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波,怎么回事?这个人欺负你们?」一个外看起来有些神经质的男人气急败坏又心疼的检查孩子身上的伤,然后怒视着海塞亚。
「他撞到小波、不肯道歉还故意推倒花瓶害大家受伤。」一个站比较远的小男孩指着海塞亚说道,让海塞亚不敢相信的瞪大眼。
有没有搞错?做贼的喊捉贼?他才是被撞到的人吧?海塞亚为这群年纪小小就充满心机的孩子感到愕然与不可思议,他们才几岁就懂得这种栽赃嫁祸,那以后呢?是要犯出什么样的罪行推托给别人?
「都这么大一个人了还欺负小孩子要不要脸哪?还有、这饭店是怎么回事,竟然放这种低贱的人进来,还差一点就伤害到小孩子了!」这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口口声声都低贱来低贱去,听得海塞亚直皱眉。
说真的,海塞亚不觉得以这种言词羞辱他人的大人,又会高贵到哪去。
「很抱歉这是我们的疏忽……」赶忙出面处理的经理在看见海塞亚时也微微地蹙起眉头,似乎有种「有他在果然没好事」的意味在,然后看见地面上破碎的艺术花瓶时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位先生,你破坏的这花瓶,是我们饭店从国外特地购入,价值五十万普币,我们会向你提出赔偿声明,现在请你离开……」饭店经理借机想要海塞亚滚出饭店,连一点查证的意思都没有,就认定那花瓶是海塞亚所破坏,向他索赔。
「那不是我推倒的,是那群小孩子自己弄倒的不关我的事。」海塞亚也没露出恐惧慌张的神色,反而冷静又淡漠的看了一眼那群小孩,在那群孩子脸上,他看见一张张狡诈又毫不心虚、像在笑他活该的表情。
「做人不要这么无耻,敢做就要敢承认,竟然还把过错推给小孩子,这还象话吗?」那群家长之一气呼呼的吼着,用充满鄙夷的视线上下看着海塞亚。
这群人真的有病,还病得不轻,而且没大脑到让他怀疑为什么他们这样的人会是一级公民,政府当初究竟又是依据什么来替刚出生的小孩来归类。
「嗯,这位夫人,我想您的一级公民课程可能没学好,否则这些孩子这种漏洞百出的谎言您怎么就没发现哪里不对呢?」海塞亚语气诚恳但又充满讽刺的,惹恼了对方。
「你说什么?」对方气炸得像是要随时扑上来打他,但海塞亚只是用似笑非笑的表情看她。
「再白痴的人也知道,就算我没有移动站在这边去推倒花瓶,花瓶也不会往我的方向倒过来差点砸到我自己,而是应该往相反的方向倒下才对。」
言下之意就是他们这群一级公民的脑袋连白痴都不如,这个讽刺让那群小孩与家长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有种面子挂不住的感觉。
「闭嘴!」那位夫人脸色铁青的朝海塞亚挥出巴掌,虽然知道海塞亚说的是正确的,但他们完全不想承认自己的过错也不想道歉,更不想向海塞亚道歉,只能用这种方式羞辱海塞亚。
不过她还没有机会将手掌接触到海塞亚的脸,就被一只大掌强而有力的拦握住手腕,制止了她的动作,而海塞亚也感觉到有人从身后护住他,温暖的怀抱让他心中一热。
所有人也因此一楞,没人想到会有人替海塞亚出头,当他们视线聚焦到对方身上时,纷纷怔楞在原地,眼神里充满惊艳与不敢置信。
那是个很俊美的男人,有着高大而精健的身躯。当那人用着让人光看就觉得「华丽」的美貌,向下看着所有比他矮的人的那种视线感,微微上挑的眼角带着一种睥睨一切的味道。
那种略带妖异又独特的长相,就连海塞亚都有些看呆了。
这几天以来,虽然他一直和卡夏有不少的相处时间,但卡夏一直都戴着墨镜,即使是晚上也不会将墨镜取下,让海塞亚一直觉得很好奇,因为他虽然可以就轮廓去判别卡夏长得还不错,但一直神秘的遮掩着双眼,无法让他看个完全,只能猜想墨镜底下会是什么样的眼睛、搭配上这样的鼻子嘴巴和轮廓又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然而真正看见时,他心中还是浮起想要惊叹的冲动。
真的、很帅,连他这个同样身为男性的人都不得不承认,这个人真的是帅到天怒人怨的地步,而且这样一看,又更像当年那个奇异的青年了。
就只差那些不像人类该有的异征,如果卡夏的耳朵再尖一点、轮廓再稚嫩柔软一些、艳丽一些,还有加上一对蝠翼,就像极当年那个大哥哥了。
不过当年那个大哥哥感觉又比较纤细斯文,卡夏则是比较阳刚挺拔,虽然一样好看到让人难以挪开视线。
若真有那种能够让人改变那些外型的方法,他肯定会毫不犹豫的认定卡夏是当年那个人。
只是如果真是那个大哥哥,怎可能在好不容易逃脱之后又回到这个令人厌恶的牢笼,要是他,决计不会再踏入一步,因为这里对他而言也没么值得留恋的地方。
「你、你是谁……为什么要阻止我教训这个……家伙……」
那位夫人看着卡夏有些娇羞又有些生气,似乎无法理解像卡夏这样不用特别说上什么,就能让人感到不怒而威的人,会替海塞亚出头,她原先又想脱口而出贱民二字,但在卡夏冷凝的眼神中硬生生地将那两个字给吞了下去。
那双眼,让人不由自主的感到颤栗畏惧,好像连心中深处的秘密都会被挖刨出来、赤裸裸地摊在众人面前一样。
卡夏完全不理会她的问题,视线转移到海塞亚身上,在看见他手臂上被瓷器碎片划出的血痕时,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他甩开那位夫人的手,让对方往后踉跄几步差点跌倒。
「受伤了?会不会痛?我带你去上药吧?」卡夏有些急切但又不粗鲁的抬起海塞亚的手边看边询问他,甚至还有些恭谨。
看,就是这样的对他和其他人不太一样,他会对其他人不屑一顾、甚至不放在眼里,但对他的态度却充满关怀,让他觉得自己是被人尊重与重视。
但他不觉得那是自己有什么让卡夏对他比较特别的优点,或是卡夏对他有什么企图,纯粹认为那是因为卡夏来自于外界,所以对于这些一级公民的态度不大满意的关系。
这不由得让他更加向往起普瑞赛斯以外的国度了,一想到或许这段时日过去后他就有机会离开,海塞亚心中也更加轻松不想跟他们计较什么,搞不好以后别说再也见不到这些人,说不定他连踏上普瑞赛斯都不会呢!
「还好……这只是小伤不碍事,血等一下就会停了。」虽然有些刺痛,但海塞亚不觉得那会痛到让自己哇哇大叫。
「不行,不能这样放着不管,跟我去楼上上个药吧?」卡夏微板起脸的就要带他上楼,无视于自己的态度已惹恼了那些自视甚高的人。
「等等,你不能就这样带走他,他害我们的小孩受伤了耶!」
那位夫人自然不肯就这样放过海塞亚,尤其是看像卡夏这样俊美的青年竟然对一个看起来就不怎样、还是三级公民的人如此上心,却不将他们放在眼底,让他们有种被人看轻的屈辱,非常不是滋味,甚至转头质问经理。
「经理你就这样不管这个破坏你们饭店摆设的人吗?这人是谁居然还如此无视于我们的存在?」她气呼呼的将矛头改向漠然面对他们的卡夏,是出于心中那股不平衡。
在卡夏出现并护着海塞亚时,经理就忍不住在心中暗叫不妙,看过如此多客人,直觉告诉他卡夏并不是好惹的人物,所以之前才会接受他的要求勉强让海塞亚待在大厅等待。
「呃、奥玛夫人,这位不是我们普瑞赛斯公民、他是恶魔公爵特使团的使节人员之一、所以……」经理一边苦笑一边解释卡夏的身分,让那群人纷纷消音,不敢再像之前随意开口放枪,开始变得谨慎并斟酌自己用字遣词。
就算他们再怎么以自己的一级公民身分自傲,也知道这套阶级制在出了普瑞赛斯就不管用,外界的人不见得吃他们这套制度,更何况是这次前来参访且被政府当成贵宾招待的特使团,万一惹毛这些贵客,倒楣的搞不好会变成他们。
毕竟恶魔公爵掌握着全世界经济大权,甚至有人戏称其为世界皇帝,如果因为他们得罪特使团的人导致普瑞赛斯的经济被垄断、衰败……这样的罪名他们谁也担不起。
「刚刚发生什么事?」卡夏也不理会他们,径自询问海塞亚。
「那群小孩子刚刚在大厅里跑来跑去,突然就撞了过来,还要我开口道歉,我说不是我撞他们没道理要我道歉,接着那个艺术花瓶就从我后方倒下来了。」海塞亚皱眉的叙述,最好他背后有长手还能推到离自己有两只手距离的花瓶。
那些家长听他如此解释,仍是认为他在辩解不接受他的说词想辩驳,但他们还没机会喊出口卡夏就先开口了。
「去调出你们的摄影监视器。」卡夏语气一对上他们又变得冷然没有情绪,转头直接对经理说道。
那个经理先是一楞才反应过来卡夏是要调监视器画面看个清楚,但他也没办法搬出说饭店没有架设监视器,他看了一眼那些因卡夏提出的这个要求,脸上闪过一些心虚不安的人,心中暗叹这真是个吃力不讨好的工作。
一行人跟着经理来到安全室,调出监视器来检视。那监视器像还特别调过角度,不偏不倚的就聚焦在海塞亚的位置上,让海塞亚看到时都不知道该叹还好有监视器,还是厌恶那种走到哪都被人监视的感觉,他想他是后者多于前者吧。
监视画面非常清楚,拜普瑞赛斯的科技发达所赐,就连监视器都用得像高画质电影一样清晰,连他站在那边发呆的模样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当画面上出现那群小孩跑跑跳跳自己跑过去撞他的画面,非但没有紧张道歉还颐指气使的态度,在看到另一个小孩偷偷摸摸的绕到后面去推到那个比他高且重的花瓶,明显想要砸伤海塞亚,没想到人没砸到却先伤了他们自己人时,那些原本高傲的大人们表情都僵了,而那群小孩子们更是不敢抬头吭上半句。
「这样,他还需要负什么责任吗?」卡夏扫过那些人一眼,冷淡的语气里带着几分酸讽。
「呃,不……这……」经理其实也和那些人一样,原本是想压榨海塞亚就好,这样也不会得罪其他一级公民的贵客,反正在普瑞赛斯阶级就是法律,但他真的没想到这位特使团的人还会帮海塞亚出头。
「贵市真是让我见识到何谓是非不分、如果这里的人都是用这种态度对待别人,或许我该向上头建议减少对贵市的合作与投资,以免交流时出了问题还都将过错推到我们身上。」
卡夏平淡的抛出一枚炸弹让他们有些慌了手脚,你一言我一语的拼命想解释什么,可卡夏全都充耳不闻,直接带着海塞亚就离开了饭店。
海塞亚也没多说这样好不好或是替那些人说话,他没那么善良天真,更何况是这些不需要同情的情感施舍的人。
不过他也很意外卡夏会如此护着自己,毕竟他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短暂的两个多月过去后,或许他们就不会有机会再见面。
一想到这个,海塞亚就有种舍不得的感伤,而且那种舍不得还远比他想要离开普瑞赛斯后、就再也见不到好友时的感觉还要更加沉甸甸的。
他意外发现自己还满喜欢卡夏这个人,才认识几天而已,就觉得他是可以信赖的、在他内心的地位也已经跟好友西迈斯有得比,这对他而言非常少见,毕竟他对人本来就是很慢熟且懒惰的类型,所以才会只有西迈斯这个朋友。
西迈斯也总是说他太孤僻,该多交一些朋友别这么自闭,但他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自闭,也不觉得孤僻有什么不好,这样他也不用一天到晚说着一堆奉承与违心之论,很轻松不是?
「呜哇、好久没看到这景象了,真是托卡夏先生你的福了,要不然我应该没办法上来吧!」看着外头下方一条条各种颜色的灯光交织而成的夜景,海塞亚发出赞叹声,也许以后就没机会再看见这样的美景。
他们现在正站在第三塔城的经济贸易中心顶楼的景观餐厅,这里可以瞭望整个普瑞赛斯的景象,餐厅还会三百六十度旋转让客户看见四面八方的风景,但转速不快,平均要四个小时才会转完一圈。
普瑞赛斯的四座塔城高度都不一样,高度也未按照顺序排列,最高的自然是市政中心,其次是经济中心,也就是他们现在所在的第三塔城,再来才是科研中心的第四塔城,至于名列第二塔城的学术中心则是最矮的塔城。
白天从另一个方向看塔城,会觉得四座塔城与周围略低一些的建筑,看起来就像是一座巨大的城堡,很美,但也很危险。
以前他还来过这里几次,但自从被降级褫夺一级公民权之后,他就再也没来过这里,让他对此还颇为惋惜。
今天是因为有卡夏这个握有贵宾证的人带着他,他才能沾光上来,不过他相信,他离开这里之后,可以看到更多更美好的风景,而不是只有普瑞赛斯的风景可看,他不会甘做于一只井底之蛙,他还要看更多更多的东西。
「叫我卡夏就可以了,不用特别加个『先生』。」卡夏动作优雅地先替海塞亚拉开座位,让海塞亚楞了一下,然后想起卡夏说过他是个执事,才突然的意识到他确实是有受过这方面的训练。
不过被卡夏如此服务让他有点小小的……害羞吧?不自在是难免的,毕竟卡夏才是付钱给他、请他当个私人导游,但现在却反过来被卡夏服务,那感觉非常微妙,好像他在卡夏眼中一切都是特别的。
这个小小的想法就像菟丝花的种子,悄悄地、在他心中落下生根并滋长着。
「你会知道这边有不错的风景,代表你曾经有那个身分地位上来过吧?可以问为什么现在却不能的原因吗?」
很突然地,卡夏问了这个问题,让海塞亚感到有些讶异,他对这方面只字未提,但卡夏却能从他几句话中捕捉拼凑出来,让他觉得卡夏也很厉害。
不过他要怎么说才好?像之前对政府与朋友还有母亲解释时一样的说法,说自己被一个S级逃犯挟持当人质最后对方成功脱逃了,政府没把人捉回所以拿他开刀,还是要说当年他放走一个被政府列为S级逃犯的人?
好像不管哪一个说出来都不太好。
「嗯……十年前,我本来是一级公民的重点培育优等生啦……有一天晚上,隔壁的第四塔城发生爆炸,据说是一群S级的逃犯脱逃所引起的爆炸,然后我是最后一个看到那其中之一的逃犯,虽然我说我是被挟持,不过上头不相信,认定我是刻意放走逃犯,所以就给我降级,我就从一个一级公民变成现在的三级公民了。」
海塞亚一脸无所谓的说着一贯的台词,然后看见面前的卡夏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后悔吗?」卡夏轻声的问,让海塞亚觉得这个问句有些奇怪,但一时又说不清是哪里奇怪。
「不会啊……谁知道政府在做什么,S级逃犯不是从边境监狱逃跑,却从科研中心逃跑……怎么想都是有问题的吧?」海塞亚小声的回答完这句才想到是哪里让他觉得奇怪。
照理说,他刚刚一开始的说词,卡夏应该是问他觉得政府很不公平吗?或是愤怒吗?这类的才比较合理,但卡夏却不是这么问,而是说「后悔吗?」。
那句「后悔吗?」简直就像他完全知道自己当年到底做了什么一样。
太奇怪了、吧?
有些困惑的看着卡夏,之前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浮了上来,当年那个青年的影子也隐隐约约地迭在卡夏身上。
应该、不会……不可能吧?他忍不住的想。
「哟,这不是我们聪明绝顶又高傲的沃夫同学吗?你怎么会出现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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