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听扑通连声,左文娟属下那批剑土,纷纷口吐白沫,昏倒下去。
左文娟大惊失色,身形一幌,即待闪身运去查看。
左少白突然想起范雪君警告之言;疾地伸手,拉住左文娟,大声喝道:“赶紧散开,不要挤在一处,摒住呼吸,慎防中毒。”
这时,少林弟子中,也有人口吐白沫,昏倒下去,情形与那批剑土完全一样,左少白一喊,众人纷纷向四外散开,一时之间,情势大乱,人心惶惶,恍若大祸临头一般。
这时,为首几人俱已看出那人口吐白沫,昏倒在地上之人,乃是中毒的象徵,知此毒难解,而且人数众多,—一解救,实非易事。
但听范雪君峻声说道:“诸位长老火速捣毁墙壁,找寻出路,救人之事,暂缓一时。”
少林九长老素知范雪君才智过人,闻言之下,立即向墙边走去。
此时,尚有甚多人相继中毒倒地,四空大师心急如焚,走近墙边,挥杖猛击过去。适在此时,左侧方墙上,轰然一声巨响,尘土飞扬中,墙壁有崩裂之势。
四戒大师睹状,飞步过去,猛一挥掌,击了过去。
只听轰地一声,其厚逾尺的宫墙,崩裂了大片,露出一个巨大的洞穴。
由那洞中望去,一位青须布袍,容貌清铄的中年男子,刚刚收回掌势,一望而,是此人与四戒大师合力,内外夹攻,将宫墙击倒,八九丈外,却有一大群圣宫属下,正与渔仙钱平和另一老者,恶斗不已。
宫墙一倒,九豪立即冲出,忽见张玉瑶欢呼道:“爹爹!”直向那青布袍之人怀中扑去。
左少白和范氏姐妹,由那破洞中走出殿外,来至那青袍人身前,张玉瑶立即叫道:“盟主,这位是家父,张青锋。”
左少白抱拳一礼,道:“在下左少白,多谢前辈解围之德。”
张青锋抱拳还礼,道:“理该效劳。”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时机紧迫,左大侠速即攻向后宫,此处中毒之人,交给张某便了。”
左少白道:“多谢了。”率领众人,向那批圣它属下扑去。
此时少林和尚早已加入战斗,圣宫之人不敌。展眼之间,伤亡大半,余众转走,向后退去。
左少白与四空大师二人,一剑一杖,所向披靡,杀得圣宫之人心寒阴落,逃窜不已,二人率领群豪,追杀正疾之时,和渔仙钱平一起那葛衣老者突然大声喝道:“诸位随我来。”
直向一条无人的石径奔去。
渔仙钱平举手一挥,大声叫道:“由这一条路走!”
群豪多次得渔仙钱平之助,知道此人外冷内热,为武林奔命,不遗余力,这时见他领路,立时跟踪下去。
转过数重屋宇,忽见一座大殿之前,站立着一大群手执兵器之人,男女老少,为数多达三百余名。
来至殿前,众人大吃一惊,首先发觉的是,圣宫之人中,面熟之人极多,而那座大殿门口,却弥漫着一片朦胧,那片烟雾挡在门前,凝而不散,遮断了群雄的视线,使群豪看不清殿中的情形。
四空大师见敌阵之中,部分僧人,正是叛出少林的弟子,不禁激愤填膺,厉声大喝道:
“圣宫神君何在?”
只听那大殿之内,传出一个阴沉的声音,缓缓说道:“本座就在此处,和尚有何指教?”
四空大师怒声道:“天下英雄,业已打进你的巢穴,你还不出门迎战,藏头露尾,岂不令人耻笑?”
烟雾之后,响起那阴沉的语声,道:“本座在此迎敌,你们视而不见,不怨自已眼力不足。反道本座藏头露尾,真是可笑得很。”
四空大师厉声道:“一痴何在?”
只听烟雾之后,阴沉沉一笑,道:“一痴和尚,就在本座案下。”
四空大师喝道:“少林秘笈何在?”
烟雾之后,传出那圣宫神君的声音,说道:“少林秘笈俱在本座手边。”
四空大师按捺住激动的心情,转面一顾左少白,道:“少林弟子愿为前驱,左大侠之事,还请暂缓一时。”
左文娟不待左少白开口,冷冷说道:“敌忾同仇,先后都是一样。”
四空大师合什一礼道:“多谢了。”面庞一转,厉声喝道:“一痴孽障,还不出来领死,更待何时?”
只听烟雾之后,圣宫神君阴沉沉一笑,道:“一痴出去,会一会你们少林派的长老。”
这时,两阵对列,共计四五百人,但鸦雀无声,落针可闻,气氛沉重到了极点。
肃静中,只见烟雾之下,缓步走出一人。浓眉巨目,魁梧身形,头上戒疤历历可数,赫然是反出少林的一痴方丈。
那一痴缓步而出。直逼群豪阵前,神情木讷,不言不语,仿佛泥塑木雕之人。
范雪君低声说道:“此人神智已迷,没有自主之力了。”
四空大师炯炯双目,投注在一痴身上,见一痴目光呆滞,脸无表情,知道范雪君所言不假,当下一望身旁之人,道:“那位师弟出阵,先将叛逆之人擒下?”
四意大师应声而出,道:“四意愿往。”
四空大师满脸沉痛之色,道:“此人大逆不道,死有余辜,不能生擒,死于杖下便了。”
四意大师道:“谨遵师兄法谕。”手提禅杖,大步走出阵去。
那一痴见四意大师走来,两道呆滞的目光,漠然望了四意大师一眼,神情木然,宛如素不相识之人。
四意大师怒不可抑,大声喝道:“孽障领死!”呼的一杖,势面击去。”
一痴身形一幌,闪开了一杖,抡手一掌,反击过来,此人神智虽失,搏斗起来,武功却是有增无减。
四意大师见那一掌来势凌厉,急忙招式一变,一招“苍龙入海”,还击过来。
展眼间,二人掌来杖去,打的猛恶异常。
范雪君双目虽盲,但凭双耳听声辨形,对搏斗中的情形,了若指掌,那两人激斗了二十余招,范雪君突然双眉一蹙,低声说道:“一痴的武功,比起在少林寺时精进多了,四意大师未必能够获胜。”
四空大师和四戒大师相视一眼,两人都是忧形于色,明知范雪君在点醒自己,但胜负未分,势不能中途换人,众目睽睽之下,又不便派人出阵,以多击寡,空自忧急,却无法可想。
忽见那一痴右手一幌,闪电击出一掌,这一掌势道奇快,攻出的部位闪烁不定,诡异之极。
四戒大师看出这一掌是少林七十二绝艺之中的“阿罗祥掌”,心头方自一紧,四意大师已被迫的身形一侧,闪退了一步。
但见那一痴奇招迭出。一连疾攻了四招,突然卟的一声,一掌击到了四意大师胸上,四意大师闷哼一声,身躯仰面就倒。
在少林九大长老中,四意大师性子最为偏激,此时胸头中掌丧命在即,却以一种强烈的意志力量,在极不可能的情形之下,还击了一掌。
一痴大师似是未料到,四意大师还有还击之能,来能及时避开。
但闻蓬的一声,四意掌势,还击在一痴肋间。
这是四意大师垂死的反击,掌力之中蓄尽余力,一掌击中一痴后自己却先行气绝而逝。
但一痴大师,也被四意大师那一掌打的断了两条肋骨,身子一蹶,吐出一口鲜血。
四空疾跃而上,一把扣住一痴的右腕。
就在四空出手的同时,对面大殿中,飞跃而出两条人影,直向四空扑来。
显然,这些人的内心,是希望能够抢回一痴大师。
范雪仪一直握着姐姐的手,把大殿前的诸般情势,由特有的手语,告诉姐姐。
就在四意垂死反击,一掌中敌之时,范雪君已然料到敌势变化,急急对左少白道:“盟主杀父仇人,就在那大殿之中,还不全力施展,等待何时?霸刀威力,该是发挥的时机了。”
范雪君虽然是最先讲话,但因场中变化迅快,电光石火一般,听完范雪君之言,四空已然出手扣住了一痴的右腕。大殿中,亦有两人跃飞而出,抢救一痴。
左少白手握古刀,长啸而起,直向两人迎了上去。
但见寒芒一闪,血雨溅飞中响起了两声惨叫。
原来,两个跃出大殿,准备抢救一痴的圣宫高手,已为左少白拦斩作两断,四截身躯,跌落在地上。
敌我双方,看到他这拔刀一击的威势,无不心生寒意。
四空大师亦是看着暗暗赞道:这一刀的凌厉、迅快,不在少林寺几种至高的绝艺之下。
左少白一刀斩毙了两名圣宫高手之后,回头对范雪君道:“范姑娘,可要乘势施袭,共毙殿外之人,再行冲入大殿么?”
范雪君道:“殿外敌人不下两百之多,是么?”
左少白道:“不错啊!但我们不用和他混战,由在下与少林诸位长老冲入阵中,放手搏杀,其余之人,包围四周,不难在一个时辰,击溃他们。”
范雪君叹道:“两百人的死亡,未免是太过残忍了,聪明如圣宫神君者,我想他也心中明白,这不是致胜因素。”
这几句说的声音甚高,似是有意让对方听见。
只听那云雾封门的大殿之中,传出一个清亮的声音,道:“不错,这些武林庸手,虽然众多,但却并非我们双方决胜的因素。”
第六十八章风流去散
这人声音清亮,显然,和第一次应对之人的口音,大不相同,但口气却是一般的表现出自己是圣宫之主的身份。
范雪君手扶在范雪仪肩头之上,缓步向大殿前面行去,一面高声说道:“双方既然看法一致,似乎可以谈谈了。”
大殿中又传出一个微带沙哑的声音,接道:“姑娘是何身份?”
范雪君道:“妾身是金刀门中人。”
左少白接道:“在下是金刀盟主,这位姑娘,可全权代表我金刀门。”
四空大师接道:“我们少林一派,也由这位姑娘代表。”
左文娟道:“我是七星剑主,亦由这姑娘代我作主。”
大殿中传出一声冷笑,道:“瞧不出你小小年纪;竟是很符重望。”
范雪君淡淡一笑,道:“神君既知双方属下的搏斗,并不是这一战胜负的关键,似乎是用不着再增加无谓冤魂了,只要你有能消灭我们几个首要人物,今日之局,你就胜定了,何况,如要混战,我等实力强你很多,一个时辰之内,可以使两百人横尸殿外。
大约是那圣宫神君,心中也有此感,并未出言反驳范雪君的话,却改口问道:“姑娘可否报上姓名、来历?”
范雪君道:“范雪君,范仲明的衣钵弟子,也是他老人家的义女。”
大殿中另一个阴沉的声音,应道:“你学到范仲明好多艺业?”
范雪君道:“先父全部传给我们姊妹了,只因我们姊妹才智有限,自有不及先父之处。”
大殿中有人应道:“原来你们从中作梗。”
范雪君淡淡一笑,道:“言重了。”
语声一顿,接道:“天下武林同道,都已觉醒,只有拼命,才能保命,就算没有我们姊妹,他们也要打入此地。”
大殿中那阴沉的声音,应道:“尔等早来了三个月……”
范雪君接道:“如是晚来三个月呢?”
殿中人应道:“整个武林,都将在我掌握之中了。”
范雪君道:“那证明天不助尔。”
大殿中人道:“就算此刻,也难料鹿死谁手?”
范雪君道:“神君既有信心,就该现出身来,决一死战,双方各以首脑高手,一决胜负,用不着再徒伤无谓性命了。”
大殿中传出一阵冷笑之声,道:“如若本座不离这座大殿呢?”
四空大师接口说道:“我少林僧侣,立时打入大殿。”
殿中人冷笑一声,道:“好一个鲁莽和尚。”
范雪君道:“你可是想凭仗这凝结殿中的烟雾伤人么?”
殿中人道:“你是范仲明的传人,那范仲明胸罗万有,无所不知,你可知晓这是何物?”
范雪君沉吟了一阵,道:“一种无色的毒瘴,加上药物制成的毒烟。”
殿中人道:“就算被你猜中了,你又如何破它?”
范雪君缓缓说道:“你如认为凝结在殿门口处的毒瘴、毒烟,就可阻止天下武林人物,那是在痴人说梦了。
殿中人冷笑一声,道:“除非你能说出破除这毒雾的方法。也许本座可以离开这座大殿。”
范雪君柳眉耸动,沉思不语。显然,她正在全神思索破解那毒瘴之法。
这时,四空大师已然点了一痴几处穴道,交给了少林弟子看管,低声对左少白道:“左盟主,就算范姑娘才华绝世,但一时间,只怕也难想出破除那毒瘴之法。”
左少白知他德高望重,轻易不肯说话,既然开口,必有所见,当下问道:“大师有何高见?”
四空大师声音低微的,只有左少白勉可听到,道:“一痴和伤在左盟主霸刀之下的两人,怎的不怕那凝结在殿中的毒瘴呢!”
左少白道:“大师之意,可是说他们身上带有毒瘴不侵之物?”
四空大师道:“不论是药物,或是别有避瘴之法,但他们既然不为毒瘴所伤,就大有研究的价值。”
左少白道:“不错,咱先和范姑娘商量一下。”
四空大师道:“盟主和范姑娘相商,老衲先下令搜查一下那孽徒身上,设法迫他说出内情。”
左少白缓步行近范雪君的身侧,低声说道:“范姑娘,在下有一事,请教姑娘。”
范雪君道:“什么事?”
左少白道:“那凝聚于大殿门内的毒雾,为何不会伤害他们自己的人?”
范雪君道:“他们先服了解那毒瘴的药物。”
左少白道:“咱们在很短时间之内,恐无法想出破解那毒雾的办法,唯一之策,就是设法从他们那里取得解药了。”
范雪君道:“嗯!眼下也只有此策可以应急了。”
左少白道:“此地局势仍很混乱,我想混入敌人群中。”
范雪君道:“办法虽然不错,只是不宜由你冒险。”
左少白道:“我如不入虎穴,别人谁肯如此呢?”
范雪君低声说道:“此刻,我们人手虽多,但决胜之机,全在你和四空大师等有限几人肩上,贱妾虽能用谋,但面对面,真枪真刀相搏,贱妾武功有限,只怕虽有大助,你如中了毒瘴,今日之局,只怕是要有奇变!”
左少白道:“姑娘之意呢?”
范雪君道:“为势所逼,贱妾不得不施展一些手段了。”
左少白呆了一呆,道:“应该如何?”
范雪君道:“要万良和黄荣涉险。”
左少白道:“这个,这个……”
范雪君道:“盟主去请他们过来,贱妾有话对他们说。”
左少白心中虽有不忍之感,但也无可奈何。只有召来了黄荣、万良。”
范雪君缓缓站起身子,高声道:“四空禅师、”
四空禅师应声走了过来,上:“姑娘有何吩咐?”
范雪君道:“请大师立时在原地,摆下一座罗汉阵,以拒强敌突围。”
四空大师已知她胸罗玄机,人所难及,也不多问,立时选派精锐,布成了一座罗汉阵。
范雪君沉声说道:“贱妾闻贵寺罗汉阵,乃天下第一奇阵,全阵可以进退移动,能守能攻,不知是否如此?”
四空大师道:“此阵变化主守,攻势却不如传说中的那样凌厉。”
范雪君沉吟了一阵,道:“罗汉阵守住殿门,贱妾要筹思破那毒瘴之法。”
四空大师道:“既和敌人首脑对阵,胜败在此一举,老衲适才亦曾想到,躁进可能误事,还是慎重一些的好。”
范雪君道:“大师说的是……”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贱妾还有一事,请求老禅师。”
四空大师道:“但得老衲力能所及,无不全力以赴。”
范雪君道:“毒烟屏障,咱们想入大殿,必得有人涉险。”
四空大师道:“老衲选派四名精锐弟子,恭候姑娘派遣。”
范雪君道:“那人不但武功要好,而且要有丰富的江湖经验和应变机智,贱妾属意四戒大师,不知老禅师以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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