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庞露出些痛色。
确实怀念,处处都是九黎的气息,竹木的小楼,吊绳桥梁,摇曳的花草。只是,回忆永远都只属于过去。就像枫叶以后只会是枫叶,土壤以后也只会是土壤。
“共工,太刻意了,儿女情长不是我们这些人玩得来的,就是缅怀又如何。你要做什么直说,不必如此——”可是苗民的蛊毒,又怎么能轻易解开,即使是刻意为之,缅怀,沉迷,这些人类才有的感觉,他很早就逃不开了。“你说吧,到底要做什么?”
“既然如此。跟孤来吧。”
蜿蜒过九曲黄河阵,他们来到一座冰雕前,凛冽的气息明示着它来自哪里——北冥。
“这是……”
“我们在北冥的兄弟送来的,尸骨俱已损坏,只剩下灵气聚集的晶体,被封在这个冰块里。你可以去试试看是不是他,看孤有没有骗你。”
“然后呢,你的意思?”在试探真假之前,明晰对方的意图更为重要吧。
“尤皇的尸首被分开,封印在世界的四个角落。还有一个就是头颅,应该在那片枫林里。本座要将尤皇复活,让他重新带领九黎,走向辉煌。”共工的表情很是神往而迷醉,满是对力量的渴望与疯狂。
“可是,也许,他——”他不知道这样的念头从何而来,可是他想说的是:也许尤并不想……不想回来……
只是这个想法一涌上来,他就满心地厌恶自己。
“你说什么?你犹豫了?为什么?别跟孤说,你其实从始至终都是在骗尤皇看尤皇的笑话把他当个白痴耍,别跟孤说,你这可怜兮兮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别跟孤说,你肚子里的孽胎不是尤皇的,别跟孤说,你到现在还在装死!!!”共工怒道,扯了白泽的衣领骂了起来,脸上闪耀着分明的愤怒和狂热。
轻轻推开共工的手,“我犹豫,并不是说我就像你说的那样。我……我说这样的话可能很没立场可是,你这样做也并不一定是对的。我坚持的事情,依然坚持,这与我爱谁站在谁那边没有关系。我有想到尤也许不想回来,是因为我觉得,那确实是尤的想法,不然,不然他为什么会丢下……丢下大家……”
“有脸说,不是被你害的么?现在来装什么清高。然后等九黎的人们要嘛忘记了尤皇的存在,要嘛被洪水淹死你觉得这就是尤皇的愿望了?!”
“我……”
“你先想想,还不急。你先在孤这里安顿下来,毕竟你的小仔到底什么时候能生下来谁也说不好。”
“……好吧,我先住下来……”回头看了一眼安置冰晶的地方,那块寒冰中的晶蓝灵魂,安详而疏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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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终于,还是走了。”这样低声的呢喃,只要青龙听到了。
“舍不得?舍不得你还下那么狠的手?他肚子里有毛毛你还打他——”突然觉得自己讲的是句废话,低声补了一句,“走了最好。在这里,只会伤得更重……”
“在外面就不会伤了,这里还有个碧水台好吧。”玄武有些不满。
“治得好伤,那痛呢?我帮他收拾过好几次了——算了,早朝要开始了,走吧。”
生了生了……
这个九曲黄河阵,里面什么都没有,一片空白。甚至不是按照五行所列,是蒙着眼睛走黄河么?若是找不到生门,只怕是要面对灭顶的寂静直到消亡了。
说起来,要是娲皇知道他迷失在了这样一个并不算厉害的阵法当中,会不会笑到抽筋……
上次他仔细留心过走法,但是明明是按照这个方法,却怎么都找不到生门了……
不一会儿,有个模糊的身影出现在面前。
寝殿——
共工透过水镜(山寨货,法力么女娲的牛×,只能看阵法)看着凭借记忆已经快要走出阵法的白泽,若有所思地笑。
小夭(就是上集出场的小M)静静站在一旁,他的伤还没有好,但是共工从来都不给他休息的时间,也就随便输入点法力给他续命。他咬着牙,共工对水镜的笑容刺伤了他的眼睛。
“陛下,这样下去他要破阵了,不太好吧。”即使知道共工肯定会对他恶言相向,还是忍不住提醒到。
“嗯,是不太好,都不付出点代价,就让他随便凭吊,太划不来。”头一次,共工没有凶他,“怎么也得拿点什么来交换。”
正说着,却见白泽呆立在原地,然后上身弯了下去。共工见状直接飞身穿过水镜。
九曲阵中——
这是一场幻觉,目的就是为了逼他后退。他和蚩尤之间的点点滴滴被提炼出来放在眼前,一个又一个的人出场,或者劝说,或者责骂——这是幻觉,他都知道。
他在会议室里连夜赶制沙盘的时候,那个大个子很体贴地为他掌灯。从他来了之后,每顿饭都会有香甜的粟米,那种事做完了之后,某人的目光总是流连……
每个好友都跳出来骂他无耻,可是为何当初那么不堪的画面,他却并不觉得如何难以忍受了,那些神情,有时是沉醉而迷离的,那些愤恨的心情,也模糊起来……
现在重新看一遍当初,才知道,自己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置身事外,在某人粗犷的深情中,原来他早已沦陷。
快到路的尽头,他看到他们的最后一晚,能做得那么缠绵,也真难为他了。他们刚刚对彼此说了爱语,第二天,便永隔东西……
女娲的影像说:“回来吧,本宫原谅你……”
青龙的影像说:“你回来,我会和你在一起。”
可是总有一种东西,是即使向往也不堪回首的,总有一些关系,是即使明知是对也不能谋划的……
突然间小腹上像被人打了一拳,痛得全身一软倒在地上,一手撑着身体,一手捂着肚子,掌心的温暖慢慢平复着绞痛。
这些过往的人都有出现在他的面前,那么,那个人呢?会来么……
自从回不周山受了几次重责之后,肚子里一点声息都没有了,他一度怀疑小孽障受不了这苦死掉了,可是却又并没有出现小产现象,更像冬眠。如今黄帝的儿子都快下小仔了,这个臭小子居然还猫在肚子里没有半点动静。
然而就在他快走出九曲阵的时候,却突然狠狠的痛了起来。好像终于睡醒的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他这一伸展自己舒服了,却苦了怀着他的白泽。
“小子,不要闹了。”揉着肚子缓过痛楚,一抬头,绝望的发现他完全忘记了前行的路,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一片茫茫沙海,一丝绝望慢慢切过心脏。
在他彻底陷入黑暗的时候,终于有个臂膀扶起他,在他耳边问道:“你没事吧……”
小夭站在共工身后,眼里满是不甘,他紧张的人紧张着别人。
见白泽醒过来,共工皱起的眉头舒展开来,灌了口水慢慢解释道:“神的肚子了孕育的孩子,或者说凡人孕育的神子,多数都是灵珠状态(参见哪吒),你的也是一样,当你的灵力不能提供它充足的食物时,它就停止发育,估计是你靠近了尤皇的晶石将它又给引诱醒了。如果你不即使将他生出来,以后还有得你受。”
“是么?谢谢……”可孩子也不是他说想生就能生的。
“有一个办法,可以让孩子马上出来,不过你得吃点小亏——”共工将拳头捏得“喀拉喀拉”响,一副打架的准备动作。
“你想干什么?”白泽警觉道,他的直觉中,这个少年算计太深心眼又小,这个注意绝对馊到境界。
“——这样的灵珠受到一定的法力冲击吃个饱就出来了,孤看着尤皇的面子上勉强同意对着你放个必杀招,他就出来了。”
这样的话自然惹来白泽警戒地盯着他,“真不可爱。要是小夭,会像个小狗一样跑过来求孤打他——是不是,小妖?”
“是……”低垂的眼帘里,满是痛色,一清二楚地落在白泽眼里。
“你考虑一下,它是靠你的灵力长大的,弄出来会好许多。你恢复灵力了,血液才有重生的功效,才能救尤皇。”
“……我不信。你到现在都没对我说过一句实话。”
“你不把它弄出来,再去一次九曲也见不到尤皇啊……”共工一脸随便你的表情,用手像后理了理冰蓝的长发,“当然如果孤带你去的话,自然没有问题。孤是没有发动山河社稷图那样的本事,不过九曲黄河嘛,倒是孤独家发明的。”
“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有别的什么目的。灵珠?我倒是知道这回事,但是谁知道你是不是在瞎掰。你的大绝招放下去,小鬼还有命在?!”
“那你要是想到更好的办法可以告诉孤。孤愿意帮忙,谁让你是尤皇的那个呢?”一手揽过小夭细瘦的腰,色#情轻舔腰际裸#露在外的皮肤,眼角的挑逗夹着残酷流到白泽的眼中,那份心思昭然若揭。
白泽坦然接受这样的视奸,说道:“多谢陛下好意,尤皇的复活,白泽还要好好思虑。不打扰了。”说罢朝门外走去。
刚刚走到台阶下突然脚下一软就栽了下去。“嘭”地一声惊得两个就快进入状况的人立刻停了下来。“靠!白泽——”
飞掠过去将人扶了起来,白泽眉头紧皱,额上满是冷汗,手紧紧地捂着肚子。去握他的手,被那几根纤细的手指居然握得生疼。
“老大……你没事吧?又怎么了?”
“肚子……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要出来了……一直在里面闹腾,好像要挣破了……”虽然偶尔也会痛,但是哪次都没有这么剧烈过,虽然他是男子,但是这样肚子里的东西好像要出来的感觉,遇上这事的应该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吧……
把人放在床上平躺着,共工也急了,他哪里知道生孩子是怎么回事啊,看着就觉得可怕,从男人肚子里跑出个手脚会动的小妖怪——当下吩咐道:“小妖,传巫医!”
“是。”
“要怎么做啊?烦人!你说你什么时候出来不好!”恼火地对着白泽的肚子吼了一句,将自己凝满法力的手掌覆盖到他的小腹上,源源不断的力量进入小腹里的生命体。
“你……你做什么……”小腹里的东西更活跃了。
力量输多了头很晕,眼前有点迷糊,狠狠晃了晃脑袋,换只手,继续,可是那个小宝贝的胃口却越来越大……
“你歇会儿吧……”痛到此时,连喘气都难过了。
“操!巫医人呢!”边说着,就边动手开始撕扯白泽的衣袍下摆,“事急从权,管不了了,今天吃你多少豆腐回头让你吃回来。生孩子先!”
“别——”
“刺啦——”下摆不由分说地被撕扯了下来,然后是长裤,安静美好的下#体瞬间暴露出来,皮肤因为紧张羞涩已经变成胭脂色。双腿被某人一抬,粉色的菊花暴露在眼前,一收一缩春色无限明媚。
“然后呢?小仔会从哪里出来——啊——你!”
不理会自说自话的共工,白泽狠狠踢了他一脚,挣扎着用残留的布帛稍微遮盖住身躯,喝道:“放肆!找把钺(武器的一种,双刃,较短小)来,快。”
生孩子和上茅房是一回事,临门了怎么可能往回缩。
“你要做什么?”生孩子要这东西做什么?
“从肚脐以下往下破,将整个小腹破开!”
“你……不行!”破开,虽然可以治好,但是他下意识就喊了出来。
“拿来,我自己破……”白泽费力撑起身子要去抢钺。
“不能从你的……后面出来么?许多神兽都是这样生产的……”
“废话,要是能……我费这个……这个事,你快……”命令的声音已经破成了呻吟,眼角也浸湿了。
“快点……我……可能等不到巫医来了……”
巫医……巫医为什么这么久还不来——拿着鞭子在虚空中狠狠抽了一鞭,石质的花台应声而碎。
“顾不上了,快!”
“你!”拿着钺对准了小腹喝声,“破!”
血光飞溅中,一颗火红耀眼的珠子慢慢升腾出来,在空中转了一圈,停在白泽紧闭的眼睛旁边,碰了碰泪光,慢慢变大,破开,一个人形的小仔静静地躺在母体旁边,圆圆的眼睛滴溜溜地东瞅西看,眼眸清澈无辜,谁看了都不忍伤害。头顶柔软的毛发间,露出两个圆圆的小角,看了看旁边对他虚弱微笑的人,回应了一个灿烂地笑脸,闭上眼睛,睡觉。
狐狸精
不知道是不是感冒的后遗症,今天头一直痛,到现在还么写出字来,
看明天有么……
对不起大家……
谢谢大家的支持~
“那个啥,白泽,你要不要紧啊……”虽然说白泽是神兽来着应该死不了,但是这满身的血迹看着视觉效果上还是挺吓人的。
“陛下,不好了……”小夭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啪!”共工一巴掌将他扇倒在地,喝骂道,“贱人!你请个巫医请到哪里去了!让你去北冥找巫医么!”
“小夭知错了……陛下,大臣们知道白泽大人来了,有些已经闹过来了……”小夭跪伏在地上磕头哭道。
许多九黎旧部对白泽那是食其肉寝其皮的恨,共工将人引来之后一直瞒着下面,而那些比较暴躁的都被他派出去找蚩尤的尸骨去了,才能平静几天。
“陛下,听说叛徒抓到了,恭喜陛下!”好几个臣子不顾侍卫的阻拦一起涌入寝殿内室。共工下意识地挡着石榻。
该死,他和白泽还没有商量妥当,被这一群没大脑的搅和一下,事情还不知道便成什么鬼样子。
“叛徒不叛徒的,咱们先不说,现如今我们能找到一个愿意合作的,当然尽量争取,不必说非得赶尽杀绝吧。”共工笑道。
“但是这个人,绝对不行!”一个九头蛇神的女子游出来,“他在尤皇手上是怎样的人,陛下不会不知道。”
“相柳!孤留着他自然有用!你无需多言!”
肚子上的破口慢慢愈合,他自愈的能力居然又回来了。
费力地转头看着躺在身边的小仔,软乎儿的小胳膊小腿儿,真想捏。虽然手脚都还发软,不过好歹可以撑起身子来,小心地把这个折磨他许久的小狼崽子抱在怀里,亲昵地碰了碰他的脸蛋,小仔发出些许哼哼的声音,蠕动了下嘴唇,接着睡。
个死仔,在肚子里睡了这么久,现在还这么贪睡。脑袋上那两个圆圆的角,还真像某人的风格。
“共工,我还怕我是神兽而蚩尤算是魔神生下来的指不定是什么怪物,想不到是这么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子呢。今天谢谢你啊……”抬头朝共工的方向看去,才发现屋子里多了许多不认识的生物。
看着白泽一身血污抱着个小孩,据说这小孩还是他生的,那些来找说法的臣子呆立当场。
“嗯哼!别发呆了。就是这样,你看看你们,一点小事沉不住气,就是怕你们一个冲动伤了他那是一尸两命。别的不说,这个,应该算是尤皇陛下的太子了,被伤着了你们谁陪!”共工恼道,他还不想这么早就把事情说出去。毕竟这个小仔能做什么有什么本事还不知道。
“更何况,白泽拥有起死回生之能,如果你们随便找个肯自愿为尤皇牺牲且能起死回生的,孤立刻将白泽处死。”复活一些小东西灵山十巫就做得到,但是复活尸骨不存的尤皇嘛,牺牲全部灵巫也不是不行——但问题是谁肯。
“那么,他作为一个罪人,尤皇的太子怎么能让他抱着!”相柳分毫不让。
“相柳是吧。好笑了,没有我,会有他么?过河拆桥也不至于这么明火执仗吧。”白泽抱着孩子,站在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