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皇大步离开,一旁的彭德连忙朝着萧太后行了礼,然后命人收了楚皇御用的碗筷后这才小跑步追了出去,片刻后就传来彭德尖细的声音喊着“摆驾顺宁宫”,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之后,穆监才上前看着几乎没动过药膳,然后神色忐忑的看着脸色阴霾的萧太后,试探着道:“太后娘娘,这药膳……”
“端出去喂屠雉!”萧太后冷声道。
穆监浑身一抖,那屠雉看似人名,实则是萧太后宫中豢养的一条巨犬,立时比人还高,凶猛之气能杀死老虎,萧太后把楚皇吃剩的药膳拿去喂狗,若是传出去岂不是会让人说陛下与狗同食,他抬头就想劝解,可是看到萧太后脸上的冰冷之色不由心中微颤,连忙唤人进来把所有的膳食全部撤了出去,这才小心翼翼的负责萧太后走到金塌前。
萧太后斜倚在榻上,双腿蜷在身下,宫裙之下露出完全不似老妇的白嫩小脚,脚趾浑圆如玉珠,竟是没有穿长袜,而她纤细的手指搭在一旁的凤栏之上,神色冷漠道:“哀家的儿子倒是越来越厉害,瞧瞧他那样子,生怕哀家给他下毒取他性命,更恨不得将哀家除之而后快!”
穆监闻言连忙道:“太后娘娘切莫多想,陛下他对娘娘是有情分的,更何况娘娘是陛下的生母,这些年里宫中但凡是有好的陛下都是先紧着娘娘,宫中又有谁人敢对娘娘不敬?陛下心中是有娘娘的。”
萧太后闻言冷哼一声,楚皇为何不动她她很清楚,她在宫中的地位从来不是靠着楚皇,而楚皇就算再不耐也不会跟她撕破脸也绝不是因为他心里有她这个母亲,他不是不敢,也不是不愿,而是不能!
想及这几年越来越压制不住的楚皇,萧太后不由揉着眉心:“顺宁宫那边可有消息,陛下到底看中了什么人给凌王为妃?”
穆监摇摇头低声道:“不知道,这事情之前一点信儿都没有,这几日也没见陛下召见哪家大臣试探其女婚嫁之事,而且奴才听说,前些日子因为凌王胡来招了个女总管入府,陛下召他入了宫,结果不知道凌王和陛下在御书房里说了些什么,结果就发了病被抬回了凌王府,这之后凌王就一直在府上养病没再入宫,想必也应该没有和哪家贵女相见过。”
萧太后闻言皱眉:“女总管?哪来的?”
“听说是周国云州来的,名叫薛柔,长的倒是有几分姿色,只可惜是个平民之女,而且凌王之所以让她入府好像也是为了和宣王赌气,听说那女子曾当街帮着宣王扫了凌王的脸面。”
太后听到薛柔是平民之女后,顿时就没了兴趣,她淡淡朝着穆监道:“去派个人查查,陛下到底看上了谁家的女儿。”
“是,太后。”
穆监伸手替萧太后捏着肩膀,见萧太后微阖着双眼神情冷漠,几次张了张嘴都没有开口,萧太后虽闭着眼却仿佛看到了他的模样,淡漠道:“想说什么就说,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穆监连忙开口道:“太后娘娘,方才为何不跟陛下提起宣王的事情?”
萧太后蓦的睁眼,她邪眉入鬓,淡淡的看着穆监道:“提什么?”
“宣王眼下被关在狱罪名在身,朝中又尽是上折要求贬黜之言,宣王这些年所做之事被爆了许多,这次岂不正好是庆王殿下的好机会?这些年福王、宣王和庆王殿下相争,您为何不趁这次机会一举除去宣王?”
“一举除去?”萧太后涂着嫣红丹蔻的手指轻抚手腕,嘴里却是毫不留情道:“蠢货!”
“太后娘娘?”
“你以为陛下是傻子,宣王的罪名明眼之人都知道是被冤的,若是没有那些不断上奏之人,陛下或许会趁机削减宣王之势,甚至借此机会警告宣王一番,让他狠狠栽个大跟头,甚至蒙上弑杀亲兄谋杀朝臣的罪名,然后好好命人暗中运作一番,他这辈子都别再肖想皇位,可是接连上奏之后陛下会如何看,他只会以为满朝文武都被庆王和福王所收拢,所以才迫不及待的想要除去宣王,他怎会容忍这种事情出现?”
“可是那些上奏之事大多都是真事……”
“真事?”
萧太后冷哼一声道:“真事又如何,他们可有切实证据?人证物证皆是没有,不过是空口几句白话就想置宣王于死地,他们未免也太天真了!”
说道这里萧太后顿了顿语气中透露出厌恶:“哀家本以为庆王是个聪明的,却没想到他如此没有耐性,想要借此机会一举扳倒宣王,殊不知就是因为他这般急不可耐,反而让宣王转危为安,你且瞧着,不出几日,宣王必定会被放出牢中!”
穆监闻言顿时脸色不好,他皱眉还想说什么,就听到萧太后对着他说道:
“你去转告哥哥,让他不要插手宣王之事了,切莫听信他人之言对宣王落井下石,还有,让人给庆王送消息去,让他断了眼下的心思,好好想想该怎么把万寿节的事情揽在手里,他越有声望,对他将来继位就越有利,别成天想着不成器的小家子道。”(未完待续。)
366 偷天换日
楚皇从寿安宫出来之后不久,萧家和庆王府就接到了宫里的传来的消息。
萧擎苍原本想要在审理之时做手脚的心思瞬间淡了,他极为信任自己智计如妖的妹妹,若是萧太后说此事已无望,那必是无望了,所以他立刻把之前命人安排好的事情即刻撤了回去。
与此同时,在对于该如何处理宣王的事情上,无论朝臣争吵的有多厉害,萧家一系都像是突然哑了火一样,不吭一声,也不去参与,不只如此,原本叫嚣的最厉害的那些人也突然有一些不着痕迹的收了声。
另一边庆王府。
萧太后给的口讯并不客气,穆监将萧太后口谕转达之后,容洵只觉得冤枉不已,气得脸色铁青。
这几日朝堂上的事情根本就不是他示意而为,甚至于最先一批突然冒出来上书状告宣王的也都不是他的人,那些人甚至以前都极少在朝中冒头,全是寒门士子新贵,平日里根本无人看重。
刚开始容洵看着那些人上告宣王之时,所言内容无比真实,桩桩件件无论哪一条都足以让楚皇严惩宣王,他只以为是福王安排的人手,所以乐的在暗处看笑话,后来他手下那些官员遇刺之后,对宣王愤慨纷纷上书附和要求严惩宣王之时他也没有阻拦,甚至于还暗中推波助澜了一把。
在他想来,如此多的罪名叠加在一起,怎么也足以置宣王于死地。就算楚皇不杀了他,恐怕也会摘了他的亲王位,将他贬黜出京。永远断了他与他们争储的念头。
刚开始时事情的确如他所愿,楚皇接到上书折子时都是恼怒非常,甚至屡次斥责宣王大逆不道,可随着越来越多的折子出现,那种怒气就渐渐变成了怀疑,再后来则成了冷漠,甚至近两日望向他和福王的目光都让他们背脊发凉。等到他知道事情不对之时已经晚了。
接到萧太后消息之后,容洵连忙严令其下之人不允再上书,却不想就在这个时候。吏部右侍郎蔡安邑一封折子引起轩然大波,楚皇大怒之下将折子扔到了蔡安邑脸上,斥其“恶毒狡诈,狂妄至极。不堪为一部侍郎”。命宫内侍卫将其拉下重责四十大棍,撵出了宫,并卸了其吏部侍郎的官职,降为从六品散司闲职,令其在府闭门思过。
而吏部尚书程阳云也被斥“驭下无方”,受其连累,被楚皇劈头盖脸一阵怒骂,差点也赏了板子。
容洵得知这消息的时候。差点气晕了过去,他在府里气得再无半点往日冷静。一双小眼之中全戾气。
“到底是怎么回事,蔡安邑到底写了什么居然惹得父皇如此大怒?!”
“回王爷,小的在殿外听不甚清楚,只是隐约知道蔡大人上书的折子上全是历数宣王之过之言,桩桩件件无比详细,提议将宣王贬为庶人,驱逐出京,后来不知道陛下说了什么,蔡侍郎便高呼宣王谋害福王,杀害朝臣之子,今敢杀兄,岂知将来不敢弑父,行大逆不道之事……然后陛下就雷霆大怒,摔了茶盏命侍卫拿下了蔡大人……”
容洵双拳捏的咯咯直响,他猛的看向身旁几人怒声道:“昨日是谁去给蔡安邑送信的?!”
眼前几人都是吓得连忙低头,其中一个短须男子脸色发白连忙低声道:“王,王爷,是,是小人。”
“本王不是让你将本王所写的东西交给他,告诉停下手中一切动作吗,蔡安邑为什么会突然跑去上书让父皇废了宣王,还敢说出那种浑话!?”
“小人……小人已经亲手把王爷所写的东西交给了蔡大人,还亲眼看着蔡大人看完烧了信笺之后,让小人转告王爷他一切会小心行事,小人,小人也不知道为何会变成这样。”
那人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发抖道,他脸上没有半点血色。
容洵闻言却是气得满脸阴沉的一脚将他踹翻在地,微胖的身子死死喘着粗气。
吏部尚书程阳云和越斐然亲近,更是因其女是福王正妃,所以程家一直不遗余力的支持福王,每年新臣选擢之时,程阳云更是会利用职务之便替福王笼络新进朝臣,在加上有个文人世家出身的越斐然,这才让福王与他们有一争之力。
而吏部左侍郎也同样是福王的人,其妾侍是越家庶出女儿,整个吏部等于全由福王把控,牢如铁桶不容任何人插手,他早就垂涎吏部权势,费尽心思好不容易才把身家清白,明面上同任何皇子亲王都无联系的蔡安邑送进了吏部,原本他还想着,找机会想办法将程阳云从尚书之位上挪开,届时扶持蔡安邑上位,替他们把持吏部,到时候不仅能灭了福王的后援,更能让他如虎添翼。
可是……
如今蔡安邑却一头撞到了楚皇案前,不知死活撞的头破血流,从正三品侍郎转眼被贬到了从六品,更因此事在楚皇那里留下了恶念,从此以后别想再有什么作为了。
他安排数年的棋子就这么废了,还废的莫名其妙,容洵气得想要杀人。
萧忻录站在容洵身旁不远,见容洵上前就想继续朝着地上面无血色的人踢去,他连忙拉着容洵说道:“王爷,这人的样子不像是说谎,而且他也没有胆子阳奉阴违,若他真的做了什么又怎敢还呆在王府之中等着事情败露,况且祖父也早已经告诉了众人让他们收敛,蔡安邑若无人支使绝不敢在这个时候冒头,我想势必是有人从中做了手脚。”
容洵顿时皱眉:“你是说那封信?”
“刚才他说的很清楚,当时他将信送到之后,是亲眼看到蔡安邑拆开看过之后毁了信才离开的,而且蔡安邑还让他带了回话,说他会小心行事,此时想来,王爷既未吩咐他做什么事情,他又何来‘小心行事’四个字?”他安抚住容洵之后,转头朝着跪着那人沉声问道:“我问你,你昨日出府之后,去蔡府之前可还去了别的地方?!”(未完待续。)
367 暗棋被毁
那人惨白着脸牙齿发抖畏惧道:
“小人…小人拿了书信之后就立刻…立刻出了府,因是王爷的事情,小人不敢有半分耽搁,直接就去了蔡大人府上,哪还敢去别的地方。”
“那中途你可有遇见什么人?”
“没有,小人是普通人打扮,又没乘车,因怕被人跟着还是走的坊市小路……坊市!对了,坊市!”
那人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得猛地急声道:“小人在坊市里遇到了个人跟小人撞在了一起,当时那人好像急着去哪里把小人给撞翻在地,小人怀中的信也掉了出来,还是那人替小人捡起来的!”
萧忻录闻言顿时眼前一亮连忙问道:“是什么人,那人是何模样?”
跪着的那人细想当时情景,当时正值早市之时,坊市里人来人往的十分嘈杂,他与那人撞在了一起后,他整个人都被撞翻了出去,还擦伤了胳膊,后来那人捡了信直接塞到了他手中,说了声对不起又塞给他了几两碎银子就急急忙忙的快步走了,他只以为那人是急着去别处,虽然受了伤但是也得了几两银子,所以并未计较。
如今向来,他好像从头到尾都没看清楚那人的长相,那人一直低着头,看不清容貌,他只记得从背影上看过去,那人个子不高不矮,身材略瘦,穿着一袭青衫,腰上的玉佩看着不是凡物,而且他递东西给他的时,能看到他手指十分修长。手腕上还有一道刀疤……
萧忻录和容洵听着下人口中描述,只觉得心头一阵堵塞,这些东西说了等于没说。这个小厮说的那些特征满京城的人都能附和,根本没有特别之处,那玉佩和手腕上的刀疤倒是一条线索,可是玉佩乃身外之物随时可以取下替换,刀疤又在手腕之上,若非亲近之人又怎能看得到?
他们总不可能看到一个可疑之人就将人家的手拿起来察看一番吧?!
“看来是早有人跟在他身后寻了机会换了书信,眼下再想找那人恐怕是难了。”萧忻录沉声说道。
容洵闻言脸色铁青。他如何不知道能那般巧合的出现在那里,又能偷天换日换了书信,那暗中之人肯定是早就盯上了庆王府。他气得朝着地上那个小厮又是一脚:“你个废物,好好的去坊市做什么,被人换了书信都不自知!”
“王爷恕罪,王爷恕罪。小人。小人是怕有人跟着……王爷恕罪!”
那小厮吓得连连磕头,声音抖成了一团。
“王爷,此事也怪不了他,既然有人早已经做好了准备想要陷害蔡安邑,恐怕就算他不去坊市那人也会有办法换了书信的,眼下蔡安邑被贬已成事实,这暗棋已毁,王爷就算再怒也无济于事。反而应该想想这次事情背后所隐藏的东西。”
萧忻录说完之后,容洵顿时心中一凛。
他庆王府里外皆有守卫。而且昨日送信之时他是随意找了身边一个确信忠诚的小厮,并未告诉信中内容,又没有泄漏给别人,那处心积虑来换信陷害蔡安邑之人是怎么知道王府之中何时送东西出去的,他又是怎么仿冒的他的笔迹?
那蔡安邑可是他亲自提拔起来的,为人谨慎从不冒进,若非那信上字迹能以假乱真,让他确信是出自他手,蔡安邑又怎能轻信信上所写之事从而做出如此冒险之事?
他想到这里心中不由冷了下来,转头看着小厮之时面露杀意。
萧忻录见状低声道:“王爷,此人虽做错事可留着还有用处,那个换信之人只有此人见过,若是那人还在京城,万一再见若是能将其认出,说不定还能顺藤摸瓜找到幕后之人。”
那小厮闻言也连忙哭号道:“王爷,王爷,小的能认出来,能认出来,虽然只是背影,但是再见到那人小的一定能把他认出来!”
容洵皱了皱眉眼中杀意褪去了些,不耐地朝着那小厮喝道:“既然萧公子替你求饶,本王就饶你一命,自己滚去前院领罚,若再有下次,本王绝不容情!”
“谢王爷,谢王爷!”
那人知道自己坏了大事原本以为在劫难逃,却不想死里逃生连忙大喜之下连连磕头,直到容洵脸上露出不耐他才快速退了出去,而容洵等那人走后,这才叫过心腹莫戈,让他即刻暗中监视王府中所有能够接触到机密之事之人,特别是那几个心腹和幕僚,包括能靠近书房之人,一个不放过,若有异动者立刻拿下。
凌王府中,元越正在绘声绘色的说着早间御书房内的事情。
“……听宫里报信的人说,那个蔡侍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