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光道:“瞧什么?”
黄荣道:“盟主这一套剑法,我虽不知名字,渊源出处,但此却似天下剑道之祖,不但奇正相互为用,而且变化万端,令人难测难猜,纵然是再加上几人,他也能应付得了,咱们不用为盟主担心。”说话之间,马元寿已挥刀加入战圈。
左少白长剑外探,领动剑诀一引,马元寿不自觉的被引动方向。转入左少白的剑势控制之下。
虽是加上福寿堡中两位堡主,但局势并未改变,左少白仍然是控制着全局。
高光愈看愈觉奇怪,忍不住说道:“盟主大哥这套剑法,有如浩瀚无际的大海一般,不论有多少人围攻于他,都被他剑光所困。”
只见那绿衣少女缓缓站了起来,直向场中行来。
高光低声对黄荣道:“这女子也要出手了。”
黄荣道:“不要紧,这室中已无多大空隙,他们人手再多,也无法再插手围攻。”
那绿衣少女行近动手之处,并未立刻出手,反而背起双手,静静地看了起来。
双方又斗了十几个回合,左少白的剑招,愈见纯熟,尚不同、金钟道长、马氏兄弟等更是施展不开,似乎是所有的武功,都在左少白那绵绵不绝、变化万端的剑势下,黯然失色。
尚不同原来自忖艺凌群豪之上,出手之后,定可挽回劣势,大出一次风头,哪知事与愿违,空负一身绝技,竟无招法施展,心中大为焦急,但因左少白的剑势处处抢制了先机,围攻群豪,全都被他那飘忽莫测的剑势,迫得只有招架之力。无法还手,尚不同空自激愤万端,但却徒叹奈何。
但他究竟是一派掌门之才,武功、才智都非他人能及,心知这般打下去,永无反击之日,当下施展“传音入密”之术,说道:“胡兄,此人的剑法如何?”
飞叟胡梅也用传音之术答道:“妙绝武林,乃兄弟生平未见之学。”
尚不同道:“咱们这般的缠斗下去,终归要伤在他剑下为止,何不冒险反击,绝处求生?”
胡梅道:“兄弟想不出制胜之策。”
尚不同道:“如若胡兄肯和兄弟合作,并非是事无可为。”
胡梅道:“愿闻高见。”
尚不同道:“胡兄可以铁牌,硬封他的剑势,兄弟以本门绝技‘阴风透骨掌’,暗中伤他,此乃唯一的求胜之道,不知胡兄意下如何?”
飞叟胡梅暗自忖道:“昔年在‘生死桥’前之战,只怕留给他印象甚深,如若此战一败,左少白必存杀我之心,如若那时坐以待死,倒不如此刻冒险求胜。”
心中念头,风车般打了几转,说道:“好!就照尚兄之见。”左手铁冲连出两记绝招,牌风呼啸,对住了左少白攻向尚不同的剑势。
尚不同暗中一提真气,右手长剑,交到了左手之中。
左少白剑势一遇阻力,威势陡然大增,寒光闪转,迫的围攻群豪纷纷后退。
胡梅奋力挡开了左少白两剑,却促使左少白剑势变化,原来是有惊无险的搏斗,突然形势一变,不禁心中大骇,只觉眼前剑气流动,唰唰两剑,攻了过来,闪闪寒芒,指袭向握牌的左腕。
那剑势迥转盘旋,奇妙无比的正好由胡梅刀、牌空隙之中刺了过去,攻入要害,封架让避,全来不及,心中暗道一声完了,左手一松,丢了铁牌。
只觉剑芒掠着手背扫过,毫厘之差,就要当场断腕。左少白剑势掠过了飞叟胡梅,忽的折转向尚不同点了过去。
尚不同早已运集了“阴风透骨掌”,等待劈出,但却被胡梅挡住了去路,无法出手,急忙横移两步,掌势还未举起,左少白剑势已到,匆忙中挥掌一推,一股阴寒暗劲,疾涌而出。
他这掌势一动,正好碰上了左少白的剑势,寒芒掠过,斩下了一根食指,鲜血迸流,骇然而退。
但左少白亦为对方的“阴风透骨掌”的歹毒武功所伤,只觉一阵寒气,透体而过,不自禁打了一个寒颤,手中剑势,并随着一缓。
就这一缓之势,金钟道长、飞叟胡梅,和马氏兄弟,齐齐脱身而退。
左少白强自提聚一口真气,不使受伤之情形诸于外,缓缓收了剑势,冷冷说道:“白鹤堡一百余人,尽遭屠戳的血债,左某必将讨还,但在下不愿妄杀无辜,容我查明了事情的真相,凡是首脑、元凶将一一诛绝,今宵只不过略施手段,借尔等之口,传我之名。”收了长剑,回身而去,厅中群豪震惊他的武功,竟是无人敢出手拦截。
尚不同运气止住了伤口流血,望着左少白的背影,喃喃说道:“此子不死,江湖上,只怕永无宁日了。”
马元福长长叹息一声:“老夫在江湖之上,混了数十年,从未有今日一战之惨,唉!合咱们数人之力,竟然未能留下一个年不及弱冠的后生小辈,此事如若张扬于江湖之上,咱们还有何颜面立足武林?”
飞叟胡梅探臂拾起地上铁牌,道:“今日在场之人,谁也没有胜人一招半式,如若传言出去,那是自毁声名……”目光一掠那绿衣女子,突然住口不言。
场中之人,大都是久历江湖之人,眼睛之中,揉不下一颗砂子,人人都了解胡梅那一眼之意,全场中人,只有这绿衣少女,可能泄露出今日之战。
马元寿轻轻咳了一声,道:“尚兄的伤势如何?”
尚不同大跨一步,捡起地上断指,道:“区区断指之伤,何足挂齿?”缓缓把断指藏入怀中了。
金钟道长撕下一块袍角,包起臂上剑伤,道:“瓦罐不离井口破,将军难免阵上亡,胜败乃兵家常事,诸位也不用为今日之战,自寻烦恼。”
飞叟胡梅目光缓缓转注石铁英脸上,道:“石兄弟闻七星会组织严密,为当世三会之首,却不料竟然把大敌当作会中弟子,带入了福寿堡中,看将起来,传闻之言,当真是不可信了。”他想到适才受左少白剑下之辱,心中愤愤难平,一股怨气,竟然发作到石铁英的头上。
石铁英还未来得及答话,突听那绿衣少女格格大笑起来,笑声清脆震耳,满厅中回音激荡。
石铁英吃胡梅一顿责怪,心中也动了怒容,要待反唇相讥,却被那绿衣女子笑声所搅,立时怒声喝道:“什么好笑的事?”
那绿衣女子笑声顿住,睑上的笑容,也随着收住的笑容,变成一睑冷若冰霜神色,道:
“你在七星会中,是何身份?”
石铁英道:“掌管行刑的堂主。”
绿衣女子冷然说道:“看在那‘铁面罗刹’和‘七星神剑’的份上,饶你不死,你自己打上两个耳括子吧!以谢出言不逊之罪。”
那“七星神剑”,乃是七星会中的会首,他以兵刃命令,创立七星会,“铁面罗刹”,却是七星神剑的夫人,武功尤在七星神剑之上,冷面冰心,铁石心肠,会中的弟子对她的敬畏,尤过“七星神剑”
石铁英呆了一呆,道:“你识敝会的会首?”
绿衣女子冷冷说道:“如非看在他们夫妇份上,不死也要你脱一层皮。”
石铁英在众目睽睽之下,如何能咽得下这一口气,当下冷冷说道:“敝会主夫妇,在武林中声名卓著,天下英雄有几个不知,几个不晓?你纵然能提出敝会主的尊号,也未必就真的相识。”
那绿衣女子冷笑一声道:“你如自己不肯,我就要出手加倍处罚!”
场中之人,大都不知这女子的来历,但听她口气狂大,不禁为之愕然。
只听那绿衣女子说道:“我要加倍打你四个耳光。”突然欺身而上,右手左右开弓,但闻一连乒乒乓乓之声,果然连打了四个耳括子。
石铁英眼看那绿衣女子欺身而上,竟是封挡不住,这才大吃一惊,欲待反击,已自不及。
那绿衣女子出手快速无比,来去之间,不过是眨眼之间工夫,群豪凝目望去,只见石铁英睑上红肿甚高,鲜血汨汨由口角而下,虽是打的石铁英,但却使全场中人,个个震惊。
马元福低声说道:“尚兄,这女子是何许人物?”
尚不同道:“兄弟也不大清楚。”
马元福道:“她不是和尚兄同道而来么?”
尚不同苦笑一下,道:“兄弟是和她途中相遇。”
但闻那绿衣女子肃冷的说道:“一只‘仇恨之剑’闹的江湖上神鬼不安,你们天南地北的千里跋涉而来,追查那‘仇恨之剑’的主人,可惜他混迹诸位之中,诸位却是认他不出……”
胡梅一拍大腿,道:“姑娘说的不错,那‘仇恨之剑’的主谋之人,定然是左少白那小子!”
绿衣女冷冷道:“你有何证据?”
胡梅道:“昔年四门、三会,两大帮,和九大门派,联手夜屠白鹤堡,杀了左家一百余口,这仇恨是刻骨难忘,那左少白想出用‘仇恨之剑’四字,在武林之中,造了一番杀劫,岂不是理所当然。”
绿衣女格格一笑,道:“瞧你这么说来,那人借用这‘仇恨之剑’四字,是用的恰到好处了。”
胡梅一皱眉头,道:“那要看从哪里说起了,如是站在那左少白一方言,用上‘仇恨之剑’四字,实是可圈可点。”
石铁英积忿填胸,暗中提聚真气,准备一举间伤了那绿衣女子,但见她言笑自若,竟似丝毫未把自己放在心上,心中突然犹豫起来,竟是不敢出手。
只听那绿衣女子说道:“诸位既知左家有后,尚在人间,又借‘仇恨之剑’四字,闹的武林中神鬼不安,人人自危,惶惶终日,为什么不早些想了对付他的办法呢?”
胡梅道:“这话不错,咱们今日既然知道了那‘仇恨之剑’是谁,余下的该是如何对付他了。”
金钟道长道:“那左少白武功之高,剑术之妙,决非咱们能敌,最好是各自快讯禀告,使四门、三会、两帮、和各大门派,派遣高手,一举之下,把他击毙,也好永绝后患。”
马元福道:“远水不解近渴,那左少白就在左近,他随时可来,如若等得天下高手云集,至快也要三个月的工夫,那时左少白或已去远,咱们恐怕都早死在那‘仇恨之剑’下了。”
尚不同道:“在下倒有一策。”
马元福担忧那左少白来福寿堡,毁了他数十年辛辛苦苦建立的基业,急急间道:“不知尚兄有何高见?”
尚不同道:“那左少白武功虽然高强,但他江湖上阅历、经验,却是大为不足,咱们设法派了大批人手,勾结各处店家,只要左少白住店吃饭,咱们就有使用毒药的机会。”
马元福道:“好办法,尚兄不愧一派掌门之才,果然有人所不及的见识。”
只听那绿衣女子接道:“如若他不住在客钱之中,借宿荒庙、野林,又该如何?”
马元福道:“是啊!如若他不住客栈,咱们又该如何计尚不同道:“纵然他不住客栈,难道也不进食物么?”
马元福道:“倒也不错,左少白纵然是铁打铜浇的人,也不能不吃东西,问题是如何才能接近他,在他食物之中下毒呢?”
飞叟胡梅重重咳了一声,道:“在下想出了一个办法,但不知能不能用?”
马元福道:“愿闻高见。”
飞叟胡梅道:“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如若不杀那左少白,江湖上永无安宁之日,马兄之福寿堡自然是首当其冲。”
马元寿道:“这个咱们兄弟早已知道,胡兄还是说出对付那左少白的办法”
胡梅道:“兄弟之见,也可说是补充那尚掌门的不足,就是由贵堡之中,选派出数十个精明干练的男女,化妆成各种不同的身份,轮流盯梢,查看那左少白落足之处,以免引起他的疑心,然后再选择一个武功高强之士,编造一套谎言,自残躯体,以取那左少白的信任……”流目四顾一周,突然住口不言。
马元福道:“以后呢?”
胡梅道:“有道是法不传六耳,马兄请附耳上来。”
马元福依言附耳过,听胡梅低言数语,点头说道:“胡兄高见甚是,兄弟立时就派遣人手。”
金钟道长道:“白鹤堡有了传人,而且武功绝高,此事十分重要,贫道必得早日把此讯带上武当山去,就此别过了。”也不待别人答应,合掌当胸一礼,转身而去。
马元福一抱拳道:“道兄好走,恕兄弟不远送了!”
金钟道长人已出大厅,高声应道:“不敢有劳马庄主。”
那绿衣女子望着金钟道长的背影,完全消失不见,忽然长长叹息一声,道:“这道长一脸霉气,不死也要脱一层皮。”
马元福目光扫掠过尚不同,移注宇夫人的脸上,道:“兄弟原想替诸位死去的故友,好好的热闹一场,不想变出意外,使兄弟这番计划,不能不改变了。”
胡梅道:“那是当然,眼下的第一要务,就是先得到那左少白的下落……”目光一转,看向那并停的棺木和那白布覆掩的几具尸体一眼,道:“这些棺木、尸体一齐移下去吧!”
马元福举手一挥,招来一个下属,低声吩咐数语,那大汉连连点头而去。
片刻之后,数十个精壮的大汉,一齐挤入厅来,运去尸体,抬走棺材,人多手快,眨眼之间,大厅中已然恢复旧观。
胡梅四顾了一眼,突然失声叫道:“怎么,那位姑娘哪里去了?”
他这一叫,登时引起了全场中人注意,那绿衣女子已不知何时离去。
尚不同自言自语的接道:“厅中人手众多,她竟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悄然而去……”
突听砰然一声大震,一个人摔倒地上,打断了尚不同未完之言,群豪转目望去,只见那摔倒之人,正是七星会江南总分堂的护法梁子平。
在群豪目光逼视之下,石铁英大生羞忿之心,探手一把抓住梁子平的右臂,怒道:“你可该当何……”话未说完,突的放开右手,骇然向后退了两步。
其实又何止石铁英一人震动,全场中人无不心惊肉跳,望着那梁子平出神。
原来梁子平那前胸之上,不知何时被人插了一把短剑,早已气绝而死。
马元福道:“那‘仇恨之剑’的凶手,刚才就和咱们同在一起”
飞叟胡梅,道:“在咱们环伺之下,从从容容下手杀人,事后,又能不露痕迹离去,这人武功之高,只怕我等能耐,万万难以及他。”
尚不同望了石铁英一眼,道:“石兄,可知道令属下死了好久?”
石铁英道:“凶手手段太狠,兄弟竟是丝毫未觉出有异。”
尚不同道:“这样也好,一举之间,也可以使咱们早知那凶手是谁?”
马元福道:“什么人?”
尚不同道:“事情简单的很,适当离场之人,共有三批,左少白和两个同行之人外,只有金钟道长和绿衣女子了,在这三人之中,必有一人是那‘仇恨之剑’的凶手。”
胡梅道:“金钟道长和在下相识了数十年,而且适才亦曾和那在少白出手相搏,是以在下之见,决不会是金钟道长,左少白没有机会,唯有可疑的就是那绿衣女子了。”
马元寿突然接口说道:“但那绿衣女子,一直没有接近梁子平停身之处、”
石铁英略一沉思,道:“不错,就在下记忆所及,那绿衣女子,一直和在下等保持着一丈左右的距离,除非她能使她短剑转弯,遥发出这柄‘仇恨之剑’,刺入了梁子平的心脏要害,但在下自信耳目,尚不致坏到如此程度。”
尚不同道:“如此说来,左少白没有机会,那绿衣女也没出去,那唯一可疑的,就是金钟道长了。”
正忖思间,突然马元福说道:“诸位之见,无不有理,但在下还有一个奇想,除了上述原因之外,那凶手或是仍在大厅之中。”
此言一出,群豪都不禁心中一跳,目光四下乱转,似是随时随地,都有‘仇恨之剑’飞来一般,当真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尚不同道:“这话也有道理,那‘仇恨之剑’在咱们这许多眼睛之下伤人,而且一击中了要害,如非接近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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