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什么时候的认识的,在她离开之后,又有多久,才遇见了这样一个他所认定的傻傻的女孩儿。
白淑寒沉默地等候着他的回答,邵明阳却是沉默。
他似乎是在沉思,又似乎是不愿意回答,仿佛那答案会让她难受。
白淑寒又记起那天邵嘉英说过,邵嘉英却说忘了,她已经隐隐有了感觉,光是从城城的年纪来看,就知道一定超过五年。
“很久以前吗?”白淑寒低声询问。
邵明阳默不作声,只是“恩”了一声。
白淑寒又是询问,“多久呢?”在他的默然注视下,她喃喃数着数字,好似在倒数自己的年华,那一年又一年的等待,那些倒数的过去,是她的翘首期盼,一日又一日,“六年?七年?还是八年,九年?”
他都不回答,他的沉默,却已经给了另一个答案。
白淑寒的心骤然一紧,她的眼眸也是一紧,只是盯着他,那瞳孔一缩,吐出两个字,“十年?”
邵明阳却没有再沉默了,在这个时候,他承认了,“恩。”
只是一声很轻的应肯,道出他和蓝星夜已经有了十年的光阴。
那么凑巧,她是在十年前离开,她和他已经相识十年。
白淑寒忽然有些无法接受,“十年前,我还没有走的时候,你就和她认识了吗?我都没有听你说过。”
那个时候,他们每天都在一起,她怎么就不知道?
“不,是在后来。”
白淑寒微笑,其实她早就知道,彼时的他,身边绝对不会出现别的女孩儿,也只有她一个,哪来的别人。所以,是在她走了以后,他就认识了她。他的感情,从她走后那一刻起,就给了另外的一个女孩儿,那么迅速,那么彻底。
白淑寒很难过,艰涩地说,“……那么快。”
哪怕是要少几年相识的时光,比如是在一年后也可以,可是他却那么快。
白淑寒说不出话来了,只是喃喃自语,“好快。”
邵明阳沉默了一瞬,半晌才道,“遇见了就是遇见了,没有办法。”
有些宿命一般的味道来,此刻白淑寒也似乎只能是认命了!
又是突然,在这僵持之中,有一道女声插了进来,“淑寒?哎?你不是邵明阳吗?”
两人纷纷回头望去,却见到是那位老教授,花白了头发,戴着一副眼镜,她很是高兴地看着他们,认出了两人后,便朝他们走来,“真的是你,邵明阳!我可是好久没有见到你了!只能从那些电视新闻里面,看到你的消息!”
老教授当年是白淑寒的老师,对她很是看好,邵明阳和白淑寒在一起的事情,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只是对于邵明阳先前订婚又被悔婚的消息,此刻也只当是以为在等候白淑寒。眼下十年分别后,老教授很是高兴,她笑着说,“今天晚上,可要让你请我吃饭了!”
邵明阳自然也不拒绝,“那是当然。”
白淑寒在旁微笑,她好似回到了过去,只不过是物是人非而已。
这边教授又带着他们在学院里游逛,一路聊着到了傍晚,再一起离去。邵明阳开车,载着她们去餐馆。随意找了一家,等到了餐馆后,邵明阳让她们随意点菜,而他自己则是离开了一下。
教授一边看着菜单,一边说道,“淑寒,你们现在还在一起,可真是好!我就知道,你们是一定会在一起的!”
教授在感慨当年,那些过往这样的历历在目,白淑寒想忘记都难,更何况她从来都不想忘怀。但是现在,她沉默着,突然说道,“教授,我们没有在一起。”
对方一怔,狐疑地抬眸望向了她。
只见白淑寒微笑着,她扭头道,“我们只是朋友。”
我们没有在一起。
我们只是朋友。
十年前的白淑寒绝对不会想到有今时今日,在和教授一起去吃饭的时候,竟然会告诉她,他们只是朋友事实。她更甚至以为,后来的结局总应该是,他们来请她喝喜酒。
那教授却是不信的,只是一副她全都明白的神情,拍了拍她的手,笑着说道,“好了,我一会儿就不拿你们开玩笑了,我明白!”
不,没有人明白,没有人,连她都不明白。
白淑寒黯然地看着菜单。
包间外边的回廊里,邵明阳却是在打电话。一通电话打到了蓝星夜这里,蓝星夜接起了。
“下班了?”邵明阳问道。
蓝星夜应了一声,他又是说道,“今天晚上,我约了淑寒一起吃饭,教授也在。”
他像是报备一般,让蓝星夜怔了下,随即她了然了,“知道了,那快去吃饭吧。”
“哦。”
“好了,挂了,我在开车。”
“你在开车不早说?接什么电话?”邵明阳眉宇一挑,立刻丢下两个字“挂了”就按了挂断。
那一旁的侍应生却是被他突然的暴怒给吓到了,用狐疑的目光瞥了他一眼。
邵明阳收回手机,安然无恙的姿态,很是自然地经过那侍应生身边。
而那头的蓝星夜,被他这么一吼,却是蹙眉。她将耳麦摘下,继续开车,耳朵这边却是有些刺痛,那是被他吼的。她握着方向盘,嘴角有些微扬。
开车去学校,先是去接了城城来,而后就带着城城一起去了景福轩。
“妈妈,我们今天要去外边吃饭吗?和谁呢?”小家伙在车上问道。
蓝星夜道,“就是那天在太爷爷生日的时候,城城见过的江伯伯……”
蓝星夜带着城城来到景福轩的时候,江绍明也凑巧是刚刚到。三人就在大厅里撞见了,江绍明很是高兴,他是单独来的,蓝星夜则是定好了包间,就要让服务生带着他们往那包间而去。
“先生,小姐,这边请……”那服务生带着就往回廊里去。
只是在经过其中一间包间的时候,有一道门突然打开了,从里面闪现了一道人影,蓝星夜步伐一停,瞥了一眼,却是认出了他。
这不是那位谢先生吗?
蓝星夜之所以对他有印象,只是因为邵明阳,当时看他的目光,太过深刻!
而谢先生也立刻认出了他们,“江先生,怎么这么巧,也来这里吃饭?”
“谢先生也这么巧!”江绍明也和他攀谈起来。
谢先生的目光又是一扫,落在蓝星夜和她身边的孩子身上,“这不是邵二的太太吗?是蓝小姐吧?你好你好,还有这位小朋友,叫城城是吧?你好!”
谢先生很是客气有礼,和他们打着招呼。
蓝星夜也是应着,城城则是笑着喊人。
聊了几句后,江绍明笑道,“那我们也先进去了。”
“好,你们用餐愉快。”谢先生笑着回道,他则是往回廊另一头的洗手间而去。
进了包间后,江绍明让城城坐在他的身边,让小家伙点菜。
蓝星夜替他们倒了茶水,她随口问道,“那位谢先生,他叫什么?”
只他们喊着“谢先生”,却还不知道他到底叫什么。
江绍明眉宇一蹙,却是说道,“你不用知道他叫什么。”
蓝星夜一愣,江绍明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刚刚有些过了,他急忙拉回来,又是说道,“他也不是邵家的什么亲戚,所以不用深交,那个人就是个商人。来,城城,想吃什么?我们来点菜吧?”
听见他这么说,蓝星夜也没有多想了。
点了菜之后,三人就也开始吃了起来。等到酒足饭饱,城城要上洗手间,江绍明就让服务生领着他去了,蓝星夜没有起身,她知道,他是有话要说。
江绍明问起了这几年她去了哪里,之前在寿宴上,虽然又见过面也聊过天,但是很多事情却是不方便谈起。蓝星夜则是将五年来的一切,简短地说了,当然,只说好的,不说坏的。
江绍明听完后,他默默了好久才道,“这几年,你一定受委屈了。”
蓝星夜鼻子猛地一酸,她笑着忍过,只是摇头,“没有。”
“因为有城城,我觉得过的很好。”这句话,却是真话。
一谈到城城,江绍明又是问起了邵明阳和她之间的事情,蓝星夜也是同样简单带过,“以前在一个学校的,就认识了,后来在一家公司……”
可是那些曲折和复杂,全都变得不再重要一般。
江绍明是过来了,他当然知道,根本没有那么简单,最终只是道,“现在你和他结婚了,你要好好管住他。他不是简单人,你要小心吃亏。”
“我知道的。”蓝星夜微笑着应道。
又聊了几句后,城城已经折返而回,他们不再继续聊下去,话题到此终结。
城城在吃饭后甜点,那是巧克力蛋糕,小嘴巴吃的都是巧克力,他突然想到什么问道,“江伯伯,周末我过生日,你要来吗?”
“生日?”江绍明诧异。
蓝星夜道,“是明阳,他说要给城城单独再过一次。”
江绍明则是道,“周末我还要出国,恐怕是没有办法了。”
“江伯伯也要出国去工作吗?去吧去吧,没关系喔!我爸爸妈妈也经常会出差的!”小家伙很懂事,笑着说道。
江绍明却是想,一定要买点什么东西才行。
这晚欢乐地用过晚餐,便也结束了。买单的时候,江绍明抢着要买,蓝星夜拦住了他,轻声说道,“爸,我来。”
这一声呼喊让江绍明忘记了动作,蓝星夜就这样给了钱。
没有喝酒,所以各自开车回家。分别的时候,江绍明叮咛道,“阿夜,这两天我还会再找你。”
蓝星夜微笑应了,随即驾车分别。
此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不知道他那里结束了没有?
夏日的夜空是深蓝色的,车子从前方的路口转过来,到了那一排复古的公寓大楼前方。停靠之后,邵明阳和白淑寒双双下了车,就往那一排的公寓而去。走回公寓的路上,白淑寒聊着教授,邵明阳也一一应着。
而那对面一侧,另外一辆私驾还停在那里,车子里的男人,抽着一支烟。他将车窗降了几分,侧目瞧着。
他们已经走到了公寓大楼前方,白淑寒道,“不用送我上去了,就这里吧。”
邵明阳瞧了一眼,他没有执意,“好,那你上去吧。”
“不,你先走,我看你走。”白淑寒却是执着。
邵明阳默然了一瞬后,他点了个头道,“那你早点休息。”他说着,便是转身往停车的方向折回去。
白淑寒看着他越走越远,像是要走出她的世界,她的生命里,永远也不可能再回头。
这一刻,她内心深处其实还有一个问题。
邵明阳,你最爱的女人,到底是谁?
白淑寒知道这个念头太过自私,但是她就是想知道,所以她开口大声喊住了他,“邵明阳!”
他停步回头,望了过来,灯光下边,月光下边,那张俊容朦胧。
白淑寒攥紧了手,她朝着他再次喊道,“你爱她吗——!”
一时间寂静无声,是她的声音在寂静无人的道路上回响,他没有动,她也没有动。
但是另一辆车子里,男人手中的烟灰却啪嗒一下落了下来,他听见她在问,“你爱她吗——!”
男人坐在车子里,他眯起眼眸,试图想要看清楚,对面的他们,究竟又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可是离的太过遥远,那灯光又太过朦胧,他看不清了。只是最后,就看见邵明阳挥了下手,转身而去了。
白淑寒还站在公寓大楼底下,她看着他走向那停靠的车辆,看着他上了车,也看着他驾驶着车远行而去。
那车尾都已经消失在路的那头,可是白淑寒却不曾移动步伐。
像是电影里的慢镜头,放的格外缓慢,终于定格在了一处,仿佛要变成永恒一般!
那早已经是既定的事实,她却还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瞩目着。
而在那远处,车子里面一直没有动过的男人,瞧着她久久伫立的身影,她的侧脸,在路灯下显得那么忧伤。
他眉头一皱,俊彦也有一抹烦闷,随即将那烟头丢出窗外,他也立刻就打开车门下了车去。
踏着那灯光,踏过了那烟头的星火光芒,男人往那道伫立的纤细身影走去。
他都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后,她却没有发觉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道路上来往已经开过了好几辆车,终于还是他无法忍耐这样的僵持和沉默注视。
一声轻笑猛然突兀地响起,“呵!”
白淑寒一惊,她也是猛地转过身来!
混乱的视线中,瞧见了身后的他,是邵凌劲一身的烟灰色衬衣,他没有打领带,领口这里露出了一截肌肤。他正凝眸望着她,逆光之中,那目光之中,他开口笑道,“人都走了这么久了,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难不成以为自己能变成望夫石?淑寒,都多少年了,不要再想这些不着边际的东西了,那些都是传说,不可能是真的!”
望夫石!
那不正是儿时,白淑寒在一本书上看到过的故事,当时她看到后,就跑来告诉他们。
彼时,那一行人都在,周末一起去打篮球一起去烧烤。那一次大抵又是在哪里一起就餐,正是谈到最近都看了什么书。邵洛川叫嚷起来,邵明阳又念了一本《四大酷刑》,能把他给恶心死,白淑寒就提起了那《望夫石》的故事。
也是,那都是传说,只是传说!
白淑寒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只是——
白淑寒抬眸,她望着他道,“邵凌劲,不管我是不是不切实际,都不需要你来告诉我!”
白淑寒说完这句,她就要走。
“你就不问问我,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邵凌劲却是喊住了她。
白淑寒没有停步,显然她根本就不想要知道。她已经往台阶上而去,作势就要去拿钥匙。
邵凌劲的手微微一动,他想要去拉住她,但是最后他没有这么做,只是定住了,又是收回了手!
他动了动唇,冲着她的背影道,“淑寒,小时候爷爷总说所有的孩子里,你最聪明。怎么到了现在,你反倒是最愚蠢的那一个了?”
白淑寒还在摸索钥匙,越是想快点找到,却发现自己越是难找到。
邵凌劲又是道,“你都已经看见了,也应该都清楚了,他现在结婚了,有妻子有儿子,有了家庭。你对他而言,早就什么都不是了。呵呵,就算还有什么,那恐怕也是可怜罢了。”
“你试想想看,一个人要是知道另外一个人等了自己十年,总是会愧疚的。更何况,你们之前还谈过恋爱,还是前男友前女友的,你说是不是?”邵凌劲的话语字字带刺,句句却都是犀利,要将白淑寒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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