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阿澈- 第1部分

　


　　（网王BL）　阿澈
　　作者：向阳豌豆花

　　初见

　　谷山晴子站在人群中，目不转睛地盯着刚刚走上主席台的男生。他有着金棕色的短发，戴着细框眼镜，表情冷峻严肃，目光坚定，周身散发出作为领导者的权威感。“早上好。我是学生会长手冢国光，高等部一年——”
　　正当晴子开始被那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所吸引时，他突然停了下来。晴子疑惑地皱起眉，这才发现原本站在手冢身后不远处的一个男生上前了一步，右手按在他的肩上，探身凑到他身边低声说了些什么，距离靠得极近，嘴唇几乎贴到他的耳朵上。
　　“高等部一年级的各位同学们，”　他重新开始讲话，表情看不出任何变化，“欢迎来到青春学园。”
　　晴子有些奇怪，这个学生会长分明有种让别人难以接近的凛然气质，却没有对刚才那过于亲昵的动作表现出分毫的抗拒。她的视线不自觉地转移，悄悄地打量起他身后的人。
　　胆敢打断会长说话的男生留着深灰色的短发，双手交叉着站立的姿势显得很随意，嘴角微微上翘，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他的存在与这庄重的场合看起来十分不协调，但本人对此似乎一点也不在意。
　　他是谁？晴子探究地眯细了眼睛，不料恰好对上了男生的目光，禁不住一怔：那双浅灰色的眸子分外明亮，犀利得仿佛能看穿一切。
　　等她回过神来，手冢会长简洁而有力的发言已经接近尾声。“下面介绍学生会的核心成员。副会长，云井澈，高等部二年一组。”　深灰发色的男生大方地扬起一只手打招呼，之前那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瞬间消失无踪，异常爽朗的露齿笑晃花了场下许多女生的眼。
　　原来是副会长啊，总觉得是个很不简单的人呢。
　　“书记，朝日亚熙，高等部二年三组。”　在清冷美型的会长和神秘帅气的副会长合力制造出的强大气场之下，同为学生会核心组成部分的书记几乎没什么存在感，但仍有不少男生注意到了她阳光可爱的笑容。
　　新生欢迎会在这短暂的介绍后正式结束，晴子随着相互间还不认识的同学们来到一年二组的课室里，找好位置坐下后，她无意间瞥见学生会长挺拔的身影经过窗外的走廊，当时并没多想。
　　同一时间，学生会的副会长和书记正并肩走在楼梯上。
　　“阿澈，你刚才跟会长说什么悄悄话呢？”　浅褐色长卷发的女生好奇地问。
　　“反正你们派出混在新生里的人肯定已经抓拍到了吧。照片既然到手，还需要知道我究竟说了什么吗？”　深灰色短发的男生作出一副冷淡的样子，对她却完全无效。
　　“你就告诉我嘛，阿澈～”　亚熙缠着他的手臂，用撒娇的语气恳求道。
　　云井澈也不再隐瞒，“我让他先别透露自己的年级。”
　　女生立即明白了个中缘由，“你是在担心，那些新生要是知道他也才高一，会不利于他建立起威信？”　男生赞赏性地看了她一眼，但她不解地再次开口：“可是他们现在一上课不就马上知道了吗？”
　　云井用目光鼓励她继续说，她静静地思考了几秒，这才恍然，“如果他刚才发言就说出来，那所有新生那个时候就已经产生了既定印象，之后再说什么他们都很容易先入为主，但现在离会长是一年生这个消息完全传开还需要一段时间，虽然不长，但这个延迟足以让我们将对他有利的信息散播出去了。”
　　“不是我们，是你。”　云井把一叠纸张塞进亚熙的手里，笑得一脸欠扁，“去吧，学生会的万能书记同学～”
　　女生一言不发地向一年级的楼层走去，不忘回头狠狠瞪男生一眼。确认没有人注意之后，她张开双手，任由手里的资料在走廊里胡乱地散了一地，然后潇洒地一个转身，回到楼梯上，再次朝自己的教室进发，一边走一边低声埋怨副会长使唤人的招数又变多了，但嘴角却止不住地上扬。
　　虽然很欠修理，但不愧是阿澈呢，为了不引起怀疑，把他们两人简历的一部分混在手冢的简历里，造成这些资料都是被人不小心遗落的假象。话说好像演讲稿的其中几页也在里面，哈，这下他们就会发现了，看上去一丝不苟的会长其实根本没按照稿子念，而是临场发挥，这倒是给他们省了不少时间，只苦了作为撰稿人的我，——早知道他会这么做，我就不用那么费心写那种无聊的东西了。唉，无论是会长和副会长，都不是好伺候的，我究竟是什么运气摊上了他俩啊……
　　上课铃敲响的前一分钟，朝日亚熙及时抵达了高等部二年三组的教室。
　　午休时间，晴子已经和周围的几个女生混熟了，便约着一起，边吃便当边聊天。
　　“真没想到呢，看上去这么成熟威严的学生会长竟然跟我们一样是一年生。”　晴子感叹道，“之前看到他从我们教室窗外走过的时候我还以为他只是路过呢。”
　　“唉，结果他是去一组上课……啊啊我们要是也在一组就好了。”　女生一满脸憧憬地说。
　　女生二白了她一眼，“别花痴了，会长大人哪里是那么容易接近的。”
　　“对了，你们听说了吗，学生会三人组里不知哪个把个人简历什么的掉在走廊里了。”　女生三开口，“这才知道手冢君虽然是一年生，但他国中也是在青春学园读的，而且国二的时候就当上了学生会长呢。”
　　“嗯，是啊。”　女生四也参与进来，“听说他成绩优秀，也很擅长运动，国一开始就是网球部部长。”
　　“还真是近乎完美的人啊，只可惜一副冷冰冰不近人情的样子。”　女生三颇为遗憾地评论。
　　“就是就是，性格上的话果然还是云井副会长更理想吧。”　女生四回想着，“笑起来像邻家大哥哥一样亲切。”
　　那是因为你没直视过他的眼睛。晴子暗自吐槽，但也顺着这个话题说下去，“说到这个副会长，他是游泳部的部长吧？”
　　“没错，身材肯定超级好的～”　女生一再次花痴。
　　女生二这次没打击她，而是郑重地清了清喉咙，压低了声音，“听说云井前辈在国中的时候曾经竞选过学生会长。”
　　所有人的兴趣都被调动起来。女生四有些惊讶地开口：“诶？真的吗？那他是被手冢君击败了？”
　　女生二一脸神秘地摇了摇头，“不是的。相反，他当时的支持率是所有竞选人里面最高的。才国三的他就以各方面出众的能力在整个学园里崭露头角，连那些高等部的候选人都不得不面对他带来的强势竞争。”
　　“那为什么——”
　　“听我说完啊。正当大家都以为会长的宝座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时，他突然宣布放弃会长的竞选，开始以副会长候选人的身份支持低他一个年级的手冢君。”
　　晴子只觉得脑海里瞬间充满了疑问。有那种锐利眼神的男生，怎么会愿意屈居人下？
　　“结果，原本支持云井前辈的人几乎全部都跟着他转向手冢君，而原本不支持他的很多人出于好奇也将票投给了他们，于是手冢君毫无悬念地当选，他也就成了副会长。之后每年的选举都没能出现能与他们匹敌的人，他们便顺利地连任两届，今年已经是第三年了。这就是手冢君虽然是高等部一年的学生，却能成为学生会长的缘故。”
　　“哇塞，原来有这样的内幕。”　女生三发出感慨，“这都是从那些遗落资料里面写的么？”
　　“非也非也。”　女生二再次摇头，“这是隔壁班的一个女生从她在二年级的姐姐那里打听来的。”
　　“原来是这样……”
　　“而且啊，据传云井前辈是为了手冢君才留在青春学园的，反之亦然。”
　　“你的意思是说，”　女生四瞪大了眼睛，“手冢君去年升上国三的时候，云井前辈为了继续当副会长支持他而选择直升这里的高等部，而手冢君也是因为云井前辈在，今年才作出了相同的选择，于是和我们一起成为青学的一年生？”
　　女生二表情认真地点了点头，补充道：“他们为对方分别放弃了冰帝和东大附属的全奖学位呢。”
　　“真是令人羡慕的友情。”　震惊造成的片刻沉默后，女生三总结道。
　　晴子没有说话，但心里依旧满是不解，但此时午休即将结束，她们都必须赶回教室了。
　　放学时分，青春学园学生会的三人组在完成各自的部活后聚集在他们的办公室里。开学第一天并没有什么事情，再加上上学期的收尾工作完成得很好，也不存在什么历史遗留问题需要处理，但出于习惯，他们还是准时到场。
　　“小亚，任务完成得如何？”　云井靠在专属的皮椅里，悠闲地将双脚翘到桌子上。
　　亚熙随意地一挥手，“比料想的还要好。那些一年生都已经开始八卦你们俩的关系了。”
　　“哦？”　副会长顿时看了过来，浅灰的眼睛满含兴趣，“怎么讲？”
　　“还不是那老一套，为了彼此不惜放弃条件无限好的其他升学机会什么的。”　女生瞥了学生会长一眼，有些遗憾地发现他的表情并未产生什么变化。
　　“这有什么好八卦的。再说小亚你不是也很坚定地跟随着学生会到了高等部吗？”　男生一边说着，起身走到学生会长的身边，坐到他的座椅扶手上，动作熟练地伸手拿过他的茶杯送到嘴边，只喝了一口便露出一脸苦相。
　　亚熙看也不看他，直接把自己桌上的小糖罐扔过去。“我不同，国三的时候我还没加入学生会呢，再说我是本来就打算直升的。”
　　云井为了接糖罐差点从扶手上滑下去，手冢反应迅速地拉住他的衣角，帮他找回平衡后不动声色地放开。
　　“喂喂小亚这样很危险诶，要是砸到我们的会长大人怎么办？”　深灰色短发的男生不满地向女生抱怨，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身边人暗地里提供的协助。
　　“鉴于你们两位身为运动员的优秀反射神经，要躲开一个小东西轻而易举吧。”　亚熙嘴硬地答道，有些歉意看了看一脸平静的会长，然后迁怒到副会长身上，“都是阿澈你的错啦！明知道会长喝茶不放糖的，还每天都要上演一次同样的剧目，我看了一整年，实在是烦了，才会像刚才那样的。”
　　云井毫无悔改之意地吐吐舌头，“我每次都以为手冢会帮我加好糖嘛，可是等了两年还是一样。”　语毕还作出一副被抛弃的小狗模样，可怜兮兮地偷瞟着学生会长。
　　会长大人语气淡然地回应道：“我每次都以为你会意识到房间里并不是只有一个杯子，可是等了两年还是一样。”
　　亚熙“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副会长越发哀怨了。
　　扭开糖罐的盖子，向茶杯里加入两块方糖以后，刚闹完别扭的男生轻抿一口，露出满足的神色。“手冢要尝尝么？”
　　戴眼镜的男生根本懒得理他，倒是女生在一旁用哄小孩子的语气说，“吃这么多糖很容易得蛀牙的哦，阿澈。”
　　云井装作没听见，自顾自地品茶。
　　学生会办公室里安静下来。亚熙在她的摇摇椅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假寐。她其实很喜欢这种氛围，什么都不用说，只需默默感受相互的陪伴就好，——这是他们三人经过长时间的相处后培养出的独特默契。
　　“呐，手冢，”　过了好一阵，云井低声提问，“你真的是像他们所说的那样，为了我才留在青学的吗？”
　　手冢停顿了一下才开口：“我想继续带领青学网球部走向胜利。”
　　与他同届的好些正选都选择了留在青学高等部，再加上初等部的几人，除了回美国的龙马，去年获得全国大赛第一名的原班人马大多数都还在。再次获胜的几率并不小。但还是有什么和原来不一样了，升上高中之后很快要为考大学做准备，为将来做准备，与之前纯粹的热血与野心相比，现在他的网球里掺杂了更多现实的考量。这些他都知道，但他依旧无法放弃网球，依旧热爱它，这项运动已经成为了他人生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不过，网球并不是让他作出留在青学这个决定所考虑的唯一因素。这点他相信云井澈和朝日亚熙都明白，但他不会直说。
　　“这样啊。真无情那，会长。”　坐在他扶手上没有移动的男生夸张地叹气，“我可是真的为了你才留在青学的呢。”
　　手冢抬起头，看见那双浅灰色的眸子里流光闪烁，男生的唇角牵起，一半玩笑一半认真。
　　“我很感激，云井前辈。”
　　亚熙没有睁开眼睛，但她由始至终都在仔细地聆听着。有时候她会去想象他们两人相识的情景：第一次见面是怎么样的？阿澈国三、手冢国二那年的学生会竞选究竟发生了什么？刚开始成为学生会的会长和副会长的时候他们是怎么磨合的？用了多久才真正承认并接受对方作为同一战线的最佳拍档？为什么在相识两年后他们对彼此的称呼还是那么生分？要知道，她进入学生会不到三个月，阿澈便开始叫她“小亚”，连手冢都直呼她“朝日”而不再加上“前辈”。
　　有时候他们连交换一个眼神都会让朋友的界限变得模糊，但有时候他们之间却像是立了一道看不见的墙，明明很靠近却怎么也碰不到对方。
　　手冢国光和云井澈，虽然性格作风截然不同，但都很习惯隐藏自己的想法。认识一年以后，朝日亚熙得出的这样一个结论。

　　疑点

　　“我说阿澈，你其实根本就是想找个机会光明正大地翘课，才这么积极地申请让学生会来主办这次一年生的外出活动吧？”　朝日亚熙无奈地瞟了身边正满脸兴奋的男生。
　　青春学园高等部一年级在学期中进行一次集体外出活动，这是向来的传统，但是由学生会负责组织的，这是第一次。
　　云井澈语气轻快地承认：“没错～看啊小亚今天天气多好，多么适合去海边～”
　　“是是，阿澈乖，来坐好，我们很快就到了。”　女生很有耐心地说，没说完自己就率先忍不住笑出声来，“真是，你现在这副六岁小屁孩的样子要是让你的fans看见，她们该多伤心啊。”
　　“小亚你不懂，”　男生转过头来，浅灰的眼睛熠熠生辉，“这就叫做有童心。”
　　亚熙抽了抽嘴角，“我可不知道‘有童心’这个概念什么时候被拓宽到包括一个17岁大男生的各种幼稚表现了。至少把你的脸挪开点行不，口水都要沾到玻璃上了！”
　　“呃……小亚你好恶心……”
　　“恶心的是你吧！”
　　后面一排的座位上，手冢国光的表情有瞬间的松动。他身边褐色短发的男生则是笑得眉眼弯弯，“云井前辈今天也很精神呢，你说对吧，部长？”
　　没等青学的网球部长回答，前排的女生突然一个转身，趴到座位的椅背上向他求救，“会长，你就管管阿澈吧，别让他再继续给我们学生会丢脸了！”
　　“我什么都没做！”　云井的声音听上去非常无辜。
　　亚熙的额角上浮现出青筋，“是，你只不过用很猥琐的目光一直盯着窗外罢了，要是吓坏哪个可怜的司机怎么办？”
　　深灰发色的男生也趴到椅背上，委屈地扁嘴辩驳道：“我那是在表达对大海的憧憬。再说小亚你是不是管得太宽了点……”
　　“哼！那就别坐我身边。”　女生再次看向戴眼镜的男生，用夸张的语调说，“会长拜托你就接收这个笨蛋吧，我快不行了。”
　　云井装作没听见，抬起一只手向手冢的同座打招呼，“呦，周助～”
　　“早上好，阿澈。”　不二周助嘴角的弧度略微扩大了些，“还有朝日前辈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