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四]斩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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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四]斩望-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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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醒来后的心境。
  为了让对方不再深究此事,紫英开了口,问了个相似的问题,算是礼尚往来:“此地甚是荒凉,凌公子不知是欲往何方,怎么会选在这般荒凉庄园落脚?”
  哪知对方听了此话,面色一惊,露出苦笑的神色,竟站了起来,躬身一揖,似是赔罪的模样,让紫英颇为不解。
  “在下之前为了不叨扰公子休息,撒了个谎,望慕容公子见谅。”说着便弯下身,似是不得到紫英的原谅便不肯起身。
  紫英从未见过道个歉还如此理直气壮的人,相比之下倒显得自己小气了许多,便上前扶起对方,他虽心思聪慧,但却向来不是个善于言辞的人,遇上这般能言善道的人,从来只能是被动的。
  只是,此一遭却让紫英又想起了那之前似梦非梦的遭遇。
  那个他放在心上久久的女子,他最终是要放下了。
  正如菱纱所言,这个他生命中难得的几缕亮色,终只是他一生的梦魇,实在是太过可悲。
  她已脱离红尘牵绊,却还为他牵挂愧疚了百年,这份情义足以让他释怀宽慰,而今,这袅袅红尘他注定无法跳出。

  第五十三章

  “在下自然不会在意。只是不知凌公子是否能相告缘由。”如此执着于答案,倒不是担心此人会卷入他和玄霄之间的纠葛,毕竟玄霄是不会对局外之人多有涉及的,此时,他更多的其实是担心,此人虽表现和善,但是看其伶牙俐齿,绝对是心思灵敏之人。
  若不知是敌是友,必然带来许多变数,近日的风波太多,纷扰太多,着实叫人疲惫不堪。且不说他和玄霄的恩怨如何了解,此外被牵扯其中的浮袖和白磬,他所要顾忌得太多,实在不想再添变数。
  似是看出紫英的疑虑,凌逸只是无奈地摊手一叹,这过于随性的动作与凌逸之前给紫英温雅的印象大相径庭,有些惊讶。
  凌逸的眼中更是露出狡黠的神色,见效果已达,便也不再卖关子,正色道:“实际上,在下是在那荒芜的北苑与慕容兄遇见的。”
  “北苑?”彼时,紫英是被镜罔附身带往北苑的,毫无意识,自然一时反应不过来,露出迷惘表情。
  不知其中缘由的凌逸只道:“就是使慕容兄陷入沉眠的地方啊!”
  “沉眠?”记忆中那段飘渺的经历难道是梦么?
  不,那绝对不是梦。
  或许在醒来的片刻,因为尚未想起发生的一切,曾今怀疑过,可是细细想来当初绝非如此是简单的“沉眠”。
  因为,那种自我放逐至死亡的绝然是无法轻易忘记的,以为可以摆脱俗世的烦恼牵绊,可是如今醒来却发现自己还是舍弃不了,也放不下的。
  “多亏那位有些冷峻公子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将慕容兄救了回来,不过那位之后却再也没出现,在下这个闲人只能呆在这里等候了。”
  话至此,紫英大概了解自己进入那段虚境期间所发生的事了。
  不过最叫他惊讶的还是玄霄。
  是他救了自己么?
  为什么要救他?
  不久之前还让自己再也不要出现在他面前,否则绝不放过的人,为什么要这样做?
  任凭紫英如何猜度,也是无用的。
  这其中的恩恩怨怨,若是这一时半刻可以弄清,有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波澜呢。
  如此一想,自然也神思也清明了许多。
  以至于蓦然想起,自己本是为弄清对方的身份,却不想被其他之事分了神,再欲问又显得不便开口。
  看着原本有些迷离的双眸恢复清明的模样,凌逸只好暗暗一叹,不过于他而言,这也无关紧要,毕竟还有其他的理由来应对。
  “不过在下也不清楚为何会在那里遇见慕容兄一行,只记得先前正在远游,途径此地,许是真如那些民间怪谈所说一般,一梦黄粱迷了心智也说不定,于是,醒来后便厚着脸皮,随兄台一行来此借住几日。”
  凌逸言语流畅,皆是有理有据,最后还自嘲一番,让紫英也不好再多问,以免让对方误会自己有逐客之意。
  但还是解释道:“不过,这也并非在下的居所,在下也是借住而已,凌公子倒也不必对我拘束。”
  “哦,慕容兄也是路过么?那么也真是机缘巧合呢!”说此话时,凌逸脸上露出了讶异喜悦的神色,这一次倒是不曾有意隐瞒,这番话着实是他所想的。

  第五十四章

  与凌逸所期待的相反,紫英并未露出任何称得上欣然的模样,反而染上了几分困扰。
  虽然他无意中助浮袖脱离青鸾峰,使白磬免受镜罔的伤害,可是让浮袖夹杂在他与玄霄的恩怨间,不得脱身,让白磬的母亲受连累而亡,这些也是无法逃避的事实。
  而眼前这个刚刚脱离夜魅姬之手的路人又会被牵扯至什么样的结局呢?
  紫英不敢想,如果可以,他希望此人可以尽快离开。
  不过凌逸恐怕是永远也不会随他的心意的。
  “夜深了,公子若是要继续远游,还是早些休息吧。”说罢,紫英便有些失礼地转身离开了。
  只是凌逸难得寻到机会,加之紫英似是有意避让他,若是错过此次机会怕是再难觅到今晚这样的“巧合”了。
  于是,一向任性的他直接追上前去,拉住了紫英的手。
  紫英自然是一惊,而且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对方的指尖恰好覆在了他的命脉之上,虽然本能地感到十分抗拒,可是还是克制着,未曾更加失礼地甩开对方的手,只是转身时不着痕迹地以袖袍挥开了对方禁制的手。
  “凌公子还有何事?”
  “我只是想知道那位救了在下的公子现在何处?”凌逸露出有些苦恼的神色。
  “你……为何要见他?”紫英显然被对方的问题一惊,然而为了对方不起疑心却只是平淡地相问,只是言语间迟疑还是透露了他真实的心意。
  “正如慕容兄所说,在下若是准备继续远行,自然得向恩人道别吧,否则实在难以安心。”说话间又准备施礼。
  “他……已经离开了,恐怕是无法当面道别了,加之你无须在意,他本不是特意施救,自然也是不会承你的情的。”紫英难得说谎,本还有些迟疑,可是他初衷为善,便也不像往日那般受拘束。
  “是么?”凌逸有些失望地低下头,一时间被阴影遮蔽的脸上看不清表情,只是隐约见到嘴角微翘,似是苦笑自己自作多情。
  紫英不知如何劝慰,只是默默立在一旁,等着凌逸。
  不知过了多久,凌逸抬起了头,眼中已没了紫英预想中的哀然,反而将充满期待的目光投向了紫英,自腰间取下一块由明黄色丝线系扣的玉佩,交到了紫英手中道:“既然慕容兄是那位的故交,便劳烦将这玉佩交给他,若是有需要在下帮衬之处,就带着这玉佩到东海之滨寻我即可;在此多谢慕容兄了。”
  话至此,紫英也没有再拒绝的余地了。
  只是,为何是东海之滨?
  此时,凌逸已然走远,片刻身影便隐入了阴影之中,再也寻不到行迹。
  不过,如此也好,他即将离开,自然也不必卷入他和玄霄的恩怨,而东海之滨,玄霄是断然不会去的,也彻底断了二人的联系,少了牵扯。
  今夜,虽因此人几次无可奈何,却也了了他的一桩心事,只盼着玄霄莫要在他离开前再出现就好。
  寒夜中,弦月如钩,皎洁柔和的光晕渐渐驱散了墨色。
  一切,似乎即将结束。

  第五十五章

  离开之类的说辞,只是为了凌逸能早日离开,免得卷入他们间的纠葛。
  但是紫英的心里却很清楚,那个人还在,还在这里。
  并非是如先前般,是因为感到强烈的束缚与制约感,只是,莫名地能感觉到那个人的存在,不过这也许是已经习惯了这种相处方式,已经久到让他习惯,让他忘记这种不快。
  可是紫英却也知道,这并不是所谓的妥协,反而是有太多的不确定,太多的无法面对。
  为什么自己会再次在这里醒来?
  为什么他会去那里?
  是他救了自己么?
  那么……又为什么要救自己?
  不是明明说过么……若是再出现在他面前,绝不放过。
  那个决绝至于舍道入魔的人,为何又违背自己的承诺?
  一切的一切,注定他们的恩怨不可能就此结束……
  而这些日子,没有了那人的步步紧逼,反倒让很多事情明朗、清晰了许多。也许是因为真的生死攸关了一回,又或许是其他。
  一直理所应当地以为那人亏欠自己,是玄霄将自己逼入了这样一生寂寥的命运之中。
  可是,真正细细思量起来,却发现只不过是自己的自以为是。
  他对于玄霄的怨多是归结菱纱的早逝,可是命中注定的缘由是菱纱族人埋下的,因此,菱纱没有一丝一毫的怨恨,只是平静地接受。
  但是因为当年只是让他将所有都推到了玄霄身上,因为他需要一个理由,并非是天命那般虚无缥缈、让人窒息的理由,而是一个可以去扭转的理由。
  除此以外,他还有什么可以怨那个人,琼华妄图飞升,然后被打入东海么,还有,琼华几尽被灭门之恨么?
  可是,又是谁给了玄霄机会,又是谁在逼他走上那条路,又是谁在暗中主导这场悲剧?
  是一代代的夙愿,一代代飞升的妄念。
  也许在宗炼师公叮嘱自己必须听命于玄霄的那一刻起,所有悲剧的缘由已被师公他们承受了。
  而玄霄只不过使他们推动悲剧的棋子。
  一个被逼上修炼羲和剑的棋子,一个被强压上门派之耻被冰封了十九年的棋子,而活在那十九年中,无知无觉,恪守门派的自己是不是也是把那人逼上绝境的之一呢?
  紫英已经不敢再想,思绪放肆地在脑海中挣扎,他感到自己已经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他不知道对错,也没人能告诉他。
  那些往日的所谓的恩怨开始扭曲,而他却不知道谁能解开这愈加纠缠的命劫。
  而所有的一切都看在了躲在暗处的凌逸眼中。
  虽然他说过要离开,不过只是说准备远行罢了,尤其是在他没弄清楚这难得的趣事之前,又怎么舍得离开呢?
  不过既然紫英这里已经探得差不多,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反而会惹得对方怀疑,所谓见好就收,自然也不会再多逗留,接下来他要去会会那个更棘手的家伙。
  毕竟,能从东海最深的漩涡中逃出的,玄霄怕还是第一个吧。

  第五十六章

  一如凌逸所言,道别的第二日他便独自离开了,对于一直被卷入玄霄和紫英恩怨的浮袖而言,凌逸的存在让她偶尔会忘记那些沉重与负担,因而对于凌逸离开最显得闷闷不乐的便是她。
  每每遇见浮袖这般模样,紫英只觉得越发愧疚,而浮袖为了能让白磬不至于成长得太过悲凉,所做出的决定更是加重了他心中的负担。
  而凌逸的离开让他也不再有更多顾虑,是时候他与玄霄的了结了。
  也许,更深的,是他想弄明白,那些似是而非的梦亦或是真相。
  那个把他从幽冥深地中带走的究竟是谁?为何能找到自己?为何要将他带走离开?为什么又不曾回头有过半句解释?
  如此去回忆着想从破碎的记忆中探寻,一如又踏上了那日的归途,彼时是那个人牵引着自己,那现在呢?会是同一个人么?
  明明说过再不相见……
  难道,是他后悔了么?
  如此不现身、不解释,只是为了暗自观赏着愚昧者无知的丑态么?
  这交杂这疑惑、不解、悲哀、抑郁的一路像是没有尽头,独自在脑中肆虐的想象,让他更加迷失,而唯一能给出答案的人已然在门的另一边。
  紫英以为纵使自己的步子再轻,那人也是能够察觉的,但是门的另一边一直很静。
  静得那样诡异而不安,让人恐慌无措。
  瑟瑟悲鸣的木门还未被触及便颓然打开,比屋外更深的寒凉袭面而来,让紫英我从躲避。
  “玄霄……”
  没有人应答,在冷寂中微颤的声音变成了可悲的喃喃自语。
  投射进屋中的微光照出一片残败,凌乱的摆设,还有屋墙上刻入的一道道似掌风留下的痕迹。
  心惊之下,本欲多门而出,实怕浮袖做出什么傻事。
  可暗黑之中,忽有幽光在闪烁,走进一看,发现那是玄霄曾从他手中夺去的魔剑,仿佛感到是自己的缘故,剑身瞬时宁静了下来,又恢复往日的模样。
  剑还在,可是人却寻不到踪迹。
  屋外不知何时开始飘雪,鹅毛似的的雪片一时间便将院落笼上了一层白纱,紫英担心浮袖等人不测,便不再逗留,匆忙离开。
  北风乍起,地上还未积厚的霜雪便化作了风中的齑粉,院中枯黄的杂草在莹莹月光下透出一片不知延伸向何方的红褐色斑纹。
  匆匆赶往浮袖处,只见柔暖的烛火映照在窗上,心中顿时安然许多。
  可之后便是无穷尽的不解与疑惑。
  雪越下越大,从一开始的宁静变得放肆起来,浮袖突然从睡梦中惊醒,然而看着安然沉眠的白磬,又不自觉露出笑意。
  北风呼啸的悲鸣让人怯于出门,然而火光在门上映出的寂寞剪影让浮袖不由暗暗担心。
  轻轻推门出去,掩好门扉,浮袖问道:“公子为何而忧虑无眠?”
  然而对方却半晌无言,浮袖便心知不便打扰,本打算回房,却听见紫英暗暗道:“……玄霄……”二字,不由一颤。
  “玄霄……又……”因为往日的恩怨,浮袖仍然对玄霄十分忌惮,说话间十分胆怯,而如今她更是有了牵绊更是不敢担心玄霄。
  “不……玄霄……已经走了。”
  浮袖听了自然十分高兴,可是此刻却不敢显露,因为这个在浮袖看来叫人高兴至极的事在紫英的口中却变得寂寥了许多。
  浮袖猜不透紫英的心事,只能默默陪在他身边,她本是魔灵,自然是不会畏寒,可是紫英却终究只是修道有成的凡人,虽不在乎这些,却并不代表没有感觉。
  浮袖想劝,却发现无从开口,便几次欲言又止,手中暗暗扯着早已不成样子的绣帕。
  雪下了整整一夜,直至天明才渐渐转小,深色的夜空转为灰白,依旧显得苍白而压抑。
  紫英的衣面上也被飞雪浸湿,浮袖看不下去,想要出口劝道,却被紫英抢了先:“浮袖。”
  “是,公子,有何事吩咐?”
  “将你的内丹取走吧。”紫英转身得有些迟疑,只见浮袖一脸压抑。
  “公子!?”
  “如今……那人已不在了,你便带白磬离开吧。”
  “那公子您呢?”
  “我……自有去处,莫要担心,此物你拿着。”说着从怀中去处一块翡翠,解释道:“此物可助你隐匿魔气,望你能在人间安然。”
  浮袖默默接下,低头欲跪,被紫英扶住:“人间百年不过瞬尔,待你心愿满足之后,前路只怕更曲折,望你能仔细忖度,量力而为。”
  “浮袖谨遵公子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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