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他自己?
哈,哈哈,哈哈哈……。
陈昊惨然地闭上双眼,不愿去看云溪的那双眼睛。
“当时,的确如此。”他忽然声音一低,云溪还没发现异常的时候,只觉得背后一热,下一瞬,被萧然整个人一下子搂进了怀里:“可是,我错估了一件事。”
他的手指一遍遍地从她后颈那块流连而过,滚烫的气息喷在她的耳后:“我这辈子从没乱过心,不知不觉,却被一个女人偷走了。你猜猜,这个人,是谁?”萧然的怀抱太过霸道,那温度几乎能将人炙伤,云溪挑着眉,匪夷所思地回头看他:“萧然,你竟然和我说你的心?你有过吗?”
她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这人竟这样带着神情而痛苦的表情看着她,问她谁偷了他的心?
锋利的眼神一沉,他如画般的五官微微一皱,似是被她的话给迎面刺了一刀,有那么一刻,他的表情一片空白。
有的。
他在心底轻轻的说。
只是,连他自己当初都没有察觉出,自己竟然还有一颗这样的心。他以为,他早在那些错综复杂的派系争斗中磨平了一切个人色彩。
“多么久,每次看到你,其实,我一直想要问你个问题。”
云溪冷冷地看着他,发现他的视线似乎落在空虚的一点,整个人的神态有些脱离,突然为困扰了自己那么久的问题找到答案。
萧然顺着她的话望向她的眼底,似乎有一抹灼热,仿佛是在期盼着什么。
就连陈昊站在那里,表情也是一变。
“你既然一直把我当玩物,为什么从头到尾都默认我会是你未来的妻子?公司里的人个个试探的时候,你别当我眼睛是瞎的,看不出你引导他们认定我是未来公司的女主人!”
她进萧氏的第二个年头,已经渐渐没有人敢小觑她,全公司上下都知道她的业绩在整个公司无人可及。长相过人,能力也可以,背景听说也有那么一些。如果只是这样,谁见到她,不说巴结拉拢,好歹都会有个好脸色。只可惜,她却死缠着萧然,每日同进同出。在女同事看来,这就是狐狸精一只,连折都不用打,百度百科都不用查的那种。在男同事看来,这就是靠着美色借机上位的潜规则,鄙视都来不及,还能怎么地?
有人想要接机整整他,又怕万一被这位“金主”知道了不高兴,所以拐着弯地打探。
那天在公司的茶水间,一位副经理端着咖啡,看到顺路从专属电梯上下来接她下班的萧然,极其自然地,仿佛不经意一般:“萧总,你对小夏还不放心啊,就这么紧迫盯人?”
她当时正在洗杯子,站在茶水间里面,顿时尴尬得不知道怎么反应,更别提走出去了。
他却似乎笑得很平常,甚至还带着些随意:“当然,不盯紧点,哪天跑了,我到哪找去。我也就这么一个笪筱夏。”
那一刻,她恍然进了桃花林,真正的世外桃源,真正的美梦成真,眼睛酸涩得恨不得大哭一场,到最终却只敢在里面无声抽泣。
那种付出了所有,本来毫无希望,却突然见到了曙光,看到了未来,那种狂喜几乎让她想要不顾一切地奔进他的怀抱。
他说,“我也就这么一个笪筱夏。”声音随意而清淡,却带着一种可在骨子里的亲昵和爱重。
那一天以后,全公司的人不管背地里多么看不起她,却无不微笑着调戏一句“第一夫人”。和他的认定比起来,那么尖酸刻薄又算的了什么?
如果不是这样,她不会以为这个从来不说爱的男人真的爱上了自己,也断然不会傻到自诩自己和他会有未来。
再卑微的境地她都尝过,当初没有冒头,只在公司底层做一名最普通的员工时,他那般高不可攀,她也没有绝望过。却是在她以为他亲口承诺了他们的未来之后,当着一个裸着全身的女人的面,他轻易地赏了她一句“玩物”。那一刻,她的世界轰然坍塌,她所有的爱恋就这样被碾得点滴不漏。
萧然望着她,突然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
他的唇向来很薄,如当初出名的薄唇君主汉武帝,如刀剑一般,让人觉得极其美好,却在一个不经意间就能送了命。
此刻,他抿着唇,望着她,眼底有一种说不出的凝重的情绪在不断翻涌中。似乎,是在挣扎,似乎,又是在决断。
认识这个男人这么久,不论是当初寻找新能源,还是在股市上操控,他从来是凌厉风行,毫无手软。可这一刻,这个男人,竟然为了一个答案,迟迟没有做声。
云溪将身上的衣服紧了紧,一点一点地从他的怀抱里退出来,就像是这场人生之戏,他和她的交接已经到了边际,该是时候分开了。
萧然忽然生出一种,她转身走了便再也不会回头看他一眼的感觉。那一瞬间,他又想起了她被那车子碾过去的样子。
神经反射,第一个动作,竟然是死死地拥住她。
云溪只觉得背后的身躯正一阵阵的发冷,她脚步一停,微微一侧脸,什么也不说,只等着他的回答。
“当时……。”萧然这一刻,明显地感觉到,自己将她整个人抱在怀里,心底的那种虚无感立刻就被填满,再不愿意承认,他也生生地生出一种叹息的冲动。他低着头,自嘲一笑,从不知道自己会软弱成这样。
“当时,我的确想过要和你结婚。”他看着自己怀里冷若冰霜的女子,明明和当初那个熟悉的女人没有一丁点的想象,却没有来的生出一股怜爱。“我曾经真的打算,和你白头偕老。”
被西服裹住的人,果然浑身一颤。
就这么不相信他妈?
萧然苦笑。
让他成为他的妻子。这个念头是什么时候开始有的呢?
貌似是她成了公司第一操盘手不久后就生出来的了。
她的资质并不算多么惊世决绝,顶多是先天足够聪明,后天又足够努力。青春洋溢的时间不用来大肆挥霍,每天只埋着头和数据死磕,甚至连睡觉都不敢,常常半夜惊醒。
同居之后,她的这些事情他都知道。
他更知道,她会有这些反应,都是因为她潜意识里觉得不安全。
那时候,公司里的人话说的非常难听,风言风语有很多,他懒得去管,却总有好事的人会传到他的耳朵里。
他一直以为,她会回来向他抱怨,甚至告状,就算是撒娇也可以。
但,没有,一次也没有,从头到尾,即便是最欢愉的时候,她也只是满足一笑,从不谈起这些不高兴的事情。
和她在一起不过是因为陈昊认定了她和他在一起才会高兴,可从那以后,他才知道,这个女人,是有多么的珍惜和他的一切。
不论是衣食住行,还是平时交际喝酒,她从里到位,一一都为他想着,几乎快失去了自我。
从他出生以来,见过的肮脏实在太多。一切都可以用利益衡量,一切也都可以用利益解决。
只有这个女人,是真的只为了他这个人,只因为她爱着他。
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怀疑,是不是这个女人少生了个心眼。
只要他不说,她永远都不会有什么身份。别说是未来的妻子,就算是个女朋友都算不上。
商场上永远是这么残酷。
别说什么男女平等那一套。
谁的职务高,谁就是主动的那一方。
输了就要认,即便是被辜负了,被玩了,说出去,别人也会说你是活该。
没有人会觉得你真的付出满腔感情是为了爱,狗屁的爱情,商界的人只相信利益,只相信好
处。就像那群暗地里嚼口舌的人说的一样,低一档的人就是在借机上位。
感动……。
他对她生出的第一种感情,不是爱,而是感动。
除了兄弟义气之外,第一次有人以实际行动告诉他,其实,世界上真的有人不求你的背景和其他,只是为了你这个人,她的眼中只是单独地看到你这个人。
“妻子?”云溪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只觉得满世界的好笑:“你因为陈昊的一句话就准备甩了的妻子?”
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但自己的妻子也算是衣服,这话她到今天算是终于明白了!
看着云溪满脸的嘲讽和不信,萧然低声叹息,慢慢闭上双眼:“这是我答应你外公的事,我一定会和你结婚。”
他话音刚落,云溪仿佛被人凭空打了一拳,怔怔地,双眼睁得偌大,脸色死白地直直盯着他:“你说什么?你见过我外公?”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外公从来没有说过。
萧然怎么可能见过她的外公!
她想起外公凭空从高楼上悲凉一笑,俯身向下,冲向地面的样子,眼前一片漆黑,只觉得全身的鲜血都开始逆流……。
〖
正文 第七十六章 当年
萧然看着面色乍白的云溪,眉目稍动。那双如画的眼睛带着从未有的伤痛淡淡地望着她。
相处三年,他从来都习惯了这个女人的全身心信赖和期盼,没想到,如今,却是连他说的话,她都不肯再信。
他回头,看向面色惊异的陈昊,扯了扯唇角,“你也见到了她的外公,不是吗?”
一句话,如同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上又投上了一颗巨石。
云溪惊惶地看向陈昊,满脸不可置信:“你也见过我外公?”什么时候?为什么,陈昊和萧然见过外公?可外公却对她绝口不提?
云溪摸着外套,只觉得浑身一阵阵的发冷。
陈昊呆滞地看着她,手指发抖。
脸色的气色越来越僵,后背泛起细微的颤栗。
他看着那张年轻娇嫩的脸上满是惊疑,似乎是震惊,又似乎是诧异,他忽然觉得有什么似乎堵在自己喉咙那里,上不得,下不得。
他忽然不敢去看她的眼睛。怎么告诉她,其实在她刚进公司第二年的时候,她的外公就已经私下和找过他们?她外公的惨死是她心中最痛的一根刺,即便再次相认以来,他也从不提及这个话题。是有意不愿引起她的伤心,还是自己下意识地不愿再勾起当初的回忆?
陈昊难堪地转过身,下意识地避开云溪的视线。
不用言语,光是陈昊的表现就已经让云溪明白了答案。
她退后一步,不管萧然的搀扶,慢慢地蹲下身子,坐在地上,神情寂静,像是一波毫无动静的死水。
“他不肯说,你说。”
陈昊浑身一呆,面上的气色完全没了人气,只看着萧然,望着他,说出当初的一切。
“你在萧氏的第一年,做得是最繁杂琐碎的事,那时候虽然常常加班,却不影响正常作息,所以还住在你自己租着的公寓。”云溪一抖,几乎想要抬头问他,他怎么知道这些。第一年的时候,别说出现在他面前,就算他见过她,怕也不知道她叫什么。萧然很想把她搂住,给她一丝温暖,可如今,她对他,怕是恨不得千刀万剐,哪里愿意他再碰她一下。
天作孽尤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吗?
或许,这就是报应。
沉重而迟缓的眼眸静静地落在虚空的一处,他似乎陷入了以前的回忆。
“可是第二年,你换了部门,做股市投资的,向来昼夜没什么区别,超负荷的工作加上压力太大,你渐渐没有时间花在路上,所以就申请进了公司的员工宿舍。过了小半年,你业绩突出,终于有了成绩,那个时候我们在一起,你搬来了我的公寓。”萧然索性也坐到了地上,直视着她的脸颊,“有一天,你去欧洲出差,你的外公突然造访。引荐人说是一位有意想要入股萧氏的先生,信誉良好,值得一见。我和陈昊就是在公司会议室接待的他。”
“他的气质很特别,年过古稀,眼神看上去虽然和随和,却处处透着挑剔。说真的,以萧氏当时的规模来说,并不需要再募集资金,也不需要多增添一位股东来平衡集团内部的权利斗争,见他,不过是因为他是你的亲人。”
萧然望着她颤抖的睫毛,压在舌尖下的那一句话,到底还是没有提起。其实,当初见到那个老人的第一面就感觉,笪筱夏和他很像。那是一种透着骨子里的一脉相承。
“老人家说话很坦荡,直接告诉我和陈昊,要想他入股萧氏,就要善待他唯一的外孙女。”其实这话是他间接处理后的表达,当初,老人家几乎是拍着桌子,指着他俩的鼻子大骂,不是个东西,冷血、恶毒,连让职工回家休息的时间都压榨,害得他外孙女有家都回不了。
陈昊听到这,手指下意识地扣在掌心里,当时他是怎么回答的。“老爷爷,这么大把岁数了,动不动还发脾气,您可得注意养生啊。您发脾气也得先查清楚了再说啊。您外孙女是忙,但又不是因为这个才不回家?”吊耳当啷的笑着斜睨了萧然一眼,话是对着老人家说的,意思却是递给萧然的。
老人听了他的话,果然转头看向萧然,“他这话是真的?”
当时萧然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倒不是场面上的话说不出来应付,而是因为陈昊把他逼上了梁上,后路都封死了。除了暗叹一声,损友,只能对着老人笑:“我们才刚刚交往,所以没有告诉您,希望您见谅。”
若是一般的富豪,听说自己的孙女和他在一起,别说兴高采烈,就算是雀跃欢庆都是可能的。可当时老人却一下子像是被抽了脊梁骨。
呆呆地坐回椅子上,上上下下地打量他。良久,无语。
那是一种诡异的缄默,并不是觉得自己的孙女配不上他,而是其他的什么因素,让老人连话都不愿意对他说。仿佛,他和他是完全两个世界上的人,什么都不相同。
这,还是第一次,萧然觉得自己明晃晃地被人嫌弃了。
就这么不言不语的坐着,一直过了十分钟,老人站了起来,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抬腿走人。
他还愣着的时候,萧然就已经追了出去。
“老先生,话还没说完,您怎么就走了?”在电梯门口,好歹是追上了,陈昊拦着电梯口,笑着堵住他的去路。
萧然当时只觉得陈昊完全是走火入魔了,为了个女人,连这事竟然也做得出来。
哪想,那老人家却是冷笑,“我外孙女不懂看人,我还没瞎,里面坐的那个是萧家人,他是什么身份,我家孙女又是什么身份?高攀不起!明天我就让她辞职,早早断了才好。你也别拦着,说句实话,你们这种人我见多了,变着样的在外面玩,最后家里娶的绝对不是如胶似漆的那个。与其最后被你们糟践,还不如早早有自知之明。”
那一刻,他们两人才知道,老人家是借着入股萧氏的名头来看看外孙女的心上人到底是什么样子。
身世本就已经高不可攀,若人品还是个高傲自大的,不如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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