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
作者:婕粑
这是一个厌恶孤独的老男人和他儿子的故事,简称。。。“老子”。
短篇。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虐恋情深 怅然若失
搜索关键字:主角:钟越、钟凌(Abel) ┃ 配角:李峰、钟奕、钟凛、林天逸等 ┃ 其它:无“果”
楔子
黄昏,没有开灯的屋子有些昏暗。落日残弱的余光从半遮的窗帘布间隙射入,让这空旷的屋子更加黯然。躺在沙发上的人无声无息地望着天花板,看不清他的脸,只隐约可见其刚毅的轮廓。
仿佛死寂了一般,这屋子无声,屋子的主人倒也懒得有所动作。只待这天完全黑下来,好让自己浸在黑夜之中。都两年了,仍旧不习惯自己一个人住。到头来这房子越来越大,自己一个人反而也落了个清闲。
慢慢合上了眼,思绪似乎正在渐渐抽离...
然而,虚掩的门猛地被推开,随着一阵“噔噔噔”的高跟鞋踩踏声,客厅的灯也都被打开了。
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番动作惊得睁开了眼,沙发上的人却没有坐起身的打算,直到那破门而入的女人毫不客气地将他一把拽起。
“大哥!现在才几点你就睡觉?”穿着职业西装的女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沙发上的男人,说话的嗓门简直抵得上那大街上吆喝的小贩。
“阿奕,女孩子家别这么大大咧咧的,像什么样?”男人终于抬起头来,眼神微怒,显然不喜欢被人这么一惊醒。但介于眼前利落的女人是自己的胞妹,便将那几分怒气压了下去。
被唤作“阿奕”的女人“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丝毫不见外地坐在另一张沙发上,懒洋洋地靠着,开口说道:“什么‘女孩子家’,我都三十了。”
“那就赶紧找个男人嫁了吧。”男人脸上有难掩的疲惫,不再年轻的脸却仍旧英气十足,只是那带着倦意的嗓音夹杂着几分沧桑。
阿奕略带自嘲地笑着,说道:“你说谁敢要我这种女人?喝酒?吸烟?夜不归宿?”
“自几年前我就告诉过你,别成天这样混在生意场上,到头来你自己快活了吗?”男人轻声斥责她,对于这个胞妹他还是很怜爱的,至少,这是现在他身边唯一一个谈得上亲近的人了。
“我不想像大哥你一样,自从爸妈死后你就一个人独来独往,然而你只是在逃避吧?”阿奕毫不留情地挑他的刺,“连二哥吞了你的股份你也毫不在意,你可以忍受但我不可以,我不想当懦弱的人。”
男人有些烦躁,声音也加大了,“争那些个东西有意思吗?我不过是喜欢自己一个人随意地生活,这很正常!”
“正常?现在你不就是还自己一个人吗?我怎么就不见你快活了?丢了个儿子你就跟丢了魂似的!今天我要是不来,你直接可以躺到明天什么时候被饿醒了再起来吧?”炮语连珠般说了一通,阿奕甚至激动得站了起来,男人这么散漫地过日子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虽然在外人看来还是没什么两样,但是生活却没了以前的规律性,过一天是一天。
也只有她这个做妹妹的才了解,男人成天这样漫无目的地过日子,连个伴都没有,甚至于未来十年似乎一眼就可以看到头。她不希望,看着自己的大哥孤身一人生活。
男人沉默着,半晌才低低说道:“他没丢,不过是出外闯荡去了。”
“闯荡会闯到两年都不回来一次?”阿奕眯起眼打量他。
“对!我跟他是断了关系了!”男人愤怒地吼道,声音却带着难以掩盖的痛楚。
“你到底是讨厌一个人不是吗?”看到这样的大哥,阿奕的语气也放缓了些,“为什么不找个伴呢?”
“得了!别再说这些有的跟没的。”男人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态,问道:“说回来,你今天到底找我干什么?”
“呿!”每次提起关于大哥那个儿子的事情都会以这种结局收尾,阿奕倒也习惯了,只是对他那态度多少有些不满,也就恶声恶气地回道:“我找你还能干什么?不就是看看你会不会冷不丁饿死在屋里了。”
男人收敛了怒意,自嘲地笑了笑,硬朗的脸部线条稍稍柔和,却仍掩不住他无形的魄力。
“这个,给我的?”男人指了指茶几上的饭盒。
“是啊,怕你真饿死了。”
男人伸手揉了揉阿奕的短发,轻声说道:“就你还记得我。”那声音轻的像是在说给自己听的,连阿奕一时半会儿也没听清。
“吃吧都快凉了。我先回去了。”
“不在我这住一晚?我这边离公司比较近吧。”
“你愿意让我睡你儿子的房间?”
“不愿意。”
“呿!我走了。”阿奕给了男人一记被淹,拎起包潇洒地离开了。
室内又恢复了安静。
男人打开电视,电视里正重播着很久以前的武侠剧《萧十一郎》,小凌那家伙小时候最喜欢看吧?
那张熟悉的脸一旦在脑海中再度清晰起来,过往的记忆便如猛兽般涌入......
冷漠的领养人
男人在脑海中细细地勾勒儿子小时候的轮廓:永远乱糟糟的头发,瘦瘦高高的躯干。说他高,无非是比育幼院的大部分小孩要稍稍高那么一些儿。可站在自己身边,也就到自己腰侧。
而当初会把他带回家,完全就是巧合,或许还是个失误。
在离开家几年后,钟越虽然将自己刚创立的小公司弄得初有成绩,也忙的几乎无暇顾及其他的事情,可一旦回到自己住的公寓里,那种难以推拒的压迫感便无孔不入,沉重的孤寂从四面八方涌来,狂暴地渗透入他的五脏六腑,如冰锥刺入血管般的疼痛感让人窒息却难以控制。这种心理上的折磨让他几乎成了一个仅有强壮空壳的重症患者。
自己一定是有病了,钟越想,不然为什么总是无端端地有这种几乎神经质一般的感觉呢?每一天,极端的精神压力总是可以让他几乎奔溃,只有不断地让自己的工作更加忙碌才能够分散掉他部分的注意力。
但脆弱的神经就像绷紧了橡皮筋,随时都可能断裂。。。。。。
——“或许你可以试着找个陪伴你的人,至少不要一个人过日子。。。。。。“
钟越听着心理专家的建议,默不作声地点头。然而,开车离开心理咨询所的路上,他的心里却冒出了一声冷嘲:这意思是让他组建个家庭吗?开玩笑。。。找个女人玩玩还勉强能接受,找个一块过日子的人?
钟越没有再想这个可笑的问题,因为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撇到了一家育幼院。鬼使神差地,他居然停下车走了过去。很多年后,他还在想,如果当初就这样直直地无视这个地方开过去,他现在的生活是否就不会是如此了。
”阳光育幼院。。。。。。“钟越看着那块有些斑驳的牌子,脑子有些混沌,抬脚跨进门内。估计是院里组织了户外活动,一群小孩子正从后门熙熙攘攘地走了进来,一个个看到陌生人都有些惊讶,看着不怎么和善的钟越怔怔地不敢动,几个稍大的则小心翼翼地议论着,直到有相关的工作人员走过来。孩子们看见她,都围上叫着”老师“。
”先生,有什么事吗?“ 那位老师从孩子包围圈里走出来,看向钟越。
钟越一时头脑发热,一句话就那么冲出了喉咙:"你好,我想领养个孩子。”他从来不做没有经过谨慎考虑的事情,这是他第一次做出如此不经大脑的“白痴”事情。
呵!算了,反正也不会有人来指责他任性。
“是、是吗?那您有什么要求吗?“那位老师有些战战兢兢地问道,显然没想到钟越会是来□的。毕竟对方虽然穿着黑色西装,举手投足之间都展示着成熟男人的气概,可那张脸看上去也颇为年轻,无端端地来领养小孩,莫不是。。。。。。
老师被自己”无耻“的想法狠狠地抽了一下,继续看向钟越。对方正在看着小孩,那眼神比起看人,更像是在打量货物。
一群孩子在户外玩了一上午,个个像是从泥潭里滚过的,钟越微微蹙起眉,这时一个人群里算是最干净的男孩出现在他的视野。东翘西翘的头发,如果无视他正擦着鼻涕的手,白色短袖外加灰色吊带短裤,看上去挺整洁。
”他,“钟越转头对老师说道,“我想领养他。”
钟越看着那男孩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到不可置信最后到惊喜的表情,心里却浮出些许疑惑:突然跟着一个陌生人一起走有什么好高兴的,正常不是该有些惶恐吗?
办理了手续,男孩跟老师伙伴们道了别,随着钟越离开的身影跑了出去。他也毫不掩饰自己的欣喜,一边好奇地盯着钟越看一边伸手想要牵住对方。钟越当然不会没有察觉到他的小动作,只是他没有忘记五分钟前男孩还用手背擦鼻涕,况且这个小男孩他不熟悉,也就没有搭理他。
男孩丝毫没有被“冷落”了的感觉,屁颠屁颠地随钟越上车。钟越一边开车一边用眼角看男孩,对方安分地坐着,没有毛手毛脚地动来动去,只是视线仍放在他身上。
——“他叫什么?”
——“嗯。。。我们这边的小孩大多数都是没有从出生就起下的名字的。”
钟越想起刚才和育幼院老师的谈话,突然看着男孩,淡淡地说道:“从今天开始,你叫钟凌。”
男孩睁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他,眼里流露出一种纯粹质朴的喜悦,甚至含着感激。钟越被那样明媚的神情晃了眼,一时也不知说什么,转头继续认真开车。
男孩突然小声地问道:“我、该叫你爸爸吗?”那声音轻的像是怕打碎了什么东西,属于男孩特有的清亮干净的嗓音却让钟越一时有些发怔。
爸爸?他还没想到过这一点上。不过他前后不到一个钟头间就成了这么大一个小孩的爸爸,真是有些搞笑。
不过,他最终还是僵硬地吐出了一个字:“好。”
“那妈妈呢?”男孩似乎很开心,连声音都很轻快。
“没有妈妈。”
“哦。”男孩也不失望,接着看钟越。
“你看我做什么?”
“你好看。”男孩大大咧咧地笑,半弯的眉眼令人心中一暖。
“。。。。。。”
钟越绕了个弯路去给男孩买了几套衣服包括日常生活用品,顺便带他去剪短那顶乱糟糟的头发。将钟凌领回家,钟越给他叫了份外卖,让他自己吃完后爱干什么就干什么,然后便上公司去了。
钟凌看着那”砰“地一声合上的大门,一边大口扒着饭,一边纳闷地想:领养人都是这样的么?怎么跟电视上看得不太一样啊...
意外的再见面
眼前是朦朦胧胧的景象,像打了马赛克一样。钟凌努力地睁大了眼,才勉强看清了不远处的男人。
“爸?”他受宠若惊地唤了一声,显然没想到会遇见他,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是哪儿。
“你喜欢当模特?”令人熟悉的醇厚声音让钟凌有些恍惚。
“怎么问起这个了?”
“我记得你不喜欢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缺钱?”
钟凌木讷地站着,逃离那个家后,他身上分文全无,后来被一个学姐推荐便当了模特,那位学姐也成了他经纪人。
“不回来?”
“......”钟凌眼中有一闪而过的光芒,然而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他想问“他还可以回去吗”,可是气管像是被人掐住了,一个音节也没能发出。
“我等你。”
钟凌惊喜地抬起头,看到父亲那严肃却带着少有的温和的脸,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清晰...直到..
变成了眼前一张涂着薄粉的..学姐的脸。
“Abel!工作工作!!”
钟凌被这一嗓门子吼得清醒了大半,耳边却仿佛还在回播着那句“我等你”。他神经质地甩了甩头,将这句话抛在脑后。老爸会等他回家?这种美好的假设他想都不敢想。
两年前他情急之下吻了他老子,还口拙地扯出了几句深情的告白,结果被扇了一个耳光子,那力道大的啊。钟凌只记得当时耳朵大脑一片嗡嗡作响,口腔里也带了点铁锈的味道。他抬头对上钟越震惊和愤怒的眼神,慌乱地逃窜出门。
十三年,这是钟凌第一次被他老爸打。不过这一下就够了,够了...足以让他们的关系彻底崩盘。
钟凌回忆着往事,露出一个无声的笑容,带着嘲讽,看不出喜怒。只是乍看之下有点诡异,于是没有防备的转过身来的经纪人便冷不丁地被吓了一跳。
“没睡醒呢!干愣着在这吓唬人。”
“醒了,”钟凌翻了个白眼,被这么有穿透力的嗓门一吼还睡着的人铁定是奇葩,要不然就是聋子。
“走走走,上岗去。”
被推出了休息室,钟凌迅速换了副脸皮,笑面春风地和工作人员打招呼。
把个人情绪全部嚼碎了往肚子里吞,在外面给别人个模范式标准形象,这一招他已经练得炉火纯青了,可当初只是看到父亲和其他女人在一块,为什么就忍不住了呢?
爱情这货果然是魔障啊!
钟凌原以为等他寻到新的嫩草了,自然而然就忘了钟越那头倔的要死的老牛。不过他的思念一旦生根发芽便没有枯萎的打算。最近甚至愈演愈烈,强烈到他宁愿回到和过去一样,放弃他那畸形的感情,重新像父子一样生活。
能够跟他在一起就够了。
可是,他能够满足于单纯的父子关系吗?这一点钟凌自己都不确定。
不过,即便他现在想回去也没机会了吧?自从他离家后一个星期接到过一个电话后,两人再没见过面,更别谈说过话。
那个电话是怎么说的呢?钟凌仔细想了想原话。他老子说,回来,丢掉你那乱七八糟的想法,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不过那时候自己太不给脸了,强撑着一副铮铮铁骨,特别有骨气地拒绝了。
好了吧?人家给了你个台阶你不要,现在倒好,干巴巴地躲墙角思念去吧。
钟凌自嘲地笑笑,披了外套独自往外走。工作结束,这天都黑了,约莫11点左右。路上人不多,天一黑,钟凌套上外衣帽子,也没有人会认出他。
这种仿佛躲在暗处见不得光无人问津的感觉让他觉得有点闷,他摸了摸风衣口袋掏包烟出来,一边背着风走一边点火。跳跃的火光没有让眼前的景色明亮起来,明明回到了自己生活了多年的城市,但是他依旧觉得如此陌生。
寒冷,依旧是刺骨的寒冷。
钟凌心想,这个城市挺大,他应该没有倒霉到和他老子碰面。
他自娱自乐地吐了个形状有趣的烟圈,漫不经心地呈“S”型路线走着,猛地转上了迎面走来的人,手上的烟似乎还烫着了对方的衣服。
“抱歉!”钟凌立即道歉。啧!早知道就不扭着走那么婀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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