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脸上忽然闪动着一丝哀伤,说道:“我时时会想着你们的,公子江湖风险你要多加小心。”楚连城点头道:“你放心,我会小心的。只是委屈你了。”丁香道:“魔王待我恩重如山,公子你又待我如同姐妹,莫说是做个青楼女子,便是要我粉身碎骨我也心甘情愿。”楚连城轻叹一声,道:“你也多加小心,我要走了。”丁香低声道:“你多保重。”楚连城点头,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想不到夜里竟下了一场大雪,外面已是一片浓妆素裹,天空中还在飘飘洒洒的下个不停,空气也格外清新。楚连城深深吸了口气,纵身上房,一路穿房越脊,到了客栈时果然已是卯时了。
她看见长孙郁风房中还亮着灯,于是上前轻轻扣门。开门的是雅歌,只见她面容憔悴,满面倦意,两眼布满血丝,显然是一夜不曾合眼。她一见楚连城登时面露喜色,轻声道:“楚公子快快请进。”楚连城闪身进屋,轻声道:“一夜未睡吗?你们公子怎么样了?”雅歌道:“您自己瞧瞧就知道了。您一定还没吃早饭,我去给你们弄早饭去。”说着带上房门走了出去。
第十七章断情
房间内已生起了一盆炭火,屋里暖洋洋的。楚连城轻轻走到床边,只见那长孙郁风合着双目躺在那里,两颊通红,又似给烛光映的。她心里一惊,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果然烫手。长孙郁风睁开眼来,见是她,不由笑了,说道:“你肯来真好,我以为你再也不肯见我了呢。”他居然笑得还是那么随意可爱,亲切的讨人喜爱。
楚连城微微皱眉道:“都是我不好,早知他们会当真,说什么我也不会让人杀你,想不到三叔下手这样重,我,我已经尽力了,可是你……”她眼圈发红,眼泪几乎要流出来了。长孙郁风心头一热,拉她坐在床边道:“你别难过,是我自己命不好罢了,你大耗内力的救我,我已是不安心了。”楚连城低声道:“功夫可以再练,可你若死了就再也没有了。”她眼中含泪,脸上神情难过中又带了无限的柔情。
长孙郁风努力坐起,轻轻搂了她的肩,柔声道:“你肯为我难过我死而无憾了。”楚连城将头倚在他怀中,说道:“你这般对我,更让我于心不安了。”长孙郁风道:“你也不必自责,若是我不得罪你,也就不会这样了。”楚连城脸上神情忽然变了变,只是长孙郁风没有看见。他又道:“可是你究竟为什么要杀我?难道你要我死不瞑目?”楚连城转头嫣然一笑道:“你俯耳过来,我告诉你。”长孙郁风给她笑得神魂颠倒,果将耳朵凑了过去。楚连城张开嘴,出其不意的在他耳垂上重重咬了一口。
长孙郁风“啊”的一声从床上跳了下来。捂着耳朵叫道:“喂喂,你干嘛咬人?”他的耳朵给楚连城咬得生疼,手上居然已擦上的血,可见楚连城下口不轻。楚连城笑吟吟的站起来说道:“你敢骗我,害我着急,让我咬一口又算什么。”长孙郁风也笑了,说道:“你这鬼丫头,你怎么知道我在骗你?”楚连城道:“你以为我将头靠在你怀中是什么意思?我是听听你的心跳,你心跳均匀怎么听也不象个垂死之人。你竟还厚着脸皮骗我的话,当我是个傻瓜?”
长孙郁风“哈哈”一笑,拉她坐在桌边,说道:“我早说你是个聪明人不是?来,咱们好好说说话。你告诉我,这些日子你去了哪里?你还好吗?”
楚连城将如何遇见柳元康,如何遇见杀父仇人,又如何受伤,如何养伤的经过告诉给他,只是未告诉他自己的杀父仇人是谁,也没说遇见师叔等事。长孙郁风叹道:“这些日子没的你的消息,我可真的快急死了。早知你遇险,我就不该让你一个人走。”
楚连城侧头道:“真的吗?我可不大相信。”长孙郁风一脸的真诚,说道:“我长孙郁风若有半点虚言,叫我……”楚连城打断他道:“我可不听你发什么誓诅什么咒,花言巧语嘛,说给玉奴听便是了,我可不上当。”长孙郁风笑道:“你吃醋了!哈,想不到你也会吃醋。”楚连城似笑非笑道:“我吃什么醋?你又不是我什么人,只怕有人在吃醋吧?!不然我的衣服怎么扔在你房里?”她那件大红的披风正放在长孙郁风的床边。
长孙郁风微怔,转而笑道:“你们……”楚连城忽然一阵气恼,心想:我费尽力气救你们做什么?你这贼小子有什么好?我干嘛偏偏要喜欢你?天下男人又不是只你一个。当下打断他话道:“你什么也别说了,好生歇着吧,我走了。”说完披上披风便向门外走。长孙郁风一个箭步窜过去拦住她道:“你要去哪里?”楚连城冷冷道:“你管得着吗?让开,别惹恼了我,讨个没趣来。”长孙郁风拉了她手柔声道:“好妹子,好好的,你又生什么气?”
楚连城盯着他一字一字道:“要我不生气,你就亲手杀了她。”长孙郁风一怔,楚连城冷冷道:“下不了手是吗?我说话算话,你别拦着我,我还有事要做,没空和你在这胡扯。”长孙郁风也不恼也不急,仍用他惯有的那种温柔的富有磁性的声音说道:“干嘛成天要打要杀的?你放心我说过的话也一定算数的,无论如何我也要娶你为妻的。我不是还告诉过你要保护你的吗。”楚连城虽然还在生气,可心里却是十分受用,嘴头上可还是不肯服软,说道:“呸,这种迷汤也只好拿给你的软肋罢。闪开,让我出去。”
长孙郁风正想解释,但听雅歌轻轻扣门,然后推门进来。手中端了一个托盘,上面放了三碗粥和几样精致的小菜。她将粥菜放在桌上,说道:“楚公子,这是我刚在厨房做的银耳燕窝粥,不知合不合您的胃口,水妖妹子说您早晨一般不吃早饭,可是您昨晚大耗内力,一定又没休息好,因此您无论如何一定要吃上些才好。”她看了眼长孙郁风又道:“如果您和表少爷不介意的话,我便叫妙歌请了小姐来,你们一同用饭。”
她这么温温软软的一番话,倒叫楚连城不好拒绝了,她有些无可奈何的点点头道:“那可多谢姑娘了,在下恭敬不如从命了。”雅歌微微一笑,出去请玉奴前来,出门时居然意味深长,又似是有意无意的看了长孙郁风一眼。
长孙郁风笑了,他想起昨晚雅歌问他的话来。昨晚雅歌守在他床边一夜未曾合眼,两人自也少不了要聊上几句。那雅歌问道:“表少爷,你说楚公子真的能为你解了毒吗?”长孙郁风微笑道:“以她的功力应该没有什么问题。”雅歌叹了口气,说道:“这个楚连城看着漫不经心好象什么也不在乎似的,可她……唉!”长孙郁风奇道:“可她怎么了?”雅歌表情奇特的看了他一眼道:“可她也满重情重义的呢。”长孙郁风微怔,沉默半晌,说道:“你也看出来了。”雅歌点头道:“她给你疗伤时真是尽了全力,拼死也要救活你的。”长孙郁风轻叹道:“我也知道她的苦心。”他低声道:“换作是我,我也一定会这样的。”雅歌又道:“可是小姐怎么办?她会伤心死的。”
长孙郁风叹道:“她已经知道了。”雅歌一惊,道:“她居然没有……没有……唉!真是疾情女子负心汉哪。哎哟,表少爷恕罪。雅歌口不择言,冲撞少爷,实在该死。”长孙郁风也不恼,说道:“什么该死不该死的,你说的没错,是我有负玉奴,该死的人是我不是你。”雅歌松了口气,又道:“楚连城一直要杀你,是为何事啊?”长孙郁风道:“大概是为这个吧。早晚有一天,这丫头会要了我的命。”雅歌摇头道:“她就是自己死也不会要你的命的,不然她也不会费这么大的力气救你了。”长孙郁风不语,一时间二人都不说话了。
过了好大功夫,雅歌方道:“表少爷,你难道就不能让楚连城和小姐和和气气的做姐妹吗?”长孙郁风笑了,说道:“你这丫头今天是怎么了?话怎么这么多?”雅歌也笑了,道:“我是看着你们难受。表少爷你呢……表少爷,我说了你可不许怪罪我。”长孙郁风笑道:“我什么时候怪罪过你们了?上次妙笙恼了不是还骂了我一顿了吗?师父要责罚她,不是我求的情吗?”雅歌宛尔一笑道:“你呢,和所有男人一样巴不得娶回全天下的美女……”长孙郁风笑道:“我可没有,她们两个就足够了。”
雅歌道:“楚连城和小姐呢,对你可是一般的情深义重,虽说你们男人娶个三妻四妾也是正常,不过我可看明白了,小姐就算不在乎你娶几个,可你那个楚连城可一定不会让你得逞的,所以你要想办法让楚连城也不在乎。”长孙郁风笑了起来,道:“你这丫头,心思还满多的吗。”雅歌幽幽道:“小姐待我情同姐妹,我只是不想小姐伤心而已。”长孙郁风道:“我也不想她伤心。”雅歌又道:“所以明天早晨你要抓住机会,让她们能在你面前和和气气的多呆一会。”
楚连城见长孙郁风笑的古怪,白了他一眼道:“你这贼小子,又在打什么鬼主意?”长孙郁风道:“你是个鬼,我又不是鬼,有什么鬼主意。”楚连城“哼”的一声转过身去没有理他。玉奴已在雅歌和妙歌的陪同下走进屋来。
楚、玉二人四目相投不免有些尴尬,长孙郁风笑嘻嘻的一手拉了一个坐在桌边。楚连城轻哼一声,甩开他手坐在一边,接过雅歌递过的勺子低头吃粥。玉奴白了长孙郁风一眼,自顾低头吃饭,也没理他。雅歌微微一笑,站在玉奴后面没有说话。妙歌忽然惊道:“表少爷,你的耳朵怎么破了?怎么还有牙……”她看了眼楚连城好歹觉悟过来,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长孙郁风和楚连城脸上一红,表情十分尴尬,长孙郁风用手摸摸耳朵,不由自主的看看楚连城,楚连城满面羞红,不肯抬头。玉奴狠狠瞪着长孙郁风,心说:你这人太也可气,偷香窃玉也还罢了,偏偏还做个幌子给人看,这不是成心气我吗?
雅歌摇摇头,一拉妙歌道:“妙歌,让小姐她们好好吃饭吧,咱们去外面侍候着。”妙歌还在迟疑,早被雅歌拉了出去。妙歌轻声道:“姐姐,表少爷是不是疯了,他和楚连城可都是男人啊。”雅歌又好气又好笑轻轻敲敲她脑袋,道:“你这傻丫头,那一位是女扮男装的,到这个时候还看不出来,笨也笨死了。”
长孙郁风轻咳一声,想要解释,一见玉奴的眼神,却不知怎么说了,只得叹口气,说道:“吃饭。”三个人各怀心事,一顿饭什么滋味也没吃出来。
这时听得店掌柜的声音道:“这位大爷,小店实在没有您要找的客人哪。”一个又粗又响的声音道:“什么没有,是她要我来这里找她的。”楚连城放下勺子,喜道:“三叔来了。三叔,三叔,我在这里。”说着已窜出的屋子。那人闻声跨进院子,正是那是打伤长孙郁风那人,鬼域十大护法之三——鬼掌。楚连城一见鬼掌已跳了过去,扑在他怀中笑道:“三叔,你来的这么快,我可想死你了。”鬼掌“嗬嗬”笑着用手拍拍她背道:“好宝贝,三叔也好生挂念你啊。你可让我们大家担足了心了。”楚连城吐吐舌尖道:“我可不是成心的,谁让你在教我功夫时要留上一手,害我技不如人,自己受伤不说还丢你的人呢。”
长孙郁风和玉奴也站在房门口,听见他二人对话,长孙郁风面露微笑,心想:可看出这丫头是个宝来了,鬼域护法居然叫她宝贝。
鬼掌道:“我已听那丫头说了,走,回头我杀了他们翁婿给你出气。”他忽然看见长孙郁风站在门口,不由怒道:“你这贼小子还没死吗?”说着推开楚连城,“忽”的一掌打向长孙郁风。长孙郁风恐他伤着玉奴忙推开玉奴,向一边闪去。楚连城给鬼掌推的一个趔趄,险些坐在地上,她忙不迭叫道:“三叔,你快住手。”鬼掌哪里肯听,已点了长孙郁风的穴道,将他夹在肋下,纵身上房向外跑去。
楚连城顿足道:“三叔,三叔,你快放下他,我好不容易才医好的他。”鬼掌早已不见了人影。楚连城纵身上房便要去追,玉奴自知轻功较她差的太远,想要追赶上他们是门也没有,只得向楚连城道:“楚……你不会让他有危险是吗?”楚连城回头道:“我三叔脾气不好,你要想见他最后一面就跟我来。”玉奴闻言,也跳上屋顶和她一同追去。
楚连城知她功夫有限,拉了她手,向下追去。她长啸一声,接着便听见马厩中“踏雪”一声长嘶,已挣脱缰绳跟了过来。
楚连城追到城外哪里还有鬼掌的影子,“踏雪”倒是赶上了她们。楚、玉二人坐在马上,玉奴微急道:“这可怎么办?”楚连城道:“我也没办法。”说着从怀中摸出一个东西,却是个小竹管,她手指一弹,弹向空中。那竹管发出尖锐的声音,传出老远,正是鬼域招集人手的信号。过不多时,在西北方传来一声回应,声音虽然尖锐却与楚连城的所发的声音不同,玉奴微奇,楚连城一边顺声策马去追,一边冷冷道:“我这个是我一个人独有的,因为我是惟一的鬼域公子。”
追出二十余里,便已是少室山了,山角下有一大片林子,隐隐有人影晃动,她二人跳下马来,走进林中。只见鬼掌已将长孙郁风绑在树上,撕开他的衣襟,露出结实的胸膛来;手中拿了柄尖刀,看样子是要剜出他的心来。另有二三十名鬼域门下围在四周。楚连城叫道:“三叔,你不能杀他。”鬼掌闻声转过脸来,鬼域众人齐声道:“公子爷好。”
楚连城摆摆手,向鬼掌道:“三叔,这贼小子是剑魔之子,你不能杀他。“鬼掌道:“魔王有令,要杀了这小子给你出气。”楚连城道:“怎么义父也知道了?”她向玉奴摆手示意要她为长孙郁风松绑,长孙郁风见她二人一同来了,心中倒是十分高兴。
鬼掌道:“前些日子你失踪了,大家以为你遭了不测,又难过又气愤,都说要杀光你的仇人给你出气,魔王更是在你的冰湖水阁中不吃不动的坐了三天。”楚连城眼圈一红,低声道:“是我不好,让大家担心了,”鬼掌将她揽在怀中柔声道:“傻孩子,只要你好好的,我们便放心了。”
玉奴轻声道:“郁风,你要不要紧?”长孙郁风摇摇头道:“我没事。”
鬼掌回头看了他们一眼,道:“魔王知道你要杀这小子,便令大家不管找到找不到你,都要杀他免得你心烦。”楚连城摇头道:“不,三叔,不能杀他,他是剑魔之子,当真杀了他,便伤了两家和气,也坏了义父大事,再说……”她看了长孙郁风和玉奴一眼,没有多说。
鬼掌道:“魔王说道:‘麟儿死了,什么大事都是狗屁,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麟儿,为了冰川嘉园,如今你们给我听好了,无论我的麟儿是死是活,她是真喜欢还是真讨厌那个长孙郁风,你们都去把他的头拿来。’麟儿,魔王说的不错,不止魔王,这十五年来我们大家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啊,我们几个都老了,所有的希望和雄心壮志都在你身上,你若有不测,我们也会不顾一切给你报仇的。”楚连城眼泪流了下来,道:“三叔,这次是麟儿不好,以后我再也不会以身犯险了,可眼下,三叔,你就放了他吧。”
鬼掌忽然大喝一声道:“什么人?再不出来小心狗命。”只见一个布衣青年慢吞吞从林子边走了过来,正是陆昭。
陆昭冲长孙郁风笑了笑,道:“郁风,你还好吗?”长孙郁风微笑道:“一般一般。”鬼掌道:“你是什么人?躲在这里偷听?!”楚连城道:“三叔,他是那贼小子的二哥,陆昭啊!——二世兄怎么来的?”陆昭道:“我正要进城找他们,可巧看见你们两个急匆匆往这里赶,于是就追来了。怎么?你动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