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剑临颈,那黑衣统领知道大势已去。张嘴就狠狠朝着牙槽咬去。
谁知道花允萧却像是早就知道他要做什么似得,狠狠一拳打在他侧脸上。那原本含在牙槽里的毒囊连带着被打碎的牙齿和鲜血一口喷了出来,花允萧一脚踢在黑衣人腿腕之上,那人顿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整个人被两名官兵反手压着动弹不得。
“邓统领可要小心一些,若是让这些人死了,那今夜的事情恐怕就难了了。”花允萧皱眉道。
邓昆心中一凛,他统领戍卫营,负责京中防卫,今夜城中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怎么都脱不了干系,方才若不是花允萧手快,被这人服毒自杀,今夜的事情就断了线索,到时候不仅无法给今夜遇袭的那些贵人公子府中诸人交代,宫里头楚皇也必定会大怒。
一想到楚皇阴晴不定的性格和狠辣手段,邓昆心中就是一阵发寒,脸上更是布满后怕之色。
他连忙朝着花允萧一拱手道:“多谢栎郡王。”
花允萧摆摆手:“邓统领无需客气,只是这人……”
邓昆面带厉色:“居然敢在京中行刺,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是什么人!”
他伸手一把扯掉那人脸上蒙面黑巾,当看到黑巾之后果然是一副再普通不过的陌生容颜之后,他一把丢掉手中厉声道:“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奉何人之命行刺杀之事?!”
那黑衣人看着两人,满嘴的鲜血让他面容带着些诡异之色,他眼带嘲讽地看着邓昆,然而他眼底却是闪过阴霾之色。
今夜的行动极为隐秘,整个宣王府中也只有王爷和他知道,就连他身旁的那些人也是在行动之时方才知晓他们要做什么,他不知道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差错,居然会被人寻到了这里,更不知道为什么不过是诛杀邬埕和那些叛逆之人,居然变成了花允萧和邓昆口中的刺客,但是他很清楚他们中了别人的算计。
可是眼下的事情根本就解释不清楚,一切都太过巧合,巧合的让所有人都笃定他们就是今夜的刺客。
邓昆见他咬牙不语顿时大怒,挥手一掌劈昏了黑衣人就对着身后人说道:“把他押回去,我就不信大刑伺候还撬不开你的嘴!”
那两个将士闻言提着那黑衣人站起来就欲朝外走,却不想门外传来一道声音。
“慢着!”
花允萧和邓昆同时回头,就见到奉天府尹娄永翰疾步从外走了进来。
他进来后目光落在那黑衣人身上,当看清他容貌之后目光微闪,随即朝着邓昆说道:“邓统领,今夜多谢邓统领和栎郡王帮忙擒拿刺客,只不过邓统领的职责是护卫京城,而审问犯人查清幕后之人的事情则是本官的职责,还请邓统领将此人交予本官。”
邓昆顿时道:“可是此人凶悍,而且今夜之事要上呈陛下……”
“此事就不劳邓统领挂心了,本官自然知道该如何处置!”邓昆的话还没说完,娄永翰就打断说道。
邓昆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以往若是出了这种事情,以娄永翰小心谨慎的性子绝对会拉上他一起,就像是之前东平侯府的事情,无论如何他绝不会一个人担责,可是此时娄永翰却好像急于撇开他似得。
他不由奇怪的看着娄永翰,就连一旁的花允萧也是轻皱起眉头。(未完待续。)
354 局中局(二)
娄永翰的行径太过奇怪。
娄永翰不是不知道自己这般急切惹人怀疑,但是事情却由不得他不急。
今夜的事情闹的太大,惊动楚皇是迟早的事情,眼前这黑衣人已经坐实了刺客之名,若是任由他落到别的人手里,后果难料!
所以他绝对不能让邓昆带走这人!
娄永翰没理会邓昆和花允萧的异色,态度强硬道:“来人,把这胆大包天的刺客押回府衙!”
“是,大人!”
他身后的府衙之人顿时上前想要接手,谁知道花允萧突然横在那些人身前:“慢着。”
娄永翰顿时脸色一变:“栎郡王,你这是何意?!”
花允萧淡淡道:“娄大人,这个刺客方才在官船上伤了数人,身手之高就算本王一时也难以拿下,仅凭你奉天府的人恐怕难以看管,若是不慎被他逃脱,你和邓统领都难逃干系,不如把此人暂交邓统领看管,或是直接送去刑部大牢可好?”
娄永翰闻言顿时面露隐怒:“下官自然知晓轻重,这京城乃是下官管辖,此人在京中行凶,自当下官审理,栎郡王掌管军务,自古军政不同路,还请郡王不要插手下官府衙之事!”
花允萧见娄永翰隐约的急躁,心底疑窦更甚,他正想开口说话,就见到门外一名官差快速跑了进来。
他神色惨白无比难看,当看到娄永翰时顾不得其他就大声道:“大人。大人不好了,韶远侯,韶远侯之子死了!”
……
“你做的好事!”
楚皇一把掀翻桌上东西。冷眼看着下方跪着的娄永翰阴鸷道:“天子脚下,皇城重地,居然有如此胆大包天之人敢当众行凶,你这个奉天府尹是干什么吃的,朕还要你们这些废物做什么?!”
娄永翰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连声道:“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楚皇猛一拍桌子,发出巨大的声音怒声道:“息怒?你要朕怎么息怒。万寿节在即,各国使臣皆已在来京的路上,这个时候却出了这种事情。我楚国成了各国笑柄,你让朕怎么息怒?!”
谢忱在旁连忙道:“陛下,此次事发突然,谁也没料到会有如此猖狂之人敢在京中行凶。娄大人虽有失察失职。却也并非全然都是他一人之过,怪只能怪那些刺客太过猖狂。”
楚皇闻言冷眼看着谢忱。
太傅越斐然见谢忱迫不及待的替娄永翰说话,顿时开口道:“谢大人此话未免差矣,这京中戍务皆是由奉天府打理,那些刺客在京中行凶伤人岂能说不是娄大人之过?况且据老臣所知,官船之上出事之际,烟霞湖附近也是大乱谣言四起,说什么有人不满陛下治下想要造反。娄大人在此时却并未第一时间赶至烟霞湖安抚民众之乱,反而为何要跑去城东和戍卫营之人大打出手抢夺抓获的刺客?”
“越太傅慎言。”
谢忱看着越斐然。听着他恨不得将娄永翰置诸死地的诛心之言,心中骂了句老东西,面上却是面不改色的说道:“安抚民众虽然重要,可抓捕刺客也是重中之重,娄大人身为奉天府尹,第一时间前往又有何错?”
越斐然哼了一声:“是吗,可是老臣听说娄大人去之前戍卫营统领邓昆和栎郡王就已经将那刺客抓获,娄大人却强要将刺客带走,为此差点和戍卫营将士大打出手,不知是何居心?”
谢忱连忙道:“邓昆只管京中防卫,栎郡王又是武将,审案问罪之事向来都由顺天府经手,娄大人要将人带回又有何过?”
越斐然闻言嘴唇轻掀冷哼一声:“我看他是心有别念做贼心虚吧!”
越斐然此刻丝毫不知道那些刺客有福王容祉的份,而今夜的安排福王也并未告知于他,所以在他听闻刺客伤了自家外孙甚至差点要了他性命之时,整个人就怒了,而之前在城东破庙内娄永翰与邓昆、花允萧争夺刺客的事情也让他心中生疑,他早就知道娄永翰是宣王的人,而娄永翰在这个时候非要将刺客带走不允他人插手,在他心中只有一个解释。
那就是今夜的刺客分明就是宣王府的人,娄永翰此举只是怕那刺客招供之后会对宣王不利。
越斐然怎么可能让他们如愿!
谢忱听到越斐然意有所指的话后顿时脸色微沉:“越太傅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怀疑娄大人和此次行刺之事有关?!”
越斐然冷哼道:“若非如此,他为何非要带走刺客不可?谢大人,老夫知道你与娄大人曾有同窗之谊,又有共事之情,但是你也不必这般袒护于他,更何况老夫听说你府上女儿也在此次刺杀中被人重伤性命垂危,你此刻却只顾着替娄大人说话,可真是宽心!”
“越太傅你!”
“你们两吵够了没有,要吵给朕出去吵!”
谢忱张嘴刚欲反驳,龙椅之上的楚皇突然出声道。
谢忱感觉到楚皇的凌厉视线落在他身上,心中一凛连忙收回到了喉间的话语,而越斐然显然也感觉到了楚皇心中的不耐,他虽然暗恨宣王居然敢出手暗杀福王,却也知道不能惹楚皇之怒,否则以楚皇阴晴不定的性情谁也料不到他会做什么,他连忙垂首站在一旁低声道:“陛下息怒,老臣只是想到福王差点死于那些刺客之手,而那幕后之人眼下却还逍遥法外,所以才会一时急怒,还望陛下恕罪。”
“幕后之人?”楚皇微眯着眼。
越斐然沉声道:“陛下,京中乃防务重地,四周有驻军镇守,外有戍卫营内有防卫军,那些刺客是从何而来,又怎么能这般容易混入官船之上,况且他们口口声声说要杀了福王,目标明确,又这般清楚福王踪迹,老臣怀疑他们筹划已久,幕后必定有指使之人!”
楚皇闻言并未立刻说话,反而转头看向不远处一直不曾出声,淡然看着两人相争的萧家之主,现任丞相萧擎苍问道:“萧卿,此事你如何看?”
萧擎苍闻言上前几步开口道:“臣并不清楚详情,但是听闻那些刺客行事有序,不像是普通杀手,而且官船之上行刺之人足有十数人,如今却只见其中几人,其余的刺客却形迹全无,若无人帮忙隐匿踪迹,仅凭那些人又怎可能逃过禁军全城搜捕?”
楚皇微眯着眼神情变幻,而萧擎苍说完之后就不再出声。
这殿上都是聪明人,有些话点到即止便可,说的太多反而徒惹怀疑。
片刻后,楚皇才冷声开口道:“娄永翰办事不利,革去奉天府尹一职,由少尹暂行其责,待事后再行论处,另,将抓获三人全部交由刑部审理,三日后朕要看到结果!”(未完待续。)
355 局中局(三)
百花节官船行刺,韶远侯之子殁,户部尚书之女重伤,福王差点被废去一条胳膊。
此事传出后引起惊天哗然,人人都在暗中猜测到底是谁居然敢在天子脚下行此胆大包天之事。
楚皇大怒之下革了奉天府尹娄永翰的官职,将其打入大牢听候处置,命戍卫营和禁军全城搜捕漏网刺客,京中各皇子亲王府中多少有些见不得人的东西,皆是在第一时间就下了死令命府中之人暂停一切事宜,生怕触了楚皇的眉头,也怕自己替那暗中行刺之人陪了葬。
福王府中。
容祉脸上发白的靠坐在椅子上,肩头的伤处早已经上了药止了血,但是每当想起昨日官船上的事情,他仍觉得心有余悸。
当时那一剑若是没有躲过,此时恐怕早已经命丧黄泉,而就算那时候侥幸躲过了,他右肩仍是受了重伤,眼下整个右手都用不上力,别说是拿剑,就算是想要提笔都难。
“邱大夫,福王殿下的伤势到底如何?!”越祜看着替容祉看伤的大夫问道。
一旁的越斐然也同样脸色担忧。
昨夜事发之后,宫中已经派了太医来福王府诊治过,但是他们却仍旧觉得不放心,容祉是他们越氏一族的希望,是他们争夺权势最大的砝码,若是他真被废了右手就等同于废人,一个废人还怎么成为储君,还怎么去和其他人争夺皇位,楚皇就算再糊涂。也不会把皇位传给一个废人。
邱大夫将容祉伤口重新包扎好,这才对着几人说道:“王爷的伤势不轻,不过好在并未伤及要害。只要安心静养一两月大致就能恢复如初,只是在这段时间内,王爷切记不能让伤口沾水,右手更不能提重物。”
越斐然和越祜闻言都是松了口气,而容祉则是试着握了握右手,却只觉得手部发麻,手指更是合不拢来。肩膀处更是火辣辣的疼。
他不由开口问道:“那为何本王觉得整个手用不上力?”
邱大夫闻言笑着安抚道:“那是因为王爷肩骨被洞穿时,右手主肢筋脉也被剑气所伤,所以才会导致手部发麻用不上力。王爷不必担心,您只要好好修养个半月就会恢复。”
容祉这才放下心来。
越祜叫过福王府总管将邱大夫送出去后,这才遣走了府内下人,待到房内只剩下他们三人之后。容祉将外衫披好冷声道:“来人。把方孟带上来!”
他话音落下后不久,就有人押着方孟走了进来。
容祉挥退了那两人后,这才抬头朝着方孟看去。
方孟昨夜被关在地牢一夜,发冠有些歪了,衣衫上也满是灰尘,看上去有些狼狈,然而此时他站在那里时神情却依旧淡然,一双眼安静的看着福王几人。脸上看不到半丝慌乱,等到押送他的人走了之后。他才施施然的朝着几人淡淡道:“见过王爷,见过越太傅,越二公子。”
越斐然看着方孟冷静的神情不由微眯着眼,对着他冷声道:“好一个方先生,老夫以诚相待,王爷更是将你引为知己良相,惜你惊世之才,没想到你居然敢暗害王爷!”
方孟闻言抬眼看着越斐然淡淡道:“越太傅此话何意,方某何时害过王爷?”
“你还敢狡辩!”越斐然眼色冷寒:“老夫将你引荐给王爷,是想要你辅佐王爷成就大业,可是你居然暗中鼓动王爷行那般险事,将王爷置于险境,险些要了王爷性命,你居然还敢问老夫你何时害过王爷!”
方孟闻言轻笑,他转头看着容祉问道:“王爷也认为方某害你?”
容祉沉着脸看着方孟:“本王已经审过昨夜派出去的人,他们说那伤害本王之人是方先生你在行刺之前才临时加进去的,不仅如此,你明明跟本王说好,只是在官船上作戏一场,事后将行刺之事嫁祸给庆王和宣王,用此事绊住他们手脚,好让本王从容安排万寿节的事情,可是为何昨天夜里那刺客却要真的取本王性命,而且还下手杀了韶远侯之子!”
“还是你要告诉本王,那些人并非是你派去的?!”
一想到昨天夜里他差点死在那刺客之手,容祉看着方孟的神情就止不住的闪过杀意。
方孟双手拢在宽袖之中,面色淡然的看着容祉说道:“那杀手的确是我临时加进去的。”
“你放肆!”容祉见方孟承认顿时大怒:“你好大的胆子,你可知道本王差点就死在了那人手里!”
“可是王爷眼下不还好好的坐在这里吗?”方孟淡淡道。
容祉怒气一遏,下一瞬对上方孟冷淡的语气怒火更甚,他指着自己肩膀怒道:“本王差点被废了一条胳膊,成了废人,至少半个月什么都做不了,你还跟本王说本王好好的坐在这儿?!”
方孟闻言依旧淡淡道:“王爷大可放心,我早已吩咐了那人,绝不会伤及王爷要害。”
“你!”容祉猛的站起来,只觉得怒火冲天。
越斐然和越祜面对方孟到此时还这般淡定的态度只觉得奇怪,越祜伸手拉住暴怒的容祉,转头若有所思的看着方孟问道:“方先生此话何意?难道是你故意命人伤了王爷?”
方孟抬头看着越祜平声道:“的确是我。”
“为何?”
“用王爷区区伤势,换宣王失势,分化宣王庆王势力,王爷难道觉得不值吗?”
容祉顿时愣住,手中原本拿着想要朝着方孟砸过来的茶杯砰的一声掉在地上,他死死的看着方孟急声道:“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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