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人也能富可敌国了。”
马星河道:“为了权力和金钱而犯案,确乎是凶徒的本质。王爷内心里可有什么怀疑的人?”
燕王踌躇道:“其实,哎……本王自从收到玉如意后,就一直寝食难安,为了保险起见,我特意把它珍藏在一具锦盒内,又存放到一个极其秘密的地方,暗中又命府内侍卫严密监守,料想该万无一失了,谁知仍然是人算不如天算,终究被飞贼给盗去。哎!夫复何言啊!”
明聪悠悠的道:“王爷藏宝的事,还有谁最清楚?”
燕王道:“知情者只有本王和王妃,还有就是……巨鹿侯。”
众人面面相觑,燕王叹了口气,道:“各位不要怀疑他,藏宝的消息,本王相信绝对不会是他泄露出去的,我想,可能是盗贼……”一时间他也觉得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了。
明聪并不知道巨鹿侯是何许人,见众人脸上都有怪异之色,他也不好当场发问,正在僵持之时,突然义庄外有个武官禀道:“王爷,有紧急公文到!”
燕王忙和众人一起走出去,只见武官铁成忠躬身道:“王爷,大事不好,方才巨鹿发来紧急公文,巨鹿侯爷在两天前突然暴病,于昨天早上竟去世了。”
燕王又惊又怒,正要验看公文,忽然马蹄声响,一名王府管家急奔而来,叫道:“王爷,小姐听到巨鹿侯去世的噩耗,突然昏厥过去,王妃要您火速回府!”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燕王不愧是久经沧桑之人,一刻慌乱之后,随即镇定下来,冲马星河和余清风道:“二位,翡翠玉如意和罗立鹏被害,这两个案子都是刻不容缓的惊世血案,本王现在就将案子托付给二位,一定要尽力破案,报效朝廷、报国安民。”
马星河忙道:“王爷请放心,破案是我等职责所在,即使千难万险,赴汤蹈火,我等也决不会让贼人逍遥法外。只是目前案子可说是毫无头绪,卑职等意欲前往巨鹿城调查,还请王爷能给卑职等一些特权……”
燕王自怀中取出一柄匕首,但见匕首精巧美观,十分好看,燕王道:“这是本王随身的玉凤剑,带此剑可以调动北疆一切官员兵马,你们破案时若遇见非常棘手的事,可以凭此信物调遣官府听命。”
马星河叩谢接过,又问:“王爷,我等从未见识过翡翠玉如意,不知它是什么样子?”
燕王道:“翡翠碧绿,玉石为身,正面刻龙,反面画凤,两面各刻有字,合在一起是太平盛世、龙凤呈祥。”
马星河和余清风一起行礼,道:“王爷,我等这便告辞,力争早日破案,为朝廷和王爷分忧,也为死去的捕快们申冤雪恨!”
燕王一笑道:“本王当在酌酒望月台上,整备美酒佳肴,等候二位凯旋归来!”
目送二位大捕头远去后,邱明月问道:“王爷,何故让他们去,那我们两人呢?”
燕王凝视着二人,目光满含深意,他却只缓缓的说道:“你们先随我回王府一趟吧。”
此时,燕王正焦急的站在绣楼的客厅,等待着王妃的出现。
明聪欣赏这绣楼,心中想着遇见小姐李梦蝶时的情形,不由得脸上浮现出温柔之色。李小姐不愧是个才女,整个绣楼布满了琴棋书画,置身此楼,似乎是到了仙人的居所,几乎感觉不到红尘俗世的气氛。
邱明月却看得大是气闷,他冲明聪低低的道:“看来燕王爷的宝贝郡主是个大才女呀!象她们千金小姐,一般都是体弱多病,可见锦衣玉食也不见得就好。老邱我俗人一个,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基本从不生病。嘿嘿!就是生病了,也不会有人来关心我啊!”
明聪颇为喜欢他的直爽,便道:“明月兄,我料定郡主小姐必定不是身体生病,而是精神上生病了。”
邱明月瞪着他,半晌才道:“你小子年纪轻轻的,怎么象个鬼啊?为什么你总是有与众不同的想法?说实话,老邱我真挺喜欢你的,干脆我们交了朋友得了!”
明聪微笑道:“那是最好。其实我倒不是猜测的,因为我傍晚前还见过小姐本人,她现在突然病倒,又似乎挺严重,世上只有心病,才会来得如此突然又如此严重。”
邱明月点头道:“原来如此!我常听人说,燕王府的郡主小姐天生丽质,而且聪慧无比,在北疆素有‘仙子’之名,也不知道世上有多少王孙公子,梦想见她一面。可惜燕王对这个宝贝女儿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从来不许凡夫俗子接近她。你小子运气真好,刚来到北疆,就能撞见仙子,哎!真是让我妒嫉。”
二人躲在隐蔽处谈谈说说,忽然听得王爷唤道:“聪儿,你们过来。”
等二人走过去后,燕王面上深有忧色,叹道:“事到如今,我也不再隐瞒你们了,其实我这个宝贝女儿并不是亲生的。她本是巨鹿侯何天远的女儿,因为本王一直无嗣,当时巨鹿侯的夫人刚好产下一女,被王妃遇上了,王妃十分喜爱那女婴,就央求本王向巨鹿侯讨要。巨鹿侯本是我燕王府的一名马夫,曾经在战场上拼死救过我一名,后来他成为将军,又屡立奇功,连太上皇都很赞赏他的英勇,特赐他世袭巨鹿侯。巨鹿侯对我忠心耿耿,又与我有救命之恩,两家结为至亲亦是理所当然,由此,我的燕王府上就终于多了一位郡主,也免去了本王和王妃内心的一大恨事。”
邱明月道:“那么,郡主小姐想必是听到了亲身父亲的死讯后,悲痛之下才昏晕过去,这也是情理之中的病,应该不难医治啊。”
燕王摇头道:“心病本就难医,而且我这宝贝女儿在一年前忽然生了场怪病,浑身忽然会忽冷忽热,生不如死,这病发得快去的也快,往往不治自愈,但从此她的身体就虚弱起来,几乎都不敢承受一点风吹雨打了。这次听到了巨鹿侯的噩耗,心情受了大刺激,我真怕她……哎!”这个堂堂的王爷,当儿女遭受不测时,表现出来的情感,便和普通人也无不同,满脸都是忧患之情。
明聪道:“其实心病也并非无法医治,传授我技艺的恩师精通医道,在我下山前,他老人家曾传给我一些灵丹妙药,不敢说有起死回生之功效,但确实有救苦续命的药力,我曾经施用过几次的。”
燕王喜出望外,道:“果真有此药?聪儿,你这就去给蝶儿治病。”
王妃是个面目慈祥、举止娴和的贵妇人,但一眼看去,就知道她和李梦蝶绝没有血缘关系。李梦蝶是瓜子脸,气质属于清纯优雅一类的,而王妃一张鹅蛋脸,看上去雍容华贵,又显得沉着庄重。不过,任谁都能一眼看出,此时的王妃是何等的焦急,何等的担忧害怕,她的生命已经和床上的那个“女儿”融合在了一起,这是人类的感情,同血缘并没有很大关系。
人类的感情有时很渺小,亲生兄弟都有可能反目成仇、自相残杀,争的不过是些金钱权力或者美色;但人类的感情有时又会非常伟大,陌生人之间都会在灾难面前、生死关头产生浓厚的爱意。
王妃凝视着明聪,道:“你就是明贤的儿子?”
明聪道:“是的。郡主贵体染恙,小可或者能够医治。”
王妃大喜,忙道:“我也了解你的父亲,他是朝中最能干的刑部大臣,是国家栋梁,皇上对他也极为器重。真想不到,他不但文武全才,居然还精通医道。”
明聪也不多言,俯身看那李梦蝶时,只见她面白如雪,樱唇发青,看起来病情颇为严重,他也不禁大吃一惊,连忙自怀中取出一个天蓝色的青花瓷瓶,从瓶中倒出一枚碧绿色的药丸,吩咐丫鬟道:“去拿盏茶水来。”却听那丫鬟轻轻答应一声,水已递到了他的面前,明聪一瞧,那丫鬟满面春风,不是小元又是谁人?忙乱之下也无暇跟她打招呼,明聪道:“伺候郡主用水将这药丸服下吧。”
看着郡主喝下那药,王爷和王妃的脸色都是阴晴不定,过了良久,忽然听李梦蝶嘤咛一声,竟自悠悠醒转。众人无不大喜。王妃双手合十,连称:“菩萨保佑!菩萨保佑!蝶儿你终于醒过来了,可吓死为娘了!”
李梦蝶目中垂泪,哭道:“娘,我……”
明聪这时看见她父女之情的天性流露,暗想:“如此佳人,倘若能得她为己一哭,死又何憾!”
燕王道:“蝶儿,多亏了聪儿的灵丹妙药,才让你这么快就清醒了,这叫做吉人自有天相啊!”边说边捻须而笑。
李梦蝶脸一红,道:“父王,女儿有个恳求,不知道你会不会答应?”
燕王道:“只要是我女儿想做的事,我就是上天入地也要办到的,你说。”
李梦蝶眼圈一红,道:“我想要立刻赶去巨鹿侯府,做最后的尽孝。”
燕王沉吟不语,王妃便道:“王爷,女儿如此孝顺,我们应该是最欣慰的了,你就不要再多虑了,尽快安排她起程吧!”燕王点头,道:“现在巨鹿侯的去世,相当奇怪,恐怕会有……难以预测的古怪事发生。让蝶儿去那里,我深为不放心。不过,聪儿武功高明,人又聪敏,更有邱明月相助,想必可以保得郡主平安。”目光炯炯的盯着明邱二人。
明聪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凭我的感觉,要破那惊世奇案,或许还要从巨鹿侯府开始。”
李梦蝶满脸迷茫之色,问道:“父王,你们所说的奇案,是什么事?巨鹿侯府又怎样了啊?”
燕王自然不会对她们明说此事,只道:“你不用多心,这事让明聪去办就是了,你去巨鹿侯府尽孝,最好……快去快回,千万莫要节外生枝。”
第二章完 。。
第三章 风声鹤唳
巨鹿是座名副其实的古城,秦朝时已经是天下三十六郡之一,昔年西楚霸王项羽在此地破釜沉舟,大败百万秦军,可说是一战成名,巨鹿也随之成为名扬天下的城市。有句话说:“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据说那鹿指的就是巨鹿,这倒未必属实,不过秦朝灭亡于巨鹿一战,却是事实。
燕赵平原从春秋时期就是群雄争霸的主战场,在这里,有战国时期的烽烟,有楚汉争霸的拼斗,更有汉唐时期中原同匈奴的厮杀。在太平盛世的时候,这里仍然不是繁华的地方,千里大平原,人烟稀少,只有草原和树林,走兽与飞鸟。
邱明月正在唱歌,他天生豪爽,喝酒之后就喜欢高歌一曲,可惜他的歌声实在招不来知音。除了明聪和小元外,其余的随从都故意跟他离得远远的。
可惜仅有的两个敢和他同行的,也不见得就是知音。
明聪喜欢和他比赛喝酒,高谈阔论江湖事,而邱明月更喜欢跟他切磋武功;小元则是喜欢挖苦他,邱明月的种种特点,在她眼里无不成为毛病,邱明月被她挖苦的急了,无可奈何之下,也只有多喝半斤酒聊以自嘲了。
李梦蝶身体仍然虚弱,躲在马车里很少出来,她也一直没有和明聪再说过话。明聪偶尔看见她,却发现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就这样行走了两天,距离巨鹿已没有多少路程了,明聪内心莫名的感觉到一阵阵紧张,仿佛预感到在那里正有料想不到的灾难等待着他。邱明月也不再唱歌了,其实他的内心也不轻松,并且,他也实在没有什么自己会的歌能唱出口了。
秋夜已渐渐寒冷了起来,没有月亮,天上无数的小星星在顽皮的眨眼睛。劳累了的人们,燃烧起篝火,烧烤着食物,准备好好的休息一番。
邱明月看着北斗星,道:“明聪,你觉得巨鹿侯爷的死奇怪不奇怪?”
明聪道:“人都是要死的,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邱明月满脸不相信的看着他,道:“你不是在跟我说笑吧?知道燕王珍藏翡翠玉如意消息的,世上只有三人,王爷、王妃和巨鹿侯。如果盗宝贼是从内奸口中得知藏宝的消息,那就只有巨鹿侯有嫌疑了。可偏偏他在此刻死去,莫非是盗宝贼杀人灭口?”
明聪道:“凡是捕快一定要牢记一句话,在没有证据之前,绝对不可以猜疑任何一个人。现在,谁也不敢说,巨鹿侯跟玉如意的案子有关。”
邱明月道:“听王爷所说,巨鹿侯为人忠义,对江山社稷立下了汗马功劳,这才得到了侯爷的爵位,我现在很神往,这位侯爷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明聪微微一笑,不再说话,身子软软的躺倒在草丛上,双眼凝视着天上的星星。邱明月忽然笑道:“小时候我是个小混混,很早就离开了家乡父母,四处流浪,受了不少苦头。每当我思念家和爹娘的时候,就这样躺在野外看天上的星星。”
两人便都安静下来,静静的一齐看着天上的星星。
良久,邱明月才说道:“喂!明聪,说说你小时候吧。”
明聪闭上双眼,道:“我的童年可能没有你那么苦,我出生不满三个月时,我娘就病逝了。我爹终生没有再娶……到我五岁那年,爹进入朝廷的刑部,他老人家一心为国为民,生平以治理冤狱、惩奸除恶为志愿,忙于公事,就再也照顾不了我,我师父正好去拜访我爹,就顺便把我带到了峨眉山上,一直到去年,我爹生了场重病,我才奉师命下山。”
邱明月道:“那你小时候想必也很孤单了。我常听人说,峨眉山上住着神仙,连如来佛祖每年都要去那里修养几日的,怪不得你小子这么聪明,看来是吸收了天地灵气,和日月精华了。”
明聪笑道:“你少开鬼玩笑了。世上哪有什么神仙?不过,我的恩师,他老人家确实……仿佛带了仙气。”
邱明月道:“哦!现在我对你师父,真是有浓厚的兴趣,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明聪道:“我师父生平最崇拜李白,他年轻时也曾经壮游天下,想以一柄剑行侠仗义,除尽世上一切恶人。后来他无疑中触犯了官府,被下入大狱,幸亏我爹为他申冤,才得以活命。但他的青梅竹马的未婚妻,却死在了大恶人之手。师父杀死那个恶人后,万念俱灰,便出家做了道士,从此后精研医术,拯救黎民百姓于病痛之中。我学的本领,只不过是恩师一身艺业中的九牛一毛罢了!”
邱明月直听得悠悠神往,叹道:“大丈夫本当如此啊!那夜在燕王府上,我见你的轻功着实了不起,不知道你用什么兵器?对了,你师父用剑,那你应该也是用剑吧?”
明聪摇头道:“我师父晚年后,认为刀剑都是杀人的凶器,他就不再用武器了。他说,武功的最高境界是救人而不是杀人,真正的武功就是放弃武器而战胜敌人。因此,我从小就开始学习没有武器的武功了。”
邱明月还听不懂这么高深莫测的武学道理,瞪大了眼睛,道:“你竟然不用武器,我倒真想见识见识,不用武器你怎么战胜敌人!”
二人正在谈谈说说,忽然看到小元姗姗而来,她先笑了声,道:“两位大侠*啊!不知道我有没有打扰了二位的雅兴呢?”
邱明月脸一板,道:“反正已经打扰了,还多此一问。”他们相识时日虽短暂,但却似乎天生有仇,一碰面就会吵吵闹闹,当然是那种男女之间特有的吵闹。
明聪用他惯有的微笑,瞧着小元,问道:“你可是有什么事?”
小元蓦地脸一红,垂下头低声道:“我家郡主小姐邀请你去马车内一叙。”
明聪心中不由一荡,点头道:“明月兄,外面的安全,就暂时拜托给你了!”
目视着明聪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