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少白一皱眉头,还待推辞,范雪君已正容道:“你们答应了,我就要告诉你们圣宫神君是谁?”
这几句话,字字如巨雷贯耳一般,只听得全场中人,个个心神震动。
左少白道:“姑娘请说下文吧!”
范雪君道:“盟主答应了,张家姐姐呢?”
张玉瑶早已把左少白视作心中情郎,但她心中,纵有一百个愿意,也不便说出口来。
张青锋望了女儿一眼,已然知她心事,道:“在下代小女作主,答应了这门亲事,姑娘请说下文吧!”
范雪君道:“诸位中那一位见过正义老人?”
钱平道:“在下见过。”
范雪君道:“你可记得他有何与常人不同之处?”
钱平沉吟了一阵,道:“他慈眉善目,一脸和蔼之相,只是那一对眼神,看起来阴沉冷厉,洞人肺腑。”
范雪君道:“闲云大师,你对那两道眼神,记忆最深,是否如此呢?”
闲云大师道:“不错,他那眼神,有如冷电中,挟带的霸刃,使人一见难忘。”
张青锋道:“纵然如此,也不能证明,那圣宫神君,就是正义老人?”
范雪君道:“贱妾还有下情。”
举手理一下秀发,接道:“先师和正义老人,源出同门,先师学的先天神数,四行奇术;易卜相人之学,那正义老人却是学的医术、炼丹一类,他暗中在家师身上,下了一种奇毒,使家师无法习练武功,唉!世人都知家师体质受先天所制,其实那是家师仁厚,不愿张扬出去,自己被师兄所害,但此事却被家师祖发觉,把那正义老人逐出门墙,他凭仗医道,在江湖上广行善事,自号正义老人,希望能使家师祖,回心转意,重把他收归门下,但家师祖已知他为人的阴险,不为所动,他怕家师尽得师祖所学之后,日后压制于他,因此,买通家师祖守炉童子,又在家师祖身上暗下奇毒,我那师祖发觉之后,掌毙守炉,但奇毒已入内腑,回生艺术,这是家师告诉我的一椿隐密,并且告诫晚辈,不到万不得已时,决然不可讲出。”
话到此处,突然听得几声惊天动地的呼呼大震,血肉断臂,由大殿中飞了出来。
左少白左腕一抬,拔出古刀,人刀合一,一道白芒,直冲入大殿中去。
这一招身法奇幻。已到了莫可思议之境,只看的殿外群豪,个个惊奇不已。
四空大师、张青锋、左文娟、渔仙钱平,齐皆随在左少自身后,冲了进去。
且说左少白冲入大殿,内只殿中一片残臂断肢,一时间,竟无法分辨出是何人所有。
目光转动,只见大殿供台前面一个两腿断去的老人,突然挣扎而起,向供台上一个金鼎抓去。
这当儿,突然有一个满身血泪的妇人,挣扎而起,右手一挥,一把匕首,直刺入老人的背心之上。
烟硝迷漫,血肉狼籍之中,两个重伤人,各凭最后一口元气,挣扎搏斗,形像、惨状,恐怖至极。
那妇人用力甚猛,挥刀一刺,由那断腿老人后背,直进前心。
那断腿老人功力深厚,身中致命一刀,仍能反击,回手一掌,拍向那妇人顶门之上。
那妇人双目圆睁,望着左少白,口齿启动,似想说话,但话未出口,那老人一掌击去,正中妇人顶门之上。
两具尸体,同时栽倒地上。
左少白虽然未听得那妇人,呼叫出声,但已从那口齿启动之中,感觉到那声呼唤,是在呼叫孩子。
一股强烈的心灵感觉,使左少白隐隐觉那妇人是自己世间最为亲近的人,生养自己的母亲。
他呆呆的望那妇人尸体出出神,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间。
大殿中烟硝渐消,景物已清晰可见。
只听左文娟的声音传人耳际,道:“弟弟你在想什么?”
在少白如梦初醒,回目望去,只见四空大师抱着满身血污,断去一腿的四戒大师,正以本身真气助他,延续残余的性命,不让他咽气。
渔仙钱平抱着满身血污的万良,施行急救。
范雪君、范雪仪,站在满睑鲜血,全身肉破皮绽的黄荣身前,黯然垂泪。
只见黄荣伸出手来,握着范雪君的玉腕,道:“贤妻,你都猜对了,多亏那妇……”
话来说完,突然闭上双目,放开了范雪君的手腕。
范雪君缓缓从身上掏出一个玉瓶,道:“这里有三粒护心神丹,乃是家师遗物,因为只有三粒,所以,我只差三人入殿。”
拔开瓶塞,倒出三粒丹丸,交给范雪仪。
范雪君蹲下身子,把一粒放入黄荣口中,另外两粒,分交给钱平和四空大师。
范雪君黯然叹息一声,道:“圣宫神君既死,江湖应该有一段安宁日子,贱妾要尽我之力,试行挽救妾夫之命,这场大劫,全由误会而起,诸仕遇事,希望能够退一步想,我们姐妹先走了。”
抱起黄荣,在范雪仪扶持下,出殿而去。
但闻梵音渐起,少林僧侣,齐齐吟起金刚经来。
左少白望了左文娟一眼,道:“姐姐,咱们要从此多积善功。”
左文娟望那妇人尸体一眼,垂泪说道:“我知道,范姑娘对我们太好了。”
左少白长叹一声。举步向殿外行去。
群豪鱼贯相随,出了圣宫石府。
耳际间晚鸦噪鸣,正是倦鸟归巢的黄昏时分。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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