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僧点点头,道:“既是如此,为兄只好答允你了,不过四戒师弟说的倒也不错,咱们未明真象之前,不能伤人,师弟出手可以,但却不许妄行伤人。”
四意大师道:“小弟遵命。”
慢慢站了起来。
左少白心中暗说:“少林门中,有这等不明是非护短之人,那是难免要宠坏门下弟子了,他既然挺身而出,看来,也只好给他一点教训才是。”
只见那四意大师缓步对范雪君等行了过来,相距三人四五尺处,才停下脚步,说道:
“三位都是金刀门中首脑人物,想来武功也是最强的了?”
左少白回顾了范氏姊妹一眼,挺身而起,说道:“就算是吧,老禅师有何见教?”
四意大师冷然说道:“小小年纪,怎的说话如此无礼?”
左少白接道:“老禅师对在下等,既无敬重之意,在下等,自也不便敬重老禅师了。”
四意大师怒道:“这么看来,我那掌门师侄,是没有错了。”
左少白不闻范雪君接口回言,心中了然她对这四意大师的狂妄举动,亦极不满,当下冷冷说道:“大师虽然德望俱重但论事不顾情理,那也实在叫人无法心服。”
四意大师回顾了那居中老僧一眼,缓缓说道:“此人的狂妄,师兄亲耳听闻,亲自所见,我如不出手惩治他们一番,少林威名何在?”
这佛阁九僧,个个都是修养深厚之人,惟这四意大师,稍显暴躁之外,余下之人,大都是睑色一片肃然,叫人瞧不出他们的内心所思。
那居中老僧,望了左少白一眼,默然不语。四意大师不闻那老僧出言劝阻,想是他已经同意了自己之见,当下冷冷说道:“你们是要老衲出手呢?还是束手就缚?”
左少白道:“我等到此,并未存和大师动手之心。”
四意大师道:“你虽未有动手之心,但神情骄傲,只此一番,也该受些惩罚才是。”
左少白心中暗道:情势逼人,看来这一场是打定了,当下说道:“老禅师如若一定要较量一下武功,在下只有舍命奉陪了。”
四意大师道:“好大的口气,小心了。”
右手突然一伸,直向左少白右腕抓去。左少白右腕一挫避开掌势,闪退两步,未曾还手。
四意大师怒道:“你怎么不还手?”
左少白道:“老禅师年高德劭,在下理应相让一招。”
四意大师似是已动怒火,冷然一笑,道:“如是老衲失手伤了你,那是你咎由自取了。”
语声甫落,呼呼两掌,连环攻击。这两掌之中,含蕴着强劲无比的内力。
左少白那敢怠慢,一提气,横跃五尺。虽然他闪避快速,仍然被一股暗劲扫中,只觉半边身子一麻,几乎站立下稳。心中大吃一惊,暗道:“这老僧果然历害。
四意大师冷笑一声,道:“好快的身法。”
右手一扬,当胸拍来一掌。
左少白听他语中隐隐有讥笑之意,心中大是恼怒,忖道:如不还以颜色,他还认定我伯他了。
再看那一掌来势,笼罩了前胸数处大穴,当真是避无可避,立时一翻腕抽出点剑,喝道:“小心了!”
长剑一颤,抖出一片剑花,封挡住了四意大师的掌势。
四意大帅看他洒出剑花,封闭严密,无懈可击,一皱眉头,收掌而退。
左少白长剑一伸,当胸刺去。四意大师被他一剑封开掌势,大伤颜面,但当着几位师兄的面前,又下愿施出太过恶毒的手段,强把怒火按下,左少白一剑刺来,胸中怒火又炽,暗道:“如不能在三五招内,把这小子制服,那可是大为丢脸的事。”
心念一转,右手僧袖一拂,打出一股暗劲,震开左少白的长剑,左手一探,击出一掌。
这一掌势并不猛恶,但左少白却觉得一股暗劲,直逼过来,不禁吃了一惊,暗道:“这和尚内功,果然深厚,轻轻挥手一击,竟然有着如此强大的力道。横向左侧让开,避开一击。
四意大师冷笑一声,道:“你闪避的好快。”
右手一挥,又是一掌。
左少白心中忖道:他每击出一掌,都有着很强大的暗劲涌来,我如这般闪避,那是躲不胜躲了。看这和尚,似是已经动怒火,今日之局,只怕是非得分出胜败不可,既是定要有输赢,何不早些分出。
就在他忖思之间。四意大师第二道强猛的拿力,已经疾涌而至。
左少白仓促间,急急问旁边一闪,但已是晚了一步。吃那掌风余力扫中,只觉左臂一阵麻木,身不由己的向后退了五步。
四意一皱眉头,说道:“此人如此武功,怎的寺中弟子竟挡他们不住,显见近代我寺弟子的不求上进了。”
他这番话似自言自语,也似是说给其他的僧侣们听。
左少白暗中运气,活动开左臂行血,突然一挥长剑,欺身而上,连人带剑,直向那四意大师撞了过去。
四意大师冷笑一声,右袖一拂,正待打出。突见左少白手中长剑颤动,颤起了一片剑花。
错落的剑花,分刺向四意大师数处大穴。四意大师右手尚未出招,左少白剑花已到,封住了四意大师的右臂。
四意大师掌势未及劈出,左少白剑势先到,四意大师疾退两步,避开一剑,正想还手,左少白第二剑,又刺了过来。这一剑势道奇幻。又把四意大师逼的退后了两步。
左少白源源的展开了大悲剑法,一剑快过一剑;片刻之间。已把四意大师圈入了一片剑影之中。
四意大师虽然极力想出手反击。但那左少白手中长剑;奇奥异常,闪转的寒芒竟然把那四意大师逼的无力还手。
佛阁群僧,在左少白被四意大师迫的无力还手之时,群僧并无一人留心看两人动手情形,及至左少白全力反击时,把四意大师圈入一片剑光中时。群憎突然一起震动起来,十几双眼睛,一直盯注在两人身上。
转眼之间。两人已动手相搏了十几个照面。
四意大师虽然用尽心机。想展开反击,但始终无法如愿。
左少白手中的长剑有如长江大河一般,奇招绵连而出,四意大师终被困在那剑光之中,无法反击一招。
双方又斗了七八个照面,突听那居中而坐的四空大师高声大喝道:“住手!”
左少白只觉那老僧一声轻呼,宛如金钱相击一般,不似由人的口中发出。心中暗道:
“内功如斯。实是惊人。”不自觉的收剑而退。
四意大师被那左少白剑势迫的大气也喘不过来,心中又惊又气。好不容易等待左少白停下挥势,呼的一章、反击过去。
左少白一跃避开,四意大师掌风过处。飘起了左少白衣袂。
四空大师冷冷喝道:“师弟住手,那剑法颇似姬同的大悲剑法,无论如何,你打他不过。”
四意大师呆了一呆,道:“王道九剑?”
四空大师道:“不错。”
目光转到左少白脸上,问道:“阁下贵姓?”
左少白道:“在下姓左。”
四空大师道:“左什么?”
左少白道:“左少白。”
四空大师脸色一变,沉吟了一阵,道:“白鹤门的左鉴白,是你什么人?”
左少白道:“那是在下的亡父?”
四空大师道:“是啦!你是左鉴白的后人,想到少林寺来报昔年屠堡之仇是么?”
左少白道:“晚辈来此,并非是为的寻仇。”
四空大师道:“不为寻仇,那是为了什么?”
左少白道:“为天下武林同道谋命,为武林存一份气运。”
四空大师微微一皱眉头,道:“求我们少林寺出面主持江湖大局?”
左少白道:“也可以这么说。”
四空大师轻轻叹息,道:“目下武林,确已遭逢到前所未有的大劫,你小小年纪,有此大志雄心,只此一点,已属可敬了。”
语声微微一顿,又道:“你那剑法,可是得自天剑姬侗所授么?”
左少白道:“不敢相欺,晚辈所施,正是大悲剑法。”
四空大师微微点头,说道:“那是无怪剑势如此凌厉,使我寺中弟子伤亡累累了。”
四意大师道:“小弟久闻那天剑姬侗之名,始终未能一晤,今日会到了天剑传人,小弟极愿再……
四空大师一摇手,打断了四意大师之言,望着左少白道:“就老衲所知,那姬侗除了用剑之外,从不用其他兵刃,小施主既是那姬侗的传人,何以佩剑之外,又悬着一柄古刀?”
第五十五章佛阁风云
左少白心中暗道:“我如据实而言,那是不啻把所有的隐密,全部公诸于群僧之前,目前他问话用意未明,又不便虚言相欺,只好说道:“在下除了追随姬老前辈习剑之外,另行习刀。”
四空大师看他不愿说明,也就不再多问,回顾了群僧一眼,缓缓说道:“施主在敝寺之中,闹的天翻地覆,而且伤了敝寺中很多弟子,定非无因而来了?”
左少白道:“晚辈人寺之时,悉按武林的规矩,投柬拜山,但贵寺弟子,却苦苦逼迫,在下等为了自保,不得不出手抗拒,既然动手相搏,自是难免有人伤亡了。”
四空大师道:“但那伤亡的都是我们少林弟子。”
左少白道:“在下等几人之中,又何尝无人受伤,只是大师等不知罢了。”
四空大师声音突转凌历,说道:“诸位闯入我少林寺中,随便出手伤人,而且手段恶毒;暗器、下毒,无所不包,分明是未把我少林派放在眼中了。”
左少白正待答话,范雪君已抢先说道:“贵寺中弟子何至数日,群攻我等数人,我等能得见到大师,那也是福大命长了。”
四空大师冷笑一声,道:“这位女施主贵姓啊?”
范雪君道:“晚辈范雪君,身旁是舍妹范雪仪。”
四空大师显是不知范雪君的来历,一皱眉头,道:“老夫自信凡是近百年成名人物,虽从未见过,亦该有个耳闻,想是二位姑娘年纪幼小的关系,怎的老衲从未听过……”
语声微微一顿,又道:“女施女可否把令师或令尊的姓名说出?老纳也许识得。”
左少白心中暗道:这和尚慈眉善目,宝相庄严,颇似有道高僧,我还想他是位明辨是非的高僧,想不到竟然也是这般慕虚名人,看将起来,这少林寺中,除了那四戒大师之外。很少有明白事理的人了。
但闻范雪君冷冷说道:“先师很少在江湖之上走动,说将出来,只怕老禅师也不知道。”
四空人师道:“女施主说说看吧?”
范雪君道:“先师范仲明。”
四空大师脸色突然一变,道:“令师现在何处?”
范雪君道:“先师已登大道……”
四空大师面露喜色,道:“怎么?那范兄已经故世了么?”
范雪君道:“去世数年了。”
四空大师仰起脸来,长长吁了一口气,道:“老纳曾经和令师见过一面,盘坐论道,一日夜未作休息。对令师渊博的学问;浩瀚的智慧。敬佩异常……”
语声微微的一顿,又道:“这话说起来已经有二十年了。那时,两位只怕都还未临人世。”
范雪君道:“老禅师原来是先师故友,晚辈等失敬了。”
四空大师道:“令师一代才人,老衲能和他论交,极是荣幸……”语声顿了一顿,接道:“两位姑娘想必是已得到令师的什么真传了?”
范雪君道:“晚辈等天资愚蠢,虽遇良师,但所得有限。”
四空大师沉吟了一阵,道:“在老衲记忆之中,令师不但学究天人。而且也极明事理,决不会要姑娘和我们少林寺作对。”
口气忽然一变,竟又充满了敌意。
范雪君道:“晚辈等此来用心,不但未有和贵派动手之意,而是想把贵派由沉沦之中,重新扶起。”
这几句括,说的口气甚大,只听得少林群僧,大为不满,一个个流露出忿怒之色。但这四空大师在少林寺中,身份崇高,群僧虽然对那范雪君言语不满;但因未得四空大师之命,不好发作,只好强自忍了下来。
四空大师却微微一笑,道:“女施主好大的口气。不知敝寺如何一个沉沦之法。竟然劳动女施主前来相救?”
范雪君突然举手理一理发边的散发,缓缓说道:“大师还记得十余年前的一椿惨事吧?
贵寺方丈和武当,峨嵋、崆峒四派掌门人遇害的事。”
四空大师道:“此乃我们少林寺的奇耻大辱,天下是无人不知,老衲怎会不知。”
范雪君道:“那四方大师的尸体。大师可曾亲目见到么?”
四空大师道,“四派掌门人被害一事。震动江湖,老衲岂有不去白马山凭吊之理。”
范雪君道:“这么说来,大师见过四方大师的尸体了?”
佛阁九僧的脸色,都变的异常严肃,十几道目光一齐投注在范雪君的睑上,但范雪君面上垂遮的黑纱甚厚,群僧自是无法瞧出个所以然来。
四空大师道:“老衲亦曾仔细的查过尸体,由衣着信物之上认出,那确是敝寺掌门方丈。”
范雪君缓缓说道:“由衣着信物上辨认尸体,岂是可靠的么?”
四空大师沉吟了一阵,道:“此事已过十余年,那元凶早已伏诛,女施主重提旧事,不知用心何在?”
范雪君道:“我如说那四方大师还活在世上,不知老禅师肯否相信?”
四空大师怔了一怔道:“除非女施主能使老衲和我少林掌门人亲自相见,否则,老衲是难以置信。”
范雪君道:“老禅师为了少林派的颜面,心中虽有所疑,不愿去信它罢了,晚辈说的对是不对?”
只听一声低沉的佛号,起自另一个僧侣之口,说道:“师兄,此女满口胡言,惑人耳目,容她不得,还望师兄……”
范雪君接道:“据晚辈所知,不但那贵寺方丈,还可能活在世上,而且强敌己然派在贵寺中甚多卧底之人。”
四空大师冷冷说道:“女施主讲话要有分寸。”
范雪君道:“晚辈说的句句是实,使晚辈不解的事,贵寺中明明有甚多人对我之言,早已相信,只是故作违心之论,硬说我妖言惑众,别具用心,不肯相信,不知是何缘故?”
四空大师道:“这个岂是空口几句话,能够使人相信的么?”
范雪君心中暗道:“这话倒也不错,就算群僧之中对我之言,已经有些相信,也是不肯说出口来,但证明其事,抑又是困难无比,怎生想个法子能使他们无法否认才好。”
她心中虽作如此之想。但此事谈何容易,自非一时能够办到。一时之间,双方全都沉默下来。
佛阁中群僧,仔细分晰范雪君的话,大部分都已经怒气渐消,觉着她的话有些可信。
范雪君亦在想着,怎生才能找出一个证明出来,使群僧无法否认。她心中明白,少林寺长老,对背叛师道的人,痛恨无比,但他们为了少林颜面,不肯承认此事,但如能够找出证明,使群僧无法抵赖,必会起而维护少林法统。
心中念头转动了一阵,道:“大师可认识那峨嵋派中掌门人么?”
四空大师道:“你说的那一代掌门人?”
范雪君道:“和贵派掌门人同时遇难的一代。
四空大师道:“你是说那闲云大师了。”
茫雪君道:“不错,正是那闲云大师。”
四空大师道:“老衲和那闲云大师见过数次。印象甚深,自然是认识的了。”
范雪君道:“大师可是只能认出那闲云大师的外貌么?”
四空大师道:“老衲只见他之面,就可辨出真伪,难道还有不妥么?”
范雪君道:“如是大师只闻其声呢?”
四空大师微带温意,道:“女施主的花样,未免是太多了,只闻其声这句话,用意何在?”
范雪君道:“晚辈之意,是说,如若大师不用瞧到他的人,但听他说话的声音,能否辨认出他的身份?”
四空大师沉吟了一阵,道:“这个么?老衲还无此自信。”
范雪君微感失望,道:“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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