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少白看那青衣儒士打量了自己一阵之后,突然住口不语,凝目沉思,似在思索着一个十分重大的难题。目光转动,只见前后左右,都已被人包围,此刻,纵然不再恋战,全身而退,亦是有所不能。
只见那青衣儒士抬起头来,望着左少白微微一笑,道;“本座明白了。”
左少白心中一跳,暗道;难道他当真猜出了我的身份不成;当下说道:“明白什么?”
青衣儒士道:“你可是白鹤门中,唯一余生,渡过那生死桥的左少白么?”
左少白怔了一怔,暗道:这人果然厉害。当下一挺胸,道:“是又怎样?”
青衣儒士道:“天下武林中人,除了天剑,绝刀之外,绝不会有人带了长剑之外。还带着一把古形长刀。”
左少白道:“阁下果然聪明。”
突然向后退一尺拔剑一挥,一阵叮叮当当的金铁交鸣之声,那抵在他身前身后的宝剑,尽为左少白长剑震开。
青衣儒士淡然一笑。道:“天剑姬侗的剑法,果然不错。”
左少白道:“你既然猜到,在下也不用欺瞒你们,不错,在下就是武林中大部份人想杀在下,而后才能安心的左少白。”
青衣儒士举手一挥,身后排列数十个佩特制长剑的红衣剑手,分由两路,向六甲奇阵行去,哈哈一笑,道:“这四十名红衣剑手,旨在攻打那奇门分阵。”
左少白冷冷接道:“只留下一十二个三色卫队,只怕无能保护你的安全。”
青衣儒士笑道:“人手太多,反而害事,由他十二个人保护,在下已经感觉到安全极了。”
左少白目光转动,扫掠了环伺四周的强敌,冷冷说道“你们要小心保护他了。”突然举剑一挥,直向那青衣儒士刺去。
但见刀光一闪,人影移动,四柄长刀,同时抢出,封住了左少白的长剑。同时,四个黑衣人也在那青衣书生身前,排成了一排。四个红衣人八双判官笔,分由正南和西南,两个方位合围而上。四个白衣人四柄长剑,由正北和西北兜了上来,密密一圈,把左少白围在中间。左少白心中暗道:“今日局势,十分险恶,不可和他们恋战下去。”
心念一转,杀机顿起,长剑交到左手,右手反握刀把,冷冷的道:“尔等可想见识一下那‘断魂一刀’的威势么?”
只听青衣儒士急急说道:“快些出手,别让他有拔刀的机会。“八双判官笔,四支匕剑,四柄长刀,陡然间一齐发动,笔问寒芒,剑凝青光,刀如雪浪,分攻向左少白全身一十六处方位。
左少白长剑疾起,一招“旌云缭绕”,剑花重重涌起,护住全身。
但闻一阵金铁交鸣,攻向左少白身上的刀光、剑芒,以及那点点笔影,尽数为长剑震荡开去。
但这十二人,似是极善合围之战,取好方位,凝立不动,刀剑笔影,相互救援,两柄长剑,始终追着左少白的右腕,不让他有机会去握刀柄。
第三十九章还我自由
四柄单刀,却专门截击左少白的手中兵刃,硬打硬撞,以减少左少白手中剑势变化的灵活。八双判官等却专以主攻,分向左少白上、中、下三般下手。只有两柄长剑,分别接近,抵隙而攻。左少白王道九剑,虽然是妙绝人寰,但因对方那等分工精密,各有所专的打法,吃亏甚大,奇异的剑势,常受四柄单刀的阻扰,难以尽展所长。
只听那青衣儒士高声说道:“如是在下早几十年,必不让天剑姬侗,称霸武林几十年,未曾吃过败仗。”
左少白手中剑势常受拦截,门户常有空隙,迫的不停让避对方攻来的兵刃,心中暗自惊道:看来这般打下去,势必伤在对方手中不可。
但闻青衣儒士纵声大笑,道:“他们的武功,不能算高,但因有着精密的分工配合,使十二人的武功合算到一十二倍,姬侗只知一味求得剑术精进,自非才智之士,他如还活在世,势必要活活气死了。”
左少白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压制下了躁急和强烈的求胜之心,一心一意的运剑克敌。
妙绝一代的大悲剑法,正面临着一次重大的考验。
那自负骄狂的青衣儒士,夸口凭藉着聪慧才智创出的战法,要胜过享誉数十年的大悲剑法。
左少白也确实感觉到这套奇异的剑法,正受着前所未遇的克制,无法随心所欲的施展出手。那边迫的长剑,使左少白没有拔刀的机会。
这时,左少白唯一的机会,就是全神运剑,在十二个人的围击中,设法发挥天剑的威势,制服强敌。他幼年饱受流流之苦,养成了一种人所难及的坚毅性格,处境俞是坚苦,愈是冷静、沉着。
默查那十二人手中的兵刃攻势,似是有着一定变化,陈陈相因,结合成一种严密的阵势,阻拦了左少白的剑势变化。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精密打法,十二人配合的丝丝入扣。
左少白警觉到这是一场有败无胜的搏斗,自己的剑势变化,越来越受限制,内力消耗甚多,再打下去,到筋疲力尽之时,非伤在别人手中不可。
眼下唯一之方策,就是设法伤了对方几人,使他们整个的阵势乱去,始有破围之望。心念转动,打法随着一变。
剑势陡然间横出一招,攻向一个使刀大汉。他这般变势一击,整个的左侧,露出了很大的空隙。两双长剑,抵隙而入。
左少白应该是回剑自救才是,但他却攻势不变,身于一侧,让开了攻来两剑。他虽然把两剑让开,但却无法让开另一双疾点而至的判官笔。笔芒闪电而至,刺中了左少白的左肩,深入了半寸多深。
左少白强忍下左肩伤疼,咬牙挥剑,陡然一翻,寒光闪过,鲜血贱飞,一个执刀大汉的手腕,应手而落。
左少白一剑得手,大喝一声,剑势倒转刺出,一招“斗柄犯月”,刺中了一个使用判官笔的大汉前胸。两个大汉一伤,十二人组成分工合击大阵,果然有了乱象。
左少白强忍肩上伤疼,大喝一声,借势反击,剑光如重波叠浪,层层涌起,迫的围攻强敌,纷纷倒退。十二人组成分工合击大阵,立时被迫的次序大乱。
要知这十二人合击的利害之处,就在那精密的分工配合之上,也正因他分击太过精密,受不得一点乱象。一人受伤,全阵受累,左少白连伤两人之后,已使这十二人组成的分工大阵,配合速度上,大受妨碍,大悲剑法的威力,陡然间发挥出来,刹那间剑气弥漫,十二人尽被左少白剑光笼罩。
那青衣儒士似是料不到左少白竭能如此快速的破去了分工大阵,不禁心中骇然。
这时,那些红衣剑手,已然遵照那青衣儒士的指示,攻入了六甲奇阵之中,一时间想援手相助,亦是有所不能。
就在思虑对敌良策之时,突闻一声大喝,紧接着一声惨叫,一个手执判官笔的大汉,生生被劈作两半。精密的分工合击大战,立时间瓦解冰消。
原来左少白左肩伤势甚重,失血甚多,自知难以长久支撑下去,必需在力量未尽之前,击溃强敌的抗拒之力。心念转动,真气暗提,大喝一声,拔刀击出。
这妙绝千古、神奇莫测的一刀,向不空落,刀光闪动,劈死了一个使用判字笔的大汉。
这时十二人组成的精密分工大阵,已是溃不成阵,只有各凭武功,拒挡左少白的剑势。
左少白古刀再挥,又是一声惨叫传来,一个执刀大汉,又被拦腰斩作两截。围攻左少白的十二人,已经是两死两伤,但余下的八人,角然是苦战不退。
左少白亦觉着左肩处,伤疼渐重,一条左臂,已有些转动不灵,他虽然不想杀人,但形势却迫的他非杀不可,受伤的左臂,已使他无法再运剑支持下去。
左少白咬咬牙,立挥古刀,应声惨叫,又一个施剑大汉,伤在那“断魂一刀”之下。溅飞的鲜血,和他自己伤处的流血,染湿了左少白合身上下的衣服。余下的七个人,仍然是奋不顾身,各挥兵刃,攻向左少白。不过,这时,他们已经是打不成章法,各自为战。
左少白挥剑挡开攻来的兵刃,心中暗暗叹道:看来这些人个个是不死不休!
心中微动仁慈,剑势一慢,右腿上又中了一刀。
左少白本已有些不支,右腿再中一刀,再也支持不住,左腿一软,摔倒地上。
这险恶的情形之下,就现出那天剑的妙用来,左少白抡剑一挥,身随剑滚,一阵叮叮鸣鸣之声,把攻上身的兵刃,尽数震开。
原来王道九剑中,有三招二十七变,专是用来保护下盘。左少白摔倒之后,不觉间施用了出来。但见这一团的滚滚的剑气,冲开围困。
这时,那青衣儒士似是已经瞧出不对,勒转马头放缰而去。
左少白冲出围困,一挺而起,古刀挥出,又是一人伤在了“断魂一刀”之下。
那些三色卫队,虽然彪焊,但见左少白一刀击出时,必有人伤于刀下,亦不禁心头骇然,一个执剑的白衣人,首先胆寒,倒拖长剑,疾奔而去。一人逃命,全军动摇,无人敢再恋战,纷纷拖着兵刃,逃命而去。
左少白望着那急奔而去的背影,长长吁一口气,仰身向后栽去。原来,他亦早不支,强提着一口真气,支撑着击退强敌。
一只柔弱的无骨的手掌,及时伸了过去,托住了左少白的后颈,道:“伤的很重么?”
左少白转眼望,只见张玉瑶那美丽的粉颊上,流现出无比的关怀神色,双目中深情无限。当下一提真气,挺起身子,道:“有劳姑娘了。”
只听张玉瑶骇然尖叫,道:“你中了毒。”
左少白一皱眉头,道:“没有啊!只是腿上中了一刀,左肩被刺中一笔。”
张玉瑶道:“那是刀上有毒了。”
左少白转脸看去,果见右腿伤口处,一片紫黑之色,连那汨汨外溢的鲜血,也成了深紫的颜色,心中吃了一惊,道:“想不到他们手的中兵刃,竟然也经过毒药泡制。”
张玉瑶道:“看伤口血色,中毒似是很重,必得早些医治才是。”
另一个清亮的女子声音接道:“快些放下他,先行放出毒血,才能敷药包扎。”
张王瑶转头过去,只见范雪君右手扶在妹妹的肩头之上;缓步行了过来。
左少白淡然一笑,道:“不要紧,我中刀时间不长,就算中毒,毒也不深。”
范雪君直行至张玉瑶的身侧,低声对张玉瑶道:“仔细告诉我他中毒情势。”
张玉瑶道:“血口长约二寸,深入半寸有余,幸未伤到筋骨。”
范雪君道:“血色如何?”
张玉瑶道:“色呈浅紫。”
范雪君道:“姑娘要听我的话啊!”
张玉瑶道:“自然听了,你快些说吧!”
范雪君道:“点他伤腿‘伏兔’‘风市’‘中渎’三穴。”
张玉瑶出指如风,点了左少白三处穴道:“以后呢?”
范雪君道:“用你手中之剑,割去他伤口的肉,见到血色为止。”
张玉瑶呆了一呆,道:“那他不是很疼吗?”
范雪君道:“事关他的生死,疼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了,昔年关云长,刮骨疗毒,豪气流传,千古赞颂,何况盟主之伤,还未动及筋骨呢!”
张玉瑶道:“范姑娘说的是。”
举起手中长剑,在左少白伤口四周,划割一圈肉来对幸好时间不久,不过数分,已见血色。伤上加伤,左少白虽然英雄,也疼的流了一头汗水。
张王瑶停下后来,道:“四周已见血色。”
范雪君道:“好!抱他回入阵中。”
张玉瑶转动了一下大眼睛,欲言又止,但人也站着未动。
范雪君道:“此时何时,此情何情,难道姑娘还要避男女之嫌么?”
左少白突然挣扎而起,道:“不敢有劳张姑娘了,在下还可行得。”
范雪君低声说道:“在未敷药物之前,盟主不宜行动。”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此刻,盟主是伤病之人,属下是大夫,最好别抗大夫之命。”
范雪君突然一挥右手,又点了左少白身上两处穴道。左少白身子一软,向下倒去。张玉瑶右手探出,不自觉的把左少白抱入了怀中。
范雪君道:“阵中尚有残敌抗拒,姑娘请随我身后入阵。”
刁蛮顽皮的张玉瑶,不知何故,竟变的对范雪君百依百顺;应了一声,抱着左少白紧随范雪君身后行去。
左少白虽然被点中了数处穴道,但他耳目尚能听闻,看那些深入阵中的红衣剑手,大都倒卧地上,显是已被点中穴道,不觉中心暗道:早知此阵有此威力,实是用不着出阵和人恶斗。心中忖思之间,人已行入茅舍。
只见那黄衣长髯大汉,和十几个红衣剑手,盘膝而坐,闭着双目,靠在竹壁上。
但闻范雪君低声说道:“可以把他放下了。”
张王瑶脸一红缓缓放下左少白。
范雪君道:“姑娘请去召回万护法和黄荣、高光,要他们将那些生擒的红衣剑手,一并带回茅舍。”张王瑶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范雪君低声说道:“盟主伤势不算太轻,还望能听属下的话,你肩负大责大任,不能轻身自贱,需知此刻你的受伤的时机已极不当,如若你不是盟主之尊,属下就要先问你一个私自出阵攻敌之罪……”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雪仪,解开他的穴道,再替他敷上生肌止血散。”
范雪仪依言行到左少白的身侧,先解了他身上穴道,才从怀中摸出一个翠玉瓶来,倒出一些白色药粉,敷在左少白伤口之处。
左少白心中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惭愧,但又觉千言万语,无从说起,只好强自忍下,闷不作声。
片刻工夫,张玉瑶带着万良和黄荣等,一齐走了进来,每人都挟着两个红衣人。
范雪君轻轻咳了一声,道:“张姑娘么?”
张玉瑶道:“万护法和黄、高二位,都应命而来。”
范雪君道:“好!先把陷入阵中的人运入茅舍。”
万良、黄荣等应了一声,重又奔出茅舍。三人进进出四五次,才把陷入阵中的红衣人,一齐运进茅舍。
万良查点一下人数,道:“除了重伤和死亡之人,还余下三十六个红衣剑手、”
范雪君道:“强敌经此一战,一日之内,大概不会再来相犯,万护法请立刻去备制三辆马车,停在阵外,再来复命。”
万良似想多问,但他终于又忍了下去,转身而去。
范雪君自言自语的说道:“有三十六人相助,声势也不算小了,金刀盟主出现江湖,也算有了一点气魄。”
黄荣重重的咳了一声,道:“姑娘之意,可是要把这些收作我用么?”
范雪君道:“不错,我摆下这座六甲奇阵,用心也就在此。”
黄荣呆了一呆,道:“这些人如何肯听我等之命?”
范雪君道:“自然有办法。”
左少白坐在一侧,心中暗道:“此实一大罕闻罕见的奇事,倒要仔细瞧瞧,她用的什么办法?”
只听范雪君说道:“点他们四肢穴道,解他们要害重穴,要他们自能看、耳能闻,心里能想。”
黄荣、高光依言施为,先点了那黄衣长髯大汉四肢穴道,然后,又分点了三十六个红衣剑手四肢穴道,才解开他们身上晕、迷重穴。回头看时,只见范雪君转过身去,背对着那些红衣剑手而立。黄荣心中大感奇怪,正想喝问,范雪君那妖美无匹,动人心弦的声音,已然传了过来。道:“让他们每人喝一杯洒。”张玉瑶应手而出,手中托着一个木盘,缓步行了过来。
黄荣等听惯了范雪君的声音,还未觉出什么,那黄衣长髯大汉,和三十六位红衣剑手,却是从未听过这等美妙的声音,全都听得为之心神一震。
抬头看去,只觉眼睛一亮,风华绝代的张玉瑶,手托木盘行了过来,直到那黄衣大汉身前,道:“请用一杯水酒。”
那大汉冷冷的望了张玉瑶一眼,闭口不言。
范雪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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