经意地看到安迪那小鬼的房间门缝中还透着光,都这么晚了,那小鬼还不睡,在搞什么!
我轻轻推开房门,就见那小鬼钻在被窝里,床头柜上电话的指示灯亮着,他在打电话。
被窝里传出模模糊糊的孩子的声音,像是在喊妈妈。
毕竟还是小孩子,我爱怜之心顿起,走到他枕头旁细声问道:“怎么了,安迪睡不着吗?想妈妈了?”
小鬼的脑袋立刻从被窝里钻了出来,饱满的小脸蛋上没有白天的古灵精怪,只有浓浓的脆弱和依恋,眼中亮晶晶地望着我。
我看到过一模一样的表情,那是当年我自己的表情。
只有没有父亲的私生子才会有这样的神情。
下一秒我已经张开怀抱将安迪团团圈住,虽然我的怀抱不宽厚也没有多少安全感,但是在这样的一个夜晚我希望尽我一切的力量让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感到温暖和安全。
安迪深深地埋进我的怀里,撒娇似地磨蹭着自己的脑袋,我为他能如此地信任我而感到高兴,轻柔地摸着他的头发,内心深处一种从未有过的感情油然而生。
“不要走,陪我,陪我,不要不要我!”小鬼在我的怀里闷闷地叫道。
“好,我不走,我一直陪着你,我不会不要你的,我要安迪呵,安迪乖!”我语无伦次地抚慰着他,同时搜肠刮肚地记起当年妈妈哄自己睡觉时所哼的歌谣,也不管对不对有没有走调,就这样抱着安迪哼了起来。
昏暗的房间里只有那个电话机上的指示灯继续一闪一闪地发出柔和的光芒。
电话那头,一直拿着听筒的露丝悄无声息地泪流满面。
一只纤细的手搭在了她的肩头。
“别哭了,你应该高兴才对!他很爱孩子,安迪和他很有默契!”
“我没有哭,我只是高兴,一直以来安迪做梦都想有一个父亲,他很乖,从来不在我面前提这件事,但是我知道,我就是知道,他……”
“冷静冷静下来,你忘了博士的话了嘛,他说过你不能太过激动!”
“我知道,我会冷静下来的,我还要撑下去,我一定要撑到他们都幸福的那天!到那时我才会安心地走!可是丽莎我怕我撑不到那天了!”
“我想那一天就快要到了,露丝!但是十年前命运让你、我、阿美三个从不相识的女人因为飞机的误点在香港的机场相遇,我为了离开一段无望的恋情从哈佛逃回祖国,你为了新生重回母亲的国度后又发生了新的状况要匆匆离开,而阿美徘徊在是去寻找自己的理想还是回到自己的亲人身边,那一晚我们三个女人都有那么多的麻烦,那一晚我们在候机室里说了那么多,我几乎把自己一生的话都说完了,但是那一晚命运的轮盘把我们三个滚到了一起,一个人的力量有限但是三个人的力量就难以估量,那只看不见的手把我们连在了一起,到第二天早晨,我已经决定要回美国继续学业,阿美决定放手让她的弟弟独立地成长,而你也决定留下那个孩子,我们都说过我们已经厌弃了不堪的过去,我们要新生,我们要帮助所有像我们这样厌倦了过去,希望重生的人,这是我们创建‘YAN’这个组织的初衷。绝对不能放弃希望,所以你绝不能泄气,即使等到了那一天,你也要继续努力,除了让你的亲人幸福之外你也要让自己幸福!”
“何况阿美到现在还不知道你的病情,她说过如果她能在非洲找到最纯粹的音乐,一定要把它送给你,因为你是她见过最勇敢的女人,你忍心让她失望吗?”
“我们要一起努力!”
相信只要是一个男人,就不会希望一觉起来看到自己的爱人睡在别的男人的床上,而且两人还抱得死紧,连一点空隙都不留给别人,虽然这两人相差足足十八岁,但是马克还是感到不爽。
何况这样的情形居然还一直持续了下去。
整整两个星期,每天早上马克一觉醒来就会发现身边的床铺冷冰冰的,然后再憋着一肚子的火走到楼下安迪的房间把在那个睡得沉沉的家伙从睡得同样深沉的安迪的身边抱走,可恨的是那个小鬼的睡相实在太差,老是像只八爪鱼一样紧紧地缠绕身边人的身上,明明已经板开的手,一翻身就又缠了上去,既要挣脱这个黏人的小鬼,又不能吵醒怀中人,所以每次马克到最后都要累得气喘吁吁,连多年来晨练的习惯也废止了,因为这比晨练累多了。
其实第一天他伸出手抱我的那一刻我就醒了,我的睡眠一直是很浅的,而此后的每天早晨我总是在他到来前醒觉,在窗台透进的渐亮的晨光中静静地期待着,期待他按时的脚步声。
我只是在装睡,闭着眼享受这腻人的温柔,在他晃动的臂弯中, 默数着心头的喜乐。
王子又何必寻遍世界,那种叫做幸福的东西就在这里。
我相信还有一个人知道我装睡的秘密。
安迪一个作狭的飞眼就足够了。
那个小鬼我真是越来越佩服他了,小小的年纪,他懂得实在是太多了,无论是他的知识面还是阅历都不是同龄的孩子可以企及的,最难得的还是他身上开朗和乐观,对于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这点是多么的难得,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我不禁开始由衷地佩服起他的母亲——马克的姐姐露丝。
她真是一个伟大的女性。
一个弱女子,单身母亲,带着一个父不详的孩子,走过了大半个地球,永不放弃希望,她纤细的肩膀到底扛下了多少无为人知的痛苦和风霜呢?
“全哥哥,你在想什么啊,该你下了!”安迪的小手在我的眼前晃了晃这才唤醒了正在胡思乱想的我。
“知道了,知道了,我下,我下,就这里!”
“这里啊,不后悔?哈哈,你输了,我这里还藏着一个国王呢!”
“啊,不算,不算!重来,这一步不算!”
“不行,不行,大人不能耍赖!”
“我没耍赖!我只是……”
“喂,两位,晚餐想吃什么?匹萨?便当?还是…… ”马克的声音插了进来。
“吵死了!别插嘴!”我和安迪同时转过头同仇敌忾地冲着马克大声嚷道。
马克被眼前两张一模一样发飚的脸吓了一跳,嘟囔了半天才受屈般地说道:“我只不过提醒你们吃午饭,问你们要吃什么而已!”
“叉烧牛腩饭!柳丁汁!” 我和安迪默契地彼此对视一眼,又是步骤一致同声共气的回答。
这些日子以来我早就发现我和这个小家伙有许多东西共同点,比如,叉烧牛腩饭、柳丁汁、国际象棋,篮球等等许多东西。
“有时候我真怀疑到底你是他舅舅还是我是他舅舅!你们两个到底有没有血缘关系?你们两个说话、生气的样子真是太像了!”马克耸了耸肩膀丢了这句话后出门买晚餐了。
“像吗?”我仔细地上上下下打量了小鬼一眼,“傻瓜!”我心中暗骂道:“这个混蛋怎么会以为我和安迪长得像呢!他长得多好,哪里像我这张大众脸了?就算眉毛、鼻子、唇型有点像,但是组合起来相差十万八千里了!”
哎,那小鬼把头一垂在想什么,肯定是那个混蛋胡说八道惹起了这小鬼的伤心事了!
“安迪,怎么了?别生气哦,你舅舅胡说八道,咱们不理他!”我摸了摸安迪的小脑袋安慰道:“明天就是你生日了,白天我和你舅舅要去参加一个签合同的仪式,晚上帮你庆祝,想要什么礼物啊?”
安迪抬起头眼珠子亮亮地盯着我直看。
我被他瞧得心里直发毛,这小鬼肯定又在动歪脑筋了。
“全哥哥,”安迪笑得很甜地问道:“如果我和你真得像舅舅说得那样有血缘关系的话,你会怎样啊?”
“你又胡说了,我和你又血缘关系这怎么可能呢?我父母十年前相继都去世了,我姐姐没小孩,那个家伙也没结过婚,哪里来的血缘关系啊?除非你是我儿……
”心中突然一阵发颤,最后一个字被我咽了回去,不自觉地避开了安迪那双炯炯的眼睛,我勉强笑着说:“连我也跟着说起了胡话,这怎么可能呢,是的话我早就躲得远远的,绝不会出现在你舅舅面前了!”
“但是……”安迪的神色变了变,正欲说道,“晚餐来了!两位主人快洗手吃饭了!”马克欢畅的声音从门关处传来了。
“别玩了,我们洗手去吧!”我也不知为何地莫名地心慌起来,不待安迪开口便拽起他的手直冲洗手间了。
“把那小鬼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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