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什么,非(faye)?”
“找壁炉和飞路粉。”
韩楷已经全身黑线。扶着门的帅大叔也怔了一下,然后邪魅一笑(在梁宇非看来是这样的),说道:
“看来你没什么问题,我的宝贝。”
这次,梁宇非华丽丽地僵化了。我的宝贝我的宝贝我的宝贝我的宝贝……他忙着去僵尸化,帅大叔已经走过去抱韩楷,亲吻他的脸颊外加贴脸。
“真是吓死我了,josh。你确定没有哪里受伤?”
“我很好,michelle。”
韩楷的父亲微微一笑,别过头来看梁宇非。这个男人有一双翠绿的眼睛,眼神璀璨。黑发与韩楷如出一辙,比韩楷结实些,梁宇非觉得他有点像肖恩?康纳利,却比康纳利更接
4、四 常青藤圣母 。。。
近传统意义上的俊美——他紧紧抱着韩楷,一脸独占欲地冲呆滞的梁宇非点点头。
“你是faye,对吗?我的心肝曾经提到过你。”
“您客气了。”梁宇非在他的旧式贵族气质震慑下挺胸抬头收下巴,说话声音都变得宛如天气预报播报员,“我是梁宇非,很高兴见到你!”
“我喜欢你的长相,一看就是中国人。我过世的妻子是华人,我非常喜欢华人。”
“多谢您抬爱……”
“josh宝贝,这是哪里来的?”捻着柔软粉嫩的猫耳,michelle慈祥地问道。韩楷还未及回答,他就一把将韩楷塞进怀里,两眼放光地感慨起来:
“好久没见你,没想到你逆生长了!快点做回我的宝贝josh吧啊啊……小孩子还是不要长大的好,长大了就不要爹地了……这个耳朵真适合你!我的宝贝josh,你是天底下最可爱的小孩,等我去给你买一打耳朵,猫耳兔耳狗耳象耳都送你一个,这个圣诞节假期轮流戴出来让爹地看看!啊啊我可爱的甜蜜的如维吉尔的田园牧歌般的josh!”
梁宇非扶着自己再次落地的下巴,无视韩楷受困的小动物般的求救眼神,颤颤巍巍地挪到门口,关闭房门将michelle和他的歌剧男高音隔绝在另一个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来几个留言呗……
5、五 俄克拉荷马旧事 。。。
五 俄克拉荷马旧事
韩楷的爹地要留下来过圣诞,顺便休息两天。
而且,韩楷的爹地有很多奇怪的爱好。比如用餐刀吃水饺。
韩楷的爹地还占了家里唯一的一张床。韩楷不得不去和梁宇非挤一张小床,因为michelle说:“我年纪大了,必须睡宽一点的床。当然josh和我一起睡是没问题的。”
用膝盖想也知道,韩楷怎么会和他一起睡。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要和韩楷同床而眠,梁宇非就紧张得呼吸失常。比如现在,他听到韩楷在门外对michelle道晚安,心竟然砰砰乱跳。怀着期待的心情,他看着韩楷走进书房,侧身关门,白色棉T下线条完美的紧实肌肉隆起又消失。走到床边,他低下头脱了亚麻细带长裤往电脑椅上一扔,翻身上床,黑色小NK和修长坚实曲线无可挑剔堪比D&G男模的大腿害得梁宇非几乎流了鼻血。
“你怎么了?”韩楷正要脱上半身,发觉到梁宇非捂着下半边脸的诡异动作,问道。
“我……有点窒息。”
“为什么会窒息?”
“不为什么。”梁宇非继续捂着,闷声闷气地说道,“你能先别脱吗?关灯再脱。”
“为什么要关灯再脱?”
“我怕你感冒。”
“哦。”韩楷有些感动,点点头答应了,也没去思考灯光和感冒之间的必然联系。梁宇非定了定神,塞上耳机听音乐,抄起枕边的德文版《世界尽头与冷酷仙境》翻看起来。枕着柔软的羽毛枕看了会半明半暗的天花板,沐浴在台灯温柔的光芒中的韩楷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推了推梁宇非。
“今天michelle是不是让你很吃惊?”
“啊?”将思维从模糊运算和三明治中拉回来,梁宇非茫然回望他,“嗯,哦。”
“抱歉,他有时候有些神经兮兮的,是PTSD,这些年来都这样。”
“创伤后应激障碍?难道……和你妈妈弟弟的……有关系?”
“就是那件事。”韩楷翻了个身,蓝黑色、湿润的眼眸盯着梁宇非手中的书名,“世界尽头,冷酷仙境……一九九五年对我和michelle来说就是世界尽头。从那件事之后,michelle整个人精神恍惚,接受了一年的心理治疗才得以恢复,然后我们就搬到了欧洲,在法国、德国、瑞典短暂居留,七年前定居葛芬堡,我就是那时候开始做parody proxy。Michelle是从在德国时开始做的。”
“你们以前住在中国?”
“美国。俄克拉荷马。”干净、颀长而有力的手指按住梁宇非的手腕,指甲微白,修剪平整,形状优美。韩楷的眼睛总是很湿润,在此时的昏暗灯光下,他的眼睛是全黑的。被这样一双眼睛注视着,梁宇非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手,书本滑落在羽毛被上。
“你知道九五年俄克拉荷马爆炸案吗?”韩楷轻声问道,嗓音宛如乌鸦振翅的羽音。
一九九五年四月十九日,俄克拉荷马城发生了一起恐怖爆炸案。一座九层的联邦大楼被炸掉三分之一左右,爆炸还波及了大楼附近的住户、商铺、停车场。这座办公大楼内有一个托儿站,爆炸发生时是上午九点多,正是上班时间,托儿站里也满是孩子。突如其来的爆炸夺去了近一百七十人的生命,包括数十名儿童,现场惨不忍睹。这是九一一之前发生在美国本土的最大规模、最恶劣的爆炸案,主犯是一名参加过海湾战争的美国老兵。
“那个狗娘养的叫麦克维。二零零一年他被处决了。”
韩楷的声音变得压抑而痛苦。梁宇非任由他死死抓着自己的手,骨头都要断了也没哼一声。把脸埋在羽毛被里的韩楷还在继续诉说,声音里透着鲜血淋漓的激痛。
“我妈妈在那座大楼里上班,她带着弟弟过去,总是把他交到那个托儿站,那里有个护士叫rosemary,非常温柔……那只是很普通的一天,我去上学,她去上班,michelle前一天晚上在警局查案通宵没有回家,妈妈……liz说晚上会烤苹果派。Michelle叫她liz,是elizabeth的简称,中文名是周盈。我弟弟只有四岁,他叫nicholas,我们叫他nick。在废墟里,我和michelle什么都没找到,别人最起码找到一点残骸,我和michelle……我们什么都找不到,一片破布都没有……”
他开始哭,咬着羽毛被忍着哭泣,眼泪濡湿了脸颊。梁宇非轻轻把手放在他的头发上。
“他们处决了那个杂种,给了他一针,让他没有痛苦地下了地狱。他们说这是人道。我不懂什么是人道,我只知道麦克维这个杂种该被千刀万剐。任何人都有权没有痛苦地死去,他没有。我想为liz和nick报仇,我愿意自己双手染满鲜血只要能亲手了结麦克维……从michelle带我离开美国,我就不再吃肉。我无法忘记那天见到的,那些支离破碎的肢体,被烧焦的血肉,活人的尊严被一个恶魔撕碎,生者的血肉尊贵不可侵犯,死者的血肉却只是垃圾,烧成灰都是没有价值的垃圾……”
“josh。”
“faye,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我明白。那个恶魔已经死了,不要去计较他的死法了。他总归是要下地狱的。”
“在处刑前,他留下了一首诗作遗言。叫Invictus。”韩楷抽了抽鼻子,哑着声音说道。梁宇非一下一下地抚摸他的黑头发,韩楷闭上眼睛,擦去残余的泪水,以端正优美的语调背诵道:
“Out of the night that covers me;
Black as the pit from pole to pole;
I thank whatever gods may be
For my unconquerable soul。
In the fell clutch of circumstance
I have not winced nor cried aloud。
Under the bludgeonings of chance
My head is bloody; but unbowed。
Beyond this place of wrath and tears
Looms but the Horror of the shade;
And yet the menace of the years
Finds and shall find me unafraid。
It matters not how strait the gate;
How charged with punishments the scroll;
I am the master of my fate:
I am the captain of my soul。”
背诵完毕,韩楷再次闭上眼睛,梁宇非听到他在咬牙切齿,看到他嘴角的肌肉在抽动。过了一会,韩楷一字一句地说道:
“他留下这样的遗言。他说自己是不可战胜的。这个杂种有什么资格用这首诗作遗言?他当自己是弥赛亚还是耶稣?他没有忏悔过,临死他仍然认为他是正确的,他是他的世界的神,一个杀人犯有什么资格摆出这种高傲的姿态!处死他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josh,深呼吸,你太激动了!”
梁宇非抓紧他的肩膀,催促他、强迫他呼吸。于是韩楷渐渐恢复了正常的呼吸频率,紧绷的肌肉松弛下来。他茫然地平躺,将双手放在胸口,凝视屋顶蜷伏着的二零一一年圣诞前夜的黑暗。
“michelle受到的伤害比我更严重,在离开美国后的三年里,他必须要我陪着他才能睡着,潜意识里他害怕我会和liz、nick一样离他而去。看起来坚不可摧的人往往脆弱得不堪一击。”
“所以他这么担心你,甚至到了有些失常的程度。”
“对。我们在工作前都要接受培训和心理检查,Michelle总是无法越过丧失的恐惧这道坎,经历了严酷的治疗后才有起色。他的PTSD大概算是痊愈,后遗症依然无法甩脱。”
梁宇非默默颔首,将书本抱在怀里。韩楷的眼角还是湿的,梁宇非犹豫一下,低头以拇指为他拭去泪痕。寂静的房间内唯有他们的呼吸声,突然间,远远地有钟声传来,一下,两下,三下,四下……十二下。午夜来临,钟磬长鸣,圣子自深蓝星空降临人世,巴赫的管风琴庄严肃穆,天地间唯有清正浩然。
“圣诞快乐。”
韩楷睁开眼睛,带着哭泣过后的哽咽鼻音对梁宇非说道,嘴角泛起微笑。梁宇非怔怔地俯视他富有立体感的脸庞,像被什么附体一样,吻了他的嘴唇。微咸,是泪水的余味。
“……”
惊到坐起的韩楷大睁双眸与梁宇非对视,梁宇非则恨不得挖个坑去遁地。没想到,韩楷什么都没说,只是侧身去撩起窗帘向外看。
“下雪了。”
细小的雪花飘飘摇摇,地上迅速被白色覆盖,路灯的光辉照亮一片雪地。屋外雪花点缀天地,屋内却温暖如春,梁宇非的耳边响起了熟悉的卡农曲调。韩楷转过头来,责备他道:“你还没对我说圣诞快乐。”
“……圣诞快乐!”梁宇非一愣,然后大口吸气,中气十足地吼道。韩楷哈哈大笑,梁宇非也不禁莞尔,在心里默数卡农的节拍,带着感激的心情,虔诚地注视白雪降落人间。
韩楷让梁宇非管他爹地叫michelle,满脑子封建思想的梁宇非坚持认为称呼长辈的名讳是非常没礼貌的,就称呼michelle为MR Arnett。叫了几次之后,michelle不耐烦了,勒令梁宇非直呼其名。
“你叫MR?Arnett,我怎么知道你叫谁?这屋子里有两个Arnett!”
想想也是这么回事,梁宇非便不再坚持,随大流将帅大叔称呼为michelle。大叔对中国厨艺极其感兴趣,酷爱在梁宇非做饭时探头探脑地窥视,让梁宇非有一种自己是刘谦厨房版的错觉——他不但窥视,还爱动手,切菜要掺一脚,蒸包子要掺一脚,做酒酿要掺一脚,而他的最爱,是包饺子。圣诞节下午韩楷问了句中国在过节日的时候都吃什么,梁宇非答曰水饺,于是韩楷兴致勃勃地决定圣诞节吃素馅水饺,让梁宇非一头黑线。
“liz虽然是中国人,但很小就去美国念书,中餐水平很一般。”
“我还以为你小时候常吃中餐。”梁宇非侧过身给韩楷示范水饺制作工艺。
“我们那时吃中餐都是去中餐馆。”michelle盯着饭桌上的水饺皮和馅说道,眼神如同欣赏艺术品,“不过离开美国后就不去了,我还以为到死都不可能再吃中餐。没想到临死前一年还能吃一次在liz的爸爸妈妈那里吃过的水饺……”
“michelle。我们不说那个,好吗?”韩楷恳求道。
“你告诉faye世界末日的事了吗?”
“韩楷告诉我了。”梁宇非说道。
“那没有什么不能说的。Faye,临死之前你想做什么?”
“啊?”
Michelle微微一笑,璀璨的绿眼睛宛若宝石:“临死前想做的事,一定要做的事。”
“见见想见的人,比如我姐,比如……”他想到杨落落,没有再说下去。这时他才惊愕地发现,心中杨落落的影子已经淡了,在这层影子之上有一个新的影子慢慢地成形——那是韩楷的轮廓。看了眼低头皱眉认认真真蹂躏面团、将其捏成兔子形状的韩楷,他接着说下去,“在自己最喜欢的床上死,一觉睡着,不用再醒来就可以了。”
“像乌龟冬眠一样。”韩楷吐槽道。
“josh?你呢?”michelle扶着下巴看向儿子。
“反正不会是平静地躺在床上死。说不定是被地震中倒下的大楼砸成肉饼。”
“估计会是一张很好看的肉饼。”梁宇非吐槽回去。
“就是嘛,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的死亡方式,这也是人生在世的众多选择之一。对我来说,能自由地决定如何去死,真是至高无上的幸福。一年后我们都要去死,不管末日审判会不会发生,我们都该抬头挺胸地赴死。怎么死都是化成泥土,为什么不死得好看点?”
“michelle,你似乎变了。”将捏好的面兔子放到餐桌上,韩楷低头捏着一只小猪,“以前你不是这样的。我刚开始做parody proxy的时候你天天担心,还试图阻止我。”
“因为我只有你了。”michelle说得极尽温柔。
梁宇非一哆嗦,一种背德大戏要上演的预感充斥着他的大脑。尽管他不排斥,但面前两个男人这么卖腐真的超出了他承受范围,父子年下、年上都算是重口味吧……他突然理解了某些腐女所谓的“萌到&雷到想化身为草泥马在马勒戈壁上奔腾”的那种感觉。难道自己有腐的潜质?不!梁宇非只是个纯洁的GAY而已,如此而已!
不过,纯洁这个词,真的能用在梁宇非身上吗。梁宇非可是会对着韩楷的裸体流鼻血的。一早起来看到背对自己熟睡的韩楷那优美瘦削的肩头、后背曲线,梁宇非很没出息地鼻血横流,捂着鼻子跳下床冲进洗手间,出来时和michelle撞了个对面。Michelle诧异地问他怎么了,梁宇非答曰:
“暖气太暖了,上火。”
现在想想真是脑袋被门夹了。梁宇非摇摇头甩去不快
5、五 俄克拉荷马旧事 。。。
的回忆,然后惊恐地发现,韩楷已经捏了一排白白软软的小动物,整一个十二生肖排排坐。
“你……你在做什么啊!你这么搞了还怎么吃!”
“很可爱吧?faye,你最喜欢什么动物?”
“……”
“我给你捏一个。”
“我的josh从小就这么热爱动物,真是可爱。”michelle笑眯眯地托着腮说道。梁宇非顿时脱力,把案板上幸存的半个面团夺过来不让韩楷继续糟蹋,拿起菜刀,手起刀落切出一堆剂子,用笨重的欧式擀面杖擀起饺子皮来。Michel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