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咖啡上来之前叶嘉华都没再说话,就两手交叠抵着下巴,手肘支着沙发扶手看窗外。
外面零零星星下着小雨,一片朦胧的夜景其实没什么可看,他应该就是不想跟我说话,这样很好。
没过多会儿咖啡端上桌儿,盛在一看做工就价格不菲的白瓷咖啡杯里,搭配的小托盘是浅棕色,整体看上去十分干净。叶嘉华端起咖啡杯,头还是微微转向窗外的位置。
我摇摇头,低头吹了一口气,然后趴杯子边儿上就吸溜了一口。
操,真他妈苦!
“觉得这咖啡怎么样?”叶嘉华终于又说话了。
我正低着头挑战第二口,咽下嘴里的就抬头回他,“苦。”
他嘴角微微一扬,“喝不惯就换别的,别勉强,即使是好东西也不是人人都懂得欣赏的。”
操,我他妈的招你惹你了?你需要句句挤兑我么?关二爷就是一草根儿就不懂欣赏,怎么啦?碍你个蛋疼了?
“就它吧,我也难得有机会提高一下自个儿的欣赏水平。”我说完低头,继续第三口。
咖啡刚到舌尖儿还没完全苦到嘴里呢我就听见叶嘉华问:“你跟叶闻,是什么关系?”
70、一物降一物6 。。。
这话太他妈刺激了,我差点儿把嘴里的咖啡喷出来,结果喷是没喷,却给自己结结实实呛了一下儿。
叶嘉华倾身把水杯往我面前推了推,“别急,来喝口水。”
我咳嗽了好半天,喝了大半杯水才缓过来,抹抹嘴,就看见叶嘉华正对着我笑,“好点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娘的,不呛到还好,这一呛到我自个儿都觉得不太对味儿,很有做贼心虚不打自招的感觉。
我忙着回答说:“您这是什么意思?当然是上司和下属啊。”
叶嘉华端起杯子,垂着眼问:“只是这样而已么?”
我很心虚,“当然!不然还能怎样?”
叶嘉华抿了一小口咖啡,慢慢儿地咽下去之后放下杯子,又把双手交叠了支在下巴上,“叶闻今天有这么重要的约会都带着你,我还以为你们除了工作关系之外私底下也很聊得来,是好朋友呢。不过既然不是就算了,我本想让你帮我多劝劝叶闻,让他别太任性,对女朋友好一些的,毕竟同龄人更容易沟通。”
“呃,这个……我……”妈的,被摆了一道。
叶嘉华的视线把我从头到脚一扫,“不过我似乎问错人了,虽然年龄相仿,但你跟他毕竟从出身教养到社会地位都很不同,私下里应该没什么共同语言才对。”
你妈你刚刚还说我跟叶闻有些地方相似呢!我干笑两声儿,“对啊,私底下也就聊些设计啊面料啊风格啊配色啊流行趋势啊什么的,是没多少共同话题。”
“不用勉强,这事我还是找机会跟舒挽那孩子说说看好了,你该认识他吧?叶闻的私人助理,是我一个老朋友的儿子,没有现在很多年轻人都有的浮躁,我很欣赏他,对他留在叶闻身边也很放心。”他说着,视线往我身后移去。
我心里正堵着块儿大石头呢就听到叶嘉华说:“小茜来,我家这不成气候的儿子,你还看得上眼么?”
我回头,就看见叶闻和一女的站在后面。
操,要说什么样的女人能配得上叶闻呢,这妞简直太正点了,俩人这会儿站一块儿那就是一对儿金童玉女。
叶闻没看我,柔声跟边儿上的美妞儿说:“实在对不起,我有事必须回公司。”
美妞儿弯着眼睛笑,“当然是工作要紧,那今晚就委屈uncle送我回家吧。”
叶嘉华站起来,瞥了一眼叶闻,刚要说话叶闻就把我从沙发上拽了起来,跟那两个人说:“爸,小茜,对不起,真的有急事,我先走了。”他说着就把我往前推了推。
我早就不想待在这地儿了,大步往前走,楼梯下到一半的时候听到了叶闻脚步声的后面还跟着叶嘉华的略带沙哑的嗓音,“小闻,偶尔也回家住两天,你妈后天就从欧洲回来了。”
叶闻没答话,跟我一前一后出了咖啡馆之后就拽起我的袖子拉着我一路跑到了停车场。
这会儿的雨大了,叶闻的头发被淋得湿嗒嗒的,有几绺贴在额头上,他扶在车门上回头看我,“我爸跟你说什么了?”
我掀起衣服擦眼镜儿上的水珠子,“说了不少,你想听哪句?”
“全部。”
我把他鼻尖儿上的一滴水抹掉,“看美女看傻了吧你,傻站着淋什么雨啊,快进去。”
“告诉我他都说了什么。”
“你当我是复读机啊。”
结果叶闻一把关了车门,皱着眉头说:“我不知道他今天会出现,不然一定不会带你过来,一定。”
“行了有话到车里再说。”
叶闻的睫毛被雨水打湿,几根几根并在一起,“他有没有跟你说什么难听的话?”
到底是父子俩,叶闻真了解他老爹,可咱不是小气的人啊,我说:“没什么,就问了几句公司的事儿。”
叶闻直直看着我,“你说实话。”
“呃……”我被他看得有点儿心虚。
“果然说了什么吧?”
“其实吧……”
“上车再说。”他说着直接把我拽到副驾那儿开了车门塞进去,然后自己也上车关了门。
我说:“早让你进来说了。”
叶闻看着我说:“他知道我是gay。”
“什么?”
雨刷在车窗子上左右摆动,叶闻看上去有些疲倦地倚在靠背上,平视前方,“他知道我是,还给我安排相亲,我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了。”
他看上去有点儿低落,但我不太会安慰人,就找实际的问,“怎么你跟家里人出柜了?”
叶闻倚着靠背微微侧过头,阴暗的天色下脸部轮廓和五官都有些模糊,“根本不需要我出柜,他早就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开始几年还假装没发现,现在连装也不装了。他知道我是,但他不在乎,他对我的要求只是找个女人结婚成家立业而已,至于我到底喜欢男人还是女人他根本就不关心。”
我想了想,“也就是说……你老爹他知道你的取向但是也不反对?这不算什么坏事吧?”
“他不是不反对,他只是不在乎,因为对他来说,只要结果是我结婚继承家业,过程怎么样,我的想法如何他根本就不屑于知道,或者说,除了我未来妻子是谁之外,我喜欢什么样的人,想和谁在一起,他完全不屑于了解。”
我在脑子里想象如果老妈知道我是个gay会有啥反应,结果完全想不出。
“不过……你爸他为什么会发现你是gay啊?不会是你以前带男人回家被他给撞见了吧?”
叶闻闭了会儿眼睛,张开后就发动了车子,“你不是饿了么?想吃什么?”
“下雨天的,去吃火锅吧……喂你倒是先回答我问题啊,他怎么发现的?发现之后什么反应啊?还有你怎么知道他发现了的?还有你知道他发现了的时候是不是特紧张啊?”
叶闻看着窗外掉头,“你问题真多,想吃哪家?我很少吃火锅,所以不太清楚哪家好吃。”
“我爱吃辣的,四川仁你试过没?话说如果不想回答就别答了吧,我就是想着万一我老妈也发现了该怎么应付,想听听你的经验心里好有个谱儿。”
叶闻笑笑,“大概没什么可让你参考的,我爸之所以会发现,是因为他是个双。”
这话惊悚了,我瞪着眼睛往叶闻那儿凑了凑,“我操不是吧!你开玩笑呢吧?”
“谁会拿这种事开玩笑,我爸是个双,喜欢女人也喜欢好看的男人,不过他的情人里面男人更多就是了。”
老爸的性取向和老爸的情人什么的,这好像是个很严肃的话题,我扯了几张纸巾擦头发上的水,有点儿不知道怎么接话。
叶闻看着我笑,“想说什么直说好了,上梁不正下梁弯?有其父必有其子?”
“我能不能说,这真他妈是伟大的遗传基因啊?难道混血里gay的比例更高?话说我原来以为你老妈是混血美女,没想到原来你爸才是混血帅哥,哎对了你是哪国的混血啊?八分之一?”
“是八分之一,你觉得我像哪国混血?”
“英法意。”
“错了,是俄罗斯,我奶奶是苏联人。”
“呃……”我算着爷爷那一辈人的大概年纪,“建国后不是有段时间中苏关系很紧张吗?你爷爷居然娶了个苏联老婆?”
“因为当年我爸坚持要和我妈结婚所以跟老爷子闹翻了到现在关系也不算很融洽,所以爷爷那一辈的事情我只知道个大概,中苏关系紧张是在六零年以后了,爷爷和奶奶是五八年结得婚,因为当时法律上是不承认跨国婚姻的,所以他们只在老家摆了几桌酒,奶奶是当年苏联派到这边的专家,跟爷爷认识了很多年冲破了很多阻碍才在一起,可是后来中苏关系变冷,那边的专家陆续撤走,奶奶为了给爷爷留下个后代,还是顶住压力在六一年生了我爸之后才走的,后来国内的情况你也该知道,爷爷跟奶奶就再也没见过了。”
还真是曲折的故事,“所以你爷爷就只有你爸一个儿子?后半辈子都一个人带着孩子过的?”
“没,后来因为文革,爷爷为了保护我爸,跟一个门当户对但没感情的女人结了婚,她在我出生前很久就过世了,给爷爷留下了一个女儿。”
一路跟叶闻闲聊家族往事,颇有种复习了一遍党国现代史的感觉,听叶闻说完他爷爷和老爸之后,我又得出了一个结论,原来叶闻不仅是个富二代,还是个官三代。
真是一个人一个命啊,虽然我不信些轮回因果什么乱七八糟的,但叶闻这小子肯定是上辈子积了大德了,长相身材家室学历都没什么可挑的,要说唯一拿不出手的,也就是他这取向问题了,估计换了谁是他爹都不能允许自己完美的儿子在完美的人生中有这么大个污点。
虽然可以理解老爹的想法儿,不过我肯定不能赞同,不说别的,叶闻要是去结婚生孩子了,这么个没得挑的极品不就落到别人手里了么?这可不行,关二爷开了封盖过章的货,就不能转手别人。
路上堵车堵得厉害,结束了上两代的话题之后叶闻又把话题转回了开始的位置,“我爸到底都跟你说什么了?你告诉我,一会儿吃饭我请。”
“都说了我又不是复读机,你就别问了哈,没什么。”
叶闻稍微倾过身子,“对不起,他说了不少难听的话吧?”
“哈,你倒是挺了解你老子。”
叶闻的目光飘到窗外,声音小了点儿,“他不仅知道我是gay还知道我喜欢的类型。”他说着把头转回来看我,笑得很无奈。
我心头一紧,这是我想多了么?叶闻这话的意思怎么听着像在说……他喜欢我?
我一激动,也不管是不是想多了就把手落在了叶闻手上,认真看着他问:“在一起试试看怎么样?”
叶闻看着我,只皱眉头不说话,我就也不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对着他的嘴唇就亲了上去。
轻碰了两下儿,我的舌尖刚扫过他的下唇他就一把推开了我,低着头说:“别误会了,你的样子确实是我喜欢的类型,你这人却完全不是。”
这会儿已经不堵了,后面的车玩命儿按着喇叭催着,叶闻踩上油门儿,没看我,声音轻飘飘的,“我说过我讨厌你,那不是玩笑。”
71、感情是非理智1 。。。
跟讨厌我的人一起吃过饭随便聊了几句工作上的事儿之后,又被讨厌我的人送回了家。
我站在老旧的楼道里看着他的车开过楼前坑洼不平的水泥地,溅起一片水花。水花落地之后,坑里的那几条原本慢悠悠爬动的蚯蚓突然受了惊吓,开始格外努力地蠕行。
从刘家窑到双井儿不算远,劲松那儿堵车,我叫司机把我扔路边儿步行了剩下的路。
爬上楼按门铃,手背上的水滑到手指尖儿上又沾到门铃的按钮上接着渗进按钮缝儿里。
不知道门铃会不会短路。
等了好半天之后门才打开。
王雨晴穿着件咖啡色带浅蓝条纹的睡衣,睡眼朦胧地倚着门框,“这么晚?”
我把湿得看不清东西的眼镜儿摘下来放裤兜里,看了一眼屋里,“方便么?”
王雨晴直接把我拽进了浴室,莲蓬头的水珠子洒下来,我二话不说就把他也扯进了浴缸。
王雨晴伸手把水龙头往左推了推,“你刚淋了雨,该洗热点的,别闹,我刚洗过了,先去床上等你。”
他刚把一只脚迈出浴缸,我就拦腰把他给抱了回来,拉上帘子直接把他按在了墙上。
“关关?”他转头看我。
我把他松垮垮湿了一半儿的睡衣往下拽,露出他宽窄适中偏瘦的肩膀,然后就埋头亲了上去,从脊柱开始到肩胛到脖子,慢慢向上,最后轻咬住了他的耳廓。
舌尖顺着耳廓扫了一圈儿到耳窝,再自然而然地含住他的耳垂在嘴里吮吸咬噬。
他肩膀微微上抬,脖子后仰,低低呻吟了一声之后别过胳膊向后圈住了我的脖子。
我从他的脖子亲到颈侧,尝着他皮肤上沐浴露的香味儿,咬住他肩膀的同时,我把湿淋淋的长裤脱下半截,手伸到他身前去解了他睡衣的腰带,而后把湿重的衣服用力向下扯,扔在浴缸底部踩在了脚下。
王雨晴转过身要帮我脱衣服,我只又把他按了回去,用从内裤里蹦出来的老二抵着他的股沟磨蹭。
王雨晴伸手往墙面上挂着的塑料小筐里摸索,没一会儿就摸出了一排套套递给我。我撕了一个下来套上之后就把剩下的随手扔了。
怒冲冲的老二抵在王雨晴入口外面的时候,他说:“等等——啊!”
我抱紧他的腰身,额头抵在他脑后湿漉漉的发上,就直接冲了进去。
紧热的感觉让我瞬时浑身舒畅,皱着眉头稍稍退出来一点,试着动了动缓解了一下儿过于紧涩的不舒适感之后,我就又挺身撞了进去。
王雨晴身子一僵,“啊!慢点儿,关关,你弄疼我了!”
我掰过他的头,轻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儿之后又含住了他的耳朵,同时揉捏着他身前光滑的皮肤,在这一过程中,小兄弟也毫不客气地一次次深入他的体内,在弹性十足的紧热中寻找久违的快感。
我的小腹和胯部撞击着他紧实的臀部,“哗哗”的水声加上肉体撞击的“啪啪”韵律以及他越来越酥软的呻吟声都让我感到满足而兴奋。
做爱是让头脑放空的极好方式,当原本该在脑子里循环帮你思考正经事儿的血液都涌到了另一个位置以一种原始方式进行毫无新意的抽插活动的时候,上面的脑子因为缺血一片空白,而下面的脑子只想找个洞钻进去。
这听上去不怎么上得了台面,但我敢说放空上面的脑子这事儿古往今来拯救过不计其数的失足雄性,让他们从原始的暴虐野性与生俱来的破坏欲和争斗欲中暂时解脱出来,只专注于交配欲。
可以用交配欲缓解的事儿也许很紧迫,但却不是什么大事儿。那些连用老二充血都无法分散注意力的问题,才是真正严重的问题。
不幸的是,我就遇到了这种严重问题,刚刚还被空白占据的脑子这会儿却不知道怎么的,又恢复了运作机能。
有个看不清五官和表情的人影对我说——
我讨厌你,不开玩笑。
你只是想和我上床么?
谈感情不适合你。
……
对!他妈的真对!一针见血,可我偏还傻逼兮兮地纠结,早听明白这话不就没事儿了么?喜欢个毛,表白个毛啊!喜欢叶闻?呵,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