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格不要丢下我,我知道错了,呜呜……我是真的喜欢你啊……」
「闭嘴,你还敢说!」下颚的肌肉丝丝抽动,伊格萨斯的手悬在青年肩头,犹豫再三,最后还是没有忍心推开对方。
「你还敢说喜欢我,说不定连这句话都是假的!」
兽人愤怒的大吼了出来,胸口剧烈起伏着——真正令伊格萨斯生气的并不是佩恩没有告诉他自己的真名,而是伊格萨斯在害怕,害怕就连佩恩说过的喜欢都只是一句谎言……
太久了,一个人生活的漫长岁月太久太久了,久到令他麻木。好不容易终于出现了一个能够牵动他的内心、影响他喜怒哀乐的人……却只是一个谎言。
伊格萨斯从很早以前就一直期盼着能有这么一个人出现,能够在漫长的岁月中陪伴自己、温暖自己的人,然而真正出现了,却只是一个可悲的笑话。
是啊,明明知道所有人都排斥狮鹫、厌恶狮鹫,为什么还死死抱着那个希望不肯放手……
「不是的!伊格萨斯!」
佩恩慌了,从小到大从来没有感觉如此惊慌过。伊格萨斯如死灰般绝望的眼睛,令他的心都跟着揪了起来,痛得难以呼吸。
「我是真的喜欢你!我知道欺骗你是我不对,但我喜欢你的心情是真的!伊格你要相信我!」
冷冷的目光转了过来,不带任何表情,久到佩恩以为自己就快在兽人的注视下变成一座化石。
「我不信。」
半晌,兽人冷笑着别过头,扔了一句话,继续往山洞外走。
「你有本事就自己回去,反正我不想再见到你。」
「伊格——」
佩恩大惊失色,立刻扑上去抱住了兽人,他知道现在说什么伊格萨斯都听不进去,既然如此,只能用行动说明了——
「唔!」
突如其来的举动令兽人呆住了,他僵硬的任由佩恩环抱住自己……温暖柔软的触感很快从唇上传来,绵绵轻浅的气息,一如想象中的美好。
颤抖的羽睫,有些绯红的脸颊。伊格萨斯低头,愣愣看着神情无比专注的青年,对方投入的吻着自己,既害羞又专注,仿佛吻着的是自己的心上人。
「你……」
「嘘,别说话。」纤细修长的手指轻轻点上自己的嘴唇,伊格萨斯看到对方笑了,嘴角漾开动人的微笑,纯净的黑眸里涌动着最真挚纯粹的感情,盈盈的似欲滴水。
「让我证明给你看。」那人微笑着,脸上带着无比虔诚的神情。「让我证明,我是真的喜欢你,伊格萨斯。」
佩恩垂下眼,这次却有些害羞。柔软的唇瓣,轻轻贴上伊格萨斯因为惊讶而微微张开的薄唇,轻轻辗转吮吸,顽皮的舌尖甚至尝试着探进对方口中。
他抓住对方的手与自己紧紧相握,伏上自己的胸口,让对方感觉胸腔里剧烈的心跳——与其自己说明,不如让心来诉说所有的情感。
「感觉到了吗?我喜欢伊格的心情,是真的……」似低喃,又似梦呓,轻得可以被风吹走。
听着那恍若流水的清灵嗓音,伊格萨斯最后的一丝理智崩溃了——
他反客为主,伸手握住了佩恩的手腕顺势向后一拉,把人抱了个满怀,下一刻,佩恩就被压在一副炙热强壮的身躯之下。
「唔啊——」
双唇猝不及防地被吸入一个灼热而急切的漩涡中。惊呼仅仅是一瞬间,佩恩很快轻轻笑了。然而下一秒,伊格萨斯的舌头立刻就紧紧缠了上来,让他连怎么呼吸和思考都忘了。
和自己轻柔的吻不同,伊格的吻是暴烈的,赤裸裸宣誓着自己强烈的情感。他大力箝住佩恩的头,舌头专横地闯入其中疯狂搅动吸吮着,牙齿不断撕咬着怀里人柔软的嘴唇和温暖湿滑的舌头。
——好想就这样把他咬碎、吞下肚去,一辈子也不分开!兽人愤愤的想着,嘴下的力道不免又加大几分。
「嗯……」佩恩吃痛,发出低弱的呻吟。
兽人粗鲁的动作弄疼了他,然而他却不讨厌,甚至有些喜欢对方因为失控而显得粗暴的动作。那缠绕在唇齿上的舌头贪得无厌,正仔细品尝着每一处能攫取的部位:从舌尖到舌根、自齿缘至牙龈,没有一个地方能逃过他的关爱……
时而重重吮吸,时而轻轻撕咬,那执意在自己嘴里徘徊的舌尖弄得佩恩麻痒不已。他只觉得全身热了起来,身体每一处的细胞都渴望着眼前这个男人的抚摸。佩恩感觉自己就快沦陷在这要焚毁一切的欲火中了,身子无意识地扭动着,双手勾上兽人的脖子,主动渴求着对方炙热激烈的亲吻。
「嗯……啊……伊格……」
过了不知多久,就在佩恩几乎快被对方夺走所有氧气时,伊格萨斯这才放开了他的唇,新鲜空气的灌入缓和了佩恩因为缺氧而绯红的脸。
「你想就这样证明,嗯?」
戏谑的声音,伴随着热烫的呼吸吹拂在耳边。因为全身赤裸的缘故,佩恩很明显能感觉到兽人抵在自己腰间的粗大欲望。
丢开少得可怜的羞涩之心,佩恩原本就没打算放开伊格萨斯,只希望第一次对方能温柔点。
「是啊,你喜欢吗?」他笑眯眯圈住伊格萨斯精壮的颈项,身体也没闲着,挑逗似的在对方怀里扭来扭去。
「为了伊格我做什么都可以,我很想为你生下孩子。」
话出口的一刹那,兽人的身体猛然僵硬住,空气也仿佛凝滞了般,一切都静止了……低沉不安的气流涌动在两人周围。
「伊格?」
惊觉自己说错了话,佩恩眼巴巴看着兽人抽身离开,满腔的热情一瞬间被浇灭了。两人谁也没有说话,佩恩咬住下唇看着伊格萨斯,对方的眼睛则死死盯住洞壁,仿佛在压抑着什么……
许久,伊格萨斯才伸出手,揽过佩恩压在自己怀中,幽幽说了一句。
「睡吧。」
夜沉寂如墨,凄迷的月光透过洞口射入幽暗狭小的山洞之中,冷冷照在地上……空气中若有似无传来一声无奈的叹息,久久不散……
黎明时分,青色的穹隆从遥远的山尖开始逐渐变淡,变成与天际接壤的淡淡青烟。初生的朝阳慢慢露出了地平线,柔柔的不刺眼、不灼热,山峦被涂抹上一层柔和的金红色,将一切渲染得朦胧而迷幻。
意识已经清醒了,佩恩却赖着不想起来。
渐渐感觉身上传来一阵一阵的寒意,佩恩皱起眉,猛然睁开眼——他环顾四周,果然见山洞里空荡荡的,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心,瞬间如落冰窟,全身的血液都跟着冻结了。
「伊格?」
他慌忙爬了起来,找遍山洞的每一个角落,却始终不见伊格萨斯的影子。
「太可恶了!」
佩恩急得团团转,一边在山洞里来回踱步,一边恶狠狠咒骂兽人。
昨天晚上两人一夜无话,谁也无法入眠,到了快接近黎明的时候,自己才昏昏沉沉睡着。本想着今天能和伊格萨斯好好谈一谈,没料到那家伙居然先跑了——还不敢面对自己、趁着自己睡觉的时候偷跑!
自己不是兽人,又不知道身处何方,该如何去找伊格萨斯?如果诚心想要避开自己,伊格萨斯怕是早已经飞到天边去了。
「可恶的混蛋……居然、居然就这样丢下我一个人……」一点担当都没有,哪里像个英勇的狮鹫!
佩恩颓然跌坐在地上,身上的力气仿佛一下子被抽空了。
他呆呆望着洞口,这片森林青翠、葱郁,到处充满着勃勃生机,和自己灰暗的心情恰恰相反。
「该怎么办呢……」抱着膝盖,佩恩喃喃自语,只期盼着伊格萨斯能够自己想通了回来。
他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啊。
在山洞里浑浑噩噩待了两天,兽人丝毫没有回来的迹象,看来真的是把佩恩抛下了。第三天,佩恩走出山洞找了些野果充饥,附近就有一条干净的溪流,清澈见底,水里还有些说不出名字的银色小鱼。
佩恩猜想自己应该是身处在塔纳河南支的最上游,距离自己的部落很远呢。他望了望逐渐变灰暗的天幕,打算明天一早再出发,夜晚的森林是最危险的,许多可怕凶猛的野兽都是在夜间出动。
采集了一些野果抱回山洞,佩恩倚靠着山壁坐下。闭上眼,他仔细盘算接下来的计画,先回部落吧,要不要顺道和附近猎枭族里的哥哥取得联系呢?不太好,猎枭族长恐怕这会正恨自己和伊格萨斯恨得牙痒痒呢。
朦胧中,佩恩似乎隐约感觉有个黑影正慢慢接近自己。
心一下子揪紧了——会是野兽吗?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心脏剧烈的跳动,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佩恩闭紧着双眼,一动也不动。他尽量放平呼吸,努力想把自己融入山洞之中。
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就在佩恩忍不住想要跳起来的时候,一双熟悉的大掌轻轻抚上了自己的脸——
是伊格萨斯!原来他并没有离开,而是默默守在自己身边。可是这个笨蛋家伙,为什么要这样做?
佩恩不动神色,装做毫无察觉的模样继续熟睡。他蹙着秀气的眉,心思转了好几个弯,故意在睡梦中也装出一副惊慌无助的样子,甚至还喃喃说着梦话——什么「好痛……我好害怕……伊格你在哪……」、「我知道错了,伊格不要丢下我……」、「呜呜……伊格我好害怕……」之类的,听得兽人心疼万分,不时发出压抑的低吼。
不过到了早上的时候,伊格萨斯还是悄悄离开了。
一扫前几日的颓废,到了第四天早上,佩恩神清气爽,他呼吸着早晨的新鲜空气,对着天空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某个笨蛋家伙,等着接招吧!
一路上,佩恩尽挑危险的事情做。他先是「不小心」被荆棘在身上划了几道口子,接着「无意识」闯入了凶猛豪猪的地盘;然后一连串狂奔逃命之后,他又失足跌入了河中……
居然这样都不出来!是不是自己做得还不够狠?装出溺水的样子挣扎呼救,佩恩暗暗低咒某个冷血的兽人。
被自己的血吸引的猛兽都忌惮狮鹫的气息,不敢靠近;凶暴的豪猪在追了自己一会之后,便「消失」不见了,应该是被伊格萨斯处理了……难道这个笨蛋打算一辈子不现身,就这样在暗地里默默保护自己?
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啊!
在水中扑腾「挣扎」了半天,连佩恩自己都觉得很无语,这世上恐怕只有他才能溺个水溺这么久。
笨蛋伊格萨斯!佩恩气得咬牙切齿低咒对方,非得等到他沉进水里那家伙才肯来救人吗?
正打算一不做二不休真正「溺水」一回的时候,佩恩感觉某个冰凉滑腻的东西,一瞬间缠住了自己的脚——
糟糕!自己扑腾太久,引来了水底的掠食者。
「呜呜……救命——救——」
呼救的话还来不及说完,佩恩瞬间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拖进水中。呛了好几口水,恍惚间他看清楚了缠住自己的「东西」——那是一条巨大的花斑蟒蛇!有大腿那么粗的身体正紧紧缠绕住自己的腰部!
「吼——」
水面传来愤怒急切的嘶吼,下一刻,佩恩就跟缠住自己的蟒蛇一同被狮鹫强而有力的爪子拽上了岸。
蟒蛇甩甩尾巴,「啪」一下将佩恩摔了出去,粗壮的身体转而缠住了巨大的狮鹫兽。伊格萨斯一时间难以抽身,嘶吼着和巨蟒纠缠在一起。
「伊格!」
佩恩惊叫,只见巨蟒一个闪身、缠绕着狮鹫兽滚入河水之中——它是想溺死对手!佩恩担心不已,虽然知道伊格萨斯不会输给巨蟒,但是狮鹫毕竟不熟悉水性,何况巨大的翅膀在水中也无疑是个累赘。
「伊格萨斯!」
佩恩急切的在岸边呼喊,水底的淤泥全都被两只巨兽翻搅乱了,水中一片浑浊,根本就看不清水底的情况。
河水仿佛煮沸了一般,「哗啦啦」不断翻腾激荡着水花……过了好一会,被搅乱的河水才逐渐恢复平静,淤沙退去,一节花花绿绿的斑斓蛇身浮上了水面——
佩恩吓得倒退几步,惊恐过后,紧接着便看到伊格萨斯的脑袋露出了水面。对方抗住巨蟒的尸体缓步走上岸来,紧绷的下颚、冷峻的脸,无一不在暗示兽人正死死压抑住滔天的怒火,
「伊格~」佩恩立刻破涕为笑,三两下蹦到了兽人身旁。
「该死的——你这个笨蛋!」
熟悉的怒吼陡然炸响在耳边,伊格萨斯铁青着一张俊脸,双手死死扣住佩恩的肩膀使劲摇晃,恨不得能把对方的脑子摇得更清醒一点!
「你是傻瓜吗!蠢兮兮的到处乱转也就算了,还不知死活的招惹野兽!你们部落是怎么教你的!不知道躲开危险吗!」
「哎哎……轻点、头好晕……」
装腔作势一头栽进了兽人的怀抱,虽然脑袋被晃得七荤八素,佩恩还是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他的伊格萨斯果然嘴硬心软啊,舍不得自己出一点意外呢。这个不懂得温柔体贴的家伙,连关心人的话语都说得这么火爆。
「呜呜……我、我是雌性啊……我怎么知道该怎么在森林里生存……」偷偷扮了个鬼脸,佩恩将挤出来的眼泪一股脑全抹在兽人身上。
闻言,伊格萨斯微微一愣,这点倒是自己疏忽了。虽然佩恩很狡猾欺骗了自己,但他毕竟还是个瘦弱的雌性。
「呜呜……伊格我好害怕……」见兽人面露愧疚表情,内心有所动摇,佩恩决定再接再厉。
「呜呜……我找不到吃的,肚子好饿……晚上又冷又怕……连觉都睡不好……呜呜,我知道自己错了,不该欺骗你的。可是伊格我真的好害怕一个人,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抬起哭得稀里哗啦的脸,佩恩泪眼蒙眬可怜兮兮瞅着伊格萨斯,果不其然在对方脸上看到了懊悔和心疼的情绪。
「哼!」兽人一把揽过青年,大手粗鲁地揉擦对方脸上的泪痕。
算了,这几天他的怒气也消了不少,仔细想想,佩恩的欺骗事实上也情有可原。
其实,真正迫使他逃开的,则是那天晚上佩恩的一番真情流露——关于孩子……伊格萨斯是真的胆怯、害怕了……可是一想到要离开佩恩,他心中又万分舍不得。唉……到底该怎么办呢?
「以后不许再欺骗我了,这次就当是给你个教训!」兽人恶狠狠的说着,双手却温柔无比的环住青年,将其圈在自己怀中。
「嗯。」轻轻应了一声,佩恩将脸埋在伊格萨斯的胸口,暗暗发誓不吃了对方自己的名字就倒过来念!
「哎呀~」身子斜斜一歪,佩恩跌坐在地上,揉着脚踝可怜兮兮瞅着伊格萨斯。
「好痛……脚好痛哦,伊格。」
叹了口气,兽人无奈的两眼望天,佩恩那眼巴巴的模样分明就是想让自己抱,他不是不愿意,只是……
「上来。」背对着青年,伊格萨斯蹲下了身体。
喊痛的人依旧没有反应,翘起嘴,不满地瞅住兽人背上宽大的羽翼。
「你背上有翅膀。」言下之意就是趴着不舒服,会硌到。
嘴角狠狠抽搐了下,伊格萨斯愤愤转过头,对上那双清澈无辜的大眼睛,却立刻没了怒火。没办法,佩恩天生就是来克他的!
「唉……」伸出手一把将青年抱进怀里,伊格萨斯不忘板下脸孔警告对方。
「不许乱扭!」
没错,佩恩只要一坐到自己怀里就会故意扭动身体,嘴上喊着什么「不舒服,好硬」之类,身体却故意扭个不停,还该死的专挑他敏感的部位下手!
一定是故意的!
「是伊格你的身体太硬了~」
青年无辜地眨眨眼,两排小扇子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