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域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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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域传说- 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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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清楚,但却可以断定,这个亮光是之前两次没有见到过的。石壁上的树木似乎也不象之前那样一味的向上,不太齐整的样子。
他大费气力接近到亮光时,赫然发现这是一口钉在树上的,细如小指的软剑。这种奇怪的兵器似乎用的人不多,也不曾听说过,但这可以证明,最近有人从崖上掉下来了,难道是楚连城?他小心翼翼的向上攀爬,终于发现了这个隐蔽在半山腰的山洞,和洞中那对父女。
再后来,兄弟父女三人也用树皮撮的麻绳离开了山洞。离了昆仑山不久,便听说谢静涵已领人去了鬼域。楚连城说什么也要快些赶去,楚江遥虽然不喜欢与这个鬼域魔王结交,但女儿总是人家收留才得以活命的,再说此事也和谢静涵有关,他当然也得陪女儿同去了。这样三人便在关键时候出现,扭转了局面,也让鬼域不至于给人灭顶。
楚连城说完这些事,这才停了下来,其中事关风云世家的事自然不便说了。
长孙郁风也将她走后发生的事说给她知道,楚连城吃了一惊,这才知道原来孙茗淞已死在令狐不见手下,令狐云起给人藏了起来,心中又是懊恼,又是愧疚,心中念头转了无数,直想马上见到玉奴,让她将来终身有托。
第四十六章人之将死
冰川嘉园已满目疮痍,众人无法停宿,当晚便都去了雪域风城。有楚连城在,鬼域魔王及众护法并贺雨轩等人也能安心疗伤了。
见女儿指挥若定,事事处理的井井有条,楚江遥内心深处感慨万分,想不到自己的女儿竟会成什么鬼域魔女,也想不到自己身处名门正派,内讧时,女儿竟给天下最邪恶的鬼域魔王相救,而且在十七年后,已大有统领鬼域之气概,真不知自己该谢谢鬼域魔王还是怎的。
然而令楚连城惊奇万分的是,她在雪域风城见了一个不可能出现的人——千金郡主梅束青。不仅如此,她居然真的有孕在身。楚连城惊喜之余,倒为柳元康担忧起来,只盼他能早回鬼域,这里虽然不如从前,但至少让王府的找他不着,省得生出事端来。唯有一点能让她稍稍安心,便是梅冠文的师父叶飘是和柳元康在一处的,有此等高人相陪,想来柳元康也无大事。
劫后重逢。长孙郁风一刻也不想再让楚连城离开,楚连城只是微笑,自己身体里的毒素越来越多,究竟还有多少时间能陪在长孙郁风身边?
月光如水,冷冷的照着每一个角落。月光下,长孙郁风在楚连城身后,双手环了她的腰肢,下颏在她鬓边轻轻磨擦,两人谁也不肯说话,生怕一开口能打破月光的清冷,他们只想享受眼前这稍纵即逝的爱情。
可是,就在这种时候,楚连城心里却在想着另一个人:玉奴。
玉奴现在怎么样了?燕诚能医好她吗?孙茗淞意外死去,她的将来要怎样安排才最妥当?长孙郁风呢?自己死后,他会怎样?他肯再对玉奴好吗?
楚连城早已无暇计较是要一人独享丈夫还是姐妹共事一夫了,当她离死亡越来越近时,她想的只是要让身边所有的人都有个美妙的结局,至于自己,许是杀孽太重?才会让自己要受这样的折磨然后死去。早知道事情会是这样的,还理会那么许多做什么?如果一早就知道玉奴是自己的姐姐,她情愿一个人永远守着孤独,而不会接近长孙郁风,如果知道玉奴是自己的姐姐,她一定会用自己最大的能力保护她,爱护她,让她不受一丁点的伤害,可结果偏偏是这样,自己不能和心爱的男人相守终老,而且还要搭上姐姐的一生幸福。楚连城心中懊恼不已,不知该怎样面对玉奴。
楚江遥是给女儿劝回昆仑的。楚连城明白父亲的心理,身为昆仑派掌门,却要和江湖上名声最坏的鬼域魔王结交,对他来说实在是不得已的事。若不是女儿给人家所救,又得以学成一身好功夫,楚江遥八成也会和他为敌的。
楚连城告诉父亲:“昆仑派如今百废待举,爹爹在此对孩儿的伤也大用,反正今生咱们父女也见了面了,就让女儿从此自生自灭吧,爹爹一向英勇侠义,昆仑派怎么说也是江湖上数百年的大门派,若就此毁灭,爹爹你岂不成了千古罪人?何况,您还要让人给我义父送解药呢。”楚江遥当然不忍这样抛下女儿,楚连城说什么也不肯依,硬要父亲回去。见女儿急的面红耳赤,百合夫人不干了:“你肯不肯听女儿一句话?麟儿要你回去,你便回去,康儿已经去给她找解药了,将来麟儿的身子好了,自会去看你。”楚江遥见状,只得狠狠心,扔下女儿回了昆仑。
陆博灵父子在此小住几日,待鬼域周围再无闲人时,方才告辞。陆昭只想和楚连城比试剑法,但想楚连城身中剧毒,不知何时便会发作,终于还是忍住,心里却着痒的难受,恨不得楚连城马上复原,好和她一较高下。
百合夫人总是盯着女儿看个不休,好象要把这十多年来的时间补回来,更好象担心看一眼便少一眼,只想趁现在将女儿刻在眼中。楚连城总是淡淡一笑,一面要母亲去飞燕别居看看玉奴的情况如何了。百合夫人不依。楚连城却自有她的道理:“玉奴是给你女儿害了,现如今我是不能去看她了,你若再不肯在她身边,未免有些偏心吧?你但去无妨,我若稍有好转,一定也去找她,我有许多话要和她说,是我对不住她。”百合夫人不肯。楚连城又道:“妈只管去,不用管我。尚若上天垂怜,我一定会没事的。玉奴自幼在你膝下,如果她再有个什么事。妈不是要报憾终身吗?”长孙郁风眼神古怪的看着楚连城劝走身边一个又一个亲人,眉头皱的紧紧的,她的心事他已明了:她不想让自己的亲人看见自己死的样子,也不想父母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受苦而无计可施,她宁愿自己最想的人都不在身边,这样,或许能让活人好受一些。
但所有的事情并未就此结束,鬼域不能就此沉寂,鬼域魔王虽然没能称霸江湖,但鬼域不能从此在江湖上销声匿迹,鬼域还是从前的那个鬼域,在江湖上大名鼎鼎,谈之色变的鬼域。不但酆都镇要重建,鬼域中的每一处机关都要重设,中原各处依旧要设立分舵。鬼域魔王一边疗伤,一边和楚连城一道安排善后事宜。
不知怎的,在安排这一切时,楚连城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只觉说不出的疲倦,不知是心累还是身累。
天气已渐渐转凉,用不了多久,山外就会下雪了,鬼域四面环山,寒气不易进入,因此,四时季节并不分明。楚连城坐在水阁中,长孙郁风给尹十三郎找去了,她倚着柱子,从前的点点滴滴又在反复的在眼前闪过。人总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自己真的变了,变的不想再去争什么,只想找个无人认得自己的所在,静静的终了此生。但心中却又有无限的牵绊,让她放心不下。
忽然,那种熟悉的疼痛向她袭来,她的身子一颤,徒然仆倒在地。小腹刀割针刺般的绞痛,令她再也站不起来,她勉强用手扶住石凳想要坐起,那受了恶魔诅咒般的巨痛,死死的纠缠着她。她呻吟、辗转,却无力与之抗衡,她忽然感到人生的失败,原来自己年青的生命竟不能被自己把握。活着,竟成了一种讽刺,讽刺自己的无能和渺小,死亡到来时,谁也不会是个胜者,不论他(她)曾是个什么样的人。
疼痛让她所有的记忆开始消失,意识开始模糊,视野里的一切,也越来越远。隐隐约约,她似乎听见蝶妖在惊叫,花妖的声音尖锐的象自己发出的讯号。
人活着,有时需要非凡的勇气,而死亡,似乎也不是那样轻易就能带走一个人。
楚连城真希望自己就这样死去,可她终于还是睁开了眼睛,她看见了碧纱帐的线色流苏在轻轻的摇摆,也看见床前一双双关切的眼睛。
“麟儿醒了。”“麟儿醒了。”楚连城脸上忽然荡起一个灿烂的微笑,原来大家竟这样的在意她的生死。她微笑:“我哪里就这样容易死掉?义父说过,咱们都是江湖上最恶的人,恶人这么容易就死,谁还肯做恶人?”鬼域魔王轻轻擦了擦她额上的汗珠:“不错,咱们哪能这样就死掉?义父已令人捉拿令狐不见父子,好孩子,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楚连城微笑,一只温暖的手掌紧紧握着她的手,长孙郁风。她嘴角的笑容一如从前:“我想做个人,哪怕只有一天。”长孙郁风深深的注视着她,一字一字道:“好。我带你走!天涯海角,人间天上,我都陪在你身边,就去做一个平平淡淡的人。”
一时间房间里静悄悄的,大家当然听出楚连城的意思:她想一个人静静的死去。死在一个没有江湖,没有争斗,没有恩怨,没有仇恨的地方。她想在死前,和所有的凡人一样,能和自己心爱的人相知想守。这个时候,谁还能拒绝她?
江南的秋天一样的宜人,江南的水乡一样的诗意。这本就是一个诗情画意的地方。
小桥、流水、扁舟。
桨声欸乃,打破河面的清静。一叶小舟顺水而下,舱中,楚连城轻轻倚在长孙郁风怀中,她的脸色益发苍白,虽然是薄施脂粉,但已掩不住满面的病容,她已吃下了唐笑天所制的最后一枚药丸,而这枚药丸究竟还能带给她多少时间,一月?两月?
岸边的青石阶上,几个女子拿着木杵一边拍打着衣服,一边嘻嘻哈哈的有说有笑,木杵溅起的水滴,四处飞扬。秋日的暖阳下,光阴似是弥加珍贵。
楚连城轻叹:“都说江南是人间天堂,想我此生往来数次,竟从未留意过,直到现在才有时间细细的游玩一番。”长孙郁风柔声道:“你若喜欢,咱们就在此多住些时日,江南水乡的景色原是和别处不同的。”楚连城微笑不语,长孙郁风又道:“此间已离雁荡不远,你想再去看看吗?”楚连城有些迟疑:“不知玉奴怎样了,郁风,如果我死了,你就肯好好照顾她了,对吗?”长孙郁风淡淡的:“我很久没想过这个问题。我想照顾她时,你不肯,现在我不想旁的了,你也不要逼我去想。”楚连城摇头,叹息。身体隐隐有些不适,内心深处不免也有些担忧起来。当生命将要走到尽头时,她也不能免俗的生出留恋,留恋这个充满喜怒哀乐的人生来。
此生唯一对不起的人,就是自己的姐姐,要怎样才能弥补自己带给她的伤害?她当然知道长孙郁风是决意要和自己生死相随的,可为什么要白白陪上他的性命?
河面寂静的出奇,那洗衣的女子们已渐远,河岸上,青石板的路面在秋阳下懒懒的,偶有行人在上面走过。临水的窗前,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噙着微笑,坐在绣花架前,手中的丝线在编织着自己的梦想。与之相临的是小小的酒肆,酒帘在微风中招摇,酒楼上有人影在晃动。
长孙郁风的下颏在楚连城的鬓角轻轻摩擦,他低语:“这几个人象是高手。”楚连城低低的“嗯”了一声:“不知什么来头。而且也不象是江南武林中的人物。”长孙郁风轻轻的:“不错,而且武功也还不坏,嘿嘿,来人不少啊!”楚连城轻叹:“为什么我不想再理会江湖的俗事时,他们却偏偏要找上我?”长孙郁风摇头:“总有一天你会得偿所愿的,到时咱们就找个无人知道的地方,再也不做江湖人了。”楚连城微笑,脸上绽放的美丽,已令这江南水韵顿失颜色。
水面上,零星有小舟划过,穿着蓝色青花腊染衣裳的船娘站在船头,手中一枝竹篙在水中一挣,小船也在力量的作用下向前驶进。青石路上,一个布衣老者戴了个八角的斗笠,正推了一辆独轮车急急的走着。
就在这时,水道两边铺子的窗户突然一齐打开,数十支强弓硬弩已蓄势待发。那穿着蓝色青花腊染衣裳的船娘长篙一挣,将船横在了水面上,将楚连城乘坐的小船拦住。那个布衣老者已蜷缩在檐下,生怕殃及池鱼。在他们后面,三艘船并排停在水面上,挡住他们的去路。风声响处,数十名黑衣人手执兵器已跃上了屋顶。
对面船中,一个青衣人施施然走了出来,向长孙郁风二人的坐船朗声道:“长孙公子,楚姑娘,在下久候了。”这人不过二十多岁的样子,看着楚连城的眼神居然有几分刻毒,楚连城心中有些好奇,她实在想不出会是什么人用这样的眼神看她,在她记忆中,好象也不认识此人。
长孙郁风和楚连城双双站在船头,长孙郁风微笑:“有劳阁下了。”青衣人淡淡一笑:“在下,有事想请楚姑娘过府一叙,不知二位肯否赏光?”长孙郁风笑:“怎么?阁下邀人时,总是要令人用弓箭对着你的客人吗?”青衣人面无表情:“为见二位一面,也只得出此下策,还请二位见谅。”长孙郁风淡淡道:“抱歉的很,我夫妇不认得阁下,也不想结交阁下,拙荆游兴正好,不想人打扰,诸位请回吧。”他以夫妻自称,楚连城脸上不觉飞上几分晕色。
那青衣人扬眉:“那可好极了。”说着伸手入怀,摸出一块金牌来:“在下御前侍卫统领皇甫楠,奉命缉拿朝廷要犯楚连城,无关人等且请靠后。免得伤及性命。”长孙郁风和楚连城均是一怔,相互看了看对方,不觉有些意外,这楚连城怎的就成了朝廷要犯?难道是梅无痕找不到女儿,便令官府捉拿楚连城?长孙郁风笑了起来:“好一个御前侍卫,不过不知拙荆身犯何罪,竟要劳动御前侍卫大人亲自捉拿?”皇甫楠冷笑:“楚连城夜入王府行刺王爷,行刺失手,挟持郡主逃走,王爷已下令通缉楚连城,长孙郁风,识相的就闪开。你们瞧见周围这些弟兄了吗?这些便是皇甫尚书亲点的八百御林军,单为捉拿楚连城。嘿!楚连城,你面子不小啊。”
楚连城简直有些啼笑皆非,忍不住向长孙郁风道:“想不到,我居然成了朝廷的通缉犯,真是滑稽啊滑稽。”她向皇甫楠道:“嘿嘿,诸位从京城找到江南,一定费了不少心思吧。梅王爷还好吗?两位世子也还不错吧?不过,要找我的只怕是皇甫兄吧。”皇甫楠表情微变,楚连城冷笑:“想不到,在下一个江湖散人,竟要劳动大内的侍卫总管亲自出马,荣幸之至啊。”她向长孙郁风道:“听说大内侍卫总管米全原是江湖上的一流好手,投靠官府后,便做了什么御前侍卫总管,不过不知现在为何又要自坠身份,乔装打扮,不敢见人了。”长孙郁风用眼角瞟了那布衣老者一眼,微笑道:“这个……怕是要请教这位米总管了。”
屋檐下,那布衣老者“哈哈”一笑,站直了身子,一抬手,取下斗笠,露出一张红润的脸庞来,颏下短须,一双眼睛精光闪耀。正是御前侍卫总管米全。
这米全曾在江湖上大大的有名,手中一对判官笔,专打人周身要穴,据说极少落空。后来不知怎的,居然投靠官府,做了什么侍卫总管。这些江湖中人平日里多不和官府有什么瓜葛,各行其道,两不相干,这人投靠官府后,江湖上也就此没了此人名号。此时忽然现身,自是对楚连城颇为重视,而此时,梅无痕为了捉拿楚连城,曾联合兵部尚书派出这许多人来,且不知除眼前诸人外,别处是否还有部署。
米全笑道:“人都说鬼域公子是个少有的聪明人,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啊!既是这样,楚姑娘也不要让我们这些做臣子的为难了。”楚连城眼珠转了转道:“我和朝中并无来往,不知何时行刺过你们王爷,又何时劫持了郡主?”米全笑的狡猾的象只狐狸:“楚姑娘如此聪明,还要咱们说出来吗?怎样?请吧!”楚连城微笑:“我不知道。我也没你们想的那么聪明。你们快闪开吧,不要扰了我的好兴致。”
米全叹气:“早就知道鬼域公子最是难请。看来鬼域公子一定要咱们露上两手瞧瞧能不能请得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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