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云溪只见他推开车门,朝那人走去:“大公子,耽误了你的行程,实在不好意思。”
那人看着姿态温雅如玉的詹温蓝,眼中一动。
李赫脑子一转就知道这两人根本互不认识,便坐了回木桥,小声介绍道:“大公子,这是詹温蓝,詹司令家的。”
那人冷淡淡的眼神中终于露出一副恍然,对着詹温蓝颇有善意地笑笑,随即抬了抬手,朝着身后那一众严阵以待的警戒人员道:“让后面的人统统放行,谁也别拦着这辆车。”
“是!”所有警官刷地敬礼,那拦在路上的警车迅速地依次移开,向詹温蓝他们敞开大路。
“见到詹司令,帮我问候一下。今天实在有事在身,不便去军区打扰。”那人看了一眼手表,显然亦在赶时间,对着詹温蓝伸出右手,轻轻一握便已分开。
“大公子的心意我一定转达。”詹温蓝看了一眼畅通无阻的道路,极为领情,半侧着身,目视他离开。能让警界动用这样的人力,此人此行必定为公务,在这种极为注重安全隐秘的情况下,允许他们的车直达军区,这位传闻中一直让人觉得不冷不热的大公子的魄力可想而知。当然,听说了他父亲的事情,又不便插手,顺便卖他一个面子,这样一举多得的事情,身在上位多年的大公子做起来更是行云流水。
大公子勾了勾唇角,目光一划而过,没继续在他们身上流露太多的表情,只是,视角一瞥之下,竟发现那辆车上竟然还坐了一个女孩子。在听了李赫这样明显的介绍后,竟然还能安安静静地呆在车上,一点下车的打算都没有。是实在被吓到了,还是原本就是这种与世隔绝、不懂人情世故的性子?
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他便上了车,绝尘而去。
云溪只觉得那大公子离开时的眼神别有深意,可来不及深思,身下的车就已经飞驰而去。
这一次,云溪只觉得车内的气氛更为压抑。连大公子都知道了詹司令的事情,难道……。
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心跳声越来越清晰地在耳边响起。
待车子抵到了那军区大院,几人几乎是飞速地跑进了詹家大宅。
云溪落在最后,眼睁睁地看着那华灯闪亮,那白得耀眼的大理石地面上,人影憧憧。传说中出了事情的詹司令正一脸倦怠地坐在桌边,旁边的沙发上亦端坐着一人。
云溪脚步一顿,只觉得耳边嗡地一声,整个人一下子被眼前的情况弄得云里雾里,像是踩在了棉花上,失去了方向。
这位当初出现在自家老宅的乔老为什么会在这么敏感的时候出现在詹家?
当初古玉轩老板弥留之际,她赶回老宅请老爷子的时候,便见过这位乔老,当时只觉得这人一身千锤百炼出来的沉稳和冷漠,和军人出身的冷老爷子比起来,犀利老辣不遑多让,更让她觉得违和的是,当初老爷子看向乔老时自然流露出来的惭愧与悲伤简直深沉得让她难以置信。我跟在李赫他们身后,走到大厅的沙发区,慢慢停下,脑子里却一直盘旋着无数疑问。
这位当初老爷子让她叫“乔爷爷”的老人和詹家有什么样的关系,竟然在外围都被封锁的情况下,坦然坐在这里,这个风暴的核心处!
乔老似乎感觉到有人正在打量他一样,瞬间抬头,冷厉的目光一扫而过,落在云溪脸上,她只觉得两颊处几乎有劲风拂过!
“你们都来了?”看到詹温蓝和李赫他们都回来了,詹司令疲倦的神色上带过一道欣慰,随即看到云溪和乔老的对视,恍惚间露出一种叹息的眼神,只是,这眼神转瞬消失。
“我还有事,下次再来看你。”乔老杵着手杖极为缓慢地站起来,可即便如此,他的每一分神态依旧给人一种侵略性极强的霸道感,李赫和梵良慧显然和詹温蓝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了,可依旧对眼前这位“特殊的客人”丝毫不了解,当下,客客气气地让开,也不敢上前去搀扶,目送乔老离开。
云溪若有所思地看着乔老离开的身影,下意识地觉得,刚刚自己一行人的出现打断了詹司令和乔老的谈话。
“云溪也来了啊?我这人岁数大了,突然生了点小病,劳师动众的,害得老首长担心了。”詹司令暖暖地看着云溪,将她拉到身边,细细地看着,忍不住摇头:“带回我直接给你外公打电话,你就好好跟着温蓝在南京玩几天。”随即,像是想起一直站在詹温蓝身边的梵良慧和李赫,笑着道:“你们年纪相近,多亲近亲近,我早上已经请过医生,没什么大毛病,就是最近没有休息好,一下子人精神头跟不上,都不用担心了。”
李赫、梵良慧和云溪看他面色虽然不错,但是精神并不是很好的样子,便都识趣地点点头,随着佣人上楼进了客房稍作休息,留下詹温蓝和他父亲说话。
精神头跟不上吗?
云溪仰卧在床上,打开电视,任各种广告的声音充斥着房间。到了这个年纪,成天忙不完的事情,身体跟不上高密度的工作,负荷过重,的确会出现这种情况。可是,能让北京那边都得到消息,整个南方都尽力封锁消息,这种情况,要是像詹司令说的身体小恙,她要是真的信了,那才是真正的真善美了!
云溪翻了翻靠枕,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去。
既然是人家的事,闲事莫管,这个道理她还是清楚的,只当自己放了个假,过来悠闲度日吧。
盖上被子,本准备闭目养神,哪知道,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到了晚饭时间。
下了楼,才发现,梵良慧下午就回了自己家,反正就在詹家后面几栋楼,走走就到了,倒是李赫,因为全家搬到北京的缘故,和她一样一只呆在客房里,睡到眼下也才起床。
客厅里,詹司令和詹温蓝的交谈显然已经早早告一段落,两人神情都是淡淡的,一路上詹温蓝稍显烦躁的情绪已经完全平复,只可惜,眼底没什么欢喜放松的样子,依旧是一双看不透的眼,看似温和,却隐着几分神秘。
佣人做了一大桌子的菜,詹司令这几天因为身体不适忌嘴,辛辣油荤都不沾,李赫和詹温蓝一边帮他布菜,一边说着北京的最近趣事,倒真有几分脉脉温情的气氛。
晚饭后,詹司令就说累了,让大家都散了,不用围着他转。
云溪睡了一个白天,这个时候反倒没什么睡意,直接拎了包,和詹温蓝打了声招呼,说自己想逛逛南京城。
婉拒了詹温蓝的陪伴,拉着李赫一起开车,直接往市区开去。
从下了飞机到现在,詹温蓝几乎都没有闭过眼,李赫自然不会让詹温蓝陪着夜游,再三保证会做好向导,就和云溪一起离开了军区大院。
在南京这个地头,有李赫陪着,再大的事情都翻不了天。
詹温蓝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只得点头。
军区大院离闹市有些距离,在车子开着空调倒还好,一下车,两人都被晚风吹得有些吃不消。
早就适应了北方天气的云溪忍不住将双手都放进口袋里,停好车,两人随意地沿着石子路一路晃过去。可惜,带着南方独有的湿冷,让人感觉似乎骨头缝里都透出几分湿气。只得半路停下来,找个地方买了点热的东西,捂在手里,才稍稍觉得好点。
两人随意地聊着天,极有默契地闭口不谈詹家的事情。一个是从小就侵泡在商业竞争的聪明人,一个是平台高视野广的机灵人,压根不缺话题,很快就聊到一起,渐渐地没有了原本的疏离感,反倒像是认识了许久的老朋友。
九点正,听说广场附近有一场小型焰火晚会的两人早早就等在一边。
人来人往间,既有三口之家的其乐融融,又有小情侣之间的暧昧旖旎,两个人夹在当中,倒是显得有些特立独行。
李赫觉得这感觉有点怪,随便想了个话题,正准备开口,就听到一阵铃声从云溪口袋里流出。
云溪做了个抱歉的手势,接起电话。
不知对方说了什么。
他眼睁睁地看着眼前这个冷淡如水、清冷如画的女人渐渐屏息。
四周的喧闹突然如水一般褪去,他只觉得聒噪的声音一下子统统远去。
“嘭”——“嘭”——“嘭”——
远方,天空上方突然爆开无数璀璨烟火,印在眼前这一双绝世的眼眸中,只觉得世间繁花四溢,一切,都变得那么俗不可耐。
他恍惚间,看到眼前斯人眼神渐渐黝黯,只见那炫目焰火在她瞳孔中汇成一点,点亮了整张肃冷空灵的脸上。
只听,那曼妙的声音一点一点如击在磐石上一般,一字一顿道:“你说,萧然回来了?”……
李赫只觉得,心头一跳……。
------题外话------
终于,开始上大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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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章 山雨来风满楼
山雨来风满楼……
北京刚刚才从过年的喜气氛围中苏醒过来,便迎来了近年来从未有过的紧张气氛。
cbd附近的写字楼内,不管是什么行业的人员,都被这两天萧氏的高调手段弄得心惊,恍惚间觉得自己简直像是入了tvb的年度大戏,曲折离奇,跌宕起伏。
以高于市场价1。5倍的市值强势收购金峰集团的股份,还能抑制住整个金峰的股价,简直就像是将金峰整个跨国集团圈禁在自己的手掌心,连一丝反抗余地都不给那群人。
人人惊愕金峰这样规模的企业竟然在短短数天之内就被萧氏打压得毫无喘息之地,便是连股东们都各个急于脱离这烫手山芋一般纷纷抛售股票,其旗下员工更是风声鹤唳,早早做好跳槽打算,便是外界人士路过金峰的办公楼,远远看去,都能从那些苍白的面孔上了解到几分真相。
金峰目前早已一片惨淡,刚刚被祁湛的手腕拉拢回来的一些董事也早已生了退意。不知是谁在外面放出的消息,说是此番手腕完全来自于萧氏企业的那位商界帝王,别说是抵抗,连一丝自保的手法都不敢亮出来,眼睁睁地拱手相认。
京城的商界此番算是真正变了天。
作为一向经营良好的巨型企业,只因为某人的一个动向就生生扭转了命运,不得不说,“萧然”两字几乎成了帝都如今最讳莫如深的名字。
云溪匆匆从南京赶回来的时候,金峰的主导权已经完全不在祁湛的手中。任他百般灵活手段,人缘广泛,依旧无法改变金峰即将易主的命运。
云溪到了金峰的第一件事不是去找祁湛,而是直奔章寒的办公室。
秘书谨慎地看了她一眼,小心翼翼地播了专线,得到肯定的答案,立马打开办公室大门,战战兢兢地转身逃开。天知道,公司领导层目前的火气一个比一个旺,万一引火烧身,哭都没地方哭。
扑面而来的烟味将云溪呛得喉咙一阵难受,云雾缭绕间,只见章寒面无表情地坐在办公桌前,目光直直地向她射来,就只差用“红颜祸水”四个字钉死在她的身上。
“废话不用说了,你只要告诉我你现在有什么解围的办法?”云溪走到窗边,直接拉开窗户,将这满房间的烟雾散了大半,才恢复了呼吸正常。
“除了有人大力注资,否则只有等死。”章寒嘲笑地看着自己面前的报表。注资算什么,有钱的人在这皇城根下还少了吗?问题是,谁敢明目张胆在萧然的手下帮金峰,准备给自己抬棺吗?
“我来!”云溪毫不避让,直视章寒:“你来操作内部股份,只要你有门路,钱的事情我来解决。”
“公司已经走了五个股东,腾出了二十个点的股份,现在都在萧然的手下,散户那边根本计算不清,就算你赌上了所有,还是不一定有胜算。”在生意场上见多了分崩离析,即便是落在了自家公司头上,他的脑子依旧没有因为突如其来的消息失去理智。一般的恶意收购和萧然的出手完全不是一种层面。直面萧然,不仅仅需要的是面不改色地抛钱到坑里,更重要的是要做好以后立足商场上再无一丝顺风顺水的肯能的打算。
真当萧氏是传说中的纸老虎吗?那可是生吞半壁商界都不会眨眼的帝都王者!
回答他的只是办公室大门被重重甩上的回音。
章寒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个已然消失的背景,声音极地地呢喃了一句:“就这种维护祁湛吗?我都不知道该是羡慕他,还是同情他了。”声音刚落,指尖已经移到手机屏幕上,接通了某位重要人物的电话。
云溪没有回家,直奔金贸国际。作为冷氏的合作商,蓝朝升怕是目前对近期形势最公平直观的一位老总。
直达电梯到达蓝朝升办公室时,某人看着她,轻轻地叹息,眼底却有一抹赞赏。
毕竟,危难时仍不离不弃的同伴,在他们这个圈子里实在太过难能可贵。虽然,他觉得眼前的冷云溪其实真的有些意气用事。
“进来吧。”他示意在他办公室的其他高层先行离开,几人极为识趣地和冷云溪这个第二股东打了个招呼便急忙闪人。
“到底出了什么事?前段时间,萧然不是已经对金峰放手了?为什么突然又来这么一手?”云溪皱着眉,这才把一路上自己都没有想清的问题抛出来。如果萧然想要金峰,完全不必惺惺作态,虚晃一枪,当初打压到底就行,何必现在花费这样的财力物力演出这么一场不对等角力?
“我听说了两个消息。”蓝朝升食指轻点桌面,脸上露出几分困惑。
云溪听他这么说,微微一愣。
“第一,萧然前段时间不在国内,对金峰打压的事情是由公司副总牵头负责,春节时候突然没有了动静,有人问起他们副总,那位老总说自己从来就没准备对金峰下手。”如果是欲扬先抑,这手法完全不是萧氏会玩的手段。就像是一个在海上早已逡巡多年的航空母舰,看到了驱逐舰,需要玩遍手段,再最后取胜?在绝对了武力面前,什么平等都不过是扯淡。同样,在商场,绝对的财力、势力面前,这个道理同样适用。
云溪摸着手腕上的手链,陷入沉思。萧氏的副总这话要么是前后矛盾,要么就是在掩饰什么。
“那第二条消息是什么?”
“第二条消息更让我觉得奇妙。”蓝朝升喝了一口纯净水,漆黑的眼睛扫向窗外的天空:“听说,萧然回来的当天下午就直接对金峰下手,而负责出面的人,你猜是谁?”
云溪抚摸手链的动作一顿,下了飞机连回家休整都没有,立刻就对祁湛出手,出面的负责人是谁,几乎已经不用再动脑子去猜:“萧然亲自动手!”
“对!萧氏的掌门人,有多久没有亲自出面下这种狠手了,云溪,需要我算给你听吗?”
云溪侧头,脸颊的碎发自然地落下,掩去她冷然的神色。
这世上怕是再没有人比她更清楚那人的手段。
自从萧氏登上京中商界第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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