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来抖了抖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朝着薛柔眨眨眼,“既然这样,那本王就在府中等着你了,你若是不来,本王可是会不高兴的哦……”
容璟拖长了尾音扫了眼周围的人。这才摆摆手继续说道:“好了,本王该办的事已经办好了,这等宴席真是无趣。本王就先走了,免得你们回头又说本王霸道毁了你们的乐子。”说完也不理会一屋子因他的话而面色抽搐的人,直接拍拍屁股走人。
薛柔看着容璟离开时吸引万众目光的背影只觉得脑门上的青筋直跳。
冯夫人咳嗽一声,说了一些喜气话,下方不少妇人跟着热闹捧场,好不容易才将容璟破坏的宴会气氛又拉了回来,可是众人此时都没了心思饮宴。都在或多或少的暗中打量薛柔,直想看穿这个能被凌王和宣王争抢的女子到底是什么人。
冯宝珍坐回薛柔身边,感觉到那些异样目光皱眉道:“你真要去凌王府?”
薛柔把玩着酒杯。细长的手指绕着酒杯打着旋儿,“不去能怎样,难不成真看着凌王砸了你父亲的寿宴,然后和宣王大打出手?”
“……”
冯宝珍一时无语。显然她也知道以凌王的性格指不定真的能干出这种事情来。但是以薛柔的妥协来换取安宁她终究是有些不忍,冯宝珍叹口气半晌才说道:“你好好的怎么就搅合进了皇家的事情里去了,如今朝局混乱,各方势力相争,凌王虽说无望夺嫡,可却是陛下最疼爱的儿子,你如果真进了凌王府,以后怕是会麻烦不断。而且宣王那里……”她看了眼脸色暗沉的容澜,见他阴鸷的样子叹道:“你可想好怎么应付他了?”
冯宝珍不蠢。薛柔外貌的确是出色,明眸皓齿,肌容胜雪,眼波流转之间堪称绝色,一身气度更不是常人可比,可是以宣王的心性和他出自皇家的身份,他绝不可能只是因为薛柔容貌出色就会这般回护于她,甚至不惜和众人都不愿得罪的容璟当众翻脸,而做这一切只是为了不让薛柔入凌王府。可是他如今既然这么做了,那就只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薛柔身上有什么值得他看重甚至是急于想要得到的东西。
可是如今薛柔既然当众答应了入凌王府,那就等于是绝了宣王之前的念头,宣王会这么轻易就放手吗?
薛柔再聪慧也不过是个普通女子,她如何和堂堂亲王抗衡?
薛柔抿抿嘴没说话。
冯宝珍摸了摸指甲,见薛柔听了她的话后神色依旧平静,好像完全不在意那些事情,想了想道:“算了,看你这样子就该猜到,你既然敢应下来凌王府的差事想必就已经想好了对策,不过你还是要万事小心,皇家的事情不比寻常,行差踏错皆会要人性命……不过好在凌王性情虽然不好,却也没涉朝政之争,总比搀和到其他几个王府之中的强,以你的心性想必小心一些应该会没事的。”
薛柔抬头看着冯宝珍,突然一笑,这笑容褪去了惯有的清冷,带上了几分真诚。
冯宝珍的话只是告诫,并没有夸口说什么以后有事大可寻她帮忙,可薛柔却听出了她话里的真诚,而且她从来不觉得冯宝珍没有承诺要帮她有什么不对,她们不过是萍水相逢,就算彼此看的过眼觉得值得相交,眼下却也只能说是半个朋友罢了,她入凌王府本就是凶险之事,自古但凡涉及皇权争斗都不会轻易善了,涉足之后成事自然是富贵荣华,可一旦事败抄家灭族的比比皆是,冯宝珍没有理由为了她而把整个豫国公府拖下水。
如果冯宝珍刚才真的随口就对她承诺什么,那反倒是让她觉得这人虚伪。
如今不过浅浅几句告诫之言,才更显真诚。
薛柔浅笑着看着冯宝珍认真道:“我会小心,谢谢你。”
“谢我做什么?”冯宝珍摆摆手,揉了揉眉心道:“原本我还觉得多了个朋友,至少不用处处伪装着,可是如今瞧着你一脚踏进漩涡里怕是一时半刻脱不了身了,早知道我还不如装疯卖傻算了,省的你万一哪一天想不开把我给卖了。”
薛柔笑出声来,“你放心,就算要卖我也会替你估个好价钱。”
“去你的!”
冯宝珍也忍不住喷笑,两人之间的方才的沉闷顿时消散殆尽。
宴会虽然多了容璟的打岔,可好歹豫国公的身份在那摆着,这世上能那般肆无忌惮的无视豫国公府权威的怕也就只有容璟那么个怪胎了,所以宴会虽然中途生了些波澜,可却平稳的结束。
等到宴完离府之时表面上至少是宾主尽欢,等到所有人散去,薛柔和冯宝珍姐妹告辞与谢家人一同离开时,刚到豫国公府门前就被人叫住。
“薛姑娘,宣王殿下有请。”(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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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姑娘,宣王殿下有请。”
薛柔顿了顿,点点头道:“带路。”
谢忱自觉的喝住想要跟上前去的谢葭萱,看着宣王府随从将薛柔带至宣王的马车前,而芹兮芹言则依旧守在离薛柔不到十步的距离之外。
宣王就那般站在马车边上,看着走近的薛柔神色阴沉。
等到薛柔到了跟前后,他才遣走了随从,看着薛柔。
“你为什么会答应凌王去凌王府,你同凌王是不是早就认识?!”
薛柔抿着嘴唇皱眉看着脸色阴沉的宣王,原本平静的目光多了几分冷色。
“王爷这话说的有意思,薛柔不答应能如何,王爷难道真的愿意为了薛柔在豫国公府和凌王硬拼,让满朝文武都觉得王爷你是个为了个女子就能和亲弟操戈相向的薄情之人,还是王爷你想让天下人觉得,我薛柔是引起皇室兄弟阋墙的红颜祸水?”
薛柔话语顿了顿,颇为冷寒的看着容澜语气加重道:“王爷居然还在此来问我和凌王是否早就相识,若早就相识,我怎会被他如此逼迫,若早就相识,我又怎会因你而陷入这种被动的境地,难道王爷就从来没想过今日之事因何而起,薛柔是因何人受累才会被凌王为难,您与庆王之间本是你们自己的事情,如今却无端牵扯到我,我本就是受了无妄之灾,王爷居然还来质问我?””
容澜脸上怒容顿住,显然没想到他本以为会觉得心虚的薛柔态度会这般强硬的直斥于他。
他皱了皱眉。想着薛柔刚才话中所说的东西沉声道:“你这些话是何意?”
“何意?!”
薛柔面带愠色看着容澜,漆黑的眸子里带着隐忍的怒火,“我送王爷江山寰宇图之事只有你的人知晓。我薛柔掌管薛家家产之事想必也只有你宣王府才会这么快知道,可是庆王的人是从哪里的得来的消息,居然还能挑拨凌王前来寻衅,当众给我难堪,难道王爷你就没想过吗?您管不住你宣王府所属的嘴,如今反倒来质问我,薛柔倒想问一句。王爷你是何意?看薛柔是女子好欺吗?!”
容澜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无从说起。
刚才在席间容璟突然提起薛柔送到宣王府的东西时,他就曾怀疑薛柔的事情是他身边的人走漏了消息。此时被薛柔一说他心中疑窦更深,可是那夜关于薛柔的讨论只有谢忱、鲁庆平和邬老先生在场,这些人都是他绝对信任之人, 他怎可能去怀疑他们走漏消息给庆王?可若不是他们。又有谁知道薛柔送了江山寰宇图给他?
薛柔见容澜无言。冷哼一声。
“王爷与其质问我和凌王是否早就相识这种无稽之谈,还不如先好好查查你身边的人,灯下黑的道理王爷如果不懂,也该知道到了生死存亡之际却把后背交给了早就有异心之人的下场,王爷该比薛柔更懂得皇权争斗的残酷,一步迈错便是万劫不复,王爷想要怎样薛柔不会拦着,可也别把我拉扯进去当垫背的。薛柔言尽于此!”
说完薛柔颇为失望地看着容澜摇摇头,然后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容澜看着薛柔的背影眸子浮现阴沉之色。薛柔的话虽然难听,却震耳发聩,夺嫡之战如何残酷根本容不得半丝错漏,一步错就是万劫不复。那天夜里在他府中商谈薛柔之事的时候,守卫那般森严却依旧被庆王知道了消息,怕他将薛柔揽入麾下蛊惑容璟从中作梗,那到底还有什么消息是庆王打探不出来的?
想到此处,容澜满面阴鸷,他从来没想过自己身边居然会出了内贼,而那个人是谁?
谢忱?鲁庆平?还是邬先生?
薛柔转身回到谢家队伍里时,面上还带着浅怒之色,以致谢葭萱上前讨好纠缠也没有理会,她只是看向谢老夫人和谢忱道:“这几日多谢老夫人和谢大人款待,薛柔也打扰数日,是该回府之时,来日若有机会薛柔再登门拜访。”
谢忱听着薛柔冷言之声,再见她眉间还没褪去的怒色,只以为她是在气要去凌王府的事情,他摆摆手道:“薛姑娘无须客气,今日之事实属意外,谢家没有出面相帮已是惭愧,姑娘日后若有需要,大可告诉小女,谢家一定全力相帮。”
薛柔点点头面上道谢,心中却是冷笑,她随意跟谢葭萱说了两句就直接钻进了马车之中。
芹言照例接管了车夫的位置,驾着马车离开了谢家的车队返回薛宅,谢葭萱望着越走越远的马车紧紧咬着下唇,而谢宜柳则是看着之前宣王所在的方向若有所思。
等到坐上马车之后,薛柔眉间的怒色完全消散,瞬间恢复平淡之色,她靠在软塌上揉了揉眉心。
“姑娘明日真要去凌王府?”
薛柔撇撇嘴道:“我再不去,容十三还不知道再闹出什么事情来。”
芹兮噗哧一声轻笑出声,她刚才虽然没有进去花厅,可是对于里面发生的事情也知道了大概,自然也清楚容璟在里面闹出的事情,想起往日明明心狠手辣心思狡诈的容十三为了让姑娘去凌王府,居然连这种无赖手段都用了出来,她就忍不住的发笑。
薛柔白了芹兮一眼,总觉得能在芹兮眼里看到明晃晃的“幸灾乐祸”四个字。
“咳咳……”
芹兮连忙收敛笑容,嘴角却还是止不住的上扬。
她伸手替薛柔按着太阳穴,见薛柔面上松泛了些这才道:“姑娘也别烦了,反正该做的事情我们也做的差不多了,身处何处也无大碍,再说姑娘不是本就打算过几日就寻个机会去凌王府的吗,如今也不过是提前了几天而已,没什么大碍。”
“我知道。”薛柔扯扯嘴角,要不是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此时去哪里都没有大碍,她也不会任由容璟那般胡来了。
不过一想起刚才在花厅里脸色漆黑如锅底的宣王,还有凭白给容璟背了黑锅的庆王,连薛柔自己都忍不住低笑起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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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0 窝里反
头上舒适的力度让薛柔有些昏昏欲睡,她半靠在软塌上嘴唇轻扬道:
“这几日宣王应该会派人暗查谢忱和鲁庆平,你让我们的人动起来,把宣王派去的眼线弄去他身边那个叫邬埕的谋士身上,先别让人知道谢忱身边有探子。”
“为什么?此时对谢忱下手不是更容易吗?而且据我们的人查到的消息,邬埕跟了宣王近十年,替他出谋划策极得宣王信任,这次的事情并没有伤及宣王根本,他会相信邬埕背叛他而对邬埕出手吗?”芹兮不解道。
薛柔侧了侧身子,让自己靠的更舒服些,嘴里懒懒道:“为什么不会?多疑本就是人的本性,更何况是生在帝王家的人,他们绝不可能真正的对谁真心相待,自然也不可能全心全意的去相信一个人,你还记不记得罗秋生告诉过我们邬埕是什么身份?”
“姑娘是说……前朝旧人?”
薛柔粉唇轻扬,“邬埕的确是对宣王忠心耿耿,可他对宣王隐瞒了身份也是事实,你信不信只要让宣王知道邬埕是前朝旧人,不必我们做什么他就会自己去想邬埕之所以靠近他辅佐他是不是另有图谋。”
“疑心生暗鬼?姑娘是想让宣王和邬埕窝里反?”芹兮诧异道。
薛柔笑了笑,宣王看似温文儒雅,心思缜密,为人处事处处周到看似完美,这对于一个想要争权夺利的人来说无疑是极为难得的优点,可万事有利就有弊。这些优点在某些时候,却会成为他的致命弱点,正因为他行事太过谨慎。所以他绝对不会容许身边出现任何他不能完全掌握的人和事。
宣王之所以信任邬埕,那是因为邬埕忠心耿耿的跟了他十年,处处以他为先为他谋算,可若是被宣王知道邬埕从最初接近他时就对他有所隐瞒,那邬埕期间所做的一切功劳就会被这样一点冲淡,到时候但凡邬埕有任何错漏之处,宣王就会怀疑他是否是故意为之。是不是别有图谋,一旦他有了这种心思,他就绝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信任邬埕。
这世间但凡是能人总有几分别人没有的傲骨。以邬埕心性又怎能容得下自己忠心辅佐之人却对他防备怀疑?
薛柔微阖双眼,有些困倦道:“这些年宣王的功绩至少有一半是源自邬埕替他出谋划策,只要让他和邬埕之间生了间隙,就等于是断了他一条臂膀。再想对付宣王就容易的多了。而且相较于谢忱和鲁庆平,除去邬埕在目前来说是最不会让宣王伤筋动骨,在长远来说却是最有利于我们的。”
芹兮闻言想了想就知道薛柔的意思。
谢忱掌管户部是宣王的钱袋子,宣王决计不会轻易动他,而鲁庆平又掌管宫内防务,宣王更不可能在眼下舍弃他,就算他们使计让宣王怀疑两人背叛或者暗中另有其主,在没有直接触碰到他的利益之前。宣王也断不会贸然对两人动手,自毁城墙。他最多也只会在暗中有所防备罢了。
在这世上,只要利益得当,就算是仇人都能合作,更何况是怀疑对象而已,一旦给了谢忱和鲁庆平机会,这种人为误导的怀疑很容易就能找到机会洗清,到时候他们所有的功夫都白费了。与其如此,倒不如先借机会除掉邬埕,至少能让宣王少一个替他出谋划策的人。
芹兮想到这里轻笑出声,“这次便宜谢忱他们了,先让那邬老先生先当当倒霉鬼了……”
马车悠悠的朝前走着,路上十分安静。
芹言一边嗑着瓜子一边时不时的抽一下马鞭,将马车驾的无比平稳,薛柔跟芹兮说了一会儿话后便开始有些昏昏欲睡起来,芹兮有意的放低了声音,片刻之后就见到薛柔靠在软塌之上,不知不觉竟是睡了过去。
芹言察觉到马车里没了声音,扭头借着帘子打开的缝隙看到里面靠在软塌上小憩的薛柔,英气的眉眼间柔和了几分,片刻之后,她收回目光扭头扫了眼不远处拐角的地方两个偷偷摸摸跟了一路的人影,心中冷哼一声,手腕转动了一下,手中出现两粒铁瓜子直接朝着暗巷弹射出去,隐约间只听到惨叫,原本躲在墙后的两人扑倒在地,抱着腿惨嚎出声……
第二天一早,薛柔就带着芹兮、芹言在不少有心人暗中打量的目光中,光明正大的去了凌王府。
此时的凌王府中却是一片狼藉。
凌王府下人匆匆进到正厅不过片刻就鸡飞狗跳满脸狼狈的跑出去,不时还有丫鬟嘤嘤的哭泣声,暗五满脸抽搐的看着自家主子把下人第八次端去的早饭打翻在地,顺便骂了一旁前来请示是不是要进宫请安的管事,然后整个人身上嗖嗖的冒着冷气,直冻得所有下人都缩着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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