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卿计- 第16部分

　　　　“我会的。不说了，我要开会了。”

　　　　“嗯，去吧。”沈珀说完，单瑶便匆匆挂了电话。沈珀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嘟嘟声，有些不舍地按下挂机，将手机放回口袋里。

　　　　单瑶挂断电话，准备让秘书通知员工开会，谁知刚一转身，便看见沐景站在身后。

　　　　“景儿，你怎么还在这儿？”

　　　　“给妈买的蜂蜜，忘记拿了。刚才的电话……是沈医生么？”

　　　　“嗯，不早了我得先去开会了，要不要我打电话让小钧过来接你？”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单瑶说罢提起装着蜂蜜的盒子起身要走，只是单瑶似乎比她更快了一步。“那你自己路上小心，走的时候帮我把门关上就行。”单瑶说完便拿着文件夹风风火火地朝会议室走去。

　　　　沐景看着单瑶的背影，心里陡然一沉。

　　　　沈珀回到办公室的时候，正好路过心胸外科，本想找简伊一起去查房，忽而想到简伊似乎有一台手术，刚准备转身离开，肩上便被人轻轻拍了拍。

　　　　“小沈，又来找简伊啊？”沈珀回头，发现是简伊他们科室的主任。

　　　　“嗯，她有手术，我给忘了。等她手术完我再来找她好了。”

　　　　“小沈你和小简是我和老刘一手带出来的学生，进院里这么些年，表现也都不错，我和你们主任呢私底下也商量了一下，今年我们心外和你们神外不是分别抢下了两个出国进修名额吗？我和你们主任的意思是给你们年轻人争取一些机会，我看老刘似乎挺中意你的，至于小简呢，我也挺看好她，你要是一会儿见着小简，就帮我给她说一声，让她给我好好干，机会难得要好好把握。”心外的主任语重心长地说完，轻轻拍了拍沈珀的肩，点着一根烟便走进了主任办公室。

　　　　沈珀看着主任办公室的门重重关上，不由自主地深深蹙起眉。出国进修？她和单瑶的未来才刚刚见着曙光，这种时候怎么可以出国呢？所以这事儿必须得想办法推掉，找科长，不过这是导师难得争取到的机会，要是自己若是当面拒绝，不免扫了导师的面子，看来还得另想办法。

　　　　简伊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就看见沈珀正站在洗手台旁双手抱怀地等着自己。

　　　　“怎么了，有什么事儿么？”

　　　　“刚才从你们主任那儿过来，听见一个消息，导师打算把这次出国进修的机会给咱们，这事你知道么？”

　　　　“知道有名额，只是选谁去不清楚。主任说名单确定了？”洗干净手，将手术服换下，简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还没，毕竟还要上报院里，最后的名单肯定还是要院里面敲定。不过依着导师们的性子，一旦确定是咱们，估计也就□不离十了。所以在宣判之前，咱们得先想想对策。”沈珀说着搭上简伊的肩，和她一起走出手术室。

　　　　“想什么对策？”简伊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一脸迷茫地问道。

　　　　“当然是怎样拒绝那俩老头的对策啊，咱们既不能扫了他俩的面子又要全身而退，这难度可是一点也不比当初我怂恿你逃灭绝师太的课难啊！”

　　　　“顺其自然吧。”

　　　　“什么叫顺其自然啊？难道说……你想去？”沈珀挑了挑眉，有些不相信地问道。

　　　　“难得有那么一次机会，当初我已经错过了一次，现在再有，我又何必浪费，难道不是么？”简伊的回答倒是淡定了许多。

　　　　“那杨艺卿呢？你舍得离开她？”

　　　　“舍不得又能怎么样？”简伊语气间无奈的口气让沈珀一愣。

　　　　“你们吵架了？”沈珀皱了皱眉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有。只是我守了那么多年，按理说早就该云开见月明了，可是我和她的路，却依旧像是一片虚无，我不知道为什么，她对我是动了心的，这一点她自己都承认了，可是为什么她的未来里还是没有我的位置，她的理智让我觉得可怕，所以……”

　　　　“所以你想逃了，不再坚持下去了？”

　　　　“人事我已尽，剩下的只有天命。”


28　牵扯

　　　　“当个逃兵说这种话，还真不像那个固执了那么多年的你。”沈珀浅笑着叹了叹，继而沉声道：“不过不管你最终做了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会支持你。”

　　　　简伊看了看她，浅浅一笑，调侃道：“单恋再长久终究算不得爱情，如果我没有遇见阿乖，你一定是我的最佳选择。”

　　　　“算了吧，我有我的小瑶瑶了，你最好趁早给我绕道闪边去。”沈珀一脸嫌弃地调笑道。

　　　　“还小瑶瑶呢，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单瑶应该比咱俩都大吧！对了，你和单瑶最近怎么样了？”

　　　　“曙光闪现，星星之火正待燎原。”

　　　　“你一个学理科的装得那么像个文艺青年干嘛？反正说白就是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一朝没把人拐带到床上就算不得成功还得继续加油。”

　　　　“什么叫没把人拐带到床上就算不得成功？简伊我告诉你，收起你龌龊的思想，在姐还能保持理智之前给我闪人。”沈珀佯怒道。

　　　　“切，闪就闪。”简伊说罢听见有护士叫自己，拍了拍沈珀的肩，示意她先回办公室，自己先去处理病患。

　　　　沈珀看着简伊匆忙离去的背影，无奈地耸了耸肩，她和单瑶的事儿八字那一撇刚起了个头，她必须好好把握机会，不然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至于想办法拒绝科长让自己出国的事儿还得她自己努力了。

　　　　杨艺卿在那次加班之后好不容易在家里休整了一番，不过第二天回到设计院的时候，铺天盖地的设计图纸又将她再一次淹没了。等到杨艺卿从成山的设计图纸中爬出来的时候，早已是华灯初上，有些烦躁地揉了揉微微发疼的头，杨艺卿看了看手机，时间早已过了下班的点，她又被加班了！四下扫视了一圈，办公室就还剩下几个苦逼的战斗机在继续奋战，能闪人的早都闪了，杨艺卿一脸悲戚地看了看还在加班的同事然后果断地做了一个决定——闪！

　　　　匆匆收拾了包，杨艺卿离开设计院大楼的时候甚至觉得自己的四肢都有些发软了。胃里胃酸过多，翻江倒海闹的人难受，杨艺卿皱着眉，看来当务之急是要先解决民生问题了。缓步绕到设计院背后的夜市摊，杨艺卿看着各种冒着香气的食物，饥饿感更强了。

　　　　“老板，一份烤排骨，一碗皮蛋粥。”杨艺卿熟悉地点着餐，看着熟悉的餐点端上桌，杨艺卿微微一笑，当年简伊带她到夜市摊上吃的东西，这么多年依然是她的最爱，不得不说，简伊这个吃货当得名副其实。想到简伊，杨艺卿忽然想起自己似乎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简伊了，拿出手机给简伊打电话，收到的却是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的回音，不自觉地叹了口气，想着上次分开时简伊说的日后会比较忙，杨艺卿只当简伊在做手术，便也不再多想，开始享用自己的晚餐。

　　　　不过，若说夜市摊上除了美味的餐点外还有什么？那多半是各种酒醉的胡言乱语了。

　　　　杨艺卿还在享用她美味的晚餐的时候，街边却开始乱成了一团，人群里有人开始嚷嚷着说是对面酒楼的保安和客人打了起来。杨艺卿不悦地朝着吵闹的方向瞥了一眼，忽然间人群里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

　　　　“黄政达？”杨艺卿定睛一看，人群中间还在与人推搡的正是黄政达。

　　　　“小卿？”黄政达接着微醺的醉意正泄愤之际忽然听见有人叫自己，听声音似乎是杨艺卿，有些窘迫地停下手，四下扫视了一圈，但黑压压的人群早已辨不清谁是谁的面容。不过他应该不会在这么背的点上以这么囧的姿态撞上杨艺卿吧。

　　　　“刚才是谁动手打人的？”人群外传来低沉的男声，杨艺卿循着声音看过去，只见几个被揍得鼻青脸肿的保安拨开人群，带着几个派出所警察走了过来。

　　　　“人是我打的，但也是他们乱来在先。”

　　　　俗话说得好，酒壮怂人胆，黄政达也不知道是喝得多了还是积怨深了，打人之后还不服气地吼了两句，继而独自嘟囔着：“最近真TM见了鬼了，说好晚上到账报销的钱怎么还没到呢？”

　　　　黄政达这一个月颇受上级器重，手里的项目多了不少，为了不辜负上级领导期望早日升迁，黄政达也是全心全意铺在了工作上，请客吃饭搓澡唱k，一样不落，反正经费有报销他也不会吃亏，顶多就是局里的财务跟不上，用自己的钱先垫着。今晚黄政达照例请了项目的负责人吃饭，点了一桌子好酒好菜好吃好喝招待完之后喝得半醉的黄政达起身去结账，结果刷卡时被通知卡上金额不足，再打电话给财务室的时候财务已经下班，黄政达无奈之下只好先送走了项目负责人，自己留下来和饭店协商，不过这一协商就不好办了，饭店一听是个吃白食的醉鬼，立马就火了，叫了保安上来，两方起先还只是口角之争，但后来情况越积越烈，便逐渐演变成了现在这种情况。

　　　　“吃了饭就得付钱，你在这儿吃了霸王餐你还有理了？”饭店的经理看起来也气愤极了，撸起袖子就打算继续开打。想想也是，毕竟谁会愿意用一桌子好菜招待一群吃白食的人呢？

　　　　“谁说我吃霸王餐了，老子都说了欠条给你打在这儿钱明儿给你送过来，你TM还动手动脚的，老子怕你不成？”黄政达喝得有些晕乎，也不管要不要注意自己的形象了，扑上去就要揍人。

　　　　“欠条顶个屁用！看你穿得这么体面，没想到干的事儿那么龌龊，你这种人就该打！”

　　　　一旁的派出所民警算是大概弄明白怎么回事儿了，眼看着两方剑拔弩张又要开打，忙上前将两人分开，道“有什么事儿还麻烦你们二位先跟我回派出所去说，这其他商户还要做生意。”

　　　　杨艺卿看着喝得醉熏的黄政达被警察带走，微微皱了皱眉，却并没有上前去说什么，她和黄政达没有太多交情，纵然黄政达是自己的母亲看重的女婿人选，不过这并不代表杨艺卿会自愿上去和他扯上什么关系，毕竟相逢不过几面，她对他没有丝毫心动的感觉，而那个能让自己心动的人她都快半个月没见着她了，虽然对于简伊的示爱自己无法做出回应，但是自己终究还是希望她会陪伴在自己身边，杨艺卿抓了抓头发，有些郁闷地觉得自己的感情世界都被简伊搅成了一团混乱。

　　　　与此同时，手术室里的简伊只觉后背一阵阴风扫过，不自觉地打了个冷战，简伊皱了皱眉，又继续集中精神进行手术，而手术的对象——18楼的VIP李若曦。

　　　　李家同意手术是在半个月之前的事，在和院方进行多项沟通之后，李若曦本人也同意做手术，而手术的日期也定在了月底。

　　　　“简医生，手术结果……怎么样？”刚走出手术室，简伊就被钱萧给拦了下来。

　　　　“手术很成功，现在在做缝合，若曦情况良好，继续住院恢复的话，应该很快就可以痊愈了。”简伊摘下口罩轻笑道。

　　　　“是么，那真是太感谢你了，简医生，真是辛苦你了。”钱萧说着便从兜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红包塞到简伊的口袋里。“这是我们应该的。若曦应该马上就会出来了，钱先生要不你在这儿先等一下，我先去那边交代一下接下来的事宜。”没有任何的拒绝，简伊自认为不是什么医德高尚的医生，收红包是业内的近乎公开化的潜规则，医院的给的工资还不够他们半个月的开销，这样的灰色收入往往才是他们真正的生活来源。况且李家给的红包向来也只是小几百的意思意思，毕竟他们答应帮简伊“器重”黄政达，简伊全心全意为李若曦治病，各取所需，反正现在每年考公务员的人那么多，像黄政达这种小人物牺牲一下，李家只赚不亏。

　　　　招呼完钱萧，简伊匆匆换了衣服，手术时便有护士来找过她，说是主任让她手术结束之后去办公室一趟。

　　　　“主任，你找我？”简伊推开主任办公室的门，问道。

　　　　“小简，手术结束了？”心外科的主任是简伊的导师，从简伊实习开始变一直带着简伊。老爷子也是半百已过，膝下一子无女年纪与简伊相仿，故而待简伊如女。

　　　　“嗯，刚结束。怎么了，主任，有什么事儿么？”

　　　　“是这样的，今年咱们院公派出国交流学习的名额咱们院有两个，你也应该知道，今年呢，我推荐了你和小赵，按院里面的要求来说，我在把名单报上去之前还得征求一下你们当事人的意见，毕竟这出国交流学习的事儿也不小，所以今天把你叫来也是想看看你个人怎么做这个决定。”

　　　　“这个……”简伊微微愣了愣，虽说沈珀早上也给她说过，但她没想到这个决定的做出需要那么仓促。

　　　　“没关系，这事儿不急，毕竟下个月月初我才要把名单报上去，所以你自己先回去好好考虑考虑，机会难得啊，你自己还是要好好把握才是。”

　　　　“那好，我先回去考虑考虑。”

　　　　“尽快我回复给我啊，小简，我挺看好你的。”

　　　　简伊走出主任办公室的时候仍是一阵慌神，掏出手机，按下杨艺卿的电话号码，但终究是没有拨出去。

　　　　单瑶下班回到家，车子刚到楼下便看见单钧和沐景在远处散步，单钧牵着沐景的手，两个人有说有笑，单钧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弯下·身子在沐景唇边落下轻轻的吻，沐景双手环上单钧的脖子，远远看上去还真是一对金童玉女的模样。

　　　　单瑶坐在车上，看着两人越走越远，半晌，方才回过神来，缓缓地将车倒进停车位上，拿过包下车，为什么都是这种时候了，还会有这样的反应，为什么心里还是会痛，明明已经答应让心里住进另一个人，明明说过不再与沐景有任何姑嫂关系以外的牵扯。可是到底放出去的感情就像脱了缰的野马，想要再次驯服，只是谈何容易。

　　　　单瑶自嘲似的笑了笑，拿过包下了车，走进单元楼。


29　央求

　　　　“妈，我们回来了。”单钧一进门便大声嚷嚷着。

　　　　沐景拿着刚从菜市场买回来的东西推开厨房的门，抬头，对上的正是一双熟悉的眸。

　　　　“回来了。”单瑶看着沐景微微一愣，尴尬相逢，莫过旧情人。

　　　　“嗯，什么时候来的？”沐景将买来的菜放进摘菜盆里，开始收拾起来。

　　　　“你和小钧下楼没多久。”单瑶低声应着，背过身将先前淘好的米放进电饭煲里。

　　　　“哦……是么？”沐景余光瞥着单瑶的背影，她知道单瑶肯定看到了单钧吻她，但那又能如何呢？她都已经和自己划清了界限，那么纵然自己对她还有情那又能如何？再者，早上无意间听见的那一通电话，她应该和沈医生在一起了吧。

　　　　“接亲的事儿妈给我说了，你放心吧，我会找车队安排妥当的。”

　　　　“嗯，谢谢你。”沐景听着单瑶的话，鼻翼间忽然涌起一阵莫名的酸楚，单瑶依旧是她熟悉的单瑶，可是为什么如今的她们会那么陌生。

　　　　“对了，你和沈医生……你们在一起了，是么？”纵然心底有了自己万分不愿接受的答案，但是沐景还是想问一问单瑶，想要换取一个渺茫的希望。

　　　　“嗯。”单瑶没有避讳，短短的应着，她必须断了沐景的所有念头，同时也断了自己的念头。若是继续纠缠，无论是对沐景和单钧还是对沈珀和自己都不是好事。

　　　　单瑶直截了当的答案让沐景立时怔在了原地，她没有想到单瑶会承认得如此直接，甚至连思考都没有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