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朝简望着戚容的背影,无奈叹息。
殷可这边坐着公交车,电话突然响起。
看着那个给自己打了十几遍但自己都没接到的电话号码,殷可下意识觉得那是戚容。
深吸了一口气,殷可按下了接听键。
“喂。”
电话里传来一声闷笑:“殷可,我回来了。”
殷可沉默了两秒,哦了一声。
“听起来你并不高兴啊……”
“没有……”殷可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否认,话一出口再收回也来不及。
戚容笑了笑:“所以我是否能理解成在我消失的这段时间你也很想我。”
“我想你个大头鬼。”殷可没心情在嘈杂的环境中聊天:“你有事儿没事儿,没事儿挂了。”
“真让我伤心呢……”戚容长叹,自己可是确定了殷可的身份就马上联系了顾先生让他帮自己盯着肉身的情况,玉棺一开他就迫不及待地取回了肉身,回来后果真令小家伙不适应了。
殷可觉得自己和戚容也没什么关系,当初戚容是鬼自己没办法摆脱纠缠,如今他应该已经变成人,也就用不上自己帮忙了吧,那还联系做什么?
“有什么可伤心的。”殷可想问戚容是不是真的变成了人,车上人多,就没再问。
戚容笑道:“你一直都很口是心非,我习惯了。”
听起来像很了解自己似的,你谁啊。殷可默默翻白眼:“嗯,那又怎样?”
“是不是很想见到我?毕竟你以前看见的我有些透明,你,想亲手摸摸我吗?”
殷可:“……”
啊shit他怎么忘了戚容是那种可以面无表情地说出“你们城里人真会玩不如我们也试试S…M”这样话的男人。
“我没兴趣。”殷可冷冷道:“谁知道你死了多少年尸体有没有变质腐烂,一摸掉渣怎么整?”
邻座大妈:“……Σ( ° △ °|||)︴”
旁边大姐:“……Σ( ° △ °|||)︴”
前座大哥:“……Σ( ° △ °|||)︴”
殷可一说完才知道自己都说了些什么恨不得咬断舌头。
听筒传来戚容一本正经的声音:“真的,我不掉渣,你摸摸看就知道了,想摸哪里摸哪里。”
殷可深吸了一口气:“摸个屁别给我打电话了我挂了再见!”
扭头想看旁边大妈,大妈直摇头:“我啥也不知道……”
旁边大姐默默换了地方,前座大哥眼观鼻鼻观心,在心里念起了佛经。
殷可觉得自己不能和戚容再接触了,自己那二十多年建立的三观都要崩塌了。
殷可默默将关于唯物主义的一切念了好几十遍……
“物质决定意识,意识是客观世界在人脑中的反映。世界的本源是物质……戚容是个意识,戚容是个意识……”
那天晚上我知道了你的死因(完)
孙痕精心筹划的报仇计划被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打乱,懊恼不已。
她只能选择一种最保险的方式,把萧峰叫到家里来,关掉了他的手机。
高脚杯里的红酒轻轻摇晃,孙痕跨坐在西装革履的男人身上,仰头喝下红酒,低头喂给男人。唇舌交缠,室内渐暖。
“我……”萧峰推开孙痕,想问些什么,看着对方潋滟的眼睛却又说不出话来。
她,会是孙痕吗?
自己又有什么理由要求她的原谅呢……
孙痕将酒杯放回茶几上,双手环绕萧峰的脖子,在他身上扭动腰肢,轻轻磨蹭着对方的敏感点。感受到身下某物的变化,孙痕微微勾起嘴角,凑到萧峰的耳边呵气:“亲爱的……”
“我……”萧峰猛地推开孙痕,跑到旁边大口呼气。
他在刚才那一瞬仿佛看见了曾经的孙痕,那如同白月光一样,轻轻笼罩在他心头留下最柔软记忆的孙痕。
如果当初她要是活下来,自己是不是还会选择林如月呢?
现在的自己当个破客户总监,开着名车,表面看起来确实风光,被人夸作青年才俊,实际上呢?关系好的谁不认为自己是靠着林如月?即便,即便他拒绝了林如月为他提供的许多机会,一直以来都希望别人看见自己的实力,但,又有谁在意呢?
人生道路的选择没办法重来一次,萧峰想起孙痕清澈的目光,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萧峰走回沙发旁捞起西装外套和手机,深吸了一口气:“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你……”孙痕讶异,随后却冷笑了一声,低头无力呢喃着:“你要甩掉我几次呢……”
萧峰没听清她说些什么,整个人脑子很乱。
穿好衣服走到房间门口开门,却无论如何都开不开。后脑勺突然受到猛烈的撞击,萧峰吃痛,啊地一声跌倒在地,沉沉地闭上了眼睛。
黑暗……
眼前的一切都是黑的。
萧峰看不清东西,眼睛上似乎有什么东西蒙着,扯下后才看清朦胧的灯光,认得自己在许轻言家的书房里。
手机铃声响起,萧峰感受到它就在自己胸口震动,摸到手机接了电话。
“萧峰啊你快回来救我啊你在哪儿啊!”
林如月尖利的声音几乎冲破耳膜,萧峰将手机放远了一些:“如月,你怎么了?”
“火!火!着火了……家里着火了……”林如月无助地哭喊:“我,我报了警,但我怕我出不去了……你在哪儿,为什么不回家?”
“你……家里怎么会起火?”萧峰的头很痛,缓缓坐起身子,无力地对着手机道:“别闹了,我一会儿就回去。”
“萧峰你……啊!”一声短促的尖叫响起,电话挂断。萧峰将手机扔到一边,揉了揉太阳穴,搓了搓脸,无奈地找到许轻言的电话拨了出去。
无人接听。
“许轻言!你他妈在搞什么鬼?许轻言!”萧峰几乎是咆哮着喊出来,话音刚落,门开了,光线进来,孙痕站在门口,背后盛着光,面前则是无尽的黑暗。
然而她迈了进去。
“别那么激动,我们来看一个电影吧,我想,你应该会喜欢的。”孙痕笑着走到电脑桌旁,动了一下鼠标,电脑屏幕亮了起来。
萧峰骂他妈的看什么电影,却在看见屏幕时愣住了。
画面中燃烧的火焰,焦灼神经。萧峰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火海里挣扎,那个人是……是林如月!真的是火灾!萧峰睚眦欲裂,过去攥住孙痕的手质问她:“你什么意思?这,这是什么?”
很可惜,因为有其他人从中作梗,自己的计划没办法好好进行,也就只能做到这种程度……真的是便宜他们了。孙痕冷眼看着萧峰,缓缓开口:“我等这一天很久了……”
“你!你到底是谁!”萧峰掐住孙痕的脖子用力扣紧,孙痕眯起眼睛掏出匕首毫不犹豫地捅了过去:“好好说话,别动手。”
萧峰实在是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一时间接受不过来,重新跌倒在地上,茫然地捂着腹部的伤口,血汩汩流出,湿了衬衫。
“很抱歉这个时候才告诉你我的名字……”孙痕在晃动的红光映照下蹲在萧峰身前:“你好,我叫孙痕,你想知道我是怎么死的吗?”
萧峰睁大了眼睛,向后挪了一些。孙痕指了指电脑:“我呀,也经历过这种事情呢……”
“你……你死了?”萧峰的心脏咚咚跳动起来,几乎提到了嗓子眼:“你是人是鬼?”
“说起来,也应该算是鬼吧,没有名字,没有身份,没有原本的脸……”孙痕语气有些淡淡的忧伤,但她知道,这只是她之前用来博取萧峰同情心的一种手段,如今用着用着,还习惯了呢。
“这段时间让我明白了为什么有那么多男人喜欢小三,说真的,和你在一起,用这种身份……我真的很开心。有些时候我甚至想过告诉你真相,并且重新和你在一起,但是你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孙痕的声音带着一丝困倦:“我累了,也该停下来了。”
“奇怪……看着林如月被火烧死,我应该开心的呀?”孙痕回头看电脑屏幕,摄像头似乎快要坏了,模模糊糊的再看不清人影,但先前孙痕着实见到林如月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如果没人去救,应该是必死无疑了……
“孙痕……孙痕……”萧峰低声唤着,在忍耐些什么似的,痛苦地喊着她的名字:“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怎么样?这不都是你们给我的吗?你喜欢林如月,她也喜欢你,而我不肯和你分手,你们就商量着把我杀了,让我消失在你们的世界里,好啊,来啊,我不怕你们,你们做过的唯一一件错事儿就是没把我烧成灰,还让我有机会能回来,亲手送你们上路……”
“你是怎么死的?不,当时你在火灾现场没逃出来,可这不是我们害的啊……”萧峰的声音渐渐小了,他感到自己四肢百骸都被固定住,失去了全部的力气。
“是么?”孙痕笑了:“我不想听你们解释,从一开始我就决定根本不会原谅你们,哪怕现如今你告诉我你不知道林如月买凶杀我,我也不打算放过你,现在你说的话越少越好,你死得太快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收手吧……”萧峰闭上眼睛,带着一丝恳求。
“来不及了。”孙痕道。
“……”
一段尴尬的沉默后,萧峰叹了一声:“我没想过你会遇到火灾。”
“我也没想过自己只不过是和你谈了个恋爱就遭到杀身之祸呀。”孙痕讥讽地笑了。
“如月她,她买凶要杀你吗?她太傻了……”萧峰提到林如月时,是真的不再含半分情绪。孙痕苦笑,她傻,自己为了你差点搭了命进去,鬼门关里走一圈,自己就不傻么?怎么没见你来怜悯我一下?
“你想死还是想活着?”孙痕问。她已决定如果萧峰想死,她就放过他。如果他想活着,干脆杀了他算了。
她不想临死前让萧峰如愿。
萧峰睁开了眼睛,随后又疲惫地闭上了。
“死了吧,如月死了,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活着也没意思了。孙痕,你变心狠了,这样很好,我不是要埋怨你,真的,心狠一些……挺好的。”当初自己说分手时孙痕是不同意的,孙痕提分手,自己同意了后她又后悔,如果早就有现在这心狠的劲儿,哪里还有这种事情。
他爱过孙痕,只是不再想和她在一起了。
孙痕满脑子只能听到林如月,她想萧峰为了林如月都能跟着死,自己真的什么都算不上了。于是她笑了,笑得很开心,拨了120等人来救萧峰。萧峰惊讶地问为什么不杀了他,孙痕想了想:“你还是活着比较好。”
毕竟有时候活着比死了更痛苦。
林如月没有想到会有人来救自己。
当她看清那个人是周顾时,觉得世界都亮了。周顾喜欢她,她一直知道。利用这种死心塌地的喜欢,她做了很多自己都意想不到的事情。让周顾去除掉孙痕,让他去解决许轻言,让他去东,他就一定去东。林如月认为这是自己的魅力,却忘了是谁给她这种予取予夺的权利。
“周顾!周顾!”她哑着嗓子喊,她打算这次出去就和周顾在一起,生死关头萧峰没有出现,反而是周顾冒着危险来救自己,她想,她看清了一些事实。
周顾抱着林如月逃出火海,抱着她去医院,一路上什么话都没有说。
林如月的皮肤被大面积烧伤,惨不忍睹。人也渐渐失去了意识。
萧峰和林如月竟是同一家医院,林如月的家人来过几次,然后就请了护工。林如月躺在病床上做着梦,梦里她看见帅气的萧峰和那个温婉女生在一起,胸膛起伏,眼里写满了不甘心。想要的,得到了,至于是否快乐,没什么用的。
她不知道迎接自己的怎样的人生,怎样一张脸,怎样的萧峰。
周顾和孙痕在车站相见,彼此相对一笑,似是终于了却一桩心愿。
人在怨恨他人的时候是痛苦的,想尽一切办法去报复,去搞垮他,去挽回面子。
之后呢?
享受的是那种复仇的快感还是真的想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仇恨在那里,从不指引人堕落。
世界在这里,更没有欠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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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没死。”
欧暮生最后终于打通了电话,是萧峰自己接的。了解了基本情况后他挂下电话,非常开心地分享了这个好消息。
温朝简无奈叹气:“真是可惜了。”
“冤冤相报何时了?”欧暮生挑眉:“让萧峰花钱买教训了。”
“走了朝简。”戚容起身朝欧暮生摆了摆手:“我们能下班了吧?”
“怎么这么急?一起去吃晚饭吧。”欧暮生作为尽力和下属搞好关系的领导,笑得如沐春风,格外真诚。
戚容哦了一声:“我还吃不惯这里的食物,朝简她减肥晚上不吃。”
被迫减肥的温朝简:“……”
“走吧。”戚容强行拽着温朝简出门。
温朝简被拖出门后终于忍不住,嗷呜一声和戚容扭打在一起。
一路打到电梯里。
等电梯到了一楼,等电梯的人看见电梯里一对儿男女头发乱糟糟的,衣领被扯坏,一人站一个角冷着脸的模样,默默向旁边让了让。
“戚容你等着!”温朝简走出电梯后咬牙切齿:“我们晚上见!”
戚容面无表情地摸了摸鼻子。
感觉今晚要出差错……
加班的殷可打了个冷颤。
看着郗牧那空荡荡的办公桌,给他发了短信让他自己一个人好好吃饭。
红鞋子(一)
“咯吱、咯吱……”
“咯吱、咯吱……”
伴随着诡异的声音,钟表指针指向凌晨十二点。
郗牧回到家里,发现门没有锁。推开门,看见一滩血,旁边还有一只断了的手。郗牧想叫也叫不出,小心翼翼地绕过血迹往里走,在客厅里看见另一只手,还有两只脚……
郗牧绷着神经,还没有到崩溃的地步。他环顾四周,疯狂的在家里各处搜寻起来。他知道他在找什么,他也怕最终真的找到了什么。
没有。
没有。
柜子里没有。
床底下没有。
卫生间也没有。
郗牧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心跳越来越快,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最后,他注意到摆在卫生间里的洗衣机。洗衣机的盖子是扣上的,他搬过一旁的小矮凳踩上去,费力揭开了盖子。
一个男人的身体扭曲着被塞在那里,脖子拧成非常诡异的姿态,却与郗牧打了个照面。男人的眼睛明亮,胳膊上没有手,正向外渗着血,脖子缓缓动了起来,发出“咯咯”的骨骼响声,转了一圈后正视着郗牧,嘴角勾起露出微笑:“孩子……”
“爸!”郗牧叫了一声,突然睁开眼睛,一片黑暗。
他坐了起来,伸手擦了擦汗,身体由内自外地发冷。他梦见自己重回四岁的时候,父亲被恶人报复惨死的景象……
平复了呼吸,他起身去喝水,走到客厅里时看见殷可的房门开着,里面透出了光。
难道是夜班没上逃回来了?郗牧准备进去好好教育教育近日来状态不佳的殷可,一开门却看见一个白色的身影站在床边。
那是一个长发及腰的女人。因为没拉窗帘,月光透进来照在女人身上。青面獠牙的模样让郗牧响起曾经看过的恐怖片。这似乎是一个恶作剧。郗牧手边没有枪,却镇定地道:“你是谁?”
“嘻嘻嘻嘻嘻嘻嘻……”女人发出诡异的奸笑,长发突然生长很快,朝郗牧飞去,卷起了他的脖子再一使劲,郗牧整个人就被拉到她的身边,与她脸对脸,鼻间的距离不过一指宽。女人嘻嘻的笑着,青色的脸上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