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医院，一定要拜访一下！
周末。
诚司抱着从亲戚家临时借来的博美，站在手术室门前。
和一只脾气暴躁的牛头梗大眼对小眼。
“你家的孩子情况还不错，但是请不要再继续喂他吃高盐的零食了。会有高血压的危险。”
浅草抱着博美叮嘱诚司，诚司推了下眼镜，指着牛头梗：“这孩子叫什么？”
“小缘。”
诚司觉得有什么东西幻灭了。
一点都不一样。
和主人一样，给人的感觉一点都不一样。
根本不是什么替代品。
“喂，你。”
浅草伸手在诚司面前晃了晃。
诚司回过神，脸上露出微笑：“怎么了？”
“看你突然发呆。有什么问题？”
“没什么。”诚司推了下眼镜，“以前觉得你和一个人很像。现在看看，差别还是挺大的。”
“是指青山优吧。”浅草一点也不意外，“日暮以前这样说过。”
“日暮？日暮亚美？”
“我们都是校报记者。”浅草挽起袖子写字，诚司一眼看到他右手臂内侧有一颗鲜红的痣。
真是少见啊。那么红，像是血一样。
浅草落笔的瞬间又提笔：“你家的孩子叫什么？”
“我？”“那只博美。”“啊，美咲。”“明明是个男孩子。”浅草啧啧嘴，“至少应该像小缘这样子名副其实才对。”
“你家这孩子才是真得名不副实吧。”诚司承认自己看到小缘的真面目时吃了一惊。
浅草哼了一声：“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他转身抱起小缘，放在桌上，抚摸她的皮毛，“小缘是个很害羞的女孩子，不是随便什么人都愿意亲近。今天愿意出来看你，请你务必怀着感恩之心感谢小缘。”
“啊。”诚司想，浅草还是挺能说的嘛，明明看上去和那个人一样沉默寡言。
果然不是替代品。
“汪！”
小缘一头扎进诚司怀中，蹭了蹭，找了个舒适的方式躺下来，尾巴左右摇摆看着诚司。
诚司有点受宠若惊：“是被她喜欢的意思吗？”
浅草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了另一个问题：“周末要来做兼职吗？”
“兼职？”
“就是很简单的登记工作。病历记录，病患信息登记，诸如此类的。”浅草很认真得问，“你能和小缘相处得这样好，别的动物也没有问题吧。”
“啊，是有被称为猫咪眼中移动木天蓼之类的。”诚司看了看怀里的小缘，又想了想周末，点头，“以后就多多指教了。”
“我这里才是。”浅草拿出资料单，递给诚司，然后露出微笑。
“虽然之前总觉得有些可疑，但是是小缘挑中的人的话，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以前有些可疑？”
“是我多想了。”浅草又笑。
诚司想，多一个朋友也没有什么不好。暂时就先这样吧。
不过啊，说真的，小缘真的…不好看。
无论怎么看，都不好看！
一周之后，诚司的兼职工作正式开始，小惠也要一起来看。
没想到刚进医院大门就引发病院动物大恐慌，小惠被浅草嫌弃得赶回了家。
看样子，启太家的吉助和御合院家的草津不是特殊案例，实在是小惠不受动物欢迎是她的体质特征啊。
诚司一个人留在医院，他站在前台，侧身往手术室方向看过去。
浅草和也的父亲，浅草医生正在为一场手术做准备，病患的主人，一个年过八十的老太太蜷缩在手术室外的塑料座椅里，比自己上手术台还要紧张。
诚司坐在前台整理病历卡，看到老太太状态不是很好，于是出去给她倒了杯水。
再回来，之前在脚边的小缘不见了。
抬头，听到老太太的声音。
“好孩子，你也来陪着我一起等吗？真是好孩子啊。”
小缘依偎着老太太，诚司默默退回前台，浅草也在。
“小缘很棒吧。”
诚司点头，问：“之前，希望小缘恢复精神是什么意思？”
很难想象这样一条看起来脾气超级差但实际温和的牛头梗会情绪低落。
浅草解释：“之前有一只十三岁的秋田犬被车撞伤，很遗憾，没能救回来。小缘和那只秋田犬是朋友，那以后一直郁郁寡欢。不过现在好多了。多亏了长泽君在。”
“是我的荣幸。”诚司露出微笑。
大约，自己是替代品吧。诚司想，被小缘当做是那只死去的朋友的替代品。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到下午六点，手术终于结束。
浅草医生打开手术室大门，长出一口气：“很成功！”
老太太抱着小缘，满脸的褶皱笑成了千瓣莲。
尽管如此，病患还是要留在这里观察住院。老太太由诚司送回家。
“刚好到下班的时间，我顺便送她回家。”“我也一起。”浅草少见得主动提出要跟着，“那边有个长坡坂道，你一个人恐怕不方便。我也一起。顺便，想再看看美咲。”
“啊。美咲啊…”
诚司一时语塞：那是从姑姑家抱来借用的，家里根本没有狗。
浅草不知情：“怎么？不愿？”
“那倒不是。是说我家人比较忙，美咲经常自己在家太孤单，所以交给姑姑了。”
“这样。”浅草抿了下嘴，换上外出的衣服，“那么，送她回家之后，我就回来。”
诚司松了一口气，两人推着轮椅离开医院。
坂道很长，尽管坡道不陡，两人依旧出了一身汗。
“明明自己走的时候从来不会觉得累呢。”浅草挥手，“那么，下次见。”
茜色光彩落在浅草身上，诚司忽然觉得这景色很美。
而这样的景一旦入了眼，便挥之不去。
没有道理没有原因，甚至不愿去考虑后果。
请以后也这样不计后果得坚持下去吧——虽然想这样说，但是，不计后果的话，那就不是长泽诚司了。
所以对于诚司，应该这样说。
如果无法做到不计后果。
倒不如一开始就没有开始。
第76章 身份问题【一】
日暮亚美，真是个让人嫉妒的人——啊，嫉妒是不好的。
“阿嚏！”
亚美打了个喷嚏。
弓子递过来纸巾：“怎么了？感冒？”
“不是啦！是芥末的味道太浓郁！”
两个丫头挤在弓子家的厨房里，对着一大筐芥末边做甜点边聊天。
“说起来为什么你家买这么多芥末？”“不是自己买的，是别人送的。说是什么多吃芥末对身体有益处，结果就送来这么多——也不知道外婆是怎么结识了那么奇怪的人，不光是我家，连总一郎家都送去好多。”
“总一郎……你们关系真好啊！”
亚美挑起一根眉毛，露出微笑。
“哪里好！”弓子不承认，转身将烤盘放进烤箱，“说起来，明天去逛街，启太的脚没有问题吗？”
“没问题。今天下午和他确定过了。”
“啊，和男生一起逛街，而且是去买饰品，真是奇特的人生经历。稍微有点期待！”
“是期待和启太一起吗？不可以哦。”
“才不呢！他不是我喜欢的那一型！”
“那弓子喜欢什么型的呢？服部吗？”
“嗯……他啊——绝对不是！”
“哈，中间有意味不明的停顿哦！”
“不是不是！是被芥末熏到了！真是的！都怪惠子巫女送来这么奇怪的东西——”“弓子！那个不是奶油！是芥末！”
“哇！”
厨房里，吵闹声不断。
次日傍晚，放下电话，优抱着吉助坐在沙发上，一面等着启太回来，一面强制帮吉助活动手脚：稍不留神，吉助竟然从当初盈盈一握小蛮腰长成了如今一身五花膘。
究竟是吃了什么化肥啊。
优双手抱起吉助，凑到自己面前，盯着他：“要瘦下来。否则送你回老家轻田泽。那里的猫只有芥末根吃。”
“喵……”又不是人家想吃这么胖的……是你男朋友准备的饭菜都太好吃的缘故。
“不要找借口。总之今晚开始减肥。”
“喵！”不要！捍卫喵权！
“单身喵没有喵权——或者，你先打赢了我再说！”
优开启勇士VS肉山大魔王路线，抱着吉助滚下沙发——
“我回来了。”
启太没精打采的声音传来，优立刻跳起来，将吉助放开：“晚饭。”
“带了手握饭团。”启太垂着脑袋走向厨房，像是被吸干了精血一般，没有精神。
优跟过去：“怎么了？”
“女生们太可怕。以后再也不要和她们逛街。”
不过短短两个小时而已，再刨去回家的时间，优难以想象启太经历了怎样的修罗地狱。
“不过还是有收获。”
启太转身，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纸袋：“要记得戴！”
“嗯？”
只听说启太去买饰品，优没有想到还有自己的份。
“还有我的？”
带着期待打开纸袋，里面是一堆如美杜莎头发一般缠绕的不明物。
这是什么！
优将纸袋里的东西倒在餐桌上。
“因为意见不统一，所以都买回来了——优喜欢哪一条？”
看着桌上的三条项链一条手链，优冒出了冷汗。
挂满星星的这个项链是怎么回事？那是女生才会戴的吧！
还有这个手指粗的大金链子！这是怎样的暴发户品味！
优用担忧的眼神看向启太：请不要告诉我这两条中间有你的选择。
“决定了吗？”
“没。”
优看向剩下的两个选项。
还有一条项链，是很基本的男女生都没有问题的细链子，上面坠着一个精致的英文字母“K”，另一条手链是神社里常见的那种红绳坠玉石手链，玉石上也刻了一个“K”。
为什么是K？启太的意思吗？【启太的日文发音为keita】这么说的话……
优拿起手链，走向启太：“你也有。”
“当然！”这可是为了宣布主权才买的！当然要戴一样的！
优转身唤来吉助，将手链系在他的脖子上。
多亏吉助胖了不少，手链带上去还蛮合适。
“喂，不是给吉助的啊。”启太扶额，“那个K不是Kichisuke【吉助的日文发音】。”
优皱眉：“我，不太喜欢。”
“哎？那下次我们一起去挑选——”“我，不喜欢戴饰品。”尤其是这种饰品。
“为什么啊？”
“总之不喜欢。”“这样啊。难得我还挺期待的。”
启太从口袋里掏出另一条手链，上面有个英文字母Y。【优的日文发音为YU】优抱着吉助走向客厅：“这种东西，都不是很喜欢，像是锁链。”
“有吗……”
启太意识到这个话题不能再继续下去，于是放下手链，端着手握饭团出来：“总之先吃晚饭好了。”
“嗯。”
优板着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启太注意到，问：“怎么了？”
“再怎么说，晚饭只有饭团的待遇也太差了。”
转头，看到对着高级猫粮罐头大快朵颐的吉助，优更加不平衡：“人不如猫。”
“不要埋怨了。今天真的超级累！”
“我可以在家先准备。”
“哦？”启太挑起一根眉毛，“油炸天妇罗事件我还没有忘记。”
“那个是……”优抿着嘴认真地想了下，拍拍胸脯，“叫外卖之类的我还是没有问题的。”
“什么嘛！”
“对了，妈妈来电话了。”
优转移话题。
“美和子阿姨？说起来暑假之后就没有再见到她了！说了什么！提到我了吗？”
“啊。妈妈看起来相当关心你的样子。明明这里才是自己的儿子。”优起身，拿来便签，“说是如果周末有时间的话，想让你回去一趟。”
“我？”启太指着自己，“你呢？”
“没有说。”优摊手，“明明这边才是亲生的儿子。”
“哈，你这是在嫉妒我和阿姨的关系好哦——有说回去有什么事吗？如果是急事的话，周五放学就可以回去。”“没有说。但是好像小夜子也要回去。”
优翻开另一张便签：“她在你回来之前打了电话，要确定你回去的时间——说是你哥哥会来接她的样子。”
“哎？这两人的关系越来越亲近啊……”启太有点羡慕，“总觉得被她比下去的话很不甘心。优也一起回去吧！”
优有点诧异：“这是必须的。”
“那么我去联系亚美，吉助暂时拜托她照顾一下。”
启太说着要去打电话，被优拉住：“等下，嘴角有饭粒。”
“哎？”
启太摸了一下嘴角，然后露出微笑，前倾身子：“帮我弄掉！”
“你在撒娇吗。”
“我不管！帮我弄掉！这里又没有别人！”
原本已经伸出手的优抖了一下身子，举起筷子，将米粒夹掉。
“啊！真是的！竟然用筷子！”
启太气鼓鼓地去打电话了。
优放下筷子，只觉得心跳有些不正常。
放下筷子，看着自己的手，优皱起眉头。
他在逃避。
但是，究竟在逃避什么优自己也不清楚。
像是一层水雾裹住全身，优在作茧自缚，无法前行。
周五，将吉助送到亚美家里之后，启太与优坐上回家的车。
是裕太的车。
小夜子坐在副驾驶上，一头清爽的短发已经长到肩膀的位置，但她似乎没有剪短的意向。
裕太专心开车，不说话，优在外人面前一贯是寡言的，启太有些不自在。
难道要这样一直沉默着直到回家吗？
说起来，小夜子会不会知道些什么？
“那个，是说，小夜子也是被美和子阿姨叫回家的吗？”
小夜子从后视镜里看了启太一眼：“是妈妈通知我。”
“能年阿姨她——”“是吉田。妈妈和父亲也离婚了。”
“啊……”
启太隐约猜到了是什么事。
裕太咳嗽了一声，开口说话时的语调高得不自然。
“以后你们就是兄妹——”“哥哥！”
“我也觉得很奇怪啊！但是是阿姨们的决定。”裕太一个急转弯，车子驶进一条山间小路，那是去青山家的近路，红色屋顶和绿色爬山虎覆盖的墙壁若隐若现。
“阿姨——越前阿姨，还是担心你会无法接受，所以请青山夫人通知你。”
“哈哈。不用担心这个……”
启太干笑两声，转头看优。
优闭着眼睛，带着耳机。
这算是什么反应啊。
启太伸手摘掉优的耳机：“快到家了。”
优睁开双眼，当初自己和启太一起做的秋千映入眼帘。
秋千上，铃和凛正在开心得玩耍——比起暑假，两人明显长高了不少。
美和子站在院门口，穿着一身米黄色套装，柔软的黑发梳成马尾，胸前别着一枚椿花胸针，俨然一副职业女性的模样。
启太立刻露出微笑：“阿姨看起来有点帅气啊！”
“她们的花店在这里还是挺有名气的。”
裕太停下车，四人鱼贯下车。
优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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