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富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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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富汗人-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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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古尔先生走进浴室,Abdelahi从垫子下面取出手机把它放回到原来的手提箱上。他还带着种愧疚发现手机还开着,于是立刻关了机。不过他所考虑的是费电,而非截听。然而,他晚了足足八秒。定位仪已成功定位。

“你说什么?你找到了?”O'Dowd觉得今天一下变成了过节,而且还是圣诞节和各种生日节日一拥而来。

“没问题,布莱恩。电话是从老城区一座五层楼的顶楼打出来的。我的两个便衣正摸过去观察情况并踩点。”

“你什么时候过去?”

“天一黑。我打算选在凌晨三点,不过风险大了点,说不定他们会蹑足潜踪溜掉……”

拉扎克上校曾在英格兰的坎伯利参谋学院公费学习一年,他为自己刚用的那个成语小小的得意了一下。

“我能去么?”

“你想去?”

“教皇是教徒么?”爱尔兰人开起玩笑。

拉扎克笑出声来。他很愿意接受些善意的玩笑。

“作为真主的信徒,我可不知道,”他也玩笑着回答,“好吧,六点,我办公室。不过要穿便服,我是说穿‘我们的’便服。”

他的意思是说不仅别穿制服,连西服也别穿。在老城区,尤其是吉沙·哈尼巴扎(狐狸:巴扎,就是俺们新疆说的那种“巴扎”集市),只有肥裤长衫的纱丽克米兹(狐狸:俺对服装很迷糊)才不那么引人注目。要么就得穿山地部落的包头长袍。现在这条原则也要用在O’Dowd身上。

快六点时,英国特工准时赶到,他穿了一身黑,开辆贴膜的丰田的陆地巡洋舰。按说英国人应该开辆路虎才显得更爱国点,不过丰田是本地原教旨分子的首选车,而且也不会太招眼。他还带了瓶芝华士纯麦威士忌。这种酒正是拉扎克的最爱。他还曾有一次因为对苏格兰酒的口味爱好而斥责了自己的巴基斯坦朋友——

“我觉得我自己是个好穆斯林,可不是那种偏执型的。”拉扎克说道。“我不碰猪肉,可我看不出跳舞、或抽根雪茄有什么不好,禁止这些是由于塔利班的狂热,我可不那么觉得。至于葡萄酒,甚或谷物酒,在最早的四任哈里发时期就普遍饮用了,如果有一天到了天堂,有哪个比你更权威的人来批评我,那我会请求至慈的安拉原谅我,同时,请再给满一杯。”

看起来也许很奇怪,一个坦克兵军官竟会是个如此出色的警察,可阿卜杜尔·拉扎克就是这样。他现年三十六岁,已婚,有两个孩子,受过高等教育。这人具备横像思维、探幽发隐之才和良好的战术头脑,当面对敌人时,他更像一只与眼镜蛇对敌的猫鼬而非一头巨大的笨象。现在,他希望的是,可能的话,不使用猛烈火力就搞定顶楼。因此他选择悄无声息地摸过去。

白沙瓦是座极古老的城市,其中又没有什么地方老得过吉沙·哈尼巴扎。几世纪来,穿越高峻逼仄的开伯尔山口进入阿富汗斯坦的行旅商队都会在此停留休整他们的人员和骆驼。而且,和任何优秀的巴扎一样,吉沙·哈尼一直供应着人们的生活所需——毛毯、披肩、地毯、铜皿、铜碗、食物、饮品——而且现在依然如此。

这里又是个多民族多语言的地区。有经验的人会在这里发现近处的Afridis、瓦齐里人、Ghilzai和巴基斯坦人的各式头巾,也会看到更远处北方塔吉克人、乌兹别克人的兽皮冬帽。

在这狭窄惊人、很容易迷失掉自己的街道里巷间有商铺、食品摊、钟表店、箱包店、钱号、鸟市、书馆。帝制时代,英国人曾把白沙瓦称作是中亚的皮卡迪利大街。

D/F扫描器确定为电话源头的公寓是那种又高又窄的房子,有着乱七八糟的雕花阳台和百叶窗。这楼在条窄得仅容一车的巷子里,一共五层,最下面一层是地毯仓库。由于夏季的炎热,所以这类建筑都带个让房客们夜晚乘凉的平顶,而且开了直通下面街道的楼梯间。

拉扎克上校带着他的小组静静地步行接近目标。他派出四个人,穿着部族服装,爬上一座与目标沿街隔了四栋房的建筑。几个人出现在屋顶,静悄悄地摸过一道道屋顶,直到最后那栋目标建筑才停下来待命。上校另带六个人从临街的楼梯上去。众人的长袍下都藏着冲锋枪,只有最前面的肌肉男旁遮普例外,因为他要带破门锤(狐狸:这肌肉男的名字居然叫旁遮普,要是叫“胖着扑”就好了)。

众人在楼梯间里鱼贯一列,上校对最前面拿撞锤的人点点头,旁遮普挥锤破锁,门被向内撞开,一队人猛冲进去。同时屋顶上的四个人,三个从楼梯口直冲下来,剩下一个留在上面防止有人冲上去逃走。

攻击小组并不知道里面会有多少人,也不知道会发现什么。里面也许是一小支军队,也许是一家人在吃茶。他们甚至不清楚公寓的布局,在伦敦或纽约,建筑方案会存档备案,吉沙·哈尼巴扎这里可不会。他们所知道的一切就是——一只“红旗关注”的手机从这里拨出了一个电话。

事实上他们发现的是四个正在看见电视的年轻人。开头两秒攻击组担心自己袭击了一户全然无辜的人家。可随后他们就注意到所有年轻人都留着很重的胡须,所有人都是山地人,而且其中动作最快的一个正伸手去长袍下摸枪。摸枪的人叫Abdelahi,他死了——来自一只HK

MP5的四颗手枪弹打入了他的胸膛。另外三人被镇住了,不及动手即被按下。拉扎克的意思很明确:但有可能,就抓活的。

卧室里的撞击声说明房间里还有第五个人。旁遮普已放下了撞锤,不过他的肩膀就够用了。门被撞开,两名CTC的好手冲了进去,拉扎克上校紧随其后。他们在屋中央发现了一个中年阿拉伯人,两只眼瞪得又大又圆,满是惊恐张皇之色。这人俯身要去拾起陶砖地面上的笔记本电脑(为了毁掉这玩意,他已把它狠摔在地上),可随后他意识到来不及了就转身冲向大敞着的窗口。拉扎克上校大叫,“抓住他,”可巴基斯坦人没拽住他。由于天热,埃及人本就打着赤膊,浑身汗津津的。结果他在窗栏处一刻没停就直栽下四十英尺,摔在卵石路面上。几秒后看热闹的人就围了过来,可基地的财务主管只咕了两声就断了气。

楼上、街上已一团喧闹,人影晃动。上校用移动电话调来五十名着军装的士兵——这些人都是他事前安排的,坐着闭窗的卡车就在四条街外候命。士兵们沿街跑过来恢复秩序,结果倒引起更多的喧闹。不过他们成功履行职责,封锁了这块公寓区。阿卜杜尔·拉扎克要趁着这段时间走访一下各家邻居,第一个就将是房东,也就是临街那家的地毯商。

街上的尸体被军队围起来盖上了毯子。等担架过来,死人将被带走送到白沙瓦综合医院的停尸房。现在还完全没人意识到他是谁。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他的自杀会引起巴格拉姆基地里美国人的注意,在那里,伊斯兰堡会用他来跟CIA巴基斯坦情报站站长讨价还价。

拉扎克上校从阳台上回来。三名犯人戴着手铐蒙了头。现在得等一队武装护卫来把他们押出去。这是“乡巴佬”的地盘,街上的部族人不会站在他这边的。等犯人和尸体弄走了,他会花上几个小时把这所房子篦一遍,找出所有与这个带着“红旗标定”手机的人相关的线索。

突击时布莱恩·O’Dowd被要求等在楼梯上。而现在,他正在卧室里摆弄坏掉的东芝笔记本。他们两人都清楚这准是最有价值的东西。所有护照,所有手机,每张便笺纸(无论看起来多么的无关紧要),还有所有的犯人,这一切都会被带到安全的地方榨干一切价值。但首先是这个笔记本……

如果死掉的那个埃及人认为砸扁东芝的外壳就能毁掉这次大丰收,那他未免太乐观了。即使他删掉笔记本里的文件也没用。英美都有帮奇才会不辞辛苦地拎出硬盘,去掉干扰信息,还原出这台东芝吞下去的每一个字。(狐狸:难道你愿意去用隧道显微镜看硬盘,白眼ing)

“甭管是谁吧,可惜了,这家伙。”SIS的特工感叹道。

拉扎克轻蔑地哼了一声。他奉行的是逻辑。等上几天这家伙可能就无影无踪了。然后花上几个小时把这房子前后搜遍,特工们会找到点什么。可鸟已经飞了。如果要他狠,要快,绝不多给那家伙五秒时间让他带着手铐神秘自杀。他会为公众准备一份报告,告诉他们一个不明身份的罪犯在拘捕时坠楼身亡。直至尸体身份被搞清。如果他弄清那是个“基地”高层,美国人肯定会载歌载舞地在记者招待会上宣布胜利战果。此时,他仍未意识到陶菲克·古尔的真实身份究竟有多高。

“你还得在这里待会儿,”O’Dowd说,“我帮你把笔记本安安全全带回你指挥部?”

阿卜杜尔·拉扎克幸运地拥有一种邪邪的幽默感。就他的工作而言,这是个好习惯。在这黑白颠倒的世界里,只有幽默感能保持一个人的健全。现在,他蛮喜欢对方提到的“安安全全”这个词。(狐狸:safely这词幽默么?我觉得完全米喜感の)

“那太谢谢你了,”他说,“我派四个人送你回车上。以防万一。等这码事过去了,一块喝你今天拿来的那瓶。”

SIS的老兄把宝贝抱在胸前,前后左右被巴基斯坦军人簇拥着带回到他的陆地巡洋舰。他坐进后座里指挥开车——刚才保护着车和设备的是他的司机,一个死忠的锡克教徒。

他们驱车来到白沙瓦城外的一处所在。O’Dowd把东芝笔记本挂到自己更大更强的Tecra笔记本上(狐狸:怎么还是东芝的@@)。Tecra与英国政府深藏在英格兰科茨沃尔德山里的切尔滕纳姆国家通信总局(GCHQ)建立起一条网络连接。

O’Dowd知道如何操作,可他还是对计算机技术的神奇魔力——至少对他这个电白来说是的——仍感到迷迷糊糊(狐狸:你成电糊了)。数据被高效地取出来,仿佛蜘蛛抽出落网飞虫的肚肠。时间不长,数千英里外的切尔滕纳姆收到了东芝笔记本硬盘的全部内容。(狐狸:被雷翻鸟~~这是什么样的带宽和硬盘呃,而且,你老人家好像还没下过车?)

O’Dowd站长驱车去CTC的指挥部把笔记本交到了安全的人手上。而在他走进CTC大楼之前,切尔滕纳姆就已与马里兰州米德堡的美国国家安全局共享了这份宝贝。此时是白沙瓦的深夜,科茨沃尔德的黄昏,马里兰的下午三点。不过这算不了什么。在GCHQ和NSA,永远没有阳光灿烂,这里无昼,无夜。

这两个政府计划外的建筑群都坐落在乡郊野外,它们监听着全世界任两点间的通信。人类每天用五百种语言一千多方言讲出的亿万话语都被它们监听、筛选、分类、弃之、留之,如果内容引起了兴趣,就会继而进行研究跟踪。

而这甚至还只是个开始。两个机构都对数百种密码进行加解密研究,同时它们也都有专门的部门应对文件还原与计算机犯罪。我们的行星上昼夜轮转之际(狐狸:抗议,地球上只有英美么~),两个机构开始恢复古尔试图销毁的个人文件。专家进行起挽回删损文件并检查懒空间的工作。(狐狸:懒空间是指文件系统中的接缝空间,貌似设计系统的人也不怎么用这个词,作者却给找来了,不亏伪技术流哇)

这一过程可以喻为巧妙地修复一幅图画——用无比小心谨慎的态度,剥去尘垢覆盖与后来涂鸦现出原本的勾勒,还原出隐藏其下的作品。古尔先生的东芝开始吐出一个他曾擦除或覆写的文档。(狐狸:原文真的是“擦除”,寒)

布莱恩·O’Dowd当然也通知了自己的同事兼上司——伊斯兰堡站站长,他的通报甚至还早于拉扎克发起的突击行动。而他的上司,资深的老SIS,又通知了他们的“表弟”——CIA情报站的负责人。这两人都激动地等着消息。白沙瓦的今夜将是个无眠之夜。

午夜时分,拉扎克上校带着找到的几包“宝贝”从巴扎回来。三个生俘的保镖被塞进自己办公楼的地下室里。他可不放心把这些人关进普通监狱。在那里,越狱或在人帮助下自杀根本司空见惯。伊斯兰堡现在已经知道他们的名字而且无疑在跟包括CIA情报站在内的美国大使馆谈价钱。上校猜测这些人得在Bagram(狐狸:阿富汗的一个空军基地所在地,可能是在古罽宾一带@_@)审上几个月,虽然他估计他们多半自己也弄不清保护的是谁。

在英格兰利兹泄露出来的手机已经找到并得到了确认。渐渐地终于搞清,愚蠢的Abdelahi只是未经许可地借用了一下。此人现在面部完好,胸中四弹,已经在停尸房挺尸了。而他隔壁格子里那位则头部破碎,不过本城最好的外科医生正在努力还原。等他弄好会拿照片过来。

一小时后,拉扎克上校强忍兴奋给O’Dowd拨了电话。

像所有通力合作与伊斯兰恐怖组织作战的反恐部门一样,巴基斯坦反恐中心拥有海量的嫌犯照片。巴基斯坦离埃及很远,这算不了什么,基地组织孳生于至少四十个国家以及两倍于此的同文化民族,而且这个组织是运动的。拉扎克把自己的计算机接到办公室的等离子大屏幕上,整晚播放图库里的各个面孔,终于他想起了一张脸。(狐狸:话说,接到电视屏幕有什么好么?)

从找到的护照——共计十一本,全部是高仿赝品——来看,很明显埃及人是在旅行,也显然为此改变了外貌。拉扎克想到的这个人,是个在西方银行会议室也毫不突兀的人,是个为了自己扭曲信仰而憎恨一切相异人、物的人,而这个人的脸似乎和躺在大理石板上碎了脑袋的家伙有几分相像。

拉扎克把O’Dowd从餐桌上拉了来,当时他正跟CIA白沙瓦站的美国同行吃早饭。两人扔下煎鸡蛋就跑到CTC指挥部。他们也盯着那张脸和停尸房送来的照片比较起来。如果这是真的——两人马上要做同一件事:把他们这炫人的发现马上告诉总部。躺在停尸床上的不是别人,正是陶菲克·古尔——“基地”的财务主管。

上午,巴基斯坦军方的一架直升机飞来,带走了所有东西:镣铐加身、蒙着头的囚犯,两具尸体,装着那房间里所有物证的盒子。也说了很多感谢的话,可白沙瓦毕竟是个分部,工作的重心已转移,事实上,现在它已变到了马里兰。

如今所谓911灾难造成的众多后果中,有一件事变得很清楚,再也无人否认。证据随时都存在,它不仅仅是“发生的事”,更包括“正在发生什么”。情报几乎无处不在,它们不是包装精美的大礼包,而是支离破碎的点点滴滴。

美国的十九个主要情报收集单位和执法机构中有七八个都掌握着一部分情报资源,可他们彼此之间却向无交谈。911以来,这种情况发生了巨变。现在每件事都要在初始期摆到六位负责人面前。这六个人里四个是政治家:总统、副总统、国防部长、国务卿,另两位专业人士是监督国土安全部及十九个局的国家安全顾问斯蒂芬·哈德利和作为一系列机构主管的国家情报局局长约翰·内格罗蓬特。

CIA仍是美国最主要的境外情报搜集单位,但现在中情局局长不再像过去那样一统天下了。每个人都要向上汇报,有那么三句口号:“比较”,“比较”,“比较”。而在所有这些巨人中,米德堡的国家安全局(NSA)无论在预算还是人员上都依然是最庞大,最秘密的。只有它与公众、媒体全然无关。它在黑暗中运作,但它在监听一切,破解一切,译出一切,分析一切;而它所截听、记录、下载、翻译和研究的内容中又有些是如此之晦涩难懂,所以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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