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服者的背后(完结+前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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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服者的背后(完结+前传)-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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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律读完的时候脸已经滚烫,罗兰的字很漂亮。
  
  他定了定神,取过椅子上的外套,披好下床,走到窗边拉开窗帘,让阳光照满整个房间,又在房里来回踱步,做的事和病刚刚有些起色时的那天一样,却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动作比那时轻快的多,连脸上的表情,也不再是冷冰冰的僵硬著了。
  有一种拼命忍耐的笑意。
  这是珊琦敲开门找他时被吓一跳的原因,她说律一直都是冷著脸,突然这麽高兴,感觉有点怕。
  律辩解说只是病好了气色也跟著好,回头却发现自己的确在笑。
  
  罗兰是骗人的,罗兰伪善,其实他很卑鄙,和善的样子全是装的,他一定是想从我嘴里套什麽情报,才故意说好听的话来哄我。
  可是他说的话的确有道理,又不是胡说八道,再说现在周围根本没有警备,要逃还不容易吗?
  也可能是假象麽,外面有多少人我又不知道,而且连路都不认识,逃出去马上会被抓住的。
  可是他都让我帮忙做事了,要是我随便抓个孩子要挟他还不容易?说明他是信我的。
  他讽刺过我的国家。
  但并没有言过其实。
  他从内心深处一定是鄙视我的!
  不过……也不一定…………
  
  一整天,无所事事的律就在相信罗兰和不相信罗兰的两种内心交战中度过了,一个人一下子笑,又一下子皱眉。最初的惊异过後,更多的还是迷茫,高兴或者不高兴,憎恨或者不憎恨,已经全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
  他的心情已经不是自己能控制。
  而在自己和自己的交战中,信任已经不知不觉的占了上风,证据就是,入夜之後,他从未如此热烈的盼望著罗兰能再一次来看自己,最好还和早上一样送来晚饭。
  但是他一直没有来。
  
  後来律才知道,罗兰晚上出门去了,要到隔天才回来。
  一种巨大的失落感涌了上来,从未有过的想见一个人却见不到的失落。
  粗神经的珊琦完全没有在意律的古怪,孩子们又都只顾著自己玩耍,让律稍稍有些安心,只敢重复向珊琦确认了三次,问她罗兰是不是真要隔天才回来。
  
  “他应该是信任你的,别担心了。”最後一次问的时候,珊琦自作聪明的解释,律哭笑不得,赶紧顺著她的话,免得她疑心。
  
  曾经充斥著的什麽伪装,斗志,憎恨,现在全都被脑海中罗兰的模样给赶跑了,冷静的时候律也曾回头想到自己的初衷,曾经对罗兰的感情,却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现在的感情。
  即使认真想过要如何取得文学社的情报以帮助格里佩特,也立刻被期待著见到罗兰的心情给淹没。
  何况,现在想到格里佩特时他已经不再愉快欣慰,罗兰说过的话,深深印在他的脑海里,虽然不怎麽动听,却无法忘记。
  尽管格里佩特每次见到他时都很和善,他们的关系,依旧不过是君与臣,律的地位就和国都里千千万万的官员一样。
  而罗兰,却很清楚的说出了“我喜欢你”。
  
  怎麽又想到他了?律拍拍脑袋。
  从来没有人教过他遇到类似的事该怎麽办,他那时也并不知道,这样的思念,究竟意味著什麽。
  
  律莫名的讨厌这样的自己,居然会被敌人的一句毫无修饰的言语打动,在不知真假的情况下还盼望著後续发展,简直像小孩子一样好骗。
  一边激烈的盼望,一边又是巨大的负罪感,以至於之後每次看见罗兰,律都只能掩饰住自己的情绪,给他一张冷脸看。
  罗兰以为他生气,也没有再多说什麽,两个人的关系,不再像刚开始那样充满火药味,却尴尬无比。只要是可以回避,律必定会马上离开,避免和罗兰见面的机会。
  过去不想见他,是因为讨厌他,现在却是不知道见面後该说什麽做什麽。
  律只能躲著罗兰,躲的远远的。
  
  可是躲开之後,又等待著下一次和他见面的机会。
  格里佩特也曾经无数次笑话过他,笑他凡事总瞻前顾後,想太多细节,弄的自己很累。这一点,律晚上一个人窝在被子里失眠时,深切的体会到。
  如果是换了别人,一定不会这麽辛苦。接受一个人或是不接受,分明只是一句话而已,却被自己弄的这麽复杂。
  
  
  罗兰行动上的魅力和说服力一直远胜过言语,他对於自己所说过的话的实践,也大多体现在自己做的事上。从那句喜欢之後,也曾经试图接近律,但是几次之後,看到他百般躲避的样子,也就不再勉强,当作什麽事都没发生过一样,言谈之间,依旧和以前一样随和。
  只有律感觉到他们之间关系微妙的变化。罗兰并没有放弃,他再也不会和以前一样把他一个人丢在房间里,或是心不在焉的叫他帮忙干活,有空的时候,总会毫无预兆的来他的房间,借口随便坐坐,又说他一个人憋闷,带他上街。律很怕冷,北方寒风瑟瑟的街道对他来说简直是一种酷刑,但是他却从来没有想过要拒绝罗兰的邀请,反而期待著他提出的每一个…………可以说是约会麽?
  他过去,明明对这个柔软的词语没有任何好感,现在却忍不住把他们的每一次出行都往它那里靠拢。
  
  “你疯了,或者是他疯了?”律对著镜子自嘲,镜子里的脸奇妙的容光焕发,再也不是刚被囚禁在波伦谢克城时的那个怨气十足,爱摔东西和闹绝食的假王。
  
  在国都时那个真正的他渐渐回来,甚至比过去更充满精神。
  这一切都是律始料未及的。
  
  
  今天又是罗兰邀请律出门的日子,他走进房间的时候没有一点声音,和往常一样,静静的站在门口,面带微笑,像是在欣赏他。
  “我一会儿就好了。”律被无言的气氛弄的难受,憋著嗓子冷冰冰的甩出一句话,抑制住内心沸腾的情绪。无论罗兰表现的如何真诚,他都只用这种语气回应。
  
  在彻底明确自己下一步究竟该做什麽之前,他只能装做冷漠,以此掩饰自己混乱的情绪,如果不将其压抑,他不知道自己会失控到何种程度。
  
  “没关系,我等你。”罗兰的话里透出淡淡的失望,每次律这样冷漠的回应他时他都如此失望。
  律心里突然有些难过,赶紧面对著镜子,假装专心致志的整理衣物,连看也不看罗兰一眼。
  他已经很久没有正眼看过他。
  
  这次的邀请是不能拒绝的,今天是一个特别的日子,他将要去那座神秘的印刷厂,尽管现在为格里佩特收集情报已经不知被排到了第几位,律还是有著强烈的好奇心,想看看它究竟是怎样的地方。
  这并不是他提起的,而是有一天,罗兰突然说:“你老是看著房子对面的工厂,对它很有兴趣吗?”
  律当时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那我带你去参观好了。”
  罗兰提出邀请的时候,眼睛看著别的地方,好象并不在意律答应或是拒绝。
  他从来都是这样,虽然表情分明就是很希望得到肯定的回答。
  
  罗兰在律的眼里一向异於常人,大概也只有这个时候,才能觉察他属於人性的一面。这种时候律会突然觉得很骄傲,感觉到自己被别人重视,所以往往故意装做在思考,推迟回答的时间,过一会儿才似乎是很不情愿的低低“恩”了一声。
  然後偷偷用眼角瞥罗兰一瞬间雀跃的笑容,又立刻消失,重新恢复往常的平静。
  如果他能一直为自己这样雀跃,该多好。
  律心里想,却突然又难过起来。
  如果罗兰不是敌人,就更好了,最好了。
  
  天气依然很冷,律穿的摇摇晃晃,连转脖子都很困难,像笨重的大动物一样在街道上挪动。
  波伦谢克城的构造很简单,道路全是纵横,沿街两边的房子也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般的整齐。这里的原住民都习惯了寒冷,纷纷用善意又有些嘲笑的语气对律指指点点,因为入冬之後战争暂时停止了,城市里非常热闹,更加衬托出律的狼狈。
  罗兰走在他後面一言不发,不过即使不看也知道他肯定也在笑,他从来都不是什麽好人。
  律扭著头回过去,他果然掩著嘴。
  
  “笑什麽!我冷啊!”律东倒西歪的跑回去,不高兴的推了他一下。
  “没说你不冷,进了工厂就没事了。”罗兰还故意摆出正经的样子。
  律很想踢他一脚,无奈身子实在太笨重。
  
  他本以为那座外观骇人的工厂内部一定是机关重重,到处都是见不得人的秘密,真正去了以後才发现,那里根本没什麽特别的。
  高高的天花板,水泥地,灰蒙蒙的玻璃,几个大房间里机器轰鸣,小房间里的工人则忙著做手工活,唯一特别的地方只能说,这里生产的不是普通印刷品,而是国都的禁书。
  即使是禁书,律还是很沮丧的明白,自己是做不了什麽的。他之前真是高估了自己,而实际上对印刷一窍不通。罗兰很认真的跟他讲解书是怎麽成型的时候,他只觉得头脑被油墨的气味熏的一阵阵发晕。
  过去居然还想在这里捣乱,简直是个大笑话。
  面前的机器面目狰狞,声音震耳欲聋,律都怀疑自己要是随便动了,会不会被滚轴卷进去。
  “用这样的方法,制作出的颜色会很鲜豔。”被罗兰指派的工人一边解释,一边怀疑著这位客人到底懂没懂。
  “恩……这样…………”律糊里糊涂的应著,“这种地方,不能有暖气吗?像一般的屋子里一样。”
  “不能啊,这里严禁烟火。”工人看著他不停跳脚的样子,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神情,他不知道律的身份,只以为是罗兰从哪里请来玩的客人。
  脸上分明写著“我想回去”的怕冷客人。
  
  罗兰远远站在别处,律分明看见他正在跟身边的人说话,还对著自己这里指指点点。
  好象……又被耍了……
  律满腹牢骚想抱怨,却找不到发泄的借口,当初是自己高兴著答应要来的,现在怪不得谁,只能说又让罗兰摆了一道。
  他似乎就是喜欢以逗弄人取乐,律费劲的想著这样一个人格里佩特为什麽就是对付不了。
  
  身体还是不停的抖著,在这里工作的人,还真是辛苦。
  回罗兰家的时候律忍不住这样说,罗兰露出夸张惊异的表情:“你真是会体贴人。”
  因为实在冷的受不了,律在工厂里没撑多久就缴械投降,吵著要走,罗兰似乎是很失望,虽然答应了,一路上却不再像来时那样有精神。
  而律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回应也像赌气一般。
  律不知该顺著他的表面意思,还是揭出深处那种讽刺的语气,因为冷所以要回来,有什麽错吗?
  他本来就讨厌罗兰无时无刻都喜欢耍人的习惯,根本不想缓和什麽气氛,没有回应他。
  
  家里的孩子们都还没有回来,屋子里空荡荡的,两个不说话又绷著脸的人,就这样默默的做著自己的事。
  
  律气喘吁吁的脱那些砖块一样笨重的衣服时,罗兰还是走过来,帮他打理,好象是觉得自己刚才做的不对。
  “你不是一直都很想去印刷厂参观的吗?怎麽今天去了,还是不太高兴的样子,还这麽快就要回来?”
  罗兰一边帮他脱下厚重的衣服,一边问,言语中充满了遗憾。
  那是自然的,律还记得自己答应出门时,罗兰惊喜的表情,参观的结果却不尽兴。
  
  他想直接说是因为太冷,却不愿意就这麽坦诚。罗兰老是讥讽他,嘲笑他,明明那里都看不顺眼,却又如此吸引他,弄的他连觉都睡不好。
  律之前一直没有机会反抗,今天不能就这麽算了。
  “我觉得没什麽意思,当然就回来了。”他故意冷著脸,没好气的回答。
  “可能是我没有安排好,以後再找个机会去一次吧。”罗兰还想找机会挽回,很认真的样子,不像平时的玩笑。
  “不用了,反正也就是这样。”律心里有种罪恶的兴奋感,突然很高兴自己让罗兰认真了,终於没有再听到平时那种漫不经心的语气。
  
  “可是……这里也没有别的地方好去,除了工厂,大概我也没有什麽可以逗你开心的了,在这种冰天雪地的地方很没意思吧?”
  “当然了,我在这里又没有亲人又没有朋友,还是个罪犯,要是你一个人被关在国都,会开心吗?”律不知不觉把真心话说出来了。
  “果然……”罗兰低低的点了点头,“我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无论如何,这里不是你该呆的地方。”
  律站在一边不吭声,暗喜的看著罗兰有些忧伤的表情,感觉自己总算胜利了一回。
  
  “我明白了。”罗兰忽然说了一句,随即转身就走。
  律一个人被扔在屋子里,不知怎麽回事。
  他明白了什麽?
  
  他的疑问一直没有被解开。那天罗兰说完话之後,就再也没有来看他,也没有出现在律经过的任何地方,问别人,都只是摇头,只有珊琦没有把握的告诉他,罗兰好象在和国都谈什麽事情。
  国都?和格里佩特谈?谈什麽??
  律怎样都想不明白,有过几个猜测,却都被否定了。
  想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他却不敢信。
  
  直到罗兰亲口对他说。
  “律,你可以走了。”
  罗兰突然出现的时候,律正在自己房间的窗边看书,他没有走进来,就站在门口,对他说话。
  律一下子还没有明白出了什麽事,呆呆的抬起头,看见罗兰沈静而萎靡的神情,好象几天没有睡觉。
  他见律没有反应,便自己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
  “你没有听见吗?我说你可以走了。”
  “走?”
  “对,你可以回去了,国都的人来接你了。”
  律觉得自己的头像是被什麽东西轰了一下,耳朵里嗡嗡作响。
  “什麽时候的事?我怎麽不知道?!”他丢下书站起来,转身扑在窗子上向下看。
  
  远远的地方,果然有隐约的人影,沿著地平线拉出长长的队伍,是王族的军队。
  “高兴吧?我想给你一个惊喜,如果提早告诉你,万一谈判失败了,你会难过的。”罗兰静静的解释,律却有种揍他的冲动。
  他一直都避免让自己相信罗兰做的不是这件事。
  “谁叫你去了?!我说过吗?我又没有求你放了我!谁要你管!!”
  “你虽然不说,心里总是想的,你在格里佩特身边这麽久,我的几句话,总是比不上他在你心里的位置。我说我喜欢你你也一直没有回应,是不愿意吧?既然这样,硬留著你也没有意义,反正,我能做的也只有带你去印刷厂玩玩,你又不喜欢。”
  “我不是不回应…………”律想解释,却发现来不及了。
  既然军队已经到了这里,就不会空手回去。
  他只不过在赌气,罗兰却当真了……他一定很难过。
  
  “我已经谈好条件,格里佩特也答应了,他是真的很担心你,亲自来了。”罗兰无力的笑了笑,把律拉起来,“你快点走吧,别让他等急了。”
  “他也来了?”律难以置信。
  “要不是天气太冷王族军队不适应,他大概早就杀过来了,其实在你不知道的时候他一直写信过来询问你的情况,还主动提出愿意谈判,只是我不想放你走,才一直敷衍他。我本来不想用你去换什麽的,实在不好意思,可是不换的话,又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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